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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Q 29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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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问一句,那个人你已经放下了?”
多年家里不提起过那个人,在如今又一次被提及。尽管没有言明道姓,但在场的除了童天洛,都知道那个人是谁。
所以温妈当下皱眉,摆手不让温爸再说一句。
良久,温宁都没有说一个字。无尽的沉默,让童天洛感觉整个空间都开始窒息了起来,那个人是谁?
他看到温爸严肃的神情,温妈忧愁的脸庞,意识到他们所说的那个人影响力,意识到温宁过去那段深刻而不被他所知的故事。那是他无法触摸的过去,这让他觉得难受,一种名为“失落”的感情无语言表。
他不由自主地用力握紧温宁的细软,感受到她因为手掌细微的疼痛感而回神望着他的目光。她豁然明亮的双眸,一扫而过的阴霾,看着他的眼里多了一份不明意味的感谢。
“她一直在我的心里,直到我老去死去,这都不会改变。喜欢、爱,不一定会在一起。年少时就明白的道理,不会成为围困我的囚笼。我感谢她在过去扮演了那么重要又深刻的角色,让我变得更加优秀更加美好,让我在未来遇见更美好的人。”
所以啊,那个人到底是谁呢?究竟是怎样一个特别的人,能让温宁说出这番话?不由的,童天洛很在意那个他一无所知的深刻在温宁心里的人。
结束谈话不久,温宁就因头疼困乏被劝回房间休息,再起之时已经过了晚饭点。草草解决了温饱,温妈借着让童天洛了解下环境的理由,把他们俩给支出去。
走在通往镇上一所小学后操场的路上,身边都是同样去操场溜圈、跳舞、做操消遣的人,路过边上零星几家旧朴的小卖店。晚风有点儿凉,但耳边听着温宁舒适的语调,戏说种种在儿时、在这条路上发生的趣事,童天洛感觉很温馨。
他还记得中午时候,温宁说得话。虽然内心明白那不过是权宜之计,都是为了能顺利说服她父母。可是,温宁诉说的何尝不是他真实需要的感情,她所描绘的生活又何尝不是他一直渴望的。
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家庭,有自己爱和爱自己的人,每一天都一起迎接清晨的微光,日落细数白日的琐事,就这样直到两人年华老去,却还是一起相互扶持陪伴。
他憧憬那样美好而简单的场景,多少日里偷闲的时光里,也就梦境中偶尔的昙花一现。想要真心相对的两人在一起,在这现实生活里,就这么难以达成?
童天洛侧目望着与自己并肩而行的温宁,凉风吹起了她的长发在半空画出优美的弧线。她抬手将细碎的发丝勾至耳后,微眯着朦胧的眼,映着晕黄路灯的辉光,一片雾蒙蒙。
像温宁如此出色的人,都有深刻的遗憾,有得不到的感情。到底那是个怎样的人呢?温宁她喜欢着,怀念着,放进心尖上的人,理应也是同她一样优秀出色的吧。她们,又是为什么、没有能够在一起呢?
“你在想什么?”发觉身边人的默声,温宁唤道。
“呃,没什么,只是有点好奇罢了...”他略尴尬地偏过头,被抓到自己看着人家愣神,不好意思地小小声说道。
“好奇?是中午提到的那个人?”温宁背着手,缓步走在童天洛前头。他能听见她低低地叹息声,那带着想念、惋惜、心疼、不舍的婉转情意,随着这一声轻叹缓缓道来。
“她叫桑雪和,是我儿时的伙伴,我们两小无猜一起长大。她是一个特别固执特别顽固的家伙,性格大大咧咧的,总是笑得一脸没心没肺的样子。有时候被人欺负了很难过很愤怒,她脸上的笑容也不会褪去。身体很弱,经常小病小痛,吵架很厉害,喜欢替我出头维护我,把那些欺负我们的人都统统骂走。”
“小时候,我们最爱去逛大超市,周末能在里面待大半天。我们在超市的大卖场买过打特价十来块的T恤,超级鲜嫩的绿色,衣服很大很大,穿上..其实蛮土的。当时很喜欢呐,穿得起球了都不舍得扔,现在也仍保存着,不知道她的还在不在....”
“她很爱看书,各式各样的都看,在电子书还不流行的时候,她曾把当时镇上所有书店的书都借来看过。我们会带着借来的书跑去教堂,我们不信仰任何教会的教义,周末的礼拜却会很虔诚地听里面每个人的经历,他们的故事。有时候就只是在一个社区的活动中心,找个角落惬意地看书度过空闲。”
“她有时候很疯,有满脑子的奇思妙想,有时候又安静使人产生幻觉。在她表现在人前的一切,都只是她愿意展现给你看的一面。那段只图欢乐的岁月,我从来没有去深刻的了解过她背后,远离了我的视线她的生活。她是单亲家庭,学校没有一个人知道爱笑的她竟然是孤零零一个人长大的。很不可思议,对不对?”
“她寄居在亲戚家,不固定,一段时间住这,过一段时间又不是了。她过得很辛苦,当我知道的时候已经是初中那会儿了。那时我刚知道她每天都可能在不同的人家家里过夜,受人白眼嫌弃,隔天还高高兴兴地来上学。也是从那时,我才知道她从前告诉我的那些奇奇怪怪有趣的事情,原来都是她曾经经历过的。她把那些可以说是痛苦的回忆,美化好编织成一个个动人的故事告诉给我听,那种心情那种酸楚很难诉说。”
“时光在那一刻不知愁,即使生活并不容易,我们也能大声地笑出声,百无禁忌笑骂宣泄心里的愤懑不满。我们愤世嫉俗过,叛逆肆意过。现在想想,在一起渡过的那些日子,是我们最没有束缚的时候。对于厌恶的,我们可以恶作剧去戏弄,对于喜欢的,我们直言坦率真情流露。”
“那个女孩儿,拥有最甜美最纯净的笑容。从她第一次走进我介绍自己开始,我就看在了眼里。关于她的点点滴滴,她隐藏在笑容背后的阴霾,她的坚强与隐忍,我很心疼。第一次意识到这种别样心情的时候,我也惊慌过,躲避过。然而只要一接触到她受伤难过的眼神,我就缴械了。只要她需要我,我就会始终陪伴在她身边。从那时候开始,守护她的笑容,就是我每天在努力去做的事情。”
童天洛静静地跟在温宁身后不作声,听着她一个字一个字诉说关于她的故事,她的性情,她们的过去,听她缅怀曾经的爱恋,说实话,他羡慕了。羡慕那个未曾谋面的人,得到了世界上最纯净最真切的感情。
“小和她很喜新厌旧,或许是怕有了感情之后割舍不下。她把很多喜欢过的东西都丢了给我,嘴里说着嫌恶的话。她的所有东西我都有好好收着怕她哪天真问我要,我想,她估计都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我这塞了多少东西,都够我开杂货铺了。”
“她有很多的朋友,总是能很迅速地融入一个新环境当中,然后马上和大家一起各种嗨。讲真的,我以前可讨厌她这点了。那样让我觉得自己不再是唯一,感觉自己的地位受到了威胁,感觉在她的身边周围谁都能即刻取代我。嫉妒,没有我在的时候,在她身边形形色/色的人,知道我不知道的事。初中毕业考高中的那年,我们之间的问题不断积累、爆发。”
“我爱她这件事,是日积月累自然而然发生的。当她成为我心中最特别的存在的时候,我谁也没有告诉,包括她。因为年纪小,我想守护她的信念却不弱。我想等大家都再长大点,等我们都有自立的能力,有资格去爱去拥有去面对的时候再说。可惜,时间不等人,而我又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
说道这的时候,温宁的步伐一定声音变得低沉。过了好一会儿沉淀了一下思绪后才继续走步,继续回忆,言语里带着悔意和自责。
“我还在念书的时候,她已经过早的步入社会历练了。那样的花样年华,即便她再成熟也不过是个半大的孩子。贪新鲜,贪好玩,抽烟喝酒深夜泡吧,跟着不三不四的人到处鬼混。她还觉得有趣,会寄她爱的烟她爱上的酒送到我当时的学校。知道她的变化,我们有过争吵,有过冷战。每一次的爆发,她都会负气消失好几天,不接我电话不回我短信。我想她好,想她学点什么可以傍身,我想继续守护她。”
“可是某一次,还是出事了。我在学校是最后一个知道的。她听我的话了,乖乖的,像过去一样,结果却是我害了她。她说不是我的错,她说她要被送去一个遥远的地方,她说想换个环境新生...是我送她走的。认识以来,第一次真正意义的分别,不仅是距离上的,更是心灵上的。我没有资格再说守护她这种话了,没资格。”
“她那么聪明的人,即使我没有说出心底的话,她也知道。我们之间的默契早已不是一朝一夕的事,而是深刻到了灵魂。同时也庆幸,至始至终我们都没有说破彼此的关系,所以她才可以走得义无反顾。最了解我,最懂我心的人,为了不让任何牵绊来阻碍我的人生,我们到底是走了与规划完全不一样的道路,在摇摆不定的岔口说了再见。”
“后来,你们都没有再见面么?”似感染了温宁低落的情绪,童天洛心里也沉闷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