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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第 22 章 ...

  •   两人当晚躲在那和尚的禅房里,夜深人静之时,待那和尚睡熟了,两个跳下房梁,将那和尚蒙了面,五花大绑,弄出永兴寺,待到天明,找了辆马车,带出了大兴城。

      出了大兴城,两人只管找了个酒肆吃酒歇息,待到天黑,才又赶着马车只管朝偏僻处行去,行到一个山坳里,单雄信与裴元庆跳下马车,将那和尚从马车里拖出来扔在地上,和尚一日不曾吃喝,早饿的头晕眼花,又在马车中颠簸半夜,更是虚弱不堪,伏在地上便吐了起来。

      单雄信教裴元庆躲在一旁,走上去撤掉那和尚套头的黑布,拿着腔调说道:“你可知道我是谁?”

      月色如霜,和尚依稀辨出面前之人是大殿里供奉的地藏王菩萨,这一日来,竟不知身在何处,如梦似幻,当下心头巨颤,唬的魂飞魄散,不由得连连磕头,前言不搭后语说道:“弟子拜见菩萨,弟子有罪,弟子该死,求菩萨饶命,求菩萨饶命。”

      单雄信道:“你有何罪?”

      和尚嚎啕大哭,浑身颤栗不已,“弟子犯了戒律,吃酒,赌钱,□□,还,还勒索钱财,弟子该死,该死……”

      单雄信冷笑数声,道:“本尊日日在庙里看着你作恶,早该送你入地狱,只是佛祖念你前世是个修行的好人,故而给你一次机会,便来托这个梦与你,你需早日弃恶从善,否则,死不久矣!”

      和尚大惊之下,不住磕头求饶,忽然昏厥了过去。

      裴元庆从远处走来,低声道:“现在怎么办?送他回去吗?”

      单雄信道:“把他嘴堵了,仍旧蒙上头,送回寺里去吧。”

      裴元庆点头,两人仍旧把和尚塞在车厢里,驾了马车离去。

      次日回到城中,先送回了和尚,仍旧在西市悦宾楼落脚,一宿未睡,少不得俱回房补觉,裴元庆躺在床上,也不知睡了多久,听见店伙在外敲门,一骨碌爬起来,走去开了门。

      却是裴平,裴平见了他,脸上忧色尽去,喜欢道:“公子原来歇在这里,可是让我们好找,老爷叫你回去呢。”

      裴元庆心想,莫非那和尚受了单兄点化,弃恶从善,如今到府上道歉来了吗?“裴平,什么事?”

      裴平道:“公子,是好事,老爷升了正五品,如今调往天马关戍关,不日便要动身,家里正收拾呢。”

      裴元庆只觉得太过意外,天马关虽然是关隘要塞,却也是苦寒之地,自己与爹爹倒是不妨事,只是却要苦了母亲与妹妹,胡乱想了会,道:“你等着,我去告诉单兄一声。”

      单雄信睡了半日,刚好醒了,听了裴元庆说了缘故,便催着他回去,“元庆,我们来日方长,你先回去,莫要教二老担心。”

      裴元庆道:“单兄,你今后打算去那里?”

      单雄信道:“我本是出来游历的,如今在大兴城已耽了这么久,也该上路了,天下无不散之宴席。”

      裴元庆却没有单雄信洒脱,很是不舍,道:“单兄,我先回去一趟,晚些时候来与你践行,想不到我们忙活了这几日,我举家却要离开大兴,真是世事难料。”

      单雄信莞尔一笑,道:“也不能说是白忙活,如那和尚果然从今往后弃恶从善,也是好事。元庆,若是有缘,日后必然会再相见,至于践行,就不必麻烦了。”

      裴元庆想了想,抱拳道:“好,单兄,我们就此别过,后会有期,你多保重。”

      “你也保重,好了,裴平还等着呢,快去吧。”

      裴元庆被单雄信催了几次,才依依不舍的走了。

      少年人,虽然不喜分别,只是却不大懂得离别的苦楚,不过片刻,便抛在了脑后,心思又被沿途的新奇景物所吸引。

      单雄信遂回房收拾了行李,骑马离去,出了大兴,便沿着官道一阵疾奔。

      奔出一程,天色已晚,夜幕渐渐降临,单雄信眺望见远处有一家客栈,便打马投那客栈而去。

      荒郊野外,客栈中并没多少客人,店堂里一个白衣青年,书生模样,正在吃饭,见单雄信进店,抬头看了他一眼,便又低下头去,单雄信也不在意,吩咐店伙好生招呼他的马,又要了酒菜,坐在桌旁拢火。

      不多时,一个乞丐模样的人走了进来,只见他穿的甚是臃肿,一件棉袍满是污垢,破破烂烂,露着棉絮,戴着顶帽子,遮了大半个脸,刚走进来,店伙便走上去道:“那里来的乞丐,快出去,快出去。”

      那乞丐闷声闷气的道:“小哥,拜托你行行好,不拘哪里,让我将就一宿,你听外面风多大,太冷了。”

      店伙一脸厌恶,斥道:“走走走,我留下你,我就得滚蛋。”说着便推着那乞丐向外面走。

      角落里坐着的白衣青年忽然站起身来,走了过去,“给他一间客房,钱我来付。”

      乞丐眼中一亮,在那白衣青年脸上一扫,又低下头去,“谢谢公子。”

      白衣青年面色令人琢磨不透,略点了点头,走回自己桌子旁。

      “我可不可以再要点吃的?”乞丐见青年走了,又问道,目光却落在单雄信身上。

      店伙不耐烦道:“我说你这乞丐,那位公子好心给你间房,你不赶紧挺尸去,还没完没了了?”

      乞丐也不理会他的冷嘲热讽,从单雄信身上收回目光,望着那青年,眼中神色竟有几许挑衅的试探,似乎是要瞧瞧这公子到底有多大方。

      店伙推着他道:“走了,你要再不走,趁早滚出去。”

      白衣青年回过头看了他一眼,眼中神色更加让人琢磨不透,迟疑片刻,冲店伙点了点头,“他要吃什么,拿给他好了。”

      “多谢。”乞丐的态度愈发不恭,大剌剌在一旁坐下,吩咐道:“伙计,剑南烧春半斤,菜嘛,四荤四素四果品,再要一个汤。要快!”

      店伙恶狠狠的瞪着他,愤愤道:“一个臭叫花子,也配吃这些好东西,还剑南烧春,知道的名堂还真不少。”

      乞丐道:“我知道这些东西连你都没吃过,不过那位公子说了他会付钱,你怕什么,再啰嗦,我去找你老板评评理。”

      店伙阴鸷的盯了他一眼,气呼呼道:“臭叫花子,你等着。”

      乞丐大模大样的坐了,似乎白衣公子做这一切,是理所当然。

      单雄信冷眼旁观,这种事情司空见惯,也不为奇,不多时,饭菜便上来了,他自吃了便去客房里歇息。

      那白衣公子仍旧坐在角落里,一边吃着菜一边喝茶,吃的极慢。那乞丐吃的却更较那白衣公子悠然,旁若无人,浅酌慢饮。

      那乞丐吃的并不多,店堂里人都去歇息了,他才晃晃悠悠的回客房里去,找伙计送热水,伙计更是不耐烦,道:“自己烧去。”

      乞丐冷哂,关了房门,倒头躺在炕上。躺了会,便提了房中木桶去厨房打水洗漱。

      月色清冷,白露为霜,客栈后院中一片沉寂,唯有马厩里的马儿不时哼哧一声。

      乞丐走到厨房外头,刚要推门进去,忽然听见院外一阵脚步声。还伴着个尖锐的声音道:“老大,要不要现在就动手?”

      另外一个声音道:“再等等,这会只怕他还没睡安稳。你们两个先去把马牵走,药都准备好了吧?”

      那个尖锐的声音道:“大哥放心,保管他睡到后天早上也醒不来。”

      冬夜幽寂,这些话一字不落却落进乞丐耳中,他心中一凛,提了木桶闪身躲在了厨房旁边的暗影里去。

      院子外的脚步声越来越近,紧接着是马厩里一阵燥乱,乞丐趴在屋角望去,见三个黑衣人轻手轻脚解了马缰绳,把槽头的几匹马全拉走了。脚步声与马儿的哼哧声越来越远,院子里终于恢复了原来的安静。

      乞丐拎着木桶从屋角转出来,一阵疾风吹过,眼前白影一闪,鬼魅般寒气迫人,乞丐浑身一个激灵,刚要惊呼出声,嘴巴已被一人捂了起来。

      “是我。”

      却是那个白衣公子,他缓缓松开手,放了乞丐。

      乞丐犹自惊魂甫定,大口喘着气,半晌才咕哝道:“你这人怎么神出鬼没的,吓死我了。”

      白衣公子眼睛后似乎还藏着一双眼睛,目光似乎要洞穿一切,不动声色的道:“方才他们的话你都听到了?”

      乞丐似乎并不畏惧他的目光,笑吟吟道:“你不是也听见了?”

      白衣公子哼了一声,已变作了副笑脸,“你打算去通知那个客人让他逃命?”

      乞丐打量着那白衣公子,嘴角挂着丝阴霾的笑,“我为什么要通知他?你呢?翩翩浊世佳公子,宅心仁厚,救危济难,你一定会去告诉他,对吗?”竟饶有兴致的歪着头打量起那白衣公子。

      白衣公子拂了拂衣袖,不置可否,忽然一抱拳,“在下王伯当,请教阁下如何称呼?”

      乞丐放下木桶,也抱了抱拳,“宇文宁。”

      王伯当面色更令人琢磨不透,似笑非笑说道:“果然是北周皇室后裔。”

      宇文宁神色大异,惊疑不定的盯着那白衣公子。

      王伯当从袖中取出一块玉佩,在宇文宁面前晃了晃。

      宇文宁大惊失色,“你,你什么时候偷去的?”

      王伯当将玉佩递还给她,道:“就在方才。”

      宇文宁迟疑片刻,道:“你何时开始怀疑我的?”

      “你一进门。”

      宇文宁思索片刻,道:“你那时已看出我不是个乞丐?”

      “正是。”

      “你是怎么发现的?”

      “你虽然穿的破烂,脸上又涂了好些泥土,可是手上跟颈中却极白皙。”

      “是我疏忽了,仅凭这些吗?”

      “这些当然不足以断定,我是从你的眼睛,你的神态举止,判断出你绝非乞丐,你应该认识那个客人吧?”

      宇文宁不禁有些敬佩的看着王伯当,“这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你的眼睛出卖了你,你一进门,目光就总是在他身上徘徊,我想,你应该是一路跟着他来到这里,对吗?”

      宇文宁面上一沉,道:“你这个人太可怕了。”

      “只有敌人才可怕,我想我们不会成为敌人。”

      宇文宁冷哼一声,“我现在可以走了吗?”

      王伯当道:“你真不打算告诉他?”

      宇文宁似笑非笑的盯着王伯当,“你与我萍水相逢,却能帮我,我想你也一定会帮他的,对吗?”她口里说着,眼中神色却流露着另外一种意思,似乎是认定,面前之人,一定会袖手旁观。言罢抽身即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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