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风卷因果(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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库洛洛回到基地的时候，看到侠客和飞坦在大厅的地面上坐着，面前是一台不知从哪里抢来的明显再次组装过的游戏机。
“哟，回来啦。”侠客飞快地从屏幕前移开一分视线，匆匆打了个招呼又收回，手上动作不停，飞坦压根就没有要转移注意力的意思，分秒必争地抢分。
……这俩人是什么时候勾搭到一起的？
库洛洛摸了摸下巴，发现自己居然不知道，想想自己也没什么事要做，就闲闲地走到两人不远处坐下，打算看看他们在玩什么。
然后———
“侠客……”
“嗯？”
“你们…竟然在玩恋爱游戏？！”
“有的玩很不错啦！”棕发的少年背对着他，空出一只手摆了摆。
“哼。”
“……”他觉得奇怪的不是这个好嘛！问题是侠客和飞坦在玩恋爱游戏啊喂！
库洛洛嘴角抽了下，表情看上去很平静，眼里带着不忍直视，皱皱眉又看了下去。
咦？原来是在PK攻略NPC而不是彼此演绎么……
莫名的松了口气是怎么回事？
库洛洛想了一会儿，其实吧，即使侠客和飞坦真凑一对了也没什么不好，同伴的感情问题他本来也是不干涉的，不过……
他望着那厢游戏结束后冷瞥了屏幕上显示的得分一眼、以上辈子大概有仇的眼神看着侠客的飞坦，突然发现自己好像想得太远了点。
“这不怪我啊……”侠客站起来，后退了半步，和飞坦之间拉开了一段安全距离，戏谑一笑道“要说会game over的原因……大概是因为飞坦你没追过女生。”
“追女生？为什么？”飞坦微微皱起眉，露出了不解的表情。
“啊？”对方的反应显然超出了他预料，侠客一愣过后，立马转移麻烦，指着正在看戏的黑发少年道：“嘛，库洛洛应该知道的。”
看着飞坦看过来的视线，库洛洛没有看过去，反倒用他幽深的黑色眼睛静静地看着侠客，直把对方看得偏过头不再看过来。
“女人么，想要就可以抢过来，追和不追，结果都没太大区别。”
“一定要说的话，追女生，指的只是你得到她的过程。”
“切。”飞坦撇了下嘴，“无聊的事情。”
“唔，也不一定吧。”停了一下，库洛洛慢慢地说：“有些过程会很有趣。”
“但就和你说的，结果还是一样。”
“那要看对象的，我说的是指一般情况，如果对方是自己喜欢的，大概即使麻烦也会想要得到。”
“说到底只是为了得到而已。”飞坦哼笑一声，眯了眯狭长的金色眸子，“喜欢，不喜欢，也没什么不同。”
库洛洛看向他，黑眸深沉如夜，“的确。”
“说到追女生……”侠客在沙发上坐了下来，看了他的脸一眼，带着几分调笑地说，“库洛洛你不如试试看？也许这样会更快地拉拢来派克诺坦哦。”
“不用。”黑发少年端起桌上的茶杯，喝了口水，“我是以成为同伴为目的去接触她的，如果一不小心多了什么无聊的感情……”
“会很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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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色的发丝柔顺，零星的碎发垂下来，擦过纤长的睫毛，随着睫毛的每一次翕动而颤抖，脆弱如蝶翼。
比阳光还要灿烂的金色之下，是一汪碧蓝的湖水，清透得仿佛一眼就能看到底，仿佛这个人的心里没有秘密。
“酷拉皮卡？酷拉皮卡？”
“嗯。”金发的男孩子轻应一声，合上书，认真地放回原处，看着外面黑下来的天色，对眼前的中年女士致以一个歉意的微笑。“不好意思，耽误了您这么长时间。”
“没关系。”女人温和地笑了笑，眼角的细纹绵长，她伸出手，拍了拍男孩子的肩膀，“我明天早一点开门，你可以提前来，这样能看久一点。”
“多谢。”
酷拉皮卡走出书店，街道上，路人匆匆而过，街边上的人笑眯眯地收着摊子，他们，都在努力地赶往自己想要去的地方。
他突然想起，自己好像从来没有过，从来没有…那么急、那么开心地，只要一想到回到某个地方就满心欢喜。
旅团集合的时候，他总是提前计算好时间，路上即使有耽搁也不会晚到，有时候他反而是去的最早的。
在那个世界，他满世界去旅行，找寻自己感兴趣的东西，抢夺自己想要的事物时，路斐尔一直都在那个城市，在那栋房子里住着，只要他回去，推开门，随时都能看到那个女人抬起头，嘴角微微勾起，看着他。
那个相对于他原本所在的而言较为和平的世界，就某种程度来说，的确足够让人放心，他完全不必操心自己圈定的所有物在某个自己所不知的时间断条胳膊或者腿，甚至是死掉，唯独……
想到这，酷拉皮卡缓缓停住了脚步，他抬起头，发现自己正停在一家医院门口，触目惊心的苍白色和浓烈的消毒水味道，在这一刹，唤醒了他多年前的记忆。
要在流星街死掉很容易，几天没有水就会死了。死亡，在他看来再平常不过，所以他定下了那样的团规，在旅团里，每个人都是一部分，连同他都是可以替代的。
酷拉皮卡想过各种各样的死法。
直接被更强的人杀死，尸体零碎地散在地上，皮肉翻卷开，露出惨白的骨；
被追击逃跑，身受重伤，蜷缩在某个隐蔽的角落里，血顺着破烂的衣服，在胸口蜿蜒，一滴滴落在地上，积成一滩浓稠，伴随着断断续续的残喘，渐渐干涸……
他没想过其他的死法，他想他的同伴们也一样，他们习惯了站在血与火中，生命自始至终都无法与普通融为一体。
所以，他从没想过，有一天，他身边会有一个人……
病死。
酷拉皮卡不由得想起了很久以前的一个晚上，他和路斐尔的戏言，她暗指他年纪更大，将来一定是她帮他立墓碑，但他意指她身体没他好，这事还不一定。
一语成谶。
要说伤心，其实也不伤心。
如果你曾经常常看到身边的人死去，以各种各样的形态，你也会麻木的，说不定什么时候连尸体都没兴趣再看一眼。
他当时只是诧异罢了。
病死？多奇怪的一个词。它曾经离他那么远那么远。
酷拉皮卡回想起他曾经的同伴们，这个词在他们中的任何一个人身上都套不上，但偏偏，意外的，发生在他身边。
金发的少年站在医院门前，靠着旁边那根白色的柱子，闭了闭碧蓝的眼。
路斐尔……
她算是…除了同伴以外，在他身边待的时间最长的女人了。
十五年。
有个作家曾经在自己的作品里愤愤地反问：
【十年？人生里有几个十年？！你又用这十年去做了什么？！！】
那么，人生里又有几个十五年呢？她又用这十五年做了什么？
这么认真地去想，酷拉皮卡才发现，他能够想起的、关于她的细节少之又少，连最初认识时的记忆也模糊成了纸上的皱褶，只有最后的片断光滑清晰。
他记得分明。
『唔……你在哪』
『埃及，听说有个新发现的金字塔，大概会很有趣。怎么？』
『哦……不过最近在医院里呆得有点无聊，西泽尔和卡萨诺瓦又赶上考试要复习……』
电话那头的人顿了很久没有吭声，他就在这厢，听着那轻浅的呼吸声，可她的呼吸一直都很浅很浅，即使近在身侧，一个不注意仿佛也可以忽略。
『嘛，总之……』那人停了一下，连着咳嗽了几声，笑道：『加油吧』
加油吧……
却不知究竟是在说给谁听。
反正酷拉皮卡是不认为自己需要的。
然后，大概是半个月后，他接到了西泽尔的电话，紧接着，站在了那个一片雪白的病房前。
墙壁是白的，床单和被子是白的，她的肌肤也是白的。
路斐尔的肤色在一般人里本就白皙得出众，那一回，甚至用苍白如纸来形容也不为过。
那是酷拉皮卡第一次去被称为医院的地方。
病床上的女人缓缓地转过头，棕褐色的眼睛微眯着，慢慢地勾起了嘴角。
之后，一切都被一层薄薄的白布隔绝了。
酷拉皮卡隐约记着那时候耳边有男人带着怒气的斥责声，还有另一个男人的劝慰声，可他竟想不起来他们是谁了。
『你从来都不在！你什么时候都不在！就算你是团长，就算你……』
『够了，兮』
『那丫头就是死心眼！明明早就说过……我当初还以为……』
『回去吧……』
那个男人说她死心眼，也没说错。那么喜欢他的样子，其实又能感动谁？
他们最后被所有人以为的【在一起】，只不过是在赌一个游戏。
『库洛洛，你想知道你对我来说是不是如我所说那么重要，而我也想知道我对你的感情能延续到什么时候，我们一起试试，好不好？』
『如果不是呢？』
『杀了我』『库洛洛，试一次，好不好？』
那是，第一次，被人认真地交到他手上的生命……
然后，没有了。
游戏玩到最后，他们各自得到了结果，却从没对对方说过。
没有想过要说，最后，也没机会去说。
酷拉皮卡没觉得这耗费的十五年有什么损失或者负担，他们的关系就某种程度上而言，更偏向于团长和团员的关系。
团员不会要求团长，在关键时刻以团长的命令优先，但同时，在自己的立场上，团员也不会盲从，会坚持自己的意见和做法。
在这个团员死掉的时候，酷拉皮卡以为他会和看到预言诗知道窝金死去时一样不由自主地流泪，可他摸摸眼角，发现自己哭不出来。
但是，死亡并不是结束，那更像是，他所不知的……
另一种开始。
路斐尔死了，可他总觉得周围似乎有残念存在，对方飘飘忽忽的在附近，却从不开口，从不出现。
与其说是在留恋，酷拉皮卡更觉得对方是在迷茫。
她在迷茫着，像溺水的人紧抓稻草想要存活下来，却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做，又或许，是知道有下一步，却在迟疑。
但所有在他死亡时得到了终结。
一片黑暗过后，又是新生。
作者有话说第20章 风卷因果(二)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