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关键证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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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上午我主动去田里帮爷爷忙农活，作为一个年轻力壮的男子，可不能游手好闲的在别人家里白吃白喝，不做点事，总觉得心里不踏实。
不过说实话，做这种体力活我完全不在行，经常走神，当然这也是因为我心里一直在推敲丘实父母身亡的案子，遇到这样充满悬念的事情，会让我内心显得的莫名的兴奋。
根据丘实告诉我的线索，罪犯是丘实外公的可能性确实很大，根据现场来看，熟人作案的可能性非常高。不过还是有许多疑点没法解开，而丘实自己也感觉外公并非是凶手。如果凶手是另有其人，外公为什么会突然消失呢？难道也被凶手杀害了，然后把尸体藏了起来，这样可以嫁祸给外公？确实也有这个可能。当然最重要的一点，无论凶手是谁，杀人的动机究竟是什么。丘实家里并不富裕，甚至可以说是一贫如洗，劫财这点可以排除；如果不是劫财，那只能是仇杀或者情杀，这一家淳朴的人究竟会和谁结下深仇大恨呢？这个如果要问当时才6岁的丘实不太现实，看来还是必须要问问当时大一点的丘兰，或许她能提供很多意想不到的线索。
“你在发什么呆呢？无名氏。”，是丘兰的声音，刚想到她，谁知道她就出现了。
“没……没什么。你是来给我送吃的？”我看到丘兰手里提的篮子。
“是啊，都快中午了，今天太阳这么大，你累了就去旁边的树下休息会。给，这盒是你的，爷爷的我已经送过去了。”听丘兰说话总会感觉很亲切。
我拿过饭盒，心想这应该是个好机会，可以旁敲侧击问问她10年前的事情，于是在她转身要走的瞬间叫住了她：“丘兰。”
“啊？”丘兰转过身，看着我说，“你想问什么？”
“你怎么知道我要问你事情？”我有点傻眼了，难道丘兰有看穿人心的特异功能。
“就你那张脸上全写着呢！呵呵……走吧，去那颗树下，你边吃边问吧。”
“你今年多大了？”我吃了几口饭，竟然憋出这么傻的问题，连我自己都开始鄙视自己，但不能让丘兰知道我在破解10年前的案子，因为我答应过丘实。所以问问题只能循序渐进、旁敲侧击。
“你这么关心我的年龄干嘛？要给我做媒嘛？呵呵……”丘兰天真的笑着。
“没有，我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怎么做媒，只是随便问问。”
好尴尬的气氛，不过丘兰还是回答了我：“我今年19岁，我比丘实大3岁。”
19岁，那案发的时候应该是9岁的，如果是早熟的孩子，9岁已经能明白很多事情了。
“喔。你不出去工作嘛？”一般农村的孩子这年纪应该都是在干活了。
“也曾想着要出去打工什么的，不过现在不可能了，因为下半年我就要嫁到别的村去了。过年时候我奶奶找人给我做了个媒，然后没多久就定下了。”丘兰依然是微笑着在述说，但明显看得出她对于这样的婚姻，内心有些许不快。
于是我决定打住这个话题，便问起了其他事情：“你家里人关系好嘛？”
说到这个，丘兰显得很快乐幸福的样子：“我们家里人关系都很好，我和弟弟差不多是相依为命长大的，基本上无话不说。奶奶从小就带着我们，把我们照顾的无微不至；爷爷虽然话比较少，但也能感觉到他对我俩的爱。”
“嗯，虽然我才待了几天，但这些都能看得出来。对了，你知道你父母关系好嘛？”我终于开始点到正题了，拐了好大一个弯。
这时丘兰却两眼紧紧盯着我，仿佛要把我看穿似的：“是不是我那个傻弟弟和你说了什么？”
我慌忙摇摇手：“没有。”
我发现丘兰原来是在看我的眼睛。
“我听说，说谎的人眼神会到处乱飘，弟弟的话我都是这么判断的，他经常要偷跑出去玩，找各种理由，五花八门的都有，于是我就用这招来试他，还真管用呢。呵呵……你是不是想知道10年前发生的事？”看来完全瞒不过这个小姑娘，她的聪慧令我有一丝小小的惊讶。
既然是丘兰自己猜出来的，也不算我不遵守约定了，还是直截了当的问比较好。“没错，我很想知道10年前在那屋子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是我弟弟想知道吧！他让你帮忙去找到真相，对不对？！”丘兰很自信的说。
“你不要怪他，那件事造成的心理阴影，我想已经困扰了他10年。现在他已经长大了，也有知道全部真相的权利吧。”我积极的在为丘实辩解。
“其实这些我都知道。”丘兰意味深长的说，“这10年里他问过我很多次，但我还是没敢告诉他很多细节。”
“为什么不告诉他？”我好奇的问。
“因为……”丘兰顿了一下，“整件事情远比他知道的，要残忍的多。我不想在弟弟伤口上继续撒盐了，我知道那种痛苦，至今我还忘不了爸爸死的时候的那张脸，经常在梦里面看到。”
这件案子果然还有许多事情是丘实并不知晓的，姐姐想要保护弟弟的那种爱，在这一瞬间变得异常伟大。
“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吧！我希望能帮到你和你的弟弟，你俩是我的救命恩人。”我心里确实很想报答他们，这也许是我那么爽快答应丘实的重要原因。
“好吧，其实我也一样很想知道，这一切的真相究竟是什么！”
丘兰开始回忆起那天发生的事情。
“那天早上，我弟弟哭着跑回来，硬拉着我去爸妈的屋子，其实那会我刚刚睡醒，还处在很迷糊的状态。我走进他们的屋子，看到地上到处是血，就知道出大事了，我喊着爸爸、妈妈，他们都没有答应我，那时候我才9岁，已经慌神了，赶紧跑出楼去叫奶奶和爷爷。”
“后来呢？”
“奶奶那会已经起来了，她跑上楼进了屋，没多久就哭了起来，然后我意识到可能我爸妈都已经不行了。那时我根本不敢再进那屋，抱着弟弟躲在楼道口。”
“这时你爷爷呢？”我不能放过任何可疑之处。
“爷爷过了10分钟左右才过来，进到屋里后说马上要去报警，然后就跑出去了。没多久，来了一个穿警服的人，他说这样的凶案本地处理不了，要叫来县里的警察，让我们保护好现场，不能让其他人进这幢楼。”
“丘兰，你第一次进屋的时候发现什么细节了嘛？”
这时我看到丘兰的脸，在我印象中第一次变得忧郁扭曲。“这个可以不说嘛？”丘兰显得很为难。
“某个很小的细节也许就是破案的关键，所以我们不能放过。丘兰，别怕！”我鼓励着她。
“我看见了……爸爸的脸。”后面四个字，感觉是从丘兰的口中硬扯出来的。
“你爸爸的脸怎么了？”
丘兰突然闭上眼睛，手捂着脸，几乎要哭出来；“我爸爸的脸被刀划得不成样子了，血肉模糊，太吓人了！”
听到这时，我心里也不禁颤抖了一下。丘实是说起过，爸爸被砍了很多刀，但没想到这个凶手这么凶残，竟然让死者毁容。
“丘兰，别难过了。”我安慰着她。
“我没事。”丘兰故作坚强着说，“我记得那时候我们家楼下围了好多人，几乎全村的人都过来了，后来我听奶奶说，咱们村这还是头一遭有杀人的事情，村里人当时都很恐慌，一开始大家都以为是抢劫杀人。”
“嗯！但抢劫杀人的概率很小，今天早上我和丘实去现场看了，你爸妈屋子的门并没有被撬过或者被破坏的痕迹，应该是熟人作案。”
“我外公嘛？”丘兰看着我说。
“现在还不确定，至少丘实不相信是外公干的。我也觉得有疑点，特别是动机，你外公有什么理由杀死自己的女儿呢？”
丘兰显得有些摇摆不定。“可是外公他前一天晚上很晚来了我们家，早上却不见了！”
“这就是你提供给警察的那份关键证词！？”我想起丘实曾说起过。
“嗯，一开始警察按着入室抢劫在调查。除了我之外，可能没人知道那晚外公来过。”
“你外公是几点来的？那么晚来做什么呢？”
“是在我睡下之后，我记得自己睡下已经是9点了，那晚不知道怎么的，我一直睡不着。然后过了很久，我听到屋外面，有外公和爸爸争吵的声音。”
“丘兰，你那么确定是外公的声音？”
“嗯，我很确定，我小时候经常和外公通电话的，他的声音我听的出来。”
“他俩在吵什么？”
“声音有点远，听不全，但感觉是在理论，两人的口气都很硬。”
“再然后呢？”
“两人吵了一会，就停了，之后我就睡着了。”说到这，小姑娘轻轻叹了口气，也许在责怪自己没听清楚两位大人在为何事争吵。
“丘兰，你仔细回忆下，他们吵完以后，你有听到一些其他声音嘛？比如呼救声、惨叫声、打架声，任何声音都可以。”我琢磨着也有可能那一会就是案发时间。
“只有人偶尔走动的声音，其他什么都没有。吵完以后安静了很长一段时间，直到我睡着，等我醒来的时候就是早晨了，中间没听到过其他声音。”
如果丘兰说的属实，那么案发时间应该至少是在10点以后，不是吵架时发生的，而是在吵架后到次日清晨的这段时间内。不管怎样，丘兰的这段证词确实是一个重大发现，外公那么晚过来，这村里大部分人都已经歇息了，很难有人会看到。外公为何那么晚来访呢，又为何和自己的女婿大吵了一架，因为当事人两人死亡，一人失踪，要追溯这些答案，看来并不是一件轻松的事。
“对了，丘兰，最开始我问你，你爸妈的关系如何，你为何有些迟疑想要回避这个问题。”这是我从当时丘兰的神情中，阅读到的额外的内容。
丘兰沉思了一小会：“这个是我最不愿意回想的事情，那时候我爸妈其实经常吵架，特别是到了晚上我和弟弟睡觉之后，听到他俩吵架，我心里就会很烦。”
原来丘兰爸妈的关系并不好，这有可能就是外公深夜还赶过来的原因。
“他们具体吵什么呢？为什么而吵。”我问道。
“我偶然间偷听过一两次，我爸爸可能是怀疑妈妈在外面有别的男人。”
这绝对是一个重大的线索，我着急问道；“你妈妈真的有了wai遇嘛？”
“没有，肯定没有！”丘兰极力地维护妈妈，“我妈妈是个很规矩的人，不会做出那么龌龊的事情，我相信她。”说到这句的时候，丘兰语气中装满了对妈妈的爱和信赖。
“那么说就是你爸爸凭空幻想的，然后冤枉了你妈妈。”
“嗯。其实这些都是在爸爸回来之后，之前他俩一直好好的。”
“回来之后？你爸爸去过哪里？”
“我爸爸出去过一年左右，据奶奶说，是去昆明大城市挣钱。”丘兰在说昆明的时候，用了大城市这个词，看来这里的人对大城市一直都是有向往的。
“那他怎么那么快就回村了？”这一点我很好奇，一般去大城市打工，也至少要个好几年才能攒够钱，然后再回村，如果情形好的，也有留在大城市生活的，但丘兰的爸爸却急着要回到村里了，必然有一些原因。
“这个我就不清楚了，这些你要问我奶奶，她应该知道。在昆明的时候，爸爸经常打电话回来和奶奶说事情。”
听完丘兰的述说，整个案件的脉络变得清晰起来——丘兰丘实父母的关系并不好，经常吵架，外公过来也许是来劝架的，也有可能怕自己女儿受了欺负，不放心过来看看，之后就和女婿发生了激烈的口角，然后一怒之下，杀死了女婿和自己的女儿。等等，总觉得有很多地方不对。杀死自己亲身女儿这点已经很不合理了，帮自己女儿却为何要杀了她，难道是误杀？丘兰说外公和爸爸吵完以后，是安静了下来，如果外公要杀人肯定是过了一段时间，那何来的“一怒之下”呢？大部分冲动犯罪，都是一瞬间怨恨膨胀，无法控制住自己，等到事后冷静下来，很多人都会觉得自己做的事情不可思议。所以外公如果是吵完以后再计划动手，就显得不合理了。如果来的时候就已经计划好了犯罪，那他何必要去惊动女婿，主动和他先吵一架，然后再动手呢？这样也讲不通。看来还需要有新的线索，能把这一切串联起来的某条线。
我完全沉浸在推理案情中，猛然回过神，发现丘兰一直在看着我。
“怎么样？有结果了吗？侦探先生。”丘兰满脸期待的问我，可是我什么时候成侦探了。
“别调侃我，我不是什么侦探，只是想帮你们把真相找出来。”
“呵呵……你不要有太大压力了，无名氏。不过我觉得你还蛮像一个侦探的，也许你之前就是干这行的也说不定。”
我是侦探嘛？我摸了摸脑壳，还是一点都想不起来自己的事，这样一直被叫做无名氏还真是有些不爽。对于失忆的人是没有过去的，也就失去了最宝贵的东西；我倒是认为，无论是喜悦、悲伤、抑或是恐惧的事情，能回想起的，至少是你存在过的证明，也是一笔生命中买不到的财富。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关键证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