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世为诫》Miss胡子

5、第五章

　　女子的笑声凄厉，在阵阵妖风之中更是让人毛骨悚然。
　　小白的身上一阵冰冷。她又想起了奈何桥畔那个张狂魅惑人心的魔。莫不是……
　　还未待她思想完毕，便只感身上一阵剧痛，竟是那女子尖利的指甲直直穿透了她的手臂！
　　她一把抓住陈珂向后撤退，然后就见那只妖精轻舔手指上的血液，笑得一脸魅惑：“我还未试过妖类的滋味呢，正好那群和尚道士吃厌了，如今换个口味也还是不错的。”
　　小白皱紧眉头，亮出尖利的爪子，然后头上现出两对毛茸茸的耳朵，连脸上也爬上了鲜红的冥纹，竟是现出了妖相。
　　她死死的盯着那只妖怪，眸中顿时一片血红。
　　“你可以试试，看最后到底是你食了我的魂，还是我灭了你的魄！”
　　那女妖在看见她面上浮现冥纹的瞬间就慢慢隐去了笑容，然后她的嘴角微挑，眸中一片杀意：“原来你是地府的走狗，原是我还想放你一条生路。此刻看来，怕是不行了！”
　　小白不语，只是也跳向了半空之中，与那女妖缠打在一处。
　　一瞬之间，就看见一道道尖利的爪子在黑暗之中逼出的亮光，还不时发出几声野兽危险的嘶吼之声。
　　几个回合之后，小白轻落在地，身上是血淋淋的一片。她却满不在乎的一抹面上的鲜血，眸中杀意浓然。
　　“没想到，你这只小小的猫妖竟还会如此挣扎！”
　　那只女妖也好不到哪里去，只见她狼狈的稳住身形，脸上却是一片阴狠之色。
　　她知道，若不是她原先便是受了伤的，现在凭着她的道行，哪会伤她如此之重。
　　但是……她回过头看向身后那个白衣的男子，又咬了咬牙。
　　即使今天她会战死在这里吗，被人抽筋拔骨，落得灰飞烟灭，她也不能后退！
　　最后嘶吼一声，小白的身形暴涨，然后就见一只浑身雪白的猫咪在黑暗之中一跃而起，眼眸一片赤红，无数滚动着的冥纹在她身侧来回浮动，然后爆发出耀眼的白光瞬间就把一切黑暗给吞噬。
　　只余留女妖惊恐的声音最后在一片空白之中回荡：“你疯了，竟然自爆元——！”
　　最后的尖叫淹没在空白里，几不可闻了。
　　妖气陡然消散，陈府又恢复了平静。
　　在那纱幔轻舞的房间里，一直未有动静的男子忽然动了。他慢慢走过一片残墙断壁，直直走向那最中间之处，他拨开那一片残屑，然后不出所料的触碰到那柔软光滑的皮毛，还带着温暖的温度。
　　他轻柔的把它抱起来，然后就看见那只小小的白猫脖子上面，还挂着一枚小小的碧玉，在黑暗之中散发出温润的光芒。
　　它紧闭着眼睛，一动也不动，就像是死去了一般。然而就它的腹部细微的颤动着，竟是还存活着，并未死去，只是眩晕了过去。
　　他看着它，然后犹豫着点了点它小巧湿润的鼻子，声音在空旷的房间显得格外冷清：
　　“小……白？”
　　她醒过来之前，做了一个梦，梦里面，她还是那一只天真快乐的小白猫，只知道晒太阳睡懒觉，饿了就撒撒娇，便会有一条炸的又香又脆的小黄鱼给她吃。
　　而他依旧在梨花树下悠闲品茗，一身白衣纤尘不染，那样好看。
　　那个时候他还不认识林婉儿，她也不知什么十世情缘，每一日就这般快乐的过去。如果就是这般……那该有多好。
　　阳光照在身上暖洋洋的。她缓缓睁开眼睛，就看见阳光洒满了满院，白衣的公子悠闲地坐在树下轻轻品茗，那模样清雅俊美，在一树洁白之下，显得那般好看。
　　她猛然睁大眼睛，脱口而出：“何炙——”
　　然而从嘴里发出的却是喵喵喵的声音。
　　难道……难道真的回去了？这十几年就是她做的一个梦境吧？
　　狂喜袭上心头，她越加喵喵喵的叫的欢畅。果真她拼命的演出很快就引起了他的注意。只见他轻轻放下茶杯，然后站起身向她走来。
　　“喵喵喵——！”何炙何炙何炙！
　　他走到她的面前，轻扬嘴角，依旧是风淡云轻，那般好看：“小白姑娘，你醒了啊。”
　　小白……姑娘？
　　她蓦然睁大眼睛，然后下意识地看向他。
　　他的面容和前世一模一样，只是眼中少了那些温柔的宠溺，只余留着淡淡的疏离与淡然。
　　——那是看向外人之时的眼神。
　　他果然……不是何炙。
　　只是……
　　“小白姑娘，你从那天晕倒之后就变成了这般，已经过了三日了。”
　　……这般淡定的对着她变成喵咪的样子。何炙的转世，你身为人类，也实在是太显淡定了一些吧？
　　他自是不知她心中所想，只是说：“我已然告诉父亲。那妖怪已经被你除去。然而你不愿为钱财所束缚，便在当天离开了。”
　　谁说她不爱钱来着！那可以买到许多许多的小黄鱼好不好！不过……这般也好，反正他便是何炙的转世，原来她还想着以后没有理由留在他的身边呢，现在她变成了这般模样，倒是也方便许多。
　　只是——
　　“喵喵喵——！”
　　快点拿小黄鱼来！她早就饿得不行了好不好！
　　陈珂像是明白了她的意思一般，只是笑着说：“你昏睡了这么多天，应是有些饿了吧？可要吃些东西。”
　　她点点头，就看见陈珂转身出了院子，应是去吩咐下人去拿吃的去了。
　　风过，树叶相击，发出层层叠叠的“簌簌”之声。院子里安静无比。小白懒洋洋的倒在靠垫之上，然后开始缓缓回想起失去意识之前的事情来。
　　那只妖怪的法力实在是太过强大，她实在是无法力敌。于是她便想起自爆元灵的方法来。自爆元灵是妖精们不到最后关头都不会使出来的办法。因为一旦自爆元灵，不但是说千年道行毁于一旦，而且成功率极低，若是敌人的法力高出太多，完全是给她搔痒痒的份。只是，一为那只妖怪已然受伤，二为她身负地府冥纹，尽是奈何之上的死亡之气，不要说是妖怪，就是连仙人长年被侵蚀，也是会降低仙力的。
　　虽然她只是小小的沾上了一些死气而已，但是对付那只妖怪，却是足矣。
　　她连最后灰飞烟灭的结果都是已然想好了。只是没想到，最后她却是依旧存活了下来。莫不是……
　　她神色复杂的看着挂在脖子上的碧石，然后轻声喵了一声，把头埋在爪子里，就不动了。
　　当陈珂走回院子之时，看到的便是这个画面：一只小小的白猫瑟缩在藤椅的软垫之上，白色的花瓣纷纷落下，落在它柔软的毛发之上，像是沉醉了什么，一切显得格外安静美好。
　　他忍不住放轻脚步缓缓向它走过去，然后注视着它，轻声说道：“小白？”
　　“喵！”结果见那只刚刚还貌似沉睡着的小白猫瞬间犹如打了狗血一般跳起来，然后巴拉着爪子，葡萄一般滚圆的黑色眸子紧紧盯着他的手，讨好般的叫道：“喵喵……喵喵喵喵！”
　　他微微一怔，脑海中瞬间闪过了什么，但是又是不甚清晰。他摇摇头，然后将手里那碟小黄鱼递给了小白猫：“这个，你爱吃吗？”
　　小白的眼睛都快飙出闪亮的光芒了，她点点小脑袋，就扑上去咬住上面的小黄鱼轻轻吃了起来。
　　不知为何，他竟然觉得这样子的画面很是好笑。
　　如果他只知这是一只普通的猫咪还好，可是他却是有幸看见了她原来少女时候的模样。只要代入一想，便觉有些忍俊不禁。
　　小白咬着小黄鱼，只觉何炙的转世有些奇怪，这地方又无戏台，他笑得那么开心做什么？
　　两人各有想法，倒是一时，便也觉这时相看而来十分和睦。
　　微风拂过，夹杂着洁白的花瓣，宛如落雪，那般好看。
　　日子一晃而过，数来她也在这待了有好些日子了，伤是调养的好不多了，只是不知为何，却是一直变不得人身，日子好像又回到了以前那样，她只是一只只知道吃吃小黄鱼睡睡懒觉的宠物。而他，也只是专心地宠爱着他小小的猫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