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陆任嘉第一个休假世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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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就是惊喜？”
你站在一处眼熟至极的家庭小花园前，良久无言。
“怎么样，高兴吧？这可是从你心底最隐秘的角落调出来的愿望呢！我找了好久的，毕竟是你作为公务员的第一次带薪休假，总要让你一本满足！”主神信心满满。
“一本满足？”你的眉毛乱跳，要不是进了休假世界，你真的很想把主神拖出来暴打一顿。
“所以都说你是个热爱偷窥的变态了……”
主神闻言烦恼叹气：“那数据都汇总到我这，我也很烦恼总是接收到你们乱七八糟的心事，又要尽力去安抚你们的内心，分几千万个身都乏力啊……”
你：“……快走快走。”
“好嘞，挥~麻烦五星好评哟！”
你：“……”熟了之后，主神真的是越来越恶熏熏了。
平静下来之后，你环顾了一圈小花园，叹了口气，恍如昨日重现。
你太熟悉这个地方了，三千六百二十次重启，你熟悉这个小镇的每一个角落。
不过，重新面对当年的自己，其实，也不算是特别困难的事情。
你摸了摸花园里永不凋零的蔷薇花，这样想着，身后却传来熟悉的呼唤声。
“任嘉？要迟到了啊！你怎么还在花园看花？便当，给，今天回来的时候，记得买瓶酱油哦！好了，走吧，路上小心……”
你接过还带着温热的便当，听面目模糊不清的女人，絮絮叨叨地吩咐着，然后笑着重复第三千六百二十一次的对话。
“好的，妈妈。”
你一直都不知道她长什么样子，但你在心里其实早就描绘出她的外貌，大概就是天底下所有妈妈的样子。
唯一的不同是，这次你抱了抱她：“谢谢你妈妈，辛苦了……”
而这一次，女人也不再是机械、毫无情感地重复那段话。
只见她脸上的薄雾渐渐散去，露出温柔好看的眉目，她惊讶地撸了把你的脑袋，奇道：“啧啧，今天这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你是不是又考了三十来分，想打感情牌骗你妈我签字？”妈妈举起了铁拳，眼神逐渐锐利起来。
“没有的事！”你登时化作一阵小旋风提车冲了出门，实际上书包里确实躺着张答案全对，却只批了三十分的试卷。
你的手摆不经意间撞落一瓣蔷薇花，花瓣悠悠落于泥土，却愈发鲜艳美丽起来，好像一瞬间花园的蔷薇都活了过来。
天边熹光四散，快活的风吹过你宽大的校服衣摆，真好。
啧，主神……难得也办了点好事不是？
“任嘉，今天也有妈妈做的爱心便当啊？”道路一旁，面目模糊的邻居大叔在院里逗弄着一只肥肥的橘猫，和善地问道。
“是啊，大叔再见！”你挥了挥手。
“再见，要好好学习啊！”大叔的面容好像清晰了些，他鼻子下有两撇翘啊翘的可爱胡子。
你笑了笑答好，然后蹬着“嘎吱”作响的一六牌自行车，拐上马路。
早点小贩，过完的行人，车水马龙……
你曾经记得每一天每一个在早点摊前买东西人的要求；你记得每一天每一个过路人的穿搭；最无聊的时候，你还记过每一天每一辆路过车子的车牌号和颜色……
太寂寞了，只有自己清醒的世界。
还有那个死去无数次的路口……最后的最后，你已然视自己的死亡为游戏。
这种漠视生命的恶劣态度，直到很久之后，流浪各界，才渐渐被扳回正轨，因为你得到了许许多多的朋友，哪里舍得早死。
生命是可贵的，即使你原本只是一串数据也不例外。
不过当年差一点，就要疯了吧？如果主神没有及时出现的话。
你在绿灯跳出的那一刻，笑了笑，随着人潮前进，你骑过的每一处地方，就像是黑白胶片渐渐被着色般，晕开绚烂多姿的灵动。
“老陆！”身后有人在喊。
你单脚撑地回头，啊，竟然是转学生……
“终于追上你了！”转学生笑着咧出一口大白牙，在阳光下闪闪的。
你垂了垂眸，最终看着他温和地笑道：“早上好。”
这是转学生在这个早晨第三千六百二十一次找你说话后，而你却是第一次回答他。
因为试卷、死亡而引起的种种压抑、不自由、不可解脱命运的愤懑，在千百年间烟消云散了啊……
转学生却是愣住了，他看着你，阳光下，眼仁像是透明的晶体一样澄澈，良久他终于笑了：“嗯，早上好！”
你们一起去了教室，众同学见状简直跟看西洋景一般。
你目不转睛，偶尔瞥见转学生，也是他温和的笑容，你抿了抿嘴唇。
你也不知道对他到底是个什么想法，相爱相杀？被迫见义勇为？
太复杂了，数据为啥要有这么复杂心情啊，你想抱怨，但是又觉得有趣，因为突然发现，作为一个数据，你竟然已经会熟练地抱怨了呢！
这是平凡又普通的一天，休假的日子，确实很美好。
夕阳中，你提着酱油瓶子，推车在巷道中穿梭，又到了那个熟悉的路口了……你突然看见了马路对面的转学生，他也在看你。
“老陆！”他笑着朝你挥了挥手，然后安然无恙地跑了过来。
你不禁松了口气，虽然已经没有世界规则推你去救人，但是看见这人穿马路也是蛮提心吊胆的。
所以为什么要为这种事提心吊胆啊！你在心里嘟嘟囔囔，转身就走。
身后的人却拉住了你的衣摆，他说：“谢谢你，老陆，很早就想说了，但好像一直都没什么机会……”
你的脚步顿住了。
“嗯，就是你想的那样，我也……很早就有意识了。但我是世界的规则中心人物，我没有办法像你一样那样自由。所以，为我挡车的事情，很抱歉，不能去改变什么。”
你背着光，神情晦涩：“……难道你都不会怨恨的吗？我可是杀过你好多次。”
你看不见转学生的表情，但是却能听见他的轻笑声。
“嗯，是三百六十三次，”他的语速很缓慢，“可是，除了这三百六十三次，你还自杀了一千一百五十七次，就是这样，还有二千一百零一次……你都救了我。”
“而我只能眼睁睁看着你死去。”
“所以，无论救我这件事，你是自愿或者是非自愿，我都很感谢你。”
你听着转学生的话，紧紧攥住了自行车的手柄。
“陆任嘉，你知不知道，正是因为你的存在，我才能继续坚持下去。也正是因为你的存在，我才能知道，我的坚持不是没有意义的，起码这个世界不会因我崩塌，许多人得以维系生命。”
“但是，这一切的根本条件，是因为你拯救了我。”
“……谢谢你，我们算是朋友了吗？”
转学生问完，就踩着踏板溜得无影无踪，你都还没来得及回答呢！
“是，是朋友了。”你抬起头，看着天边温柔溢散的辉光，微笑起来。
回到家中，将酱油给了妈妈，你坐在庭院看信纸，毕竟是世界的规则人物给写的感谢信，得认真看。
没错，就是转学生在刚才偷偷放进你车篓子的！
而在看到“你是我命中出现的光，仿佛明亮了世间万物的色彩”这一句时，你缩了缩肩膀，总觉得给里给气的为什么……
“哗！”花园镂空门被打开的声音打断了你的思绪。
“儿子！看我买了什么？”高瘦挺拔的身影站在了你的面前，男人的笑容充满了感染力。
这便是你想象中父亲的样子了。
“爸爸！”你唤了声，没有任何障碍，和身为活了几千年的老妖怪竟然还喊“爸爸”什么的羞耻心。
爸爸听见了这声满是濡慕的叫唤，显然心情大悦：“生日快乐啊，儿子！”
他从身后提出一个蛋糕，笑眯眯地祝福你。
这时候，妈妈也从厨房里带着你最喜欢的糖醋排骨走出来。
“祝你生日快乐，儿子！”她拆开蛋糕的包装，点上蜡烛，捧到你面前。
烛火映出他们的笑容。
你的内心是突如其来的苦涩，你扣了扣主神，欲言又止。
主神大概是明白了什么，他突然现身，用光溜溜的球体蹭了蹭你的脑袋：“放心啦，他们是真的，他们确实是你的父母，非复制黏贴来的哦！”
看你不说话，妈妈的眼神染上担忧：“怎么了，真考三十分了？”
你：“……”
悲情氛围简直一扫而空……
妈妈摸了摸你的头：“没关系的，三十分就三十分，你妈还是你妈，总不至于只有三十分，你就不会是我儿子了！而且这不还有三十分呢！”
“我可是你亲妈，顶多打你一顿，没什么的。”
你：“…………”
爸爸也凑了过来：“夫人说得对！”
你嫌弃地看了老父亲一眼：“……”
妈妈说完又把你推到蛋糕前，笑道：“许个愿吧，说不定就实现了呢！”
你闭上眼睛，一帧帧画面闪现而过，再睁眼便是父母温柔包容的眼神。
“在逃避为开端的这场旅途当中，你看到美好的景色了吗？”①
妈妈柔和的眼神落在你的身上，轻轻问道。
“嗯……”你点了点头，笑着举起了快乐水。
“敬您，敬主神，敬我所有的朋友。”
“敬旅途，敬美好的景色，敬此间的三千六百二十一次，以及未觉醒之前的更多。”
我看到了，那美好的景色。
作者有话说
第28章 陆任嘉第一个休假世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