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开那个白炽灯》壹小糖

8、第 8 章

　　所幸游轮餐厅这会儿的灯光不怎么明亮，许简翰的位置又靠近护栏，他端着酒杯望向湖畔的舞台，假装没留意杨宁卫他们在说些什么。
　　他一心一意把自己的注意力转向那场音乐会，不介入何致他们的校友叙旧，免得面对礼物的问题太窘迫。
　　不过，给何致的礼物，许简翰确实需要认真的考虑一下。给何致的礼物，他根本还没买，所以，眼下怎么都不可能凭空冒一份合适的礼物出来，一时半会恐怕是送不了。

　　也许他一会儿可以找个适当的机会，偷偷问一下何致的喜好。只要何致中意的礼物在许简翰钱包的接受范围内，许简翰非常乐意送出这份礼。
　　毕竟何致请他喝了气态酒，阔别了三年的怀念生活。
　　稍微给自己减轻了一点儿送礼的压力，许简翰心里踏实了些。他决定趁周睦不在的时间再向何致打听，许简翰可没心情让周睦嘲讽自己。

　　许简翰一边悠闲地喝着杯里的气态酒，一边愉快地欣赏音乐会的演出。三首钢琴曲之后，现在是小提琴的独奏。
　　他在一旁不说话，丝毫不影响另外三个人聊天。
　　杨宁卫端着气态白开水，他惆怅地耸耸肩，冲何致说道：“前晚大面积停电，我家老头狠狠地教训了我一顿，差点关了我的实验室。”
　　停电这个词一下子引起了许简翰的注意，他仍望着音乐会的方向，同时也竖起耳朵细细听他们的闲聊。

　　见杨宁卫的苦闷，周睦无所谓地笑了笑：“谁让你每次所谓的研究发明，总折腾一堆麻烦，闹得大面积停电也见怪不怪了。”
　　“这么大的功劳我可担不起。我只能佩服今天的寿星，摸电路的手法简直丧心病狂。”杨宁卫的屏幕闪了闪，“虽然我时不时的搞点小破坏，但如此奔放的测试绝对不敢玩。要不是他提前通知我，需要从我的实验室连线出去，我差点给我爸说这事不是我干的。”

　　听到这话，周睦微微挑眉，他扬手扶了扶大沿帽，适时掩住了自己的表情：“前天，他联系你了？”
　　“这家伙刚到这儿，就给我打了电话。我让他来实验室围观我的新座驾，他说还有事。谁知道，原来是去了图书馆摸灯……” 泡……
　　杨宁卫的话说了一半，突然停住了。他咳了咳，清了清嗓子，没再继续往下说，他故作平静地瞄了眼周睦，又看了看许简翰。

　　显而易见，许简翰黑了脸。
　　许简翰早该料到，以赵度的信息处理速度，都可以很快搜索到许简翰的发光照片。杨宁卫的数据处理能力明显高于赵度，估计照片上传的第一时间，他就锁定了照片里电池和灯泡的所有资料。
　　不知道周睦何时留意到许简翰和何致的照片，多半也不会太晚。
　　许简翰思考，周睦对他的不客气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餐桌上的沉默反馈给杨宁卫一个信息，他说了不该说的话。
　　杨宁卫迅速整理了自己存储的资料，如果他的计算没出错，这一串事情的时间先后顺序，从何致给他打电话开始。
　　何致告诉杨宁卫需要从实验室连线，这时，何致应该还没联系周睦。要不然周睦不会眼睁睁的看着何致在外面小区租房子，以周睦的个性，铁定会给何致挑选舒适的住宿。

　　至于周睦是先看到何致摸许简翰发光的照片，还是先接到何致的电话，这个，杨宁卫不敢保证。
　　杨宁卫发现照片后，立即询问了何致，他不仅替何致删除了流传到网上的热门照片，也顺便黑了手机小妹的原始图片，防止再次扩散。
　　他有信心，自己的操作技术纯熟，可也隔离不了周睦盯着许简翰的不爽心情。

　　杨宁卫干笑两声，打圆场：“何致这阵子研究电路，我恰好专研机械，顺便聊了聊近期的新兴科技。”
　　可惜，他的圆场并不成功，周睦的脸色持续下沉中：“是啊，我一个开酒店的，你们聊高科技，和我没什么可说。”
　　“周老板，我已经够扁了，碾压平板不道德。”杨宁卫为难地晃了晃自己的机械胳膊。

　　就算何致来到这座城市的第一时间没通知周睦，而是联系了杨宁卫。何致生日，大家难得叙叙旧，周睦这时生气显然不合适。
　　在杨宁卫看来，这一切谁先谁后一点儿不重要，可他也明白，在周睦眼中，排前面和排后面差别很大。周睦在大学时期，曾经不遗余力的追求何致，哪怕被何致拒绝了。
　　低气压气氛诡异的持续着，直到何致问周睦现在过得怎么样，周睦似乎想起了什么，表情顿时柔和了。

　　喝完一杯晨光，许简翰恋恋不舍的放下酒杯，意犹未尽。今天由何致请客，许简翰和大家都不怎么熟，自顾自的随意点酒好像不太好。他烦恼如何开口，意外发现何致在看他，何致问：“味道怎么样？”
　　许简翰立即给出了肯定的评价，酒特别赞，喝酒的感觉更赞，这点真实的想法，他绝对敢于表达。
　　收获许简翰的表扬，何致提议：“有一款人气推荐，缤纷，评价很高。要不要试试？”
　　小小的犹豫一下，许简翰高兴的点头应了声。反正他和周睦杨宁卫缺少共同话题，不如老实的坐在角落扮隐身，欣赏音乐会，品尝气态酒。
　　然而，出乎许简翰的预料，何致提到的缤纷，不是一杯酒，而是五杯，五种不同的颜色。五个杯子放在一个托盘里，中间点了一根蜡烛。

　　许简翰端起其中一杯，好奇地喝了一口，缤纷比之前的晨光，酒味浓郁了不少，回味悠长。
　　何致凑近了些，他对许简翰的想法十分看重。于是，一心满足的许简翰把杯子递向何致：“很不错，你要不要试试？”
　　听到这话，何致身体稍稍前倾，他握住杯子的同时也握住了许简翰的手，他喝了一口杯子里的酒：“确实不错，你们要不要尝尝？”
　　何致这话是对周睦和杨宁卫说的，可周睦的情绪全写在脸上，才不要和许简翰共用一个杯子的表情一目了然。杨宁卫也摆了摆手，示意自己有一杯气态白开水足够了。

　　再度收获五杯气态酒，许简翰安静的品酒听音乐。
　　杨宁卫与何致聊到实验室的灾难时，许简翰用心听了小会儿。何致貌似在寻找某样东西，这次好不容易检测到了疑似物体，可惜检查数据时出现了故障，导致大范围停电。
　　天亮后，杨宁卫根据何致搜寻的范围，破解了附近的详情。那里是拆迁区，很长一段时间没有人住了，而何致发现的疑似物体也不见踪影。
　　就目前形式来说，前景不怎么明朗。

　　这些事对许简翰不是切身相关，与他有关的是，五杯缤纷下肚，他整个人都兴奋起来。许简翰感到心里特别舒坦，情绪超级嗨，手脚有点不听使唤。
　　俗称，喝多了。
　　明知自己该适可而止，许简翰依旧没能抵挡住气态酒的诱惑。这次，何致唤来服务生，为许简翰点了招牌酒，十全十美。
　　一开始，许简翰以为十全十美分为十种口味，哪知道他猜的数量明显不对。十全有十杯，十美有十杯，加起来一共是二十杯。

　　一堆七彩斑斓的酒整整齐齐的排列在面前，许简翰笑着邀请今天的寿星何致以及到场的两位校友：“一起喝。”
　　对此，周睦甩给了许简翰一个眼色，只喝自己点的红酒。
　　杨宁卫相当识趣，合理地避开了这个问题：“平板体积小，气体存放空间严重不足。”
　　况且，他的新座驾是量身定做版本，操作仓的空间贴合杨宁卫的体积大小，只有他能驾驶，杨宁卫喝了酒估计得一路曲线走回去。

　　周睦和杨宁卫不陪许简翰喝酒，何致非常乐意奉陪到底。你一口，我一口的每个味道依次喝。
　　甲板上的气氛难得的和睦。

　　不一会儿，不知从哪层的甲板跑来一个小孩，来到何致他们这一层玩耍。白色的小兔子布偶无比欢乐地围着周睦团团转。
　　布偶蹦跳着欢呼着冲周睦喊：“漂亮的大姐姐，大姐姐。”
　　许简翰不吭声，何致没说话，杨宁卫则淡定的扭过头，切换到静音模式，偷笑也没人听得见。
　　周睦低头瞄了布偶一眼，这时小兔子布偶正巧跳起来，一把抓住了周睦的长卷发。于是，悲剧的一幕发生了。

　　尽管周睦及时按住了自己的大沿帽，可他的长卷发不幸的被拽了下来。小兔子布偶和周睦的长发一起落地，布偶瞪大眼，看了看周睦，又看了看自己手中的头发，吓得大哭起来。
　　周睦沉默，再沉默，接着沉默，始终沉默……
　　就在所有人担心周睦会在沉默中爆发的时候，周睦面无表情地站起来，他弯腰拾起地面的长卷发，平静地说了一句：“我去一趟洗手间。”
　　说着，周睦转身走了。

　　服务生一边连连道歉，一边赶紧领着小兔子布偶寻找它的爸妈。
　　何致看了一眼周睦离开的方向：“他心情很糟。”
　　“我去看看他。”杨宁卫跳出机器人的驾驶座，他蹦到桌面，活动了一下自己细细的机械腿，“他炸毛可不得了，整个餐厅都要被他碾平。”
　　对此，何致善意提醒了一点：“他今晚穿了高跟鞋。”
　　杨宁卫顷刻间一头黑线，这是不是意味着杨宁卫必须做好被鞋后跟砸个破洞的心理准备。他的屏幕是新换的特制钢化材料，或许有望扛住暴力破坏。

　　一块银白色的平板电脑英勇的奔向了洗手间，许简翰身边一下子安静下来。
　　周睦和杨宁卫不在了，桌边只剩许简翰和何致。
　　许简翰仰头喝尽一杯酒，给自己壮胆，既然现在其他人不在场，他是不是也该问一问何致的喜好。何致请他喝气态酒都喝了一大堆，他必须表示一下。

　　他侧过身面对何致，意外发现自己头晕，他错估了刚才喝的那一杯酒的威力。一口气喝下去，整个灯泡都完全不对劲了。许简翰以为气态酒仅仅拥有液态酒的口感而已，醉意只是附带的幻觉。
　　不想气态酒竟会彻底刺激神经，产生强烈的醉酒效果。
　　成为类人以来，许简翰第一次体验醉得晕头转向的滋味。
　　许简翰不稳的朝着一侧倒，幸好何致一把拉住了他，许简翰身体顺势前倾，一下子与何致贴的很近。
　　近的他的脸和何致的脸就剩两厘米的距离。

　　这样的距离十分的微妙，许简翰不由脸颊发烫，呼吸急促，他得找点话题打破近距离造成的心跳加速。
　　许简翰看着何致，笑问：“你喜欢什么样的礼物，我送给你。”
　　前提是，许简翰送得起。
　　他话音刚落，两厘米的距离被何致打破，转为了零距离。

　　何致吻了许简翰。

　　许简翰脑中霎那间一片空白，他根本没反应过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明明在问何致喜欢什么，好决定自己购买的礼物，为什么忽然变成了何致在吻他。
　　他相当困扰，何致究竟是在恶作剧，还是在回答许简翰，这就是他想要的生日礼物，一切太过匪夷所思。许简翰暗自猜测，也许，何致和他一样，喝气态酒喝醉了，突然没撑稳，无意间吻到了许简翰。
　　但是，如果只是不小心吻到，为什么还不放开他，为什么抱他抱得更紧了，为什么吻个不停。
　　许简翰被何致吻得脸红心跳，不知道如何是好。

　　这样骚扰邻居真的要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