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留书出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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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人各自留书，趁夜悄悄离开回龙镇朝山中去了。
“其实我有一件事不明白。”繁荧看了看唐烟，又看了看风成溯。
“什么？”唐烟回头。
“你们怎么知道那个司徒一一现在还在剑湖宫？”
毕竟圣女洗礼仪式被破坏，牡丹为了掩护康雪烛三人逃脱陶寒亭的追杀，从叶炜和源明雅眼皮底下带走多多，不惜炸了无量宫。那剑湖宫既然也是红衣教的据点，里面的人难道不会一起逃走？
风成溯摇了摇头：“不要小觑红衣教。”
唐烟向繁荧解释道：“恶人谷进无量宫是为了追杀叛徒，藏剑的人则为了是救回赵涵雅，剑湖宫和那里面的人不是任何一方的目标。”
若是随手就能碾死的小蚂蚁，或许恶人谷会顺便赶尽杀绝，但一则剑湖宫机关重重，二则，那是红衣教的地方。
若非必要，无论王遗风还是叶炜，都不会轻易与红衣教正面冲突。
“不管剑湖宫中那个机关术高手是不是司徒一一，无量宫的风波都不足以让他逃走。”唐烟又开始边走边给繁荧进行关于中原武林形势的系列普及教育。
“一教两盟三魔，四家五剑六派。这两句话概括了江湖中至高的势力。”
“这‘一教’说的本是明教，后来明教西迁，红衣教便渐渐拿下了这个称号。”唐烟想了想说：“不过我对这个红衣教实在知之甚少。”
“他们教主叫阿萨辛，是个妖人。”南靖川插嘴道：“比那个牡丹还妖。”
唐烟想起牡丹就忍不住皱眉：“能教出那样的弟子，必然不正常！”
南靖川促狭的眨眨眼，笑道：“牡丹可不是什么弟子，他是阿萨辛的男宠。”
男宠？唐烟先是一怔，随即想到牡丹的穿着做派，倒还真像那么回事。
“你怎的知道的这么清楚。”唐烟调侃南靖川一句。
南靖川道：“听黑鸦说的，勾结叛徒的势力自然要查清底细。”
说起黑鸦，唐烟心中一动，想起一桩旧事，不由看向南靖川。
南靖川触到唐烟的眼神，竟然难得的默契了一回，也想起了不久前在剑湖宫顶唐烟与陶寒亭相见时的情形。
“说来奇怪，黑鸦怎么会认识你？”
繁荧在一旁听了半天，觉得很是有趣，却又一知半解的不甚明白，这时插口问道：“黑鸦是谁？和你有什么关系？”
唐烟道：“就是这趟进无量宫时恶人谷领头的那个黑衣人，他叫陶寒亭，‘十恶’之一，绰号‘黑鸦’。”说着他皱了皱眉，迟疑道：“当日密探剑湖宫之前，我从未见过此人，可他第一眼看见我时却叫出了我的名字。”
几人沉默了片刻，都没什么头绪。当日陶寒亭只在第一眼时喊了那么一声，便再不与唐烟说话，连眼神都像是有意避开似的。而他们身在敌营也无暇在这种小问题上纠缠，可过后想起来却是当真奇怪。
这时风成溯忽然开口道：“他不一定是在叫你。”
三人看向风成溯，南靖川道：“当时我和唐烟一同出现时，黑鸦的确唤了一声‘烟’。”而且明显带着一种惊讶的口气，以陶寒亭之冷面，能让人轻易听出语气中的惊讶已经是很稀罕的事了，足见当时见到唐烟，在他看来该是件十分不可思议的事。南靖川笑道：“总不会是在叫我。”
“自然不是叫你。”风成溯看着三人，一字一顿的说道：“他叫的是，烟。”
不是唐烟，而是——“烟”
话音一落，除了繁荧还是不明所以，唐烟和南靖川一时间都站住了。
陶寒亭那一声“烟”，因为唐烟在场，他们都下意识的以为叫的是他。可别说唐烟与陶寒亭素不相识，便是相识，这种称单字的叫法也十分奇怪，以繁荧和唐烟的交情都不会这样喊他。
除非，他认错了人。
那么抛开唐烟，单单去想“烟”这个名字......
十大恶人——不灭烟！
南靖川瞪大了眼，不可思议的看向唐烟，仔仔细细的打量了他一番。
“黑鸦把你认作了不灭烟？！”
唐烟也被这个猜测吓了一跳。这一世的唐烟不过是个刚满十九岁，第一次离开唐家堡的年轻弟子，在认识南靖川之前，他从未和恶人谷有过丝毫瓜葛。什么陶寒亭、不灭烟，都是江湖传言中的人物，与他有什么相干？再想起当日在苍山洱海曾有过一面之缘的不灭烟，一袭紫衣，身段窈窕若女子......他实在看不出自己和那人有什么相似之处。
南靖川摸着下巴思索片刻，口中念叨着：“若说不像......也不一定，坦白讲，我根本不知道不灭烟的真面目是个什么样。”
唐烟被一言点醒，不灭烟其人神秘之极，来去无踪，更是从不以真面目示人。那日苍山洱海所见，也不过是那人众多假面中的一个罢了。
不过这样一想，倒还真联想出许多线索来。
江湖中早传言，不灭烟出身蜀中唐门，只是唐门和不灭烟自己都没有证实过这个说法；而当初在小遥峰时，那个将他们一行人引向苍山洱海的诡异的地图任务，也正是不灭烟交给南靖川的。那件事里还特意提到了一个唐阱，唐烟当时心中就有些莫名的感觉，觉得这一项仿佛像是专门针对他而来似的，毕竟一个同门的生死，是引得唐烟离开小遥峰，去往苍山洱海的重要原因之一。
唐烟这厢还在纠结，南靖川却是想不通索性就不想了，他豪爽的拍了拍唐烟的肩膀道：“谁知道不灭烟长成什么样子，说不准就和你差不多呢，反正他也不拿真面目见人，这张脸还是归的！”
唐烟被他说得哭笑不得，这是问题重点吗？
不过被南靖川这么一打岔，他心中倒是轻松了几分。反正他也一样想不通，索性放到一边，且先看眼下吧。
无量山崇山峻岭，大部分地方人迹罕至，要说最佳的代步工具，当数唐烟上次搭上的圣孔雀了。只是这回偷跑，别说圣孔雀，连只竹筏都没捞到。水路走不得，单单山路可真称得上崎岖坎坷，饶是四个练武之人，走到剑湖宫外那面山壁附近时，天也已经蒙蒙亮了。
赶了一夜的路，十分疲惫不说，大白天想偷偷潜入也不太方便。四人商议过后，决定来一把昼伏夜出，先找个地方歇脚，等天黑之后再行潜入。
沿路摘了些野果充饥，又无意间领教了一回风成溯的博学。医者识百草，风成溯显然已经不止是识百草了，他还识百果。那些奇奇怪怪，见都没见过的果子，叫什么名字、能不能吃、好不好吃，风成溯都了如指掌。带着这样一个同伴，完全不用考虑在野外误食了什么导致生病中毒这种问题。
繁荧一边啃着不知名的野果，一边满脸敬畏的看着风成溯。
“风先生，这些你都是怎么知道的？中原的医书里写这个？”
繁荧也学过医，但苗疆无论医毒都更依赖于灵力和蛊术。像万花谷中所传的那些配药、针灸、点穴之类的技艺，在他看来都是十分神奇的东西。
现在更神奇了，连认野果都会！
风成溯被他特别真诚的眼神给逗乐了，难得的弯了弯嘴角，道：“医书里倒是不写这些。”
医书里虽不写，但风成溯其人不止潜心学术，还兼爱游历，比起江湖中争夺的名利地位、绝世武功、宝剑宝刀，他反而对“识百果”更感兴趣些。
他难得耐心的解释：“有些从书中得知，有些往日游历时曾见过。”
四人早已寻了个位置隐蔽的小山洞藏身，几个大男人也没甚讲究，粗粗收拾了一下便各寻块平整的巨石当床睡。这时繁荧盘膝而坐，刚要向风成溯再问些游历时的见闻，忽然发觉被人拉住了一只手。
他低头一看，是躺在他身边的唐烟。
方才唐烟被他按在石头上检查了一番伤口，见已无大碍便没再管他。现在看来唐烟根本就没再爬起来，直接趴在石头上睡了。这时他侧过身，迷迷糊糊的伸出一只手拉住了繁荧的左手。
繁荧低头看了看唐烟的侧脸。他一只手被唐烟抓着，想了想扔掉了快吃完的野果，腾出另一只手来，轻轻抚了抚唐烟的侧脸。见他微微掀开些眼帘，眯成一条缝的眼睛迷蒙地看向自己，便柔声道：“睡吧。”
唐烟于是合上眼，毫无防备地睡了过去。
繁荧忽然的沉默，引得不远处的风成溯和南靖川齐齐朝这边看过来，正看到这一幕。
“蜀中唐门，百年杀手世家啊。”南靖川口中啧啧有声，调笑道：“他们做杀手的，睡起觉来就这么随便？”
做杀手的，睡起觉来当然没这么随便。唐烟的警觉性有多强，不止繁荧，连风成溯都知道。当日在黑龙沼，他受了那么重的伤还在为繁荧守夜，风成溯刚一靠近帐篷他就能察觉到。为了让他安安分分的睡个觉，风成溯都不得不给他下了点药。
听到南靖川的话，繁荧才回过神，转头看去，正对上风成溯似笑非笑的眼神。
当日在神木谷中，风成溯也是用这样的眼神看着他，对他说，唐烟做了傻事。
他在红衣教的地盘上召唤了圣孔雀，在剑湖宫顶以一敌众，硬碰硬的同牡丹大打出手，只因担心他的安危。
后知后觉的，繁荧慢慢想起昨日无量宫祭坛上，那个小圣女莫名其妙的一卦——缘结他生，情深勿负。
她对唐烟说，生与死不过一念之间，你万万不要放手。
她说这一卦是给他的道歉，那么意思是，叫唐烟不要放开他的手？
繁荧垂下头，目光沉沉，凝望着唐烟与自己相握的手。
情深......勿负？
作者有话说
第32章 留书出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