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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与灾亲戚的撕逼大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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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田乡的泥水路坑坑洼洼,对于自小从这长大的程凡来说,一草一木是太过熟悉了,哪怕是几年后制糖厂发生的变革和化肥厂的建立让村里的一部分农田遭了秧他都知道得一清二楚。
因此,他要做的并不是尽力的阻止自己的几亩农田被夺走的惨剧,相反,他要的是以此来作为让父母走出这个乡村到县城创业的动力。
可是照目前的情况来看,要父亲放弃爷爷临终前托付给他的一切,这一点也不实际,而且家里今年辛辛苦苦的收成也不能就这样便宜了程枫一家子。
一踏进家门就看见四世同堂坐在家里大院的场景,原本就不大的院子被男男女女挤下来就没有多少站脚的地方。程谦有点错愕,他摸摸脑袋看了一圈,赔笑道:“三叔,二弟,你们怎么来了?”
坐在正中央留着一缕白胡子就是家里最年长的长辈,看着那把分家的时候分给二弟储存的交龙椅被抬出来使用,就知道自个二弟是怕自己招架不住,才把年过八旬的老爷子给请出来了。
赵远结气不打一处来:“二叔,我们家昨天出的事你们也不是不知道,这果子停在村里一天也没什么损失。实在给你们造成不便我们这一家子昨天也诚心给你们道歉了。可你们今天还带着人来是怎么回事?”
一听这话,原本站一旁不出声的罗二珍忍不住了:“怎么回事?这事要这么简单我们还至于找到你们家来吗?我们跟城里的客户约好的时间,现在因为你们家的事耽误了交易的时间,人家追着我们要违约金呢!”
赵远结愣愣地站一旁,从未见过世面的她只知道欠债还钱,这村子的果子真要是因为自家出了点事而卖不出去还要家里人赔钱,这样的罪名背起来可是给老程家丢了不少面子。
二叔程枫见缝插针:“我们要的也不多,这是你们惹出来的。违约金我们来付,看在亲戚一场的份上你们家的果子我们还是帮着运出去,一万多斤的水果得按三毛一斤卖我们。”
“三毛一斤?!”
程谦按耐不住心里的着急,他看着眼前重演的场景却说不出话来阻止。
这一年的家里的开支可就靠水果的收成,往年五毛一斤卖出去一年能省下两千块钱就算不错了。今年又摊上小舅子的事借了那么多家的钱,两千块还不知还不还的了,现在把价钱压低到三毛一斤,这是连一年家里的生活开支都要成问题了。
看出程谦的担忧,程枫拍拍他的肩膀:“没事,哥。你们家不还有这老屋和外面几亩地吗?”
“你休想打这主意!”一把甩开程枫搭在肩上的手,程谦的脸色胀得通红,“爹死的时候交代得清清楚楚,这老屋和几亩地绝对没你的份。”
“哥,你也知道爹死的时候才说那话的。要死的人神智清醒吗?这是不是老爷子生前别人和他说了什么啊?”
“你别胡说八道!”
“没有没有,弟弟我也只是开个玩笑。哥,我也只是给你个建议,你这果子也只能通过我卖出去,要不然谁家开着车子到你家来收果子啊?证人我也请了三叔过来做个证明,你看,多方便,不用跑城里去请律师。”
屋外围观的村民越来越多,这谁家挤满了人那肯定是有热闹看的。拐着锄头来看热闹的人不少。
程凡看着眼前的一切干着急,嘴巴哑得说不出话,他跑到屋内拿了纸和笔,潦草的写下一行话,递到识字不多的母亲手里。
赵远结用了老半天的时间看懂里面的意思,她抬起头惊诧的看着儿子。程凡点点头,示意她这么做。
“哥,这货车我都已经开到你家门口了,三叔也请到你家院子里坐着了。我给你十分钟时间考虑,这果子和老屋到底卖不卖。”程枫抬起手腕看着手表开始计时。
这年代能够买到一只手表在别人眼里看来就是家里倍有钱的,再加上这情景,在村民看来就是有钱的弟弟在眷顾穷得揭不开锅的哥哥。
程谦觉得自己从未有过伤心,身后村民的眼光就像一把把毒箭射穿他的身体。
“这果子和老屋我们都不卖了!”赵远结一口给出了答案。
“你干什么你?不卖果子我们一家喝西北风去?!”程谦恨不得现在能有个狗洞能够让他带着自己的妻儿一起钻进去。
程枫却被这突如其来的意外给搅和的失去了耐心,但他还是尽量心平气和的劝慰:“二嫂,大哥说得对啊,这果子不卖出去你们接下来这一年怎么过啊?”
“不用你操心,这果子我们自己到城里去卖!”赵远结从未有过的自信,虽然她心里也并不大相信儿子给出的主意能够让他们一家走出困境,但是真要要把果子卖给这丧尽天良的家伙,自己家可就真的连本钱都没有了。
“而且二叔,我刚刚想了一下,昨儿我好像听别人说村里的水果是你一人承包着到市场里去卖的啊,啥时候跟人合伙了?”
赵远结一句话让后头围观的村民炸开了锅。程枫来收购他们的水果的时候可是信誓旦旦的向他们保证是卖给大公司出口给外国的,村里人一听外国这名气纷纷抢着卖给程家。现在合着当初是骗人的,那赚到的成本不就进了别人口袋了吗!
“你听谁胡说呢,谁跟你说这事的?”程枫慌了神。
“对啊对啊,这事我们可没跟谁说过!”
“你这死娘们胡说什么呢!”程枫狠狠地吼了自己那不长脑袋的妻子。
本来想帮自己的丈夫辩解的罗二珍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赶忙捂住自己的脸。
“那你说,这村子里除了我能买得起大卡车帮你们运到城里去卖还有谁能做到?啊?”
“二叔,不劳你费心,我们昨天从城里回来的路上也顺带打听了一下,在城里租一辆大卡一个月两三百块钱。我们自个去卖,赚回的成本除去租车的钱还比卖给你要多赚至少两千块钱呢。”
程谦不知道妻子什么时候去城里打听这消息的,但既然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按照自己的了解,自己的老婆能说出这话,那肯定是下了不少功夫去做调查,现在不做个顺水推舟实在没办法挽回自己的颜面:“对,二弟,这果子我们都已经找好渠道了。所以,这外面的货车你还是开回去吧。”
程枫气得咬牙切齿:“不要忘了,就算是这样,也是因为你们才害得我们少一天把村里的果子卖出去的,这损失你怎么算啊!”
赵远结摊摊手:“二叔,我们可没求着你一定要等我们家把果子卖给你才运到城里的,这损失可不能就这样算到我们头上啊,你说对吧?”
“对啊,他们家可没求着你要等他啊。”
“这事还真怨不了老程家。”
村民议论的声音此起彼伏,程凡站在旁边看着眼前的情况心里松了口气。现在一时半会是劝不了让父亲把家里的土地卖掉,但是能够挽回最大的损失无疑是最好的结果。
这一场闹剧最后以程家老大的胜利告终,最后程枫夹着尾巴开着自己的大货车离开的时候不少村民围着讨要一个说法的景象实在是大快人心。
程枫的老婆没说错,他们家跟谁也没说过在城里和大公司合作是一件假事。为了不被发现,他们甚至把水果运到隔澄州还有两个县城的海县去卖。但是五年后还是被发现了,当时闹得沸沸扬扬,程老二家也名声扫地。程凡原本不打算揭穿他们,但是那咄咄逼人的态度和父母低微的态度实在让他看不下去。
但是问题来了,他该怎么向父母解释这一切?
晚上,一家三口挤在这件破破烂烂的老屋里吃着香喷喷的热馒头,喝着暖心的白粥和鸡汤,不亦乐乎。
对于现在这个年代能吃上鸡那肯定是家里有大喜事,一来是为了庆祝程凡母子俩死里逃生,二来是为了庆祝今天杀了杀程枫的锐气,赵远结把家里的鸡给宰了。
“阿凡,你跟我们说实话。那些话谁教你说的?”程父坐在他面前,严肃地问道。
儿子才十五岁,有多大的能耐和见识?能说出那番话肯定是有人教他的。
程凡一边吸着粥一边用手指了指自己的喉咙,表示自己现在还说不出话。等你儿子我喉咙恢复了,心情好的时候再告诉你。
“你小子现在还跟你老子我摆起架子啦!”程谦推了儿子一下脑袋,“你爹我当初怎么也是在城里当过两年的市长秘书。”
程凡可笑的摇摇头:这些话你也只能在你儿子面前吹一吹罢了。
四年前,从归田乡这山沟沟里飞出的火凤凰可让当时还未去世的程老爷子乐得合不上嘴。村里到哪都把他们家当佛一样供着,一回到归田乡就被人围着说话,张谦站着张枫就不敢坐着,嘴里一口一句“大哥您是县里的领导,你说得对”。
自从两年前程老爷子去世,还因为参加集团改革作为负责人的上司温广昆被陷害,自己也受到牵连失了事后,程谦在乡里就没了以前的风光了。
到零零年省里对这起案件重新调查才洗脱冤屈,但那时候程谦已经是个糟老头子了,本就没有在官场上游走的本领的他也放弃了复职。
但是同样改判无罪的县长温广昆倒是重新混得风生水起,可惜了这些年呆在监狱里的时间。程凡闭上眼想了想,自己和温广坤的儿子温陆也就是在这两年闹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