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番外.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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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柚木君，大概是我一场永远都遥不可及的梦吧。”
-今井悠-
悠其实是一个很爱笑的女孩子，无论是开心还是难过。
总觉得只要微笑，生活中就不会有过不去的坎吧？一直抱着这样的想法……
只是很久之后，当一个人独自走在节日气氛浓厚的异国街头，路过一群又一群欢声笑语的人潮，于是在情不自禁地微笑过后，却会突然发现，嘴角边熟悉的弧度，不知不觉里也随着人群消失在细细碎碎的风雪里，那时夜空无月，天边乌云密布，唯留黑暗的尽头。
如果梓马还在的话，他会做什么呢？
“好想带悠一起去看芬兰的极光。”
是去看极光吗，他的日记上是这样写的，那可真是太久以前的事了。
悠想到这拢了拢围巾，她出门忘了带手套，于是朝右手哈了口气，突如其来的一点点湿润，在没有感受到更多温暖之前，就在空气中凝结成白色的水雾，倏尔又散尽。
悠看着这样的情景忽然愣怔，许久之后，她才紧了紧左边握着食材袋子的手，慢步往家的方向走去。
或许称不上家吧，只是漂泊异乡的旅人，在偌大的城市中的一个小小的落脚处。因为不会有明亮的灯光等待她，也不会有温暖的屋子迎接她，更不会有温柔的爱人拥抱她。
无人等待，无人问候，故无所期盼。
有那样一瞬，悠甚至觉得自己和卖火柴的小姑娘一样可怜，至少有所期盼的人生，总还会在某一个瞬间寻找到什么光亮的点，只是如同火柴般的微末之光，也好过，全然的黑暗。
再也不会有人想带她一起去看极光了。
或许在这个愿望写下的彼时，代表的是那个人那时最诚挚的心愿；可是在她看见的此刻，代表的就只是逝者与生者永远都无法逾越的鸿沟天堑。
接受一个人永远的离别，其实并不是一件那么为难的事情，时间是最好的遗忘剂。
然而，接受一个所爱之人的永远别离，却远非易事。不论最初，即使多年之后再次翻看斯人存留之物，一箱没有寄出去过的信件，并一本日记和一支泛旧的长笛。
往往只读到当年那人在本子上认真记下的一些只言片语，“好想带悠一起去看芬兰的极光”、“悠会喜欢我送的礼物吗”、“好喜欢，悠”……便已叫人泪流满面，遑论信件。
只要微笑，生活中就不会有过不去的坎吧？一直抱着这样想法的自己真的很傻啊……
因为现在的悠，连微笑都无法再拥有。
或许人生中最后剩下的只有小提琴，和无处不在的寂寞。
“那一瞬，我以为我踮起脚尖够到了梦，却不知道梦终究是要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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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柚木梓马-
我第一次见到她，是在那些一年到头总也开不完、烦人且无聊的宴会上。
虽然直到很久之后，我才知道，原来高中的时候我们同校同科同级，虽然在不同的班级，却也不过一堵墙的距离。
我年少时长得颇好，亦加之家中诸多烦扰，在学校便有些肆意无惮，人人道柚木三子是风度翩翩、温柔优雅的贵公子，却不知道这样一层皮子后面是不啻以最大恶意揣度世人的怪物。
幸而的幸而，当年的我从未曾注意过她。
因为如果那样，我又如何在此刻，对我安静且羞涩的玫瑰，一见钟情。
当我终于应付完仿佛无穷无尽的莺莺燕燕和永远没完没了的社交与奉承，尽管祖母不要给家里丢脸的耳提面命似乎还在耳边回荡，还是义无反顾地走出了这个表面鎏金辉煌、衣香鬓影交错的浮华场。
大厅外是修剪精美的花园，树丛灌木高低错落，走过喷泉，晚风中传来摇曳的茉莉的清香，蝉鸣了了，萤火点点，月色无端地动人。
再往前走，耳边好像传来舒缓的乐声，完全不同于宴客厅中靡丽的风格，那大概将是盛夏所能够见到的最美的光景，少女美丽的心事，悉数交融进了其中……
就像是一场盛大的告白？
我就这样，独自坐在蔷薇的花架之下，听着从风中传来的时有时无、断断续续的钢琴声，也许晚风太过温柔，于是好奇心始终战胜了不要招惹麻烦的自我约束。
那是在一个清冷偏僻的角落，欧式的落地窗外长了稀稀疏疏的野玫瑰，爬山虎几乎快遮住窗户玻璃上所有可见的视角，但我还是看到她了。
以至于日后再一次遇见她的时候，我不得不感慨，这大概就是所谓的命中注定。
命中注定，这朵玫瑰，是属于我的。
在此之前，我如同世间所有浪子般对所谓爱情不屑一顾，即使有偶来的好感，譬如对日野同学，实话说我很感谢她让我明白，我真正想要的是什么，譬如热爱与自由，只是也仅仅只能止步于好感，她是别人的玫瑰。
但是在此之后，我又开始感谢命运的安排，让我晚一点遇到了她，在我成长、成熟，已经可以不惧风雨，并坦然面对任何后果的时候。
那时我在爬山虎缠绕的密密麻麻的缝隙中依稀可以看见，她用珍珠夹子别到耳后的栗色长发和秀丽的侧脸。
她的神态专注，双手在钢琴之上舞动自若，偶尔会停下来在曲谱上进行修改记录，原来声音时断时续是这么回事，原来刚才听到的曲子是她自己写得吗？
她想向谁告白……
想到这，我猛然间高涨的情绪忽然开始冷却。
如果她已经、已经有了喜欢的人，还这样费神地为那个人谱曲……不知道为什么，顿时觉得心中酸涩得可怕。
我当时大概像个被嫉妒的情绪占据了大脑的愚蠢男人，幸好我们之间还隔了堵窗，不然我可能会做出更蠢的事情把她吓到。
总之那天我匆匆离场，回家之后少不得被祖母一顿教训，但我神思已全不在此。
我就要离开这个家了，为此我用四年做好了周密详尽的计划安排，但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的是，我在临走之前对玻璃盏中的玫瑰一见钟情。
我想我一定可以将这朵玫瑰花继续温养在玻璃中，但我却不可以强迫她离开生养她的暖房，和我一起去经历外界的凄风苦雨，更何况，玫瑰是否能喜欢上我也是一个问题。
没有时间了，祖母想要定下我的婚事，我真的要走了。
对不起，我也许只是个胆小鬼，连幸福都会害怕，碰到棉花都会受伤。许久之前读过的话，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想起来，彼时与此时的心境有着全然不同的差别，却又分明在某一刻重合。
唯一属于我的回忆，也许只有那天在爬山虎的墙边，你我、月光、蝉鸣、玫瑰和风。
再见，我的玫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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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井悠-
悠终于回到自己的房子，昏暗清冷，唯一的亮光竟然来自于窗外映出的雪色。
不，还有……月光。
雪停了，乌云不知何时散尽，月华流转，轻轻落在打开暖气后水雾渐渐覆满的玻璃上，氤氲出别样的温柔。
悠没有开灯，她隐约看见矮矮的茶几上堆着什么，走近蹲下来，原来是一堆粉丝的来信和小礼物，大概是助理小姐带过来的。
最上面的一封用粉色的纸套包住，封面画了颗爱心，左右各画了个拉小提琴的小人，笔触幼稚可爱。
悠很想弯起唇角，努力了很久，最终还是放弃。
他们所喜爱的，是那个音乐界备受瞩目的作曲大师，是在舞台上荣耀加身的小提琴演奏家……但这些爱不属于她，而是他们喜爱的那个今井悠。
悠慢步走到窗边，她伸手在上面描了个爱心，左边画上了一个拉小提琴的人，右边则画了一个吹奏长笛的人。想了想，又画了一片流动的五线谱，并几个歪歪扭扭的音符，最后在最下面写上Marry Christmas .
她坐到靠窗的老钢琴前，翻开了保养的很好的翻盖，手上微微走了几个键，继而悠扬悦耳的曲调缓缓而出。
少年时的喜欢终于成为了在岁月间流淌沉淀的爱意，即使你不在了，我也想把它在音乐中倾诉而出。
想起当年的某一个午后，你用这台我从二手市场淘来的老钢琴为我伴奏，微风吹起窗帘，窗外蓝天白云，车水马龙，琴声悠扬。
那也许，是我在生命的河流中，所能回忆起的最好的时光。
“送给你，圣诞快乐，梓马。”悠低声说着。
于是在那一瞬，悠听到那个声音。
“想弹给他听吗？做个交易吧，我送你回到过去，用你的音乐天赋作为交换。”
“好。”
“即使你见到的人……并不是你想见到的那个，也没有关系吗？”
“没有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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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柚木梓马-
当我在机场，再一次见到那个栗色头发的女孩，有一刻，我以为我也是被命运钟爱眷顾的人。
甚至有两分沾沾自喜式的得意，看吧，我的玫瑰被粗心的人打翻了盖子，而我接住了她，所以她会属于我吗？反正这次，绝对不会放手了。
她坐在大厅中一个小小的角落，双手撑着下巴，低头看着放在跟前放着琴盒，表情有些惶惑。
我装作不经意走到她跟前，礼貌询问是否需要帮助。
但她看见我之后却露出了十分惊讶的表情？！
难道是衣服皱了，还是头发乱了？果然把头发剪短之后什么都好，就是容易乱。总之，我竭力维持住温柔的微笑，表示出门在外就是要互相帮助，请尽量开口之类的。
她踌躇良久，可能有几分困惑，最后小心翼翼地开口道：“我、我没有钱，晚上不知道该住哪？”
我略微皱眉，怎么防范意识这么弱，要我是坏人可怎么办……然后怀抱着某种仿佛当了坏人的愧疚心情，我还是把她带回了家。
#关于今井当时的心路历程#
噫！人生何处不相逢……碰到了初恋兼逃婚的对象？→好像很好说话？？→都逃婚了＝对我不感兴趣，反正不是一个房间，所以住一起应该没有关系？？？→柚木君可真是个大好人！
总之，皆大欢喜。
作者有话说
第25章 番外.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