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的董贤》梅花五

3、回到汉代

　　李帷一瘸一拐地走着，身上止不住地发抖。颜妍想是舒服的紧，在里面谈兴颇浓：“怎么会有这样的事呢？真是好奇怪哟。看来我以后要做个有神论者了。你说我们这样别人能看见吗？我们是不是跟超人差不多了？咱们的爸妈同学还能认识我们吗？我们今后要怎么办哪？你说这是什么地方啊？怎么那么荒凉阿？……哎，你怎么不说话阿？”
　　“说什么啊，我冷，我饿，我想睡觉，没有被窝。再说，你问的破问题我一个也答不上来。”李帷有气无力地答道。
　　“噢，就是挺惨的，不好意思啦。再坚持一会，不过你是不是离开他的身体就不会饿了？反正我一点也不饿。可惜我们带的吃的东西都不见了，还有我新换的手机阿……都怪你带的破路，归根结底。嗯，要不，我替你一会？”颜妍的思维很奔逸。
　　“算了算了，麻烦。你好好待着吧。……要不，你给我唱个歌？”
　　“……你听寂寞在唱歌，温柔的，疯狂的，歌声越来越深刻，……”
　　“得了得了，别唱了，怎么越来越冷了。”
　　“对牛弹琴我简直是。不过李帷，你现在的声音好好听哦。”
　　“到了到了，我的天哪。”
　　所见的景象让李帷有点迷惘，面前一片房舍倒是没错，可怎么看怎么不象现代的。李帷拍拍盒子：“颜妍，出来看上帝。这是哪啊？横店影视城？”颜妍沉吟片刻：“好像有人住啊，李帷，我看这事有点玄。你能认出这是什么时候的建筑么？”
　　“我哪认得出来，我又不是学历史的，大体各代的建筑风格还行，这黑乎乎的，又都这么矮……。”
　　颜妍打断了他的话：“你前两天看新闻了么？象不象河南考古专家恢复的汉代民居啊？”
　　“不会吧，难道我们从西安窜到河南了？”
　　“我哪知道？不过也不一定，如果没错的话，当时的民居大体应该都这个德性吧，也未必是在固定在什么地区。再说我只是说有一点像，烦死了，管他呢，随便先进去看看。哎，小心点阿。要不你先找个地儿把我揣起来，别老跟捧着骨灰盒似的好不好？”
　　李帷上下摸了个遍也没找到个口袋，不过这一摸倒让他注意到自己的衣服，有了个新发现：“颜妍，我穿得真的很象汉服啊。别真是到了汉代吧，那也太夸张了。”颜妍哼了一声：“你小子也了解汉服啊？”
　　“我宿舍一个哥们儿帮人做过汉服推广，他跟我讲过，这叫禅衣，你看这领子，这袖子，腰带……”他边说边把盒子塞到袖子里，抖了抖觉得不放心又拿出来，顺着领子塞进衣服里。
　　离得更近些，可以看清是一排排低矮的房院，有用泥土瓦垒的，也用用卵石所建，外面也没有流漏出任何糊了水泥涂料瓷砖之类的体征。周围也找不到任何可以证明是21世纪的东西，甚至连点声音也听不见，只有偶尔的几声狗吠传来。“颜妍，怎么连点动静也没有啊？我们进哪一家啊？”“我怎么知道？我什么也看不见。看哪个顺眼就进哪个。找个有灯光的，省得人家睡了。哎你把我露出一点来让我也看看。”李帷依言把盒子拽出来一点，向着一家灯火比较明亮的院落走去。门是木制的，墙也不矮，园内还隐隐传来人语声，李帷吸了口气，开始砸门：“打扰了，开开门好吗？”颜妍开玩笑道：“作好心理准备阿，没准真出来一个汉代的人，跟你说古文啊。”“有没搞错，那我就跟他说英语好了。……”李帷话音未落，门里传来问话：“是谁？”不错不错，陇西口音，很是亲切，李帷高声道：“我们是交大的学生，迷路了……”颜妍急着打断他：“笨蛋，你现在不是李帷了，你得先搞清这是怎么回事，不要这么急着暴露嘛。”李帷低头看看服饰，心中称是：“那我怎么说？我又不知道这个人到底什么身份。”这时门开了，颜妍赶紧小声说了句：“你自己随机应变吧。”就缩回去不吱声了。
　　门口站的是一个中年男子，举着一盏灯。李帷定睛一看，果然大跌眼镜。那男子穿着一件麻布短襦，一条短裤，好像哥们给他看的图册上的……汉代平民，而且跟电视剧上也差不多。一刹那李帷脑子急速运转，难道真是回到了汉代，不过这也大有可能，反正今天发生的事都奇怪的不得了。中年男子看到李帷，也是愣在那里，半晌才回过神来似的对着李帷上下打量一番，道：“您这是……可是宫里的大人么？怎么……怎么……”李帷脑子狂转，看来不是拍电视剧了，也不像开玩笑啊，管他呢，敌进我退，兵来将挡。于是模仿男子口气说道：“这个……我不慎掉到河里，这个，这个惊吓过度，一时脑中昏沉，记不大清怎么回事了。身上都湿了，能否借舍下一避，歇息歇息阿？”中年男子面上充满疑虑，但还是侧到一边：“那……既如此，大人先进来吧。”
　　走进门去，便有一阵酱香扑鼻而来。小院颇为宽敞，有一大半搭着棚子，挡住已经小了不少的雨。棚下摆满了盆盆罐罐，里面一口大锅，一个二十岁左右的男子正拿一把大勺不断搅动。院内还有两个女子，年纪大的那个站在男子旁边说着什么，年纪小的也就十五六岁，蹲在地上搅拌盆中之物。听到有人进来，大家均看向李帷。中年男子道：“这位大人掉到河里了，想在我家歇歇脚。兰妹儿，你去烧点水，再找身爹的干净衣服给大人穿着。”随后转向李帷：“这个……大人，小民家里实在寒酸，今日正好赶制醢酱，又弄得这样混乱，大人请暂且屋里上座。”李帷见他年纪不小了，对自己如此恭敬，倒十分不好意思，赶紧说：“好说好说，稍微洗洗就行，还有这个，想留宿一晚，不知行否？”中年男子道：“大人既说，当然甚好。就怕我们着平民小户，大人您住不惯，还请大人别嫌弃我们才是。”李帷见那十五六岁的女孩一边往屋里走一边一步三回头地看自己，另外两人也是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看，忙说道：“我怎么都行啊，给我个地方呆着就成。哎，你们忙，你们忙着啊，别管我。”
　　中年男子斥道：“看什么，还不赶紧干着，明天再腌不上，中秋之日怎么出坛阿？”随后转头对李帷笑道：“他们都没见过什么世面，大人别见怪，快请进屋来。”
　　李帷跟着他走进去，发现屋内虽不显富裕，倒也干净整洁，如是平民，过得应该也算比较殷实的吧。男子请李帷落座，自己扎着手站在旁边，讪讪笑道：“我们平民小户的，不懂规矩，什么也弄不清。敢问大人是何官职，又怎么会掉入河中，到我们这里来呢？”李帷一边寻思，一边又不免好奇道：“你怎么知道我是宫里的大人？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男子陪笑道：“大人身着官服，又是这等体貌气派，自然不像是寻常百姓。”他看了李帷一眼，随即又笑道：“大人见笑了，难道小人说错了，也难怪，我们市井小民懂得什么，只是听人说起……”李帷打了个哈哈：“呵呵，你说这个，对啊，我这会头疼的紧，有点糊涂……”身后那十五六岁女孩声音响起：“爹，水准备好了。”李帷忙站起来：“那我先去洗洗，换下湿衣服，这会可冷的我够呛。”中年男子道：“好好好，兰妹儿，把大人带过去吧。不知大人还要不要吃点什么，还有没有什么要小民准备的？”李帷被他一提，更觉腹中饥饿，便道：“要不，能给我弄点吃的吗，我实在是有点饿了。”男子道：“好，我这就去准备。”李帷跟着那个叫兰妹的小姑娘走去，走了两步，又回头嘱咐：“有什么吃什么，可别麻烦啊，我看你们挺忙的。”男子一愣：“不敢。”
　　李帷随兰妹进了一间偏房，里面除了一个木桶和一堆草外别无它物。兰妹低着头道：“……大人，衣服在桶上……”李帷朝她看去，只见她很有几分清秀的脸上红云密布，不免替她难受，忙道：“好，谢谢你啊，你先出去吧，麻烦你了。”兰妹抬头瞟了他一眼，退了出去。
　　李帷掏出盒子：“颜妍。”颜妍从盒子里跳了出来，又恢复了原来大小：“我真是后悔平时没多研究一下历史，特别是多掌握一点汉朝的历史、生活之类的——如果我们真是回到汉代的话。我现有的知识也就是平时看小说看来的，只能算略知一二，连猜加蒙，再说还不知道是真是假呢。咱们能混下去吗？对了，你一会儿好好套套他的话，机灵点阿，看看到底这是什么年代什么时间什么地点，我们也好想想对策……”
　　李帷忍不住打断她：“行了小姐，等会再听您的高见，我实在是难受得不行了，现在我要洗澡了，可不可以请您先回避一下。”颜妍做出色迷迷的样子：“又不是你的身体了你害什么羞阿，洗吧，凑亮让我也欣赏一下美男。”李帷脸红了：“得了，别闹了，洗完我还得吃饭呢，你敢情不饿。”颜妍凑过来：“谁闹了，我就要看，又不是看你。再说我还附到过他身上呢，他也是我。”李帷大叫：“可是我别扭！你一个小女孩怎么那么色呢。”
　　“行了行了，我还不希的看呢。我背过脸去给你洗衣服好吧。”颜妍说着去脱李帷的衣服，“哟，我还拿不了呢，我忘了我是个空气了。”
　　湿衣服漆在身上无比难过，李帷简直快崩溃了，心想：反正如果一时回不去，少不了和她朝夕相处，说不定还要共用身体，也不用顾什么避讳了，再说……于是他开始脱衣服，脱得迅捷豪放。颜妍只是个纸老虎，叫了一声赶紧捂住眼睛：“流氓。”
　　“你什么人啊，早晚被你气死，你先适应适应吧，你不说他也是你吗？”李帷索性不管她，抬腿跨进木桶。
　　热乎乎的水浸在身上，舒服地让人想睡过去，李帷放松地缩在水里，不禁闭上眼睛。“好漂亮的身材啊，好美的脸啊。”颜妍的声音忽然近在咫尺，李帷睁开眼，发现颜妍正凑在桶边，研究地看着自己。他吓得一下子站起来，觉得不对又赶紧蹲下，护住羞处：“你神经病啊。你怎么跟个鬼似的。”
　　“我本来就是鬼啊，我们都是鬼了，我想。你怕什么啊，我一个女孩都不怕，反正以后都会整天跟你在一块了，我也管不了那么多了，打从今天去，我……不要……脸了，这话怎么这么别扭啊。”
　　李帷翻了个白眼,得，这倒是英雄所见略同。
　　洗完澡，李帷也适应了，厚着脸皮迎着颜妍火辣辣地目光，旁若无人地擦身体，穿衣服。颜妍有点迷离地说：“李帷，你说这是个怎么样的人呢？他会不会很有名？会不会是我们知道的一个历史人物？他长得那么震撼，要放到现代，什么也不用干，往那里一站就是天皇巨星，优质偶像，肯定世界级的还，谁也比不了……不对，声音还那么好听，唱起歌来一定迷死人了。”李帷心里有点嫉妒：“我倒觉得他变成个美女不错，可以参加世界小姐选美了，我给他起个艺名，叫海利秀。”
　　“去死，人家不就长得漂亮吗，我倒不觉得人家女气啊。”
　　李帷得意地说：“哈哈，那是因为我阳刚啊，你不觉得我很man吗？”
　　“你很慢哎，少恶心我了，人家那么好的底子让你用都没气质了。……你说，他是怎么死的？”
　　“他死了吗？也是，不死我们也没法用人家躯体啊。我以为我们俩就够倒霉的了，还有跟我们一块倒霉的，你说他的魂跑那里去了？”
　　“怎么觉得你说得那么不堪啊，我觉得他是不是失足掉到河里淹死的，下那么大的雨，难免路滑，他长那么帅，又是个官，又那么年轻，估计前程大好，不会自杀。”颜妍还在冥想。
　　李帷把换下来的湿衣服拿在手里甩了甩水，想使其快干：“为什么死我不知道，但是据我观察地形，应该是从上游落水，又被冲到下游的岸上去的……”李帷还没说完，就停住了，因为他看见中年男子走了进来：“大人说什么？”
　　颜妍一时间也愣在哪里，不知往何处躲藏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