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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9、第53章 仙人模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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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没有就此确认计划的实施者。
宇智波斑跟着手下黑绝在水之国停驻,那时,他的心里并没有怎样期待将要见面的小孩,因为帮助他实现计划的最好人选,最好是姓宇智波。
——只有这个家姓氏背后所背负的力量,才能匹敌全忍界、才足以推动他的复活大计向前。
他的身体日益衰老,再过不久,也许就再也走不动、只能呆在黑暗的洞穴中,依靠研发出白绝的千手族长的细胞渡日。
而在此之前,要安排好所有节点。
辉夜族并不好进。
这支比躁动的狂犬更难以安静的宗族,在辉夜竹阴过后,就再也没有诞生过聪明人,新任的族长一任比一任嗜血好战,将水之国搅得风雨飘摇、不得安宁。
不过……相对他、相对宇智波斑这个个体而言,辉夜族却比哪个家族都容易进去。
过去宇智波与这几个宗族的过节之深,只需他稍微展露身份,再不识时务的莽夫都会恭恭敬敬地迎接他。
他跟黑绝去到辉夜之前,还是雨天,等进入辉夜的领土后,天就放晴了。
他一人等在种满桐木的花厅中,背后忽然传来一声呼唤。
“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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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蹊柳曲间,竹荫下的夹竹桃花丛下钻出来小小的银发男孩。
他就好像是…突然出现在这里的,很没有道理。
养在族中、未有踏出过这里半步的少主人,与他的族人有着完全不一样的气息。
月光下,生有白角的小孩笨拙地从花坛中抬出压在下面的双足,从花坛上跳下来,就站在宇智波斑的面前。
几缕细软的发丝轻飘飘地翘起来,他与斑的弟弟长得完全不一样,却在叫他的名字时,都是一样的语气口吻。
那么稚气未脱,那样的叫人可爱。
明明是素未蒙面的两个人,明明在他出生之前,他的弟弟早已经死去了,明明他已经老之将死,而面前这个孩子,还天真懵懂,是不知事的年纪。
宇智波斑笑不出来。
他抬头看天,确定这里的确是水之国,也确定离当年一切已有数余年时间,久到熟悉的人都死亡,留下的只是要被肃清的陌生的人和物,
他确定一切能让他认识到时间、空间的一切,以否认自己心中的猜想、以压制动摇的心。
辉夜的小孩仍抬头看着他。
“你……为什么知道我的名字?”
斑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处,他问话的声音也因为衰老而细微。
也也许是因为衰老,他才会作出这样天真、仿佛还怀抱希翼的提问。
小少主攥着双手一步一步走到他面前,直到他走到跟前,宇智波斑才发现,他的手上还拿着夹竹桃的花朵,桃色的花蕊沁出汁液,在他粉白的指尖染下点点艳色。
他小小的脸上带着久睡的红晕,就着没有拿花的那只手揉了揉眼睛,抬起时猫儿一样的眼眸,带着氤氲的雾气、与将要化作实质流淌而下的醺然。
他也许才刚从花坛下醒过来,他只是做了个不太美妙的梦,而后看到了熟悉的人的身影,所以他就来了。
“背我,斑。”
声音也是奶声奶气的、叫人想到被戳破的牛奶泡泡。
花厅中静悄悄的,只有春虫的鸣声低低、此起彼伏。银发小孩就好像误闯进恶龙窟的小王子、小精灵,没有小木剑,就赤手空拳地残忍屠戮了宇智波族长心中的微弱幻想。
这是他弟弟啊。
宇智波斑看着他那双陌生的碧色眼瞳。
这是他日思夜想、一想就难过,因此都不敢再想的弟弟,他说话的语气,看人时候的目光,每一个叫他一眼就能认出来的细节……
他就伸出手,想将面前的小孩抱起来。
在要碰上的那一刻,辉夜族的主母走过来,将小孩从他身边抱走了。
她的神情很紧张,完全是一个害怕孩子惹到大人物生气的普通母亲。
她的身子背向斑,便将小孩的身影挡得严实。
“为什么会在这里?”
“妈妈……”
他仿佛一下子从困顿中惊醒了,没有意识到地在向母亲撒娇,那双沾着夹竹桃汁水的小手抬起来,仿佛归林的乳燕扑在了银发女子开放的怀抱中,也撤走了对斑的观注。
他靠在妈妈肩上,卷翘的睫羽不安微颤着,细软的银发蹭在奶白的两颊,赫映命就带走了他,也带走了那只停驻在斑心尖上振翅的蝴蝶。
黑绝从他脚边冒出头来。
他们一起看着母子俩走远,隐入竹林破碎的阴翳里。
“看到他头上的角了吗?”
黑色的绝说道。
“他是泉奈。”
宇智波斑回答他,过了一会儿,他补充道,也给自己解释,“他转生了,可他还记得我。”
黑色的绝“哦”了一声,他此时还是宇智波斑的「意志」,所以他明白泉奈在这位宇智波族长心中的地位。
两个人在黑夜中沉默了半晌。
黑绝就接着说:“他的体内流着与六道仙人相似却不尽相同的血脉,是转生眼万里挑一的培养皿,那是一双能与轮回眼相匹配的眼睛,能够推动忍者历史前进的滚轮。
那头顶白色的角就是证明。”
“好吧。”
过了一会儿,也许只是一小会儿,宇智波斑喃喃自语道,他的声音轻轻的,“那好吧,不久我就要回去火之国了,你就留在这里跟辉夜交涉。”
黑绝就笑了:“我会圆满完成任务的,他们的族长也一定会很高兴听到这样的消息。”
他的声音沙哑且难听,在语末也带出讥讽的笑音。
能够获得「神明」的力量,这可是这乱世里的哪一个家族都无法抗拒的东西。
“毕竟,他可是我的弟弟啊。”宇智波斑也用矜持的笑音回答,语气中并不掩藏深深的自豪与笃定。
「任务」一定会完成,因为实施的人是哥哥,接受任务的人是他引以为傲的弟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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弥漫满战场的花粉并没有影响到上空。
黑色的绝从带土的半身中脱离而出,他也拿走了属于后者的那只轮回眼。
就像长门的眼睛被带土拿走,现在带土的这只眼睛也被黑绝拿走,而眼睛兜兜转转,其实只是完成了一次轮回,从第三次忍界大战,到第四次忍界大战,最终回到第一次忍界大战的发起者,也是它原本持有者的手中。
他离开时,有一部分的黑色躯体就与君麻吕擦身而过,君麻吕可以看见对方嘴角的微笑,像是深海中餍足的白鳍鲨。
宇智波斑的背刺原来只是使这个过程提前完成了,即使他不出手,在靠近到十尾过后,附身在带土身上的黑绝也会动手的。
他想让一个人死、他如果真想置一个人于死地,就一定会制备下具体的、万无一失的方案,就好像当初终结之谷制定自己的退路一样万无一失。
「绿草头……」
黑色的绝是绿草头,白色的绝是卷卷脸,他们都是朋友。
君麻吕却不敢认了,因为宇智波斑是辉夜的引路人,也算是他的大朋友,可是现在他的大朋友却杀了他的反派伙伴。
他抱着带土,精心准备的衣服又重新被对方胸口漫出的血弄脏了。
反派大伙伴黑色的短发早已在施术后变得雪白,君麻吕抱着他,手掌垫在他的后脑,轻轻将那些白发压在掌心。
对方依旧颤抖得厉害,像做最后挣扎的绝症患者,虽然这样无济于事的爬起又摔下,只能使血流得更快。
可他不甘心。
他还什么都不明白,即便身体外形都长成了大人,他却好像还是当年冬夜那个偷偷跑到卡卡西家去见君麻吕的小少年。
他烦恼地拒绝了银发少年的“同睡”,将君麻吕裹成一团地抱住在怀里。
那时,少年带土说:「我的心里有一把火,总要一天会烧掉一些什么。」
但那个时候,他只是在做出承诺,而现在,他却要被这把火给焚烧殆尽了。
君麻吕有一些讨厌他的自以为是、做坏事的人怎么总会感觉自己是与众不同,不被背叛的?
所以之前带土叫他过去他身边,问他「是不是连他也要背叛自己」的这种问题时,他不想回答,也懒得搭理。
然而,现在见他的报应来的这么快、这么致命。
他又感到深深的怜悯。
“你还要杀我么带土?”
他闷闷不乐地问,抑制住自己的情绪,害怕将面前人最后一缕生气也吹散了。
君麻吕必须知道答案,刚才对方的杀意不似作假,即使这个人是为了救自己,才被宇智波斑得逞、才变成这副模样的。
青年伏在他怀中,脸色很苍白,被挖走的右眼紧闭,带出一痕血,听到君麻吕的呢喃,他的颤抖慢慢停止了。
“……”
这种无可挽回的、生命力的流逝带走了他的戾气,连声音也听不分明,君麻吕细听了一会儿,依旧没有效果,他下意识地低头凑过去听,眼瞳发散开来——
带土说的是:“对不起……”
一直一直重复着的、痛苦的对不起,好像已经不是人类能发出的声音,简直要将血与心脏一起呕出的嘶哑与深刻,每说一句,都是一次刺骨凿心般的体验。
他从没恨过君麻吕的沉默与反复无常。
他不甘心,从来都只是因为自己的无能。
·
黑绝拿回了带土身上的那只右眼,又找到了后者藏起来的剩下一只眼睛,轮回眼物归原主,现在一双都完整地呆在它们的主人眼眶中。
宇智波斑在他身后说:“现在你在想些什么?这世界上,拥有转生眼的你是唯一能够站在我背后的人。”
君麻吕却依旧不成体统地跪坐在地上,他抱着气息奄奄、渐不可闻的宇智波带土,静静地呼吸着,战场中掺杂着烟尘的严寒空气被吸入肺腑,带来一阵细微的刺疼。
木遁的花已将下方化作了人间炼狱,只有不受影响的十尾才能屹立于其中。
漂在空中的他们,就好像成了这个世界唯一的幸存者,亦是极恶的主宰者。
在不绝于耳、或低或高的轰隆声中,恢复成人类肉身的宇智波族长并没有着急、去体会叫人热血沸腾的战斗,而是站在秽土解除过后的层层纸屑中环胸而立。
他黑色的长发在风中仿佛散开的枯树的枝桠,身姿笔挺、带着盖世的气魄。红色月光下,再没有裂纹的颜容是那般俊美逼人。
年轻的身体,巅峰期的实力,以及那一双淡紫色的轮回眼。
虽然这才算是刚刚起步,但到了这一刻,拥有了梦寐以求的一切,这些都是他可以值得高兴兴奋的事情,然而,宇智波族长却皱起眉了。
“站到我身边了,泉奈,站起来,那家伙已经没有活路了。”
他没有伸手,甚至理所当然地抬了抬下颌,如果不是将宇智波带土从这里踢下去有失风范、会惹弟弟不高兴,也许他早就这样做了。
这是君麻吕第二次听到人们这样称呼他,他隐隐中能明白一些东西。
“我不是你弟弟。”
银发少年站起来,但他依旧紧紧地抱着带土,淡绿色的查克拉带着气浪地自他足底绽放而开,将他的身体覆盖上一层碧色的外衣。
他在平台边缘回身,宇智波斑只能看到他那双压低下来的、璨丽的冰色瞳眸,以及眉间眼底残存的朱砂的红。
“斑大人。”
连声音也是很死寂的。
会在睡醒过后找到他、依旧很自然地要他背的小孩;他好不容易才找到的、转世的弟弟,自他身前倾身而下,身影便消失在花的烟雾里,没入其中,再寻不见了。
“我没有你这样的哥哥,我讨厌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