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仙欲上鲤鱼去》溦橙

1、水仙欲上鲤鱼去

　　我在加入那个论坛时，他已经是位签约作者，总是在深夜写一些我看不惯的句子，他的笔名叫Li
　　虽说是厌恶，但因为内心还算鲜活未曾老去，所以对他的兴趣也算是浓厚。
　　我看他的第一篇作品，是他写的《女巫》：女巫犯的罪就是她是女巫，她在礁石上唱歌，吸引一艘艘即将沉没的船。
　　我没有留情，批下四个字，无病生吟。
　　很快他就回我，你很有趣。
　　于是我们就慢慢熟络起来，我不喜欢他的文字，但是并不讨厌他本人。
　　Li是个很有才华的人，但因为曾经聚众打架，和老师顶嘴，就被勒令退学，他的文字在论坛里名气很大，也有很多慕名而来的女孩子在下面偷偷的留言表达爱慕。
　　我曾嗤笑他吃青春饭。
　　他总是很晚上线，发一些青春明媚忧伤的段落，然后敲开我的头像。
　　他发来语音，说他曾有个女朋友，叫仙，后来和别人跑了，去了天津，跑得轻松，就像我爹娘一样。他的声线沙哑浑厚，偶尔顿下来像是在吐烟圈，他说的轻描淡写，好像是过去很多年的事一样。
　　我问你恨吗。
　　他说，你写的故事真矫情。
　　我说你滚。

　　他其实很少和我聊他的生活，只是偶尔提及一二，后来我才知道之后他喝醉酒之后才会稍稍吐露心声，他曾和我说，他想去天津，想去找她，我这才知道他没有忘记她，而那之后看他的文字，似乎也多了许多那个女孩的影子。
　　他说他和她在一所高中，她被校外人员纠缠，他出手不小心把对方送进了医院。
　　他说他不喜欢上学，趴在座位上睡觉但是新来的班主任气不过当众辱骂了他。
　　他说他就适合在黑暗里生活，因为他适应不了能够将自己摧残的强光。
　　他说他也想当个好孩子，但是认识你，我想还是算了。
　　我说你滚。

　　我想他和仙之间一定发生过什么荡气回肠的故事，只是他轻描淡写的语气，最终都让我打消了询问的念头。
　　也许有些时光，让它们自己沉淀才是最好的。
　　我最后一次看Li发文，他写到：那些在体内成长支撑五脏六腑的苍白的树，若没有你帖耳的气息，只会坍塌，再坍塌。
　　后来我再也没有见过他，听说他解了约，走了。
　　走了，去哪里了呢？
　　我不知道，我继续写着我矫情的故事。
　　只是某天发现自己的文笔好像越来越像他。

　　很多年之后我去天津，走进一家甜品店的时候和一个高高的少年擦肩而过，那个少年叼着烟，刘海挂到了睫毛，一手揣在口袋里，侧身从我身边走过。
　　我突然觉得那个人一定就是Li
　　但我没有叫他。
　　我知道，昔日的少年，已经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