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剑与笛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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呆在禹安县的第十天，叶孤城依旧没有离开的打算，看样子和他约定交易的人或者时间还未到。陆小凤每天都会出门，他几乎和县里的每一个人都说过话。愚蛊也利用一些糕点和糖块从县里孩童的嘴里得知了一些情况。
禹安县大约有二三百来户人家，其中过半的人家都曾经目睹过‘妖怪’，但都同之前那位‘掌柜的’说的一样，并未见过妖怪的实体。可奇怪的是，愚蛊等人在此地逗留这么久，却未曾见过这‘妖怪’，余香阁的掌柜的也奇怪最近店里供奉的食物也未有被碰过的痕迹。
“供奉？”听闻徐掌柜的话，陆小凤好奇的问道，“徐掌柜何故供奉一只吃人的妖怪？”
那掌柜的似是不小心说漏，他神色迟疑，直到陆小凤放了一锭银子在桌面上。
“若徐掌柜愿意为陆某解答，这锭银子便当做给徐掌柜的报酬如何？”
徐掌柜看到银子眼里的光亮了下，可随即又面露难色，他挣扎了片刻，在陆小凤再追加了一锭银子后，回身出门看了看周围，见没人这才将隔间的门关上，走回陆小凤坐的桌边，压低声音道，“客官有所不知，您口中的妖怪，在咱们这里被称作活神，那可是灵的不得了的活神仙，且也并非是外传的三个月前出现。”
“哦？活神？”
“正是，这活神大约三年前便出现在了咱们这禹安县，刚开始县里人都非常畏惧，可时间久了却发现他只是酉时后出来吃一些百姓家里的剩菜剩饭，并未曾伤人，还曾多次救了县里人的性命，也就都不怕了反而开始供奉他。”
“这妖怪还救过人，这倒是稀奇。”陆小凤追问道，“妖怪救人一事又是何故？”
“咱们这禹安县常年少雨，这天要比其他地方干燥许多，夏日和寒冬里若不注意火烛容易走水。这三年多里凡是晚上哪里走水，活神都会帮忙降雨灭掉，也幸的如此好几户人家才未被在睡梦中活活烧死。”
“这活神还能呼风唤雨？”见徐掌柜对这妖怪极为敬重的模样，陆小凤也跟着他称呼这妖怪为活神。
“客官您可别不信，这可是小的们亲眼所见。”掌柜的见陆小凤的神情便知他有所怀疑，接着道，“那水就这么凭空出现，将火哗的一下浇灭了。”
“照徐掌柜所言，这活神之后又怎会干出那掳人杀人之事？”
“这便是小的接下来要说的。”徐掌柜长叹一口气，说道，“自发生了几次活神救人的事后，县里的百姓都将他当做神仙供奉起来尊称为活神，依着自家的条件多少都会供奉一些吃食，而活神虽不曾与小的们交流，可他若是吃了哪家人的东西便会帮着这家人做一件事。”
“都做了哪些事？”
“活神法力无边，能将坏掉的东西修复如初，还能兴旺店铺，求得子嗣。”
越听徐掌柜所言，这‘活神’就越发神秘，陆小凤不相信这世上有此能耐之人，若是真的那还不真成了活神仙？
“一年前小的们这地界闹了饥荒，某天夜里一群土匪不知从何闯入了县里，他们烧杀了好些人，官府的人见对方人多势众连衙门都没敢出。”说到这里，徐掌柜的眼神明显带着轻蔑，在这个年代如此藐视官府若被人举报可是要吃牢饭的，像是突然醒悟自己神色不对徐掌柜轻咳一声，瞄了眼陆小凤，见他并无异样这才有继续说道，“就在那土匪头子举起大刀要将林家两娃子杀死时，那把大刀突然飞了起来，向着土匪头子砍去，那土匪头子当场毙命。这一幕可把那些土匪吓傻了，当时还有人不信邪，举起刀便要砍人也被活神给杀了，最后那群土匪连滚带爬的逃了出去，连那几匹好马都没来得及骑走全便宜了衙门的人。”
“照掌柜的所言，那活神的确做了善事。”
“大善啊！”徐掌柜说着眼里有了泪光，他声音沉痛的说，“客官所听的全是有心人散播的谣言，那些失踪死去的人全都是酉时之前出的事。”
“掌柜的是说，真正的犯人也怕活神？是否曾经发生过什么？”
“这群人曾经酉时之后闯入掳人，都被活神赶跑，之后他们就改了时间，而且...”掌柜话没说完，突然从窗外射来一根银针直中徐掌柜的脖子，事情发生的太快，陆小凤来不急救人，针上涂有剧毒，徐掌柜睁着双眼直直的倒了下去，一个呼吸间便脸色青紫没了气息。
陆小凤心下一惊，立刻翻窗追出，一直追到了城外，最终除了看到是一个穿着暗青色紧身衣的人所为外并无其他线索。
***
“娘/亲说不能告诉外人活神的事情。”滴答着口水的孩童眼馋的看着愚蛊手里的光泽饱满的糖葫芦。他很想吃，可又紧记娘/亲说不能将活神的事情告诉其他人。
“那我来发问，你只负责回答对还是错，这样就不算是你告诉我了，怎么样？”愚蛊劝诱道。
他经过多方打听，才从几个孩子口里得知，那被称作活神的妖怪曾经多次出现在这户林姓人家，似乎和这家人颇为亲近。只是林家人鲜少和外人接触，在他们家二子失踪后，更是几乎不让孩子出门，愚蛊一直没有机会接触，直到今天见这孩子独自在院子里玩耍这才用糖葫芦将他诱出院子。
小孩犹豫了下，最后还是败给了圆圆/滚滚看着就可人的糖葫芦，点了点头。
愚蛊将手里的糖葫芦递给小孩，小孩迫不及待的咬了一口。
“活神常来你家？”
“恩！”
“你见过活神吗？”
“恩！”
“活神每天都来？”
“不。”
“他大概隔几天来一次？”
“三天”吃的开心的孩子，忘记了只回答对或错，直接把答案说了出来。
“这两天来过吗？”
“没有。”
“家里的二哥哥去哪了？”
“大哥说被坏人掳走了。”
“是活神带走的吗？”
“不是，活神是好神仙，娘说是坏人干的。”
“那...”
“你在干什么！”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出现在院门口，他左手拎着一只宰好的鸡，右手还握着菜刀，菜刀上沾满了血迹，此时怒瞪着愚蛊，看着有些骇人。见愚蛊只是一个五岁大的孩童，他的神色放松了些，也不再理会他，转而对自己的幼弟呵道，“谁叫你跑出去了，还不快回来，皮痒痒了是吧！”
和愚蛊说话的小男孩怯怯的看了眼自家大哥，然后迈着小短腿跑了过去，还不忘将手里的糖葫芦还藏在背后。
看着这家人的大门重重的关上，愚蛊知道今日只能暂且离开，改日再来，只是下次恐怕没那么容易找到机会和小孩独处。
院子里，少年一把扯过弟弟手里的糖葫芦，也不顾他的哭闹将它们丢在地上狠狠的踩了几脚，接着对幼弟怒吼道，“和你说过多少次让你别跑出院子，是不是忘记根子是怎么不见得？”
“糖糖！”
“吃吃吃！就知道吃！”少年拍了弟弟的后脑一巴掌，小孩哭的更厉害。
这时屋里的人也听到了动静走了出来。
“强子，虎子这是咋了？”出来的是一位样貌秀美的妇人，她面色憔悴，身形娇弱，虽已是四个孩子的娘/亲却依旧是这县里数一数二的美人，她的脚边还站着一个和哭闹的孩童一模一样的女娃。
“没啥，娘您先回去歇着，这小子哭一会儿就好了。”见娘/亲出来，少年将手里的鸡放下，就想上前搀扶，可想起手里全是血迹也就止住了步伐。
“娘没事。”妇人摇摇头，她走到哭闹的孩子身边，蹲下/身子摸/摸/他的脑袋，“虎子咋了，又调皮了？”
“娘、娘...糖。嗝糖...”
妇人随着儿子的小手看到了地上被踩烂的糖葫芦，疑惑的问道，“这是谁给的？”
“小、小哥哥。”
“娘不是说过让你别跑出院子，你怎么不听话？”自从二儿子林绍根失踪后，她每日担惊受怕就怕自己的孩子再丢了，每天只有酉时过后她才觉得安心些许。此时听小儿子独自跑出院子和陌生人说话心下凉了大半，一阵后怕。
“小哥哥问虎子，给、给糖糖。”见娘/亲生气，虎子哭声小了，抽泣着说。
“问你什么了？”一旁的长子林绍强厉声问道。
“活、活神。”被大哥严肃的表情吓到，虎子哆嗦着回答。
林绍强的神情变得愤怒起来，他握紧了手里的菜刀，忿然道，“这群人看从我们这里问不出东西，竟然利用小孩子来接近虎子套话，着实是下作！”
“虎子，你和他说了？”丽娘焦急的追问小儿子。
“没有，虎子乖，听娘的话，不说。”
“那就好，那就好...”丽娘轻声说道，活神是他家的大恩人，也是守护神，他深怕这孩子说了什么，给活神带来祸端。
而她身边的少年却不这么想，他总觉得弟弟一定透露了些什么给那人，最近几天活神都没有来过，几年里这是很少见得，他此刻心里急躁，却又全然没有解决的办法。二弟失踪，母亲身体越发虚弱，父亲为找回弟弟四处奔波劳累，三妹和四弟又还年幼，他有心去帮父亲，可眼下他实在不便离开家里。
[若是活神酉时以前也能出现就好了。]林绍强如此想到，只可惜这终是妄想，活神也说过他只能酉时之后才能从另一个世界来到这里。
***
陆小凤得到的消息和愚蛊从孩子们口里得到的消息所差无几，之前冒充迎客轩掌柜的男子和那个一直未说话的店小二果然并非本地人，他说的大概也都是从其他人嘴里道听途说，那两人极有可能和闯入客栈杀人的人是一伙的。
三人在一起整合了下目前得到的线索，现在看来‘活神’也许是这几起失踪案件的重要线索，县里的人见过活神的人很多，可与活神亲近的却只有五户人家，现在已经死了三个，分别是最先死去的杨大郎，然后是迎客轩的白掌柜，以及余香阁的徐掌柜，剩下的就只有林、陈两户人家。如果没推断错，凶手接下来的目标一定就是这两户人家其中一户，只是这两户人家都一样排外，对于活神的事情更是只字不漏，要接近他们取得信任可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
————
用过晚饭，陆小凤一溜烟就不见了踪影，每天这时候他总是跑得比谁都快，愚蛊有一次好奇的问叶孤城，叶孤城只回答了两个字‘。
“青楼。”
这真让人意外，意外的不是陆小凤上青楼，而是这二百多户的县城里竟然还有青楼，这可并不多见。
当天晚上陆小凤未曾回来，而叶孤城也不知去向，愚蛊还是孩子的身体，他晚上睡得沉，没有太大的动静都不会被惊醒，而大人办某些事总选择半夜进行，这使得愚蛊每次都错过触发任务，刷经验升级的机会。
余香阁因为徐掌柜的死，这两天生意不太好，平日里城门一开就挤满了人，这几天却只有一些外乡人来做短暂的停留，无论是现代还是古代对这类事情总是有所忌讳。愚蛊也没有在客栈用餐，而是出门买了一个油饼一路吃着走，当然，他并不是忌讳什么，而是吃腻了余香阁的稀饭馒头和面。
吃完了油饼，又买了炸臭豆腐的愚蛊今天打算再去林家看看有没有机会在得到消息，昨晚上他的任务栏刷新了新的任务，如他之前所猜测的一般，林家人对孩童妇女失踪一案果然知道一些什么。
——
【叮！发现可接取任务，任务等级为[黄色任务]，大侠是否接取？】。
【确定】 【取消】
任务描述：禹安县迷雾重重，失踪的人数日益增多，百姓人心惶惶终日不可深眠，大侠是否愿意帮助他们查清事实真/相，解救被掳走的妇女孩童？
任务目标：查清禹安县‘死县’的真像，解救被掳走的妇女孩童。
任务提示：禹安县林家人似乎知道些什么，大侠或许可以前往探查。
任务奖励：积分x1000 经验值x400 】
——
愚蛊来回看了几遍，发现系统描述失踪人数时使用了‘日益增多’，可他们在这禹安县已经有些时日却未曾听闻有哪家出了事，难道人口失踪并不仅仅发生在禹安县？
“臭娘们！咱们少爷看得上你是你的荣幸，别特么给脸不要脸！”
前面的路被一群人给堵住，愚蛊站在人群后面看不到里面发生了什么，只能听到一个男人嚣张的吼声。
“放开我娘！”孩童的声音传来，愚蛊听出这是林家小儿子的声音。他将手里的油炸豆腐随手放在了卖小馄饨的摊子上，就开始往人群里挤，好半天才从人墙的缝隙处挤到到前面。只见林家母子两被几个凶神恶煞混混模样的人团团围住，他们身边还散落着几匹布和一个被毁坏的竹篮，为首的男子一身淡蓝色锦衣，貌倒是生得白净，一副翩翩公子的姿态，可说出来的话却出俗无比。
“小娃儿还很凶啊。”一脚踢翻了踢打他小/腿的幼童，为首的男子得意洋洋的笑道，“可惜了这么个小/美人嫁给了这种穷酸人家做妻，若是跟了少爷我，今后吃香喝辣可少不了你。别一副要吃人的表情，勾的少爷我心/痒痒。”
“王少爷说的是！”帮着他为虎作伥的几人一脸献媚的讨好，连连称是。
“虎子！”丽娘连忙冲过去抱住爬起来还要往前冲的孩子，她今日只是出来买点布匹为孩子们添一件新衣，谁知竟遇到如此无赖之人，光天化日之下不仅出言调戏还对一个三岁大的孩童下此手。
对于这种无耻之徒，即便没有任务愚蛊也打算出手教训一番，只是还未等他出手，这几人中的两个突然被人打飞出去，重重的摔在愚蛊面前的地上捂着胸口直哼哼。
“谁！”为首的男子一惊，连忙转身呵道。
只见那人身材高挑，一袭白衣用的是上好的绸缎，领口绣着淡金色的镂空木槿花边，腰间系着一根红色绳索相连的上品羊脂白玉，手持一把象牙白折扇，一头长发柔顺的披散在背后，只将些许竖上用金色的发簪固定，他的一双凤眼长而上挑，鼻梁高/挺，肤若凝脂，面容生的极是俊美，那稍嫌冷薄的唇角轻扬，在人看来总带上那么一两分挑衅，与他相比本还算耐看的王少爷便瞬间黯然失色，被比到了地下。
这又是一个眼熟的人，愚蛊心想。他还记得那日在余香阁遇到的白衣男子，此人样貌气质绝佳，但凡是见过一面便难以忘记。
“小白脸你莫要多管闲事！”见来人样貌极佳，为首男子冷哼一声，扬声道，“我是新上任县令的外甥王义年，若是识趣赶紧离开，少爷我大可对你网开一面既往不咎！”
这人的身份到让愚蛊意外，没想到竟是新上任的县令李垚的外甥，他听说李垚此人为官颇为清廉公正，正是因为直言进谏得罪了人才被贬到这接连出事的‘死县’来当知县，这样的人怎会有这么一个飞扬跋扈的外甥？
“你们挡了我的路，我只是让他们让开，又怎么算是管闲事？”白衣男子脸上不见怒意，他声音有些低沉，缭绕在耳边的余音说不出的魅惑，围观的人里已有不少姑娘小姐为之脸红心跳。
“好大的口气！”王义年怒极反笑，他的眼睛在白衣人身上扫了一遍，见对方除了手上的折扇未带任何称得上武器的东西，底气更加十足，对身旁的人猛的挥手，命令道，“给我上！狠狠地打！”
一群壮汉一拥而上，向着白衣人冲去，人群里发出几声惊呼，这时众人也顾不上看热闹，都快速的散了开，深怕被殃及，丽娘也抱起虎子躲到了一旁，担心的看着那白衣人。只有愚蛊还站在原地，当有一个壮汉被人踹向他这边时，他身体轻轻一跃，脚尖踩在对方身上稍稍用力，直接将人踩趴在地上昏死过去。
那白衣人游刃有余的侧脸躲过一人挥舞向他的砍刀，抬手用折扇将人打飞，期间愚蛊总觉得对方向着他这边看了眼，但很快视线被捡起地上的刀冲过去的王义年给挡住。这场战斗都算不上的闹剧，一息间便出了结果，刚才还耀武扬威的几人全都躺在地上哀嚎，愚蛊能看出白衣人几乎没有用力，整个过程像是闲的无聊逗着这群人耍弄，那感觉并不是太好。
连一根头发都没有弄乱的白衣人缓步走向愚蛊，错肩而过时用只有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说道，“还记得那个叫刁羽翼的少年吗？他让我代他向你问好。”
“什么？！”愚蛊猛地回身，那个白衣人的身影却已经不见。
[刁羽翼...]
愚蛊心下有了不好的猜测，他连忙运气轻功以最快的速度离开，他需要找到叶孤城，确认刁羽翼的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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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空渐渐的飘起了雪花，随着时间的推移雪越下越大，如同漫天飘散的鹅绒毛，用白色装点了大地，呼呼地寒风，伴随着冰冷的空气吹得人心发颤。
在滕县北边的雪山上，一处被冰雪覆盖的山谷里，一个全身赤/裸的男孩躺在一张寒冰制成的冰床/上，他通体发青，全身却滚烫如火，男孩双目紧闭面露痛苦，嘴里喃喃自语的重复混乱无序的词汇。
“爸爸...小宝...”
在他身旁，站立着一位姿色绝美的女子，她看着在噩梦中挣扎的孩子眼里流露出一丝不忍，她轻轻地叹了口气，无论如何，只要是那人所想，无论是谁终归都是无法救下这个孩子的。只盼这孩子真的能够挺过这一关，如若不然即便侥幸活着也将成为一个全身瘫痪的废人罢了。
作者有话说
第35章 剑与笛⑥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