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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夜的边缘 ...

  •   从何时起我的生活里面,没有香草冰激淋,没有阿嘉莎.克里斯汀的书。

      我有些恍惚,对这里的代入感一直不强,能不学的就不学,能不想的不去想。带给别人快乐,也从他们身上偷取生存的勇气。曾奢望有人能透过躯体看本质,但如今渐行渐远。

      文王爷慕容席,背手站在囚车外,他一定也喝了不少酒,淡淡地能闻见一些。
      不过他比我想象得年轻好多,我固执地认为王爷都是六七十岁的老头。他四十开外吧,有些胡子了,身材匀称,青龙袍,滚金边。面如贯玉,目若朗星,不怒而自威。

      边上跪倒一片,我望着他们。

      为什么要跪他?是他设了局,是他软硬兼施地胁迫主簿大人虚报库银。

      是他命令工匠在银锭下面钻孔,取出银子,用铅灌入。再把取出的银子运走。

      东窗事发后。他换了张面皮,堂而皇之地追查丢失库银的下落。

      铸馆百余条性命握在他手中,握在凶手的手里。

      知道这个秘密的人,都在这四辆囚车里,具体办事的工匠们早都被偷偷处死了。兰昔是车上唯一不知情的人,不过这对她来说是好事。

      “真是七儿?” 王爷的须髯动了动。

      他在问我吗?没有人说话。

      有几个人从他背后冲出,也没顾上与他行礼。

      其中一个是一名三十左右的美丽妇人,不认识,她嘴里不住地喊“儿啊,我的儿啊”左右两个丫鬟搀扶着她,走路还有些吃力。

      目光转到右手边,上帝发红包了,怎么是哑叔,哑叔扶着的另一位竟是我娘。

      冰火两重天,大悲又大喜,总算见着亲人了。

      我从牢笼中伸出手,要抓住娘的轮廓:“娘!!!”

      身体透支到了极限,心头一松,缓缓倒下。

      这一睡极不安稳,梦见些血肉模糊的镜头。

      醒来的时候躺在一张软床上。被子是上好的鸭绒填的,不重,很舒服。

      不是做梦吧,我娘就坐在床边,抚着我的头发。

      身上的衣服都换过了,娘知道我喜欢干净。咧嘴笑,笑得很白痴。不过我不在乎。

      娘却说“七郡主醒啦?”语气还是那么温柔。

      我把被子重蒙在头上,脑袋里很迷糊,刚才一定是梦魇了,所以娘说的话我怎么听不懂。

      既然是NG,掀开被子重新来过,娘还在。

      我唤:“娘~~~~”

      她依旧:“七小姐!”

      “娘~~~你不认我了?”哭腔。一般大人都吃这套。

      眼角瞥见一个丫鬟出去,领了一群人进来。打头的正是那个美丽妇人,穿得华贵,不过说起来,这个王府的人我怎么都觉得脸熟。

      妇人小心翼翼地上前,怕惊着我似地。娘给她跪下,口称:“恭喜娘娘千岁,上天有好生之德,七郡主吉人天相,流散一十三年后认祖归宗,奴婢到了九泉之下也可瞑目了。”

      嗯?难道又要NG了,不像啊,说话与听话的人,神情都十分凝重。

      妇人坐到我床边,用手摸着我的脸,一滴泪打在额上,溅开,她的手有点儿凉“七儿,我是你娘,你亲娘啊”泪如珠玉。

      其实我想跟她说,谁是这个身体真正的母亲都跟我没太大关系,不必那么难过,凡事要讲先来后到。

      不过出于人道主义精神,我极配合地闭紧双唇,望着娘求救。

      我娘扶着那位妇人,自个儿眼里也见泪了,转头对我:“七儿,这是王府的诰命王妃,林氏,你的亲娘,我本是娘娘身边的陪嫁丫鬟,只因七儿你命苦,出生才满月,先皇下旨迁都,势态动荡。我们走了一月余,遇上崇州洪灾,我抱着你只顾跑,却与娘娘失散,几番寻找无果。知县老爷不信我的说辞,将我赶了出去,真是叫天不应。只能隐姓埋名将你抚养。怎知八岁那年又出了乱子,一言难尽。”

      原来还有这些个典故呢。

      林娘娘听到这里,将我抱起,放声大哭。“我苦命的孩儿!”

      活脱脱祥林嫂再世。

      她们哭罢,我开口,“兰昔呢?余先生呢?娘娘,您救救她们。”

      周围的丫头婆子们,气不打一处来,敢情娘娘哭了半天,我一点都没动心。

      林娘娘也不生气:“王爷说,他们都是重罪,救出我儿已然是万幸了。今后跟那些人再无瓜葛。”

      “兰昔!兰昔!救兰昔!”我在床上小新状滚来滚去。十三岁的孩子耍无赖还有些本钱地。

      因为动作太大,撞上了床头。“咚——”疼啊,顺势装死。

      一群人慌乱起来,她踩到她,她又绊倒她,有人去找大夫,有人扶着林娘娘一个劲给她揉前心。挺热闹的。

      因为我不吃不喝,还胡闹,哭着喊着要兰昔,明白的说我姐妹情深,不明白的当我性向有问题。终于把我两个娘折腾稀了,她们去求了王爷,又过了两天,兰昔红着眼睛被带到我床前,人瘦了一圈。

      我安心地冲她说:“对不起,受苦了。”
      她不说话只是流泪,许久,只说“都死了。”

      我捂住她的嘴,屋子里面毕竟有其他的眼线。

      胡闹的代价是——我被禁足。

      白天我只与兰昔说笑,让她替我绑辫子,要来围棋下五子棋。

      自制五十四张扑克牌,打“跑得快”。

      晚上我让兰昔陪我睡,因为众所周知的睡相问题,几次都把她踢下床。最后我妥协了,给她准备了一个床在外间。

      兰昔说“你以后的相公很可怜!”
      我让她放心“男人自然会有男人的办法。”
      她非问我什么办法。
      我说太色情了我不跟你讲。

      王爷和王妃把最好的老师一拨一拨给我派来,为了弥补我那惨绝人寰的童年。

      我语重心长地说,不能再读了,学问太高就嫁不出去了。

      老师去找我爹娘告状,每次都抢在他们先头,派人把我两个娘找来,往林娘娘怀里一扑,给她讲我从五岁开始怎么被人打,怎么当小二,特别强调了当初打我的那个张姨娘。人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我比君子可记仇多了。所以夫子哭丧着脸回来的时候,我与兰昔躲在门后偷着乐。

      在我进府七七四十九天后,王爷安排了接见。

      我对兰昔说,他拿我炼丹呢。

      天蒙蒙亮我被人拽了起来,洗漱,衣服是红木箱里翻出来的,一点都不科学。腊月里,皮草是主打产品。我嫌笨重,耗着不穿。兰昔佯装翻脸,我妥协。

      不知何时,这个身体慢慢长大,我本以为这么一件火狐狸皮衣套下去,我就没影了。
      想不到十三岁也勉强能穿出个样子。
      怪不得古人结婚早。
      我们坐着轿子从别苑到内宅的正厅。

      来的人真整齐,王爷上首座,下首一字排开各位花枝招展,美若天仙的娘娘,星光帮大聚会?其中几个倒也见过,也得过她们的东西,只是我懒得记名字。

      再往下,有几个哥哥嫂嫂,有几个姐姐姐夫,社会主义大家庭其乐融融。

      我跪下,“王爷在上,林小七给您请安。”

      王爷怒:“你娘可说过,你叫慕容七么。”

      我毕恭毕敬:“娘是说了的,只是小七的命是两位娘给的,所以请王爷准我随林姓。”

      硕大的“孝”字砸向老狐狸王爷的头上。量他也挑不出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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