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狸奋斗小传》萧大人

6、第 6 章

　　少辛走后，那个书生模样的少年脸红到耳根，从摊主那儿买了一模一样的一个小泥人，才带着几个侍从回了江家。

　　吃饱喝足，少辛宝贝的抱着小泥人儿跟小茶回了家，当然是翻墙回去的。

　　回到家里，家中的几个管事正风风火火的不知道在弄什么，少辛拎着零食袋子，拿出一枚蜜饯塞进嘴里，跟个没事儿人一样淡定自若的回了房间。

　　到了晚饭时间，美人娘亲叫了少辛到饭厅用饭，江夫人以为今天女儿因为没能去含恩寺，在房间生闷气呢，也就没让她避嫌，直接到饭厅用饭来了。

　　再说那位贵客还在房间里面呢，怕是不会来用饭了。

　　今天做的菜都是少辛喜欢吃的，一坐下，阿爹就一直给她夹菜，少辛美滋滋的，只是白天出去吃得太撑了，啃了几口鸡腿又吃了几个炸肉丸子就再也吃不下去了。

　　难受的摸摸肚子，被美人娘亲瞪了一眼，少辛连忙坐正身子，拿着筷子小口小口的家米饭吃。

　　江夫人叹了口气，给她夹了几个丸子，才无奈的开口：“没个正行！林嬷嬷往日里教的规矩都哪去了？”

　　少辛倒是不怕，家里面就她一个独苗苗，娘亲疼她，很多时候，撒撒娇什么都过去了。

　　“规矩都是给外人看的，少辛还小呢，再说了，又不让她嫁出去，反正也是找个入赘的，没规矩有谁来说呢！好好吃饭吧，”阿爹说完扭头看了看她：“没事儿，晚上来书房，阿爹给你看样好东西 ！”

　　少辛笑眯眯的应了，继续埋头苦吃。

　　“你就惯着她吧！”江夫人白了丈夫一眼，低头继续吃饭。

　　对于边上的这对老夫老妻的腻腻歪歪，少辛全当做没看见，塞进一个肉丸子，努力咽下去，实在是吃不下了，喝着山楂水，规规矩矩的端坐着。

　　不知怎么的爹娘就说道了给她找夫婿的事情，娘亲中意无父无母的张秀才，阿爹却喜欢李员外家的老二。

　　少辛无力吐槽，呆呆的坐着。

　　阿娘年轻的时候长得好，还有一个书生未婚夫，后来不知道怎么了硬是被阿爹娶到手了，虽然抱得美人归，但是他老人家还是很讨厌书生，每次看到书生心中总是有些看不起，总觉得他们迂腐死板，小时候少辛去学堂，就因为先生说了句“士农工商”，她记下来了回去跟阿爹说了，后来她连学都没的上了。

　　家里给她找了个女先生，除了女诫还要学绣活，就连走路吃饭也得按着规矩来。

　　少辛后悔的要死。

　　好在有小茶帮着她躲懒，不然还不知道生活的多辛苦呢！

　　悄悄地给小茶留了几个鸡腿，少辛回到房里，梳洗一下，把鸡腿放在小茶睡觉的侧房，高高兴兴的出去了。

　　今天阿爹暗示过，书房里面有她很喜欢的东西，不知道是不是她上次看上的景泰蓝手镯。

　　到了书房，门都没敲，少辛风风火火的推门进去，里面的两个人一愣，看到是少辛，江老爷咳了一声：“怎么这么没规矩！”

　　把少辛拉进来，让她好好地站着：“公子恕罪！小女顽劣不懂礼数，不知公子在此，故而有些忘形。”

　　那个少年倒是笑了笑，说了几句“不碍事”之类的话，文绉绉的，少辛有些也挺听不懂的，乖乖地低头看着自己的鞋尖，不敢说话。

　　等到那个人走了，才松了一口气，缠着阿爹的胳膊撒娇。

　　“真拿你没办法。”江老爷也不知道那位贵客会突然来书房找他说话，害怕少辛来遇到惊扰了贵客，还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好在也没出什么差错，把夫人准备好的蜜饯茶点从食盒里面拿出来，让少辛坐着吃东西，他从一个暗格里面拿出一个盒子。

　　少辛有些嫌弃的看着阿爹拿着的黑漆漆的盒子，打开一看，里面是一个圆咕噜的黑漆漆的东西，压根儿就看不出来是什么。

　　这个也太那什么了吧！

　　跟她想象的差太多了！

　　把那东西放在手掌上，感觉凉凉的，上面黑漆漆的东西也没有粘在手上，想来这东西原本就是这么个颜色。

　　“这颗舍利子我可是求了好久才从京城的禅师那里求的，算命的说咱家今年有大劫，这个能保平安，你好好带着，不能离身！”

　　少辛还没开口吐槽，阿爹就开口了。

　　江老爷郑重地把舍利子放进少辛的荷包，又不放心的嘱咐一遍：“一定要贴身带着，不能弄丢知不知道？”

　　阿爹郑重严肃的样子让少辛有些紧张：“知道了！”

　　见女儿这么听话，江老爷叹了口气，要是可以他又怎么会想趟这趟浑水呢！只是面对着高高在上的王孙，他如何能够明哲保身呢，在他拒绝的那瞬间怕是全家都要遭殃了！

　　现在只能盼望着那位能如愿以偿，不然江家算是毁了。

　　少辛还小，就算是为了她，他也得拼了老命的帮着那位。

　　这孩子从小就被他宠坏了，性子绵软又没什么上进心，看着呆愣的女儿，江老爷暗暗咬牙，打算在给她备下的东西里面再添上些银钱。

　　从袖子里面拿出一个长条的小盒子，递到少辛面前。

　　盒子是沉香木，带着一股香气，上面还镶着宝石，一看就是好东西，少辛一改刚才的怏怏模样，兴奋的接过小盒子，打开一看，是一只鎏金穿花戏珠步摇。

　　真是意外之喜！

　　少辛美滋滋的拿着不要把玩，甜甜的道了谢，江老爷摸摸她的脑袋，就让她回房了。

　　三个月后，少辛带着小茶到乡下的老家探亲，一去就是半年多，去的时候还是阳春三月，院子里的虞美人开得正盛，回来的时候已近年关，远远一看整个锦官城银白一片，进城的路边腊梅开得正艳。

　　少辛很激动，乡下虽好，但是再好也好不过自己的家里。

　　坐在马车里面，小茶安静的坐在她边上打着珞子，少辛把车帘掀开一个小缝，她真是太想阿娘他们了，远远地就看到江府的大门。

　　一到门口，少辛火急火燎的下了马车，入眼的却是大门上的一把大铜锁。

　　马夫是在老家雇的，把她们送到目的地之后，就要起身回程了。

　　跟呆愣的少辛道了别，车夫已经赶着车走了。

　　小茶也有点不知所措。

　　两人背着包袱，从以前翻墙的地方翻进来，少辛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原本的花园房舍都化为灰烬，地上焦黑一片。

　　家中早就没了以前的模样，整个江家也就只有那个大门个高墙还能看出以前的繁华。

　　少辛不死心，红着眼眶到废墟之中去翻找，喊得声嘶力竭，依旧没有人来回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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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爹，娘亲唔”少辛一边翻找一边喊着。

　　小茶只是呆愣在那里，想起临走前老爷说的话，“要是回来找不到我们，就到槐花巷子去找一个叫做唐老三的人，切记，不要乱跑！”

　　她把行李中值钱的物件藏好，其他不必要的东西统统丢掉，拿出巾帕，捂住少辛的嘴，主仆两人往槐花巷子去了。

　　好多年之后，少辛嫁给了今上的第四子，端王爷。

　　育有三子，就在第四次怀胎之时，撞破了端王爷跟府中丫环的奸情，少辛才知道，原来当年江家无辜被灭门都是因为信错了人，信错了今上，信错了端王！

　　说是万念俱灰真的不为过，世间情爱，当真是让人生，让人死，少辛在腹中孩儿也没有的时候，终于顿悟了。

　　历了人间情劫，修为大涨。

　　虽然还残留着为人的记忆，但是活了上万年，也不想跟端王这些人计较，她知道，一切皆有因果，今世受苦的人，来生必定和和美美，安顿好小茶一家，少辛就回了天界。

　　如今已过了数千年。

　　小茶跟少辛感情好，并没有被抹掉记忆，反倒是端王，原本该让他全部忘记的，却阴差阳错的没忘掉。

　　自从少辛不见之后，端王就有些不一样了。

　　整天都不说话，整天都不说话……

　　小茶原本再过几个月就要嫁人了，哥哥也娶了媳妇，家中和和美美的，谁都没想到血光之灾来的这么快。

　　阴暗的地牢，凶神恶煞的狱卒，还有不太正常的端王。

　　家人都在受刑，耳边都是惨叫，最小的侄子还未满月，哭声，负痛声，叫冤喊屈，统统都没用！

　　端王脸色苍白，站在她面前，小茶早已泪流满面。

　　她的家人何其无辜！

　　男人面上带着不自然的红晕，语气兴奋：“我知道的，她往日里最与你亲近，只要你肯说出她的下落，你的家人也就不用再受这皮肉之苦。”

　　小茶苦笑：“小姐走时，便说过不会再相见的，我俩就算再亲近，始终是主仆有别，王爷与小姐是夫妻，小姐的行踪，何必来问我呢！”再说了，她哪里知道，那天她是看着小姐凭空消失的，说出去了，也不会有人相信的。

　　端王笑了笑，拿着一块儿火红的烙铁，走近了一张木桌，桌上，放着一个孩子。

　　那孩子，还未满月，正在啼哭……

　　端王当然是问不出来的，他想知道的，终其一生都没能找到答案。

　　只是苦了小茶，家人无辜收了牵连，一个个接连死在她面前，以至于她死前执念太重，这么多年过去了，成了游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