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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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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喜欢大漠,就如不喜欢娘亲一样,因为,他们是一样的极端。
白天的大漠会将人烤焦,夜晚的大漠会将人冻冰。
娘亲好时会紧紧的抱住我,一遍又一遍的温柔唤我:“卿儿!”,不好时会在屋外的沙漠上挖出一个坑,然后把我推下去,一埋就是一整天。
只是,无论再不喜欢,却还是得承认,眼前这个执手挑弦的人便是我的亲娘。
不见疯狂,不见狠戾,眼前女子的眼里只有满满的柔情,安静得仿若不曾相识。
“娘。”琴声悠然,我却莫名惊慌。“你在弹琴!”相伴十几载,我竟不知她还会抚琴。
沉浸在琴声中的娘亲似乎没有听到我惊慌失措的呼唤,琴弦上的十指美丽得不可直视,一向让我觉得丑陋的面容,在这一刻也变得美不可言起来。
心,猛然一颤。
我不再呼唤,不再惊慌,我在房中随意找了个地方坐下来,双手托住下巴,认真地听娘弹琴。
在此之前我并没听过人弹琴,会认得娘亲十指下的东西叫琴,也是因为一次偶然的机会。
第一次听人弹琴,无法分别好坏,我只能本能的去分辨娘亲琴声中所包含的东西:有爱,有恨,有怨,还有,浓浓的不舍。
“娘,为什么?”一曲完毕,我不禁开口询问。
一直低着头的娘亲抬起头来,她先是看了我一眼,然后视线穿过大门,看向屋外炙热天空,双眼尽是空洞。
“什么?”娘亲的声音犹如空中大雁那般飘忽,让我的心忍不住又是狠狠一颤。
我想问娘爱的人是哪个?她在恨谁?怨谁?又是哪个人让她如此浓浓不舍?为什么要不舍?可是,这些话在喉咙间几经围绕,最终还是被我压进了心底。
“娘今天为什么会突然弹琴?”我听到自己这样问,双眼酸胀得不行。
“卿儿,娘没时间了。”
“什么?”娘无头无尾的话让我感到不解。“娘指得没时间是什么意思?卿儿愚笨,听不懂娘的话。”
“没时间就是指娘要走了,再也不能陪卿儿了。”娘回头来看着我,双眼不再是空洞,里面盛载不舍。
不知是因为习惯了娘亲在身边的日子,还是纯粹不想一个人被丢这个极致到让我讨厌大漠中,总之在听到娘说要走时,我还是被吓了一跳:“娘要去哪?我陪娘一起去。”
“那个地方卿儿去不了。”娘轻摇着头说。
“天下之大,没有哪里是我去不了的。”我说。
“卿儿,娘要去的那个地方叫叫••••••地府。”
天地三分,一为天上,一为人间,一为地府。天上住神人,地上住凡人,地府住鬼魂。地上之人死后,有德者升天成神,无德者第地府轮回,等待再世为人。
娘说她要去地府,也就是说她要生命已然走到尽头,要••••••死了?
“娘撒谎。”我叫着从地上站起来,不相信娘会如此而去。“娘为什么会死?娘不是还很年轻吗?”
“傻卿儿,谁说年轻就不会死?”娘亲朝我苦涩一笑。“阎王要你三更死,无人留你到五更。这世上,不是所有的人都能平安活到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