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渣男清理簿》松松果

17、杀死将军 一

　　红弥被护卫队的人抓了个正着，他们倒是没有伤她，而是将她五花大绑之后丢在了凉亭看杨云商喝酒。

　　杨云商神气活现地喝着酒，又对红弥说：“如何，服输吗？”

　　红弥气得转过了头去，恨恨道：“胜之不武，有什么好神气的？你若跟我一对一较量，你都死了百八十回了！”

　　杨云商却摆着手道：“你既然是来刺杀我，我又怎么会事先没有准备呢？”

　　红弥瞪向他，道：“之前不是说好不用你那些走狗吗？”

　　杨云商嘿嘿一笑，道：“这是谁说的？我可没答应！”

　　红弥已是知道跟他辩不出结果了，哼哼了两声就道：“快把我放了，好让我第二次杀你！”

　　杨云商却说：“不急，你既然输了，就当陪我喝两杯酒。”

　　话虽如此，杨云商却没有松绑红弥的意思。

　　红弥如今在他手中，也不做强求了，就那样坐着，也好在凉亭中吹吹风。

　　坐了一会儿，杨云商忽然向红弥问起杨家兄弟最近在做什么？过得好不好？

　　红弥却说：“是好是坏都与你无关吧。”

　　杨云商咬着酒杯笑了出来，道：“总是兄弟一场，问一问也无妨。”

　　他这话说得很轻，红弥虽是听到了，却因为被酒杯挡着，不能看到他面上的表情。

　　“有一点我可以告诉你”，等了一会儿，红弥还是开口这样说道。

　　杨云商忽得脸上有了神采，赶紧道：“哦？什么？”

　　红弥昂了昂头，道：“他们都是想要你死的！”

　　这一刹那，杨云商脸上的笑容凝住了，他眼中的光也黯淡下去。待到有阳光透过缝隙照到他的脸上，他终于“哈哈”笑了起来，并且摆了摆手道：“送她回去，晚上设宴庆祝我死里逃生！”

　　红弥眼看着他的笑容中有着苦涩，想来听说自己的亲兄弟要杀自己，也是不好受的。只是，他这样搞了个名头设宴，饮酒作乐，生活混沌，实在另红弥不齿。

　　而后，只见得杨云商一杯接一杯地喝着酒，红弥则被人抬回了暂住的院中。

　　晚些时候，正当红弥等着府上的人来给她送饭菜的时候，杨云商的第二个便笺就送来了。

　　上面写着：“我邀你赴宴，亦邀你杀我。”

　　这第二次机会来得实在是太快！

　　红弥拿着那便笺左右想着，不禁觉得自己不能贸然动手。毕竟，她不知道参加这次宴会的有哪些人，会不会给自己造成威胁。其次，第一次失败了，第二次就该好好策划。

　　于是，红弥就这样大大方方地去参加了宴会。她一身红色纱服很是显眼，头发也简单地绑在脑后，到了宴会大厅就径直朝杨云商走去。

　　一路过去，红弥发现这儿的人多数是些小官，南王手下那些重要人物竟是都不在，也不知是宴会太过仓促，没请到他们，还是杨云商本就是不与他们来往。

　　红弥也不想了，走到了杨云商身旁就叫了坐在那儿的人道：“你起来”，那意思，竟是自己要坐在杨云商身旁。

　　而这人不是别人，正好是那天拷打红弥的王狱官。

　　王狱官一见红弥，顿时脸上一阵青一阵白，此刻更是气道：“你是什么身份？你也配坐我这个位子？”
　　红弥却看向了杨云商不发话。

　　杨云商很快呵呵笑着对王狱官道：“王大人，莫要忘记我跟你说的话。现在，这姑娘是贵客，就让她坐这儿吧。”

　　忽得，狱官说不出话了，然而却是硬憋着。

　　红弥瞪了瞪他，示意他赶紧离开。

　　杨云商亦是在一旁微微笑着。

　　狱官终于还是恨恨甩袖站了起来，一副要吃掉红弥的样子。

　　红弥却是无视，很快坐了下来。有人过来倒酒，她就拿起酒杯闻了闻道：“臭的！”

　　杨云商却不恼，说：“府上没有好酒，你就将就将就吧”，说着他自己满满喝了一口，又道，“如何？这一次你要怎么杀我？”

　　红弥转而喝了一旁的淡茶，道：“今晚我不杀你。”

　　“嗯？莫不是怕了？”
　　“笑话！只是今晚我没兴致。”

　　杨云商摇头道：“在我看来却是你因为今天白日里败了，所以不敢再尝试了。”
　　红弥一口喝光了茶杯中的茶，道：“不如我给你讲个故事。”

　　杨云商觉得有意思，道：“请讲。”

　　红弥便道：“从前有个农民日日劳作，却依然贫困潦倒。一日他遇见一个算命的瞎子，瞎子要为他算命，他却因为付不起钱而推脱了。谁知那瞎子摸了他的手却说他日后必定大富大贵，说罢也不要他付钱了，就这样走了。”

　　“后来呢？”
　　“后来，农民依然种田劳作，偶尔想想瞎子的话，也会找些副业，却是不见效果。”

　　“那瞎子果然是骗人的吧？”

　　红弥却说：“不，那瞎子还是说对了，因为十年后有个财主征了他的田，说是风水好，他就凭着这钱去做了生意，最后果然大富大贵！”

　　“不可思议！”杨云商感叹了一下，问道，“所以你是想说我命中注定会被你杀死？”

　　红弥却摇头道：“命中注定之事若是不坚持，也是没有用的。所以只要尚存一丝机会，我便会杀你，坚持就会胜利！”

　　“哈哈哈”，杨云商忽得大笑起来，引得其他人都朝他看过来。他对红弥道：“但若是命中注定失败，坚持再多也是徒劳！”

　　红弥也不恼，只说：“那我们便走着瞧！”

　　说罢，两人兀自喝着茶和酒，一个不攻，一个不守，全然放弃了今晚的机会。他们静静欣赏着舞姬的舞蹈，听着阵阵丝竹之音，都在等待着。

　　一场宴会，一直到午夜才结束。红弥眼见着那些宾客一个个都酒醉着离开了，杨云商却还是坐在那儿喝着，瞧他微红的脸色，也不知道他是醉了还是没醉。

　　红弥也不去管他了，想着去一趟茅厕之后就离开，谁知等她回来，其他人都不见了，就只剩了杨云商一个人坐在那儿，半醉半醒。

　　“喂，喂……”，红弥过去推他，又四下看了看。

　　杨云商却笑嘻嘻地四处看着，眼神涣散，过了许久才含糊着道：“今朝有酒今朝醉，你醉我醉他也醉，喝，喝……。”

　　红弥估摸着他真醉了，用手在他面前挥了挥又试探了下，不过，还是如此。

　　如此，红弥觉得无趣，站起来就要走，然而，她走了一半却又停下了。她很快四处看了起来，心中想到：“现在岂不是杀死他的最好时机？”

　　红弥只要确定没有埋伏，这一击必定得手！

　　然而，为了谨慎起见，红弥还是随手从一旁拿起了一只酒杯，用足了劲朝杨云商掷去。这一下，足够引出埋伏在旁的人，也足够让红弥判断是否有埋伏。

　　然而，只听着酒杯应声而碎，周围却没有人跳出来，只有杨云商坐在那儿喃喃自语。

　　红弥眼中不禁一亮，很快从怀中取出匕首，一个起身，已是朝杨云商飞跃过去。她动作迅速，身形轻便，一个点地一个探抓，已是到了杨云商面前。

　　匕首已是抵在杨云商的胸前，只要一用劲，就可直抵心脏，取他性命，而护卫队还是没有出现，看来，这一次是真的可以得手了！

　　红弥心中闪过种种，又抛开种种，她只记得她答应杨家老五，要取了杨云商的命回去！
　　终于，红弥还是动手了！

　　忽得，只听杨云商似是呓语道：“粉身碎骨浑不怕，要留清白在人间，要留清白在人间……。”
　　红弥忽得一惊，竟是在最后关头转了匕首的方向，堪堪避过他的心中，一刀扎在了他的胸前！

　　鲜血流了下来，而杨云商也因为这一击从醉态中醒来。他愣愣看着红弥，用手抹了抹胸口的血，惊得说不出话来。

　　红弥终究还是没下手了，她大喊了一声“护卫队”，几条黑影就快速冲入了堂内，抬着杨云商就奔了出去。

　　红弥愣愣站在那儿，眼看着府中侍卫将自己团团围住，还是不禁道：“那句话是什么意思？”回想起杨云商的种种，虽然自己跟他认识不久，却并无关于他坏的记忆。

　　“难道另有隐情……？”多疑的性格还是让红弥犹豫了。

　　每次都说好不管不顾，完成任务就好，可是每一次都在挖掘真相的路上越走越远。

　　之后三天，红弥留在房间被人日夜看守。因为杨云商没有发话要处置她，手下人也是不管妄动。
　　第四日，杨云商终于醒来。他拖着带伤的身子来看红弥，第一句竟然就是：“这次你又没有杀掉我。”

　　红弥看着他绑着纱布的胸口，闻到那淡淡的药味，终于严肃着问：“之前你说的那句话到底什么意思？”

　　杨云商好奇，问：“什么话？”
　　“粉身碎骨浑不怕，要留清白在人间。”

　　“咦，我说过这样的话吗？”杨云商撑着脑袋想了起来，最终却是摇了摇头道，“没说过，我没说过啊。”

　　红弥一皱眉头，忽得一把抓住他的衣襟，道：“装什么蒜！那日你喝醉了，明明这么说的！”

　　杨云商忽得咳了起来，胸口竟也渗出血来。

　　这时候，房门忽然被打开，护卫队冲了进来不管三七二十，径直把红弥架了起来。

　　杨云商却赶紧摆手道：“放她下来，我安全着呢！”

　　护卫队犹豫了下才将她放下了，之后就都退出了房间。

　　杨云商这才站起来笑道：“那应该是我在背诗呢！我喝醉了就喜欢吟几首诗！”说着，他又问，“我背的那首诗有什么不对吗？”

　　红弥却愤愤道：“既然不代表什么，那你告诉我，为什么要投靠南王！？”

　　杨云商忽得脸色一变，转而尴尬道：“若是说我贪生怕死，你可会小瞧我？”

　　“既然当了判贼，又怎么会怕被人瞧不起？就怕你是另有目的！”

　　他赶紧摆手道：“这话可不能乱说！南王虽然收了我，待我也不薄，可是要是乱说话，是要斩我的头的！”

　　红弥想起之前的事，一脚踢翻了凳子道：“你们杨家忠烈多年，都是皇上身边的良将，这次南王造反，你们拼死抵抗，眼见着到了重要关头，你却忽然投敌叛国，若是你说没有原因，打死我也是不信的！”

　　“是五弟叫你这么问的？”杨云商没有正面回答，反倒是问了话。

　　红弥却说：“你家兄弟都恨你入骨，哪里还管你有没有隐情？若不是我偶然听到那句话，说不定就此杀了你了！”

　　杨云商静默了，等了会儿他挠了挠脑袋道：“虽然我也不想被你当做判贼来看，但是我真没有其他目的。那会儿我是先锋大将军，我眼看着手下兄弟死伤惨重，更不可能翻身胜利，心中气馁，也就投降了。这种心情，分路将士们是无法体会的。我这么做，就想保全自己，也好让手下士兵少死些人了。”

　　他说得那样认真，红弥几乎想不出还有其他可能了。
　　红弥又坚持问了一遍：“你真是这么想的？”

　　“虽然不想承认，但是这是事实”，杨云商答道。

　　红弥忽得心中释然，道：“看来果然是我多想了！不过这样也好，让我更没顾忌杀你了！杨家兄弟果然没错怪你，你也死有余辜！”

　　这话说完，护卫队又冲了进来。

　　红弥看着他们，道：“放心，今天不会杀你，你回去养伤吧！之后，便是第三次机会，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杨云商还想说些什么，却最终就这样走了。红弥看着他笔直的背影，终于相信判贼也是有正义的外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