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梁祝]花开不语》君君子寻

28、第二十八章

　　再次回到书院是夏至之后了，幸好王卓然还在书院。而马文才竟然还同王卓然认识，既然有这层关系在也就不用担心品行的评定了。

　　白日我都尽量避开灵裳，将她要做的事情都交给了马统。倘若实在要见面就拉着马文才作陪。学堂那边比灵裳难糊弄些，每次上课我基本都睁眼说瞎话，上下课要不就早早的去要不就等其他学子都离开之后再被马文才拉着走回住所。

　　身体也是时好时不好，有时候甚至连走几步路都气喘吁吁脸色苍白。马统一直暗地里给我煎药，没让灵裳发现也没让王兰和王蕙知道。

　　马文才待在屋子里陪我的时间也越来越长，王蓝田每次来找他蹴鞠都被他拒绝了。王蓝田不傻，先前就猜测过祝英台是女人的可能性，现在也肯定发现了我的问题，但他却没有宣扬出去，又或者是被马文才威胁着没有说出去，但无论是哪个，我都要感谢。

　　我好不容易摸透山下马文才府上的屋子构造，回到书院一时间又迈不开脚生怕碰着什么摔地上。

　　祝英台过来的时候，我正剥着莲子吃，有些干涩却带着淡淡的清香。也不知道马文才从哪找来的这些东西，每天都新鲜的送到山上。

　　既然马文才在，就算祝英台来找的是我，我也不用开口了，背对着祝英台安安静静地吃着我的莲子。

　　“屋子里怎么一股药味。”祝英台开口的第一句话就是如此。

　　听她这么一说，我猛吸了口气，却并未闻到什么药味。但祝英台又不会无缘无故的这么说，果然是我闻习惯了么。我又想起之前马府屋子里的檀木香，看来那并不是单纯放在那的，而是为了掩盖住那些中药的味道么。

　　马文才并不在意祝英台的话语，直截了当地问她，“什么事。”

　　祝英台顿了顿低下声音道出自己的来意，“我听说，你和王大人……认识？”

　　“一般。”

　　祝英台又突然问向我，“那顾……公子呢。”

　　我将口中的莲子吞下去，侧头望了一眼门的方向回答她，“没见过面。”

　　祝英台有些失望地应了一声，但我说的也是实话，我与王卓然的确没有见过面，也只从王右军大人那里听过他的名字，因为名字太过通俗我根本没有记住，直到夫子说起品行评定又说这个大人姓王，我才隐约记起来似乎是有这么一个人来着。

　　“文才兄一定有办法的吧。”祝英台说着往前走了一步继续道，“我希望你能陪我去见王大人。让他别再为难山伯了。”

　　“是梁山伯让你来的？”

　　马文才的语气十分平淡，我听不出什么情绪。回书院后我一直待在屋子里，对书院所发生的状况也不甚了解。一向求人不如求己的祝英台会放下身段来找马文才，看来还真是出了什么大事。

　　“不是。我就知道他一定不肯去低头，所以才来找你。凭你和王大人的关系，他一定会被你说动的。”

　　“……走吧。”

　　“你答应了？”

　　我张了张嘴打断祝英台的话语，“……让马统过来。”

　　闻言，马文才走过来拍了拍我的头，“我很快就回来。”

　　我皱着眉侧头躲开他的手，重复着刚刚的话语，“让他过来。”

　　“……好。”马文才这次没有再拍我的头，答应了之后便出了门。

　　马文才离开后不久，马统便过来了，顺带的还端来了药。我嫌烫将装着中药的碗放在一旁晾凉，让马统给我说说我们不在的时候书院的事。

　　从马统口中，我得知了祝英台为什么会来找马文才的缘由。之前马文才给夫子说的那一通话果然奏效，王大人来了之后，受夫子唆使百般刁难梁山伯。我实在是搞不懂马文才在想些什么，明明已经达到他想要的了，结果祝英台一句话便让他松了口。

　　我捧着茶杯发呆，外面却突然传来了打雷声，接着便下了倾盆大雨。马统怕雨丝溅到屋里走过去关了门并让我把药喝下。

　　我伸手摸了摸碗，已经凉了，我却不想喝了。

　　“这么大雨，去给你家公子送把伞吧。”

　　“可是……”

　　“不用担心，我等你离开就睡。”

　　“是。”马统拿了伞轻手轻脚地离开，我拿着碗摸到窗户边将药倒掉又摸回去将碗放在桌上。

　　虽然对马统那么说了，但这么大的雨马文才不回来我也根本睡不着，也不知道马文才怎么样了，有没有淋湿。坐在桌子旁也不知道等了多久，雨势渐渐小了一些，我斗胆去开了门。凉风习习地吹过来让我不由地缩了缩脖子。

　　抱着臂弯走回去，只听到外面一阵嘈杂声，我又摸着墙壁走过去，隐约听到了马文才的声音。

　　“拿火把找人。”

　　“找谁啊？”

　　“祝英台。快啊！”

　　马文才的声音有些焦躁，我准备跨出屋子的步子顿了顿接着转身走了回去。

　　“诶顾衿安，你也来找啊！”身后传来荀巨伯的声音，接着不由分说地拉着我往外面走去。我一时没反应过来又跟不上他的步伐，一下踉跄歪了身子就要往地上扑去，旁边突然伸出一双手扶住了我。

　　“他身体不好，不能去。”

　　是王蓝田的声音。我眨了眨无神的双眼，怎么会是王蓝田，马文才呢。哦……我忘了，他现在正在召人找祝英台呢，哪还顾得上我啊。

　　“这样啊，抱歉，我不知道。那……我先走了。”荀巨伯说着松开了我的胳膊，我向前方点了下头。

　　王蓝田估计是等着荀巨伯离开，顿了许久才反手抓住我道，“我送你回去。”

　　我冲着王蓝田的方向抿嘴笑了笑，冲他今晚的行为我们俩也可以冰释前嫌了。

　　王蓝田将我扶到桌子旁坐下便要走，我连忙拉住他的衣袖开口问他，“祝英台怎么了。”

　　“马文才只让我们找人，具体的我也不清楚。”

　　“……哦。”

　　王蓝田站在原地又解释了一番，“你别多想了，早点睡吧。我先走了。”

　　我点点头表示知道，听着王蓝田的脚步声离开屋子然后渐渐消失不见。这种被排除在外的滋味真不好受。

　　趴在桌子上，我不由想起与马文才第一次见面时候的情况，那时候根本想不到我会认识他，喜欢上他，这大概就是衿安常挂在嘴上的命运啊，缘分啊，什么的了吧。

　　衿安，我，有些想你了啊。

　　倘若如果你在就好了……

　　闭上双眼趴在桌子上，不知不觉地睡了过去。迷迷糊糊中只感觉有人将我抱了起来，怀里的温度与衿安十分相似，我往温热之处蹭了蹭又睡了过去。

　　第二天醒来，我愣了好久才反应过来是在床上。下意识地喊了两声马文才，却没有回应。

　　想起来了，昨晚大雨，马文才去找祝英台了。总不可能一整晚没回来吧。我又喊了几声马统也没有任何回应。

　　我皱了皱眉叹了口气，爬下床穿上衣服，摸着水盆漱口洗脸才过去开了门。屋外也没有走动的声音，传进耳朵里的只有山上惯有的鸟叫声。

　　也不知道现在是几时了，夫子上课没有。我抓紧衣服袖口伸脚往前踢了踢，迈过屋子的台阶摸着手边的墙壁往前走。

　　出了住所沿着游廊再走一段路便是庭院，这一段路没有墙壁我每回都是被马文才带着走，这回第一次走我还真有些忐忑

　　试探性的伸出脚，依着自己的记忆，一步一顿地往前走，是拐弯还是该直走我都没有判断只是照着自己的直觉一直走。

　　“公子！你怎么在这？”

　　前面传来的马统的声音对我来说简直就像是天籁之音，我终于松了口气立马抬起脚步往前走去。

　　“公子，别别别，别走了。”马统背手拦住我。

　　我顿了顿停下脚步对他说道，“带我去学堂吧。”

　　“好。不过公子先把药喝了吧。”

　　“嗯。”我点点头伸出手，很快就触碰到盛满中药的碗，温度烫的我不由缩了下手指揉了揉后才去拿。

　　端起碗将中药一饮而尽，还是一如以往的苦涩，我皱着眉将碗放下催促着马统，“走吧。”

　　“公子，你这么着急做什么。还没到夫子上课的时间呢。”

　　“……”我无言，不准备再理马统抬脚往前走去，马统来不及提醒，我落脚时不小心落了空，身体重心一下不稳，往前扑去。反射性地拽住身旁的物件，却依旧抵挡不住地从台阶上滚了下去。

　　“公子！”身后马统十分慌张地喊道。

　　有些狼狈的滚在地上，我挣扎着慢慢坐起来。

　　没什么的，只是摔了一下而已。

　　手上的痛感一阵阵的传过来，我握了握手掌将掌中的几片瓷碗碎片扔掉握着手缩进衣袖里。

　　马统很快就跑了过来扶起我，“公子，没事吧。”

　　我尴尬地冲他摇了摇头，“没事，带我去学堂吧。”

　　“……好、好。”马统的声音还是有些不稳，我握紧衣袖尽量捂住自己的伤口，却不想鲜血通过手指沿着我们走的路滴了一路。

　　“顾衿安！？”

　　听到王蓝田喊我的声音，我疑惑地停住了脚步转过身面对着他，经过昨晚的事我决定重新看待他，以前的事也一笔勾销了。

　　我张嘴正要发问，王蓝田已经一股脑儿地冲到了我面前不容我拒绝地抓着我的手抬了起来，“怎么回事。”

　　王蓝田说着也根本没有给我回答的机会，厉声对马统说道，“去找王兰过来。”

　　我莫名地抬头面对着王蓝田，他怎么看起来比我这个受伤的还要紧张。

　　手指被抓住渐渐擦去血液，又被捂住手帕包好，指尖触碰到的温度和马文才不尽相同。我低下头有些无奈地扯了下嘴角。

　　这个时候在我身边的，为什么不是马文才呢。

　　衿安啊，我为什么，会把自己搞到这个地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