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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13---15章 ...


  •   13
      在顾长生军中,身为长史的叶明远,一直非常忙碌,除了听课,更要协调各衙门合作,陪同顾长生训练视察军队,以及参与、制定各种计划……
      尽管事务繁忙,但叶明远却从无怨言,只为他深知:现在的一切,都让自己获益非浅。
      当军事学堂正式建立后,他即刻申请:能够进入学堂,一心求学……

      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夏侯子文面无表情。
      此时夏侯子文正与几个心腹在书房中商议着。
      他身旁的谋士李士奇轻叹出声:“顾长生果然高明。先不说那头两道折子给他带来的好处。单只开设军事学堂这一条,已让他将天下士官一网打尽。”
      刘炳阳狐疑的道:“先生只怕是言过其实了吧。天下要做官的人何其多,我们还怕收不到人才?”
      李士奇冷笑一声:“之前朝野仍在争议时,皇上已命顾长生在他军中试行。所以真正第一批出来的将官就是他军中的人,这些人,由他从战场上带出来,又由他一手打造他们的思想,会不对他死心塌地?如今圣旨明发叫顾长生正式组建学堂,出任山长,——现在的他名正言顺对学堂中人握有生杀大权——这样的结果难道还不足以让炳阳感到可怕?”
      刘炳阳皱眉道:“先生的意思是……”
      李士奇眼带忧色:“此时顾长生已是奉诏行事。你不要忘了,他在那道折子中明言:但凡经学堂考核合格者,即刻擢升。只要那学生本有武职在身,出去后就立即升迁。”说到这里,李士奇的神情凝重了起来,“就凭这么一条,现任的武官们还有不削尖了头想进去的?就算进去的有我们的人,这学堂还面向整个天朝招生,但凡入学考核合格者,无论贵贱,一律入读。没有钱的学子们,还可以向学堂申请助学金。只要他能熬到毕业,一出去后即便是官。只此一条,天下寒门岂有不跃跃欲试?”
      无意识的摇摇头,李士奇继续道:“当他的门徒出来任官后,我们是要还是不要?不要,可惜了这些青年才俊不能为我所用。用了,却又担心这会是顾长生埋下的一颗棋子……”他悠悠长叹道:“高明啊!”
      夏侯子文点点头,随即吩咐着刘炳阳:“把那柄由玄铁铸就的天剑和琉璃屏风给我送到侍剑将军府上去,就说是我贺将军出任山长。”
      刘炳阳有些惊讶:“四爷,您未免也太瞧得起那个佞幸了吧?”
      “佞幸?”夏侯子文冷冷一笑,毫不客气的说道:“若他真只是个佞幸,我也不会坐在这里焦头烂额了。佞幸?笑话!你看过哪个佞幸能领兵以战养战,逢城屠城?哪个佞幸能从区区一个宁远将军一路擢升到从二品,天子特以其表字为号大加封赏?哪个佞幸能将一支杀红了眼的屠夫军调教成一支政令严明,秋毫不敢犯的铁血军?哪个佞幸能一手掌军,另一只手却伸到户部中总理全局?哪个佞幸能想到开设军备部、军医学堂?哪个佞幸能让军备部自户部中独立出来,自成一部?哪个佞幸能想到开设军事学堂,广络天下人才?”夏侯子文一口气问下来:“佞幸?哼,我身边要有这么个佞幸,不知道可以省多少事。”
      知道夏侯子文一肚子邪火没地方发,刘炳阳低头听着,噤若寒蝉。
      李士奇却没有理会,他若有所思的道:“的确,现在的局势因为顾长生而变得颇为微妙。顾家因为顾长生的原因,自然已是算在皇九子一系中。顾长生是顾家家主的嫡子,更是长子。而顾家,在天朝经营数百年,其盘根错节根深蒂固谁能一举灭之?叶家中原有人想站到四爷这一方,叶明远却自行选择到顾长生麾下,叶明进向来对其弟宠溺异常,百依百顺,此人更是精明非凡,这就让人无法不怀疑叶明远其实是受他指使。如今叶明远在顾长生身边参赞,又听他讲学,算得上是顾侍剑的门生,更有消息说为了进军事学堂,叶明远不惜以家族势力说项。被谪到黔州为吏时,叶明远根本不屑以家族势力为仗,如今却动用了……以叶明远如今的情况看来,他是跟定了顾长生。而顾长生又是明王爷的枕边人。所以,叶家,实际也是站在了明王身后了啊。”
      李士奇转头道:“四爷,叶明进早已年过三十,却一直未婚,不若由您牵线,给他许一门婚事,将他收入门下,变成自己人……”
      夏侯子文苦笑:“如果可以,我早已做了,怎会等到现在由先生来提醒?”当年同在宗学念书,他自然也知道叶明进的不凡,早在数年前,就一心接纳招揽。但这个叶明进却比泥鳅还滑,根本握不住,送他的东西,他从不拒绝,总是收下。要他办的事,他总是敷衍了事,方方面面从无得罪。而他的立场更是显得大公无私,一心只忠于朝庭。他当然也曾让人挑拨过叶家两兄弟,但这又让他失了望。这叶家两兄弟,真的是兄友弟恭,手足融融,根本无法离间破坏。
      “四爷,”一直没有说话的郭扬眼中闪过一丝阴狠:“不若我们把老九……”他的手在空中虚晃一下,做了一个砍头的姿势。
      瞪他一眼,夏侯子文不由冷笑:“几个月前的那次行剌,让老九把老大的门人一网打尽,更借势对老三老五的人也进行了清理,如果再来一场行剌,他想方设法也会把屎盆子扣到我头上来!行剌?——愚蠢!”
      “不错!此时根本不宜轻举妄动。”李士奇抿紧了唇:“如今九爷得势,圣眷正浓,而四爷却被夺了军权,咱们现在只有韬光养晦。”
      夏侯子文闭上眼,陷入深深的思索中。返朝后,他即被调往刑部,兼管礼部,荣华虽美其名曰锻炼他各方面的能力,但实际上却是夺了他的兵权。与之相反,夏侯日月却掌管兵部与户部,手握天下兵马与粮草,更在中书府走动。如今顾长生已组建军事学堂亲任山长……他明白:大位已初定。此时再明目张胆的去争,他不敢,也争不到。
      刘炳阳讪讪的道:“那往后……”
      强压下心中汹涌的憎怒郁苦之情,夏侯子文猛地睁开眼,从牙缝中迸出了一个字:“等!”
      “等?”
      “不错。”李士奇恍然大悟:“等到明王登基继位,等到他立后立妃。”
      郭扬却不解:“为什么?”
      夏侯子文的唇角浮起一丝阴冷的笑意,他意味深长的道:“到那时,以顾长生的性子,必有不甘……”昔年同在宗学读书,他已知顾长生不凡。但年少的他冷傲罕言,因此他一向觉得此人桀骜之至,难以驯服。随后这人放着加恩入朝为官的大好前程不顾,反自宗学辞学跑到江湖上做那什么盟主。加上顾家主正室早逝,又有数个儿子,所以一直以来他并不是那么在意这个任性不羁的顾长生。等到顾长生被逐出顾家时,他还暗幸着自己没有白费心机去笼络这等无用之人。但任谁也没有想到,顾长生会在十年后重返顾家,出仕做官,更在军方牢牢站稳了脚,成为左右局势的关键人物……
      郭扬疑问道:“如果顾长生并不反对夏侯日月纳妃怎么办?毕竟任谁也知道一个皇帝是不可能没有妃嫔。”
      李士奇轻笑道:“他不反对,咱们不可以让他反对?就算他真的没有任何意见,难道咱们不可以从明王那边入手?――只要他觉得顾长生跟他在一起,并不是为了他这个人,而是为了权势,――只要他有一丝怀疑,那就有了裂隙,那时候,我们就可以趁隙而入……”
      刘炳阳不满道:“属下不懂,四爷和李先生何以如此看重这个顾长生?一介佞幸,值得费这么多心思?更何况现在咱们就不可以让他们……”
      夏侯子文冷冷的看刘炳阳一眼,并没有说话。他清楚,夏侯日月在外流浪三年,一直跟着顾长生,回京后只要他一人,无谓天下侧目,请今上下诏允他长伴身侧,还将寝宫命名为长生殿,更不惜纡尊降贵自坏名声长住在顾长生的将军府。这份情谊,岂是如今能够轻易离间?
      在夏侯子文那阴冷目光的注视下,刘炳阳吞下了后面所有的话,不敢再开口。
      长长吐出一口气,夏侯子文缓缓道:“他日只要顾长生站在我们这一边,叶明远自会同进退。纵否,得一顾长生,足矣。”
      他就不相信:做了皇帝后,夏侯日月仍能不立妃不收侍寝。只要他收了后妃立了皇后,一切,就不会再是那么牢不可破。
      夏侯日月现在只是皇子,还可以逍遥恣意。一旦他登基,臣工们岂能容许他一直孤阳不长?岂会不迫他立后纳妃?到了那个时候,他身为帝君,又怎会再为顾长生做如此牺牲?
      ――他一改变,顾长生自会不满。
      只要他内部有了一丝裂隙,他就有机可趁。
      呷了一口茶,夏侯子文微微笑了:
      等吧。
      一切,等到夏侯日月登基继位,立中宫、纳后妃之际……

      14
      看着叶明远狼吞虎咽的吃着东西,叶明进笑得几乎直不起腰:“小弟啊,平日里你挑三拣四,这也不吃,那也不吃,现在好了,把你关在学堂里一个月后放出来,什么都要吃!说起来我还真得感谢顾长生啊!”
      自荣华下旨正式建立军事学堂后,顾长生就面向整个天朝招收学员。学堂为封闭式,学制为二年,每个月放一天假。叶明远一介书生,肩不能挑、手不能提,却执意要进入学堂学习,甚至不惜动用家族势力为之说项,终于如愿进入学堂。
      叶明远停下进食,苦着脸道:“没办法,谁叫我这一个月来常常没有饭吃。”
      听闻此言,叶明进不由奇道:“难道学堂苛刻你们的饮食?”
      叶明远摇头道:“这倒不是。”以他的条件,只能是武官中的文职,但饶是文职武官,仍得修习基本骑射。顾长生治学严谨,学堂中任何人都要熟习军技、战阵,决无例外。通常的训练,不过是加大强度罢了,但顾长生却别出心裁,在他的学堂中,只以学员们实力的强弱来决定饮食的供应。实力强、优先完成训练者可以先吃饭,这样一来,最后完成训练量者往往已是无饭可吃。这种跟生计直接挂钩的训练方式自然刺激了每个学员,人人无不卯足了劲训练。武事训练本就是叶明远的弱项,自然常常没有饭吃,再加上学堂管理极为严格,每个学员身上的钱财皆被收缴,所以叶明远时常饿肚子。
      听着叶明远的解释,叶明进不由心中暗赞:就他所知,后世训练军队尤其是特种部队时常常采用这种简单而直接的方法,没想到顾长生居然会用上,而且还是在对将官的培养中。
      说到这个军事学堂,他不得不再次佩服顾长生的高瞻远瞩。来自后世的他曾是军事爱好者,自然深知中下层军官的重要性:在执行命令过程中,他们是上下的枢纽;在危急变化关头,他们可以有效的控制军队,避免军队的混乱。现在顾长生一手把持学堂,今后天下将官皆出自他门下……
      这顾长生,志向不小啊……
      而如今弟弟是已经完全被视作顾长生一派的人,看来这夺嫡,终究得参与进去了……

      “明远,当今这几个皇子,你看好谁?”很突兀也很直接的,叶明进打断了叶明远的话,毫不掩饰的问他。
      叶明远放下碗筷,疑惑道:“大哥,好好的,怎么突然说到这?”
      叶明进盯他一眼,没好气的道:“为什么说到这个,你会不明白?”
      叶明远尴尬的抓抓头,嘿笑一声,只好如实回答:“我看好九爷。”
      “哦?”
      “大皇子不必说了。三爷五爷如今已然失势。二爷虽得人望,但手上少了兵权。四爷锋芒毕露不是幸事。其余的皇子,不说也罢。”
      叶明进不置可否的应了一声,没有说话。
      叶明远继续道:“明王执掌兵户二部,更到中书府学习。我看这天下,迟早是他的。”
      叶明进淡淡一笑:“在你选择进入顾长生军中时,九皇子还只是执掌刑部吧?你又为什么执意把叶家压在他身上?”他的声音很平静,但语气却很重。
      而叶明远却疑惑的问他:“大哥,进入顾长生军中是我个人的选择,跟叶家有什么关系?”
      叶明进瞥他一眼,哼了一声:“少给我装傻。你会不清楚你的选择在世人眼中代表了什么?”
      见兄长执意要说破,叶明远只好干笑道:“大哥,为什么在你面前我就像个傻子似的,什么都瞒不过去?——是啊,我一直看好九皇子,从他失踪三年返京开始。两场仗打下来,让他稳稳得了军心。随后湘洲大案,他又得了民心。当然,这些并不是让我甘心加入的原因。引起我兴趣的,是他与顾长生让北海签订的《通商章程》。那个章程打开了一直闭关锁国的北海,使北海门户洞开,方便了我朝经济势力的侵入,同时又便利了我朝倾销货物、掠夺原料,更为他日我朝商队往西方贸易,甚至军队西进作了准备。太厉害了!眼光放得真远!”
      拿起茶盏,叶明远喝了一口,接着道:“随后的湘州大案,九皇子请旨让一众百姓前往西北拓土垦荒,往西北开荒他日必定引起战事——我真的佩服啊:当其他皇子们都牢牢盯着那个位置时,他的眼光却早就放在了外面,更不动声色的为之做着准备,同时这一切还并不妨碍他在国内争斗……”放下手中茶盏,直视着叶明进,他认真说道:“大哥,到最后咱们家总得选择一家拥立,虽然族中长老一直看好瑞王,但我认为瑞王远不如明王。所以回京后我根本没理他们要我入瑞王军中的话,反而自行选择到顾长生军中。而当我选择时,你并没有反对,那个时候我就知道:你的看法和我一样。”
      叶明进沉吟着:“你的选择既是明王,为什么不到他门下,反到顾长生军中?要知道全天下虽然都知道顾长生是明王的人,但他毕竟不是明王。”
      叶明远坦言道:“大哥,我自己知道我太直接,不适合朝中争斗,我也不喜欢朝中那气氛。相反军队能让我热血沸腾。所以我拒绝进入中书府,选择投身军旅。最开始进顾长生军中只为先代叶家表态试探各方面,诚如你所言:顾长生虽算是明王的人,但他毕竟不是明王。由我这个家主的弟弟投身他军中,我们是进可攻退可守。但那天和你说过后,我一直在努力观察顾长生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如今我的决定很简单:我选择顾长生。”
      “你的选择是顾长生……”叶明进挑挑眉,淡淡一笑道:“明远,他不是皇子,他仅是区区一个从二品。”
      “爷爷曾说过,他日此人必定贵不可言……”那一刻里,叶明远的眼中燃起了炽烈的火:“我一定要看到这个人的结局!”

      “明远,”即使心惊于小弟对顾长生迥异于他人的态度,但叶明进却不动声色,一笑道:“不管顾长生他日如何,但如今却是跟九皇子一条船上。既如此,咱们就选明王爷吧。”
      “……是。”
      转过话题,叶明进笑问道:“在学堂里,你们到底学了些什么?”
      一说及此,叶明远立即滔滔不绝。原来学堂按轻骑兵、重骑兵、水军等兵种分为了数个系统,各有侧重。而叶明远主要学习:射箭、骑术、兵法、统御、天文、地理、国策。
      叶明进仔细听弟弟说着,若有所思,突然他发声问道:“你们可曾进行过负重跑步、长途跑步?”
      “没有。那是什么?”
      “那是为了拥有千里奔袭的能力所进行的训练啊。”叶明进轻叹道:“明日你回学堂,把这个训练方法告诉顾长生吧。”
      “为什么?”
      揉揉小弟的发,叶明进含笑道:“傻子,既然有了选择,我们自然得尽一切力量加大筹码啊……”

      次日。深夜。
      叶明进放下手中卷宗,伸个懒腰,正打算回房睡觉,却听得下人来报:“爷,侍剑将军前来拜访。”
      不出他所料,在知道小弟的建议来自何人时,顾长生果然找上了门。
      轻吁一口气,叶明进淡淡笑了:
      明远,我尽力给你你想要的。只是,你到底想要什么,你清楚吗……

      两人一见面,顾长生没有绕圈子,也没有套旧交情,他直接道明了来意:“明进,我是来向你请教的。”
      “请教不敢当,有什么能帮得上忙的,叶明进自然竭尽全力。”
      “我想知道,你为什么提出负重跑步与长途跑步?”
      “这是为了训练军队千里奔袭的能力啊。”叶明进解释道。
      顾长生眼中精光一闪,随即道:“愿闻其详。”
      “长生,大家都是明白人,说话也不用遮掩。恕我直言,从你和明王现在的布置来看,我朝迟早是会对外开战,更会在天朝以外的地方作战。征途万里,没有良好的耐力与体力怎么可以?而负重跑步、长途跑步都是为了适应未来长途急行军和连续作战的需要啊。”
      听到叶明进的话,顾长生眸色加深,却轻轻笑道:“明进,你一直是聪明人,我早知道的。那么,明远到我军中,是你的意思?”
      叶明进摇摇头,很坦白的向顾长生交了底:“那是小弟他自己的选择。但因为他的选择,造就了我现在的选择。”他其实根本不准备趟夺嫡这浑水,他原有自全之策,但他的确忽略了小弟长久以来对顾长生的专注,所以如今他是不得不踏上这条船了。
      顾长生伸出了手:“那么,我们现在是盟友?”
      握住顾长生的手,叶明进直视着他的双眼,缓缓道:“不错,只要小弟忠于你,那么我叶家会是你最忠实的盟友。”
      握紧叶明进的手,顾长生许下承诺:“顾长生此生不负朋友。”
      叶明进点点头:“有你这句话,够了。”
      松开手,顾长生直接问他:“那么明进,对于我的军队我的学堂,你有什么更好的建议?”
      叶明进并不意外,他也不隐瞒:“是有一些。”
      “洗耳恭听。”
      叶明进毫不客气,他直抒胸臆:“比如可以加强着装训练,加强兵士对武器特性的熟悉程度。”
      顾长生深思道:“不错。这是日后大家保命的倚仗,如今我每天都有这方面的训练。”
      “每天进行多少次?”
      “三次。”
      “那是远远不够的。”叶明进道:“应该叫所有人都熟悉铠甲与兵器的特性,不论是你的士兵还是你的学生,他们都应该要进行由赤膊到着装完毕的训练,每天要他们至少快速着装四十次。更应该常常在他们熟睡后突然紧急集合以提高快速反应力。”
      “不错。”顾长生专注的听着,连连点头:“如果敌人深夜偷袭,反应不过来就吃大亏了。”
      非常满意于顾长生敏捷的思维,叶明进继续道:“你在学堂中弄的那个饮食供应与训练完成程度挂钩的法子非常好,完全可以在军中推行。比如可以在每天早饭前进行长跑,跑在最后的一百名没有饭吃,而跑在前一百名的早饭份量则加倍。”
      “好主意!”顾长生大笑道:“那么军中所有人都会努力争夺排名,唯恐没有饭吃。”
      “还可以组织军事演习。”
      “组织军事演习?”顾长生奇道:“那是什么?”
      “那是模拟真实战争所进行的训练。你可以把整支军队分为二部、三部甚至更多部,让他们分饰不同阵营进行交战。交战的一切完全按照真实的战争进行,自然还应该有专人作为仲裁者。当然,一切都是点到为止,并不要真正造成人员死亡。”
      “在你要攻打某处之前,完全可以把军队先带到极似那地方地理环境的地方先行训练。如果有条件,还可以建造一处与之极为相似的地方让士兵们模拟攻打……”
      叶明进滔滔不绝的说着,顾长生垂眸深思着,然后他抬起眼,像不认识似的看着叶明进:“明进,我一向知道你聪明绝顶,但没想到你真正深不可测——明进,帮我一个忙!”
      “请说。”
      “帮我练兵!用你所能想到的一切帮我训练铁甲骑。”
      叶明进淡淡一笑:“长生,我只是一介书生,且并没在朝为官。”顾叶二家,现任家主统统不在朝中为官,但所有在朝为官的子弟,皆得听从家主调遣。
      “一介书生?”顾长生哑然失笑:“明人面前不说暗话。明进,我十二岁的时候,武功根本不及你。这些年里你的武功想必也没有丢下。只看你如今看上去像个寻常人就可知你的功力早已是返璞归真。——这一点,我不及你。”
      叶明进轻叹一声,诚心诚意的说道:“长生,你性子激烈,很多东西太看不开,加上杂事太多,所以武学修为上如今你的确不如我。”
      顾长生并不否认,反笑道:“性格决定的东西,想改也改不了。”看着叶明进,他诚恳请求:“明进,请一定帮我!”
      “为什么一定要我?”叶明进不解:“以你在数月中将新兵调教为人人丧胆的屠夫军的本事,何必再来找我?”
      顾长生认真道:“那有何难。只要细读过几本兵书的人都能做到。但你的这些想法,我真的闻所未闻!我有个直觉:由你训练出来的军队,一定会是一支真正的虎贲之师!”
      叶明进轻轻笑:“这些法子不过是异想天开罢了。”
      “不不不。明白人一想就知道了。”顾长生沉思着:“你所提出的关于着装的训练、半夜紧急集合,完全可以提高士兵在危急时候的应变能力。长途跑步、负重跑步,可以增强士兵的耐力与体力。组织数方对抗演习,则模拟着真实战争,让士兵们能够熟悉战争。而让士兵们先行在极似欲攻打处的环境中训练,更可以提高士兵的适应能力,起到事半功倍的作用——这些法子,大部分我从未想过,但由你一说来,却是确实可行可用的——明进,你帮我!”
      叶明进只思考了片刻,即道:“我可以答应你,但我有条件。”
      “请讲。”
      “我要你答应我:他日如果明远闯下弥天大祸,犯下无法赦免的大罪,你仍然要保他平安。”
      顾长生有些疑惑,提醒他道:“明进,我只是一介官吏。”
      叶明进并不接腔,只是一笑:“这就是我的条件。”
      顾长生断然道:“好!我答应你:他日不管明远闯下什么祸,顾长生纵身死,仍然要保他完好无损!”
      叶明进向顾长生一揖为礼,正色道:“那么,叶明进必竭尽全力为你练兵。叶家,更是你坚强的后盾。”
      “一言为定!”

      15
      “咚咚咚……”
      军鼓声在军营中回荡,迅速打破深夜的宁静。
      鼓声刚起,军营便动。无数兵将听闻聚兵鼓令,即刻从床上跃起,以最快的速度着甲、持械,奔向校场。
      兵士们迅速整队,片刻功夫,即已集结完毕,一时间偌大一个校场上虽是人头攒动,马蹄踏踏,却仍是鸦雀无声。
      叶明进在点将台上扫视了一下四周,沉着脸道:“从聚兵鼓响起到军马集结完毕,所用时间约在半柱香。这样的速度算不错了,但,即使是这样的速度遇到突发状况时仍是不够的。更何况在刚才集合时有些人仍显得慌乱,看来以后这方面的训练得抓紧。”
      刻意顿了顿,他留意观察着众人的反应,不出他所料,众兵士虽迫于军纪,不敢妄言,但眼中的不服却是显而易见。
      叶明进淡淡一笑,随即运气在胸大声对众兵士说道:“不要不以为然!必须得节约时间!时间就是生命!不要以为我在夸大其词,如果敌军袭营,他们会给你们这么长的时间集结?更何况,刚才有些人居然无法在第一时间找到自己的队列究竟在哪里——你们想想,如果遇上敌人偷袭,你们会怎么样?”
      众兵士低头,的确,如果袭上敌人偷袭,己方每早争取一点时间,自己活命的机率就会大一些。这一点,新任教头并没有说错。
      停顿片刻,叶明进冷冷道:“今天你们集合的时间是半柱香,比起一般军队来说的确已经足以自豪了。但记住,你们是铁甲骑,是精锐中的精锐!现在的你们没有资格够上这样的称谓!所以,在以后的半个月里,我会时常安排紧急集合,而且要求你们将时间缩短在四分之一柱香以内!半个月内,如果有人超过半柱香,三十军棍侍侯;一个月后,有人四分之一柱香内没有完成,就立即给我滚出军营!这个军营里只要勇士,不要孬种,听明白了没有?”
      “是!”众士兵齐声应道,没有人愿意接受被赶出军中精锐铁甲骑的耻辱。
      叶明进满意的点了点头,喝令道:“骑兵全部下马列阵!”
      一阵盔甲轻响,骑兵们应声下马,迅速列阵完毕。人人目不斜视,静侯叶明进下一个命令。
      叶明进伸手一指军营背后的山道:“三军听令:全副武装,以急行军长蛇阵,跑步直奔南山。出发!”
      “是!”
      刹那间,一队队全副武装的士兵向南山直奔而去。

      南山位于军营以南约五千米的地方,山高七八百米,从军营到山顶的全路程在二十里左右――这是叶明进为训练士兵耐力所准备的越野跑,同时也是叶明进对士兵们现在的体力进行一下摸底测试,以做到心中有数。
      兵士们不发一言的向远方前进着。而叶明进则和中军骑在战马上,手握皮鞭,虎视眈眈的注视着行进的队伍,搜寻着可能掉队的士兵。
      很快的,士兵们已经跑出两千多米,虽然人人已经开始呼呼直喘,却仍咬牙坚持,并无一人掉队。
      跑到十里左右时,士兵们已是大汗淋淋,人人面色潮红,努力张大嘴,急速的呼吸着,步伐也变得缓慢而没有规律,严整的阵形自然因此变得松散,显然这时候士兵们的体力已经消耗极大。
      叶明进仔细的观察着:此时,大部分人还能咬牙支持,但一些体力较差的却已经忍耐不住剧烈运动,脚步有些踉跄了。

      叶明进对中军众卫兵使了个眼色,众人会意,催马四散,按着叶明进事前的严格命令,拿着皮鞭便开始如狼似虎的抽打着掉队的士兵。伴随着劈头盖脸的皮鞭的,是一阵阵凶恶的怒吼:
      “慢腾腾的干什么?快点跑!”
      “猪都跑得比你们快,还不快点?!”
      ……
      同时,叶明进也在旁大声喝斥着:“快点跑,不要装死狗!如果这点路也坚持不下去,现在就给我滚出军营!后面的训练还要艰苦得多,现在就坚持不住,还要来做什么?!我再说一次:铁甲骑只有精锐,没有孬种!”
      众士兵闻言,咬紧牙关又加快了速度向着山顶奋力前进!

      随着山势越来越陡峭,士兵们的呼吸也越来越急促,而原本还算整齐的队列到了半山腰以后,已经拉长了一半之多。
      此时,叶明进等人也已经弃了马匹,和士兵们一起步行飞奔上山,当然,途中仍然不忘对落后的士兵施以责骂。
      当叶明进看到已有士兵快接近山顶时,他便加快脚步向山顶直冲而去。叶明进功力高深,自然能越过众士兵率先登上顶峰。

      叶明进在山顶上远望:此时,原本长约二里的行军队伍,已经完全拉开了。跑在最前面的士兵已快接近山顶,而最后的士兵却还在山腰中努力挣扎着。
      终于,第一队士兵牛喘着登上了山头,然后二话不说,一头栽倒在地,拼命狂喘。
      紧接着是第二队,第三队……
      当最后几名士兵跌跌撞撞的爬上山顶时,距离出发时已经过去一个半时辰有余。

      看着横七竖八躺在地上像一条条死狗一般呼呼直喘的兵将们,叶明进面色一冷,沉声大喝道:“三军列阵,迟延者立斩!”
      众士兵吓了一跳,连忙拖动着几乎毫无知觉的沉重双腿努力但缓慢的排开了队列。
      叶明进冷眼相看,现在士兵们个个显得萎靡不振,队列也是歪歪斜斜、松松垮垮的不成模样。就是陈亮、杨万山、李信等体力超群的大将现在也是在呼呼喘气。
      叶明进一脸怒气,大喝道:“看看你们,这一点点路就累成这个样子,以后还怎么去打仗?我天朝还怎么指望靠你们去胜利?我告诉你们:从今天开始,这样的长跑是每天的一项固定训练。今天的成绩是一个半时辰,我很不满意!我要求你们全部都得在四分之三个时辰内完成。从明天开始,十天内,一又四分之一时辰内不到山顶者,早餐免除,重责三十军棍。二十天后,一个时辰内不到山顶者,五十军棍侍候,早晚二餐免除。四十天后,四分之三个时辰内没有完成者,立即滚出军营!听明白没有!?”
      听闻此言,士兵们心里不由连连叫苦:“完了,这新教头真狠,以后不死也得脱层皮了!”
      但内心滴血管内心滴血,众人仍是齐声应道:“听明白了!”
      叶明进不由心中暗赞:即使对自己的训练方法心存疑惑,但没有人会质疑,只以绝对服从命令为天性。不愧是顾长生一手调教出来的啊。
      叶明进满意的点了点头,喝令道:“现在,各军列队下山,山下已经备好了早餐,快点吃饱,下面还有训练!”
      士兵们听闻终于可以下山吃饭了,顿时一阵欢呼,急忙列好队形,拖动着疲惫之至的双腿蹒跚而下……

      叶明进登上点将台,冷冷审视着台下列好队的众士兵:虽然他们还没从长途跋涉的疲惫中完全恢复过来,但精神明显已经好转,队列也比在南山上整齐得多。
      叶明进暗暗点头:士兵的军纪的确很好,而且他们的身体素质非常不错,看来训练强度还可以再加强。
      叶明进忽然大喝一声道:“三军听令:全部卸甲,轻身待命!”
      诸士兵迅速执行命令,将全部甲胄以及兵器放下后又回到队列中。
      叶明进继续发令:“全军转身向后,全部蹲下,双手背在身后紧握在一起!”
      众士兵们虽有些莫名其妙,但仍依令而行。一时间,校场上蹲满了人。
      叶明进点了点头,大喝道:“保持蹲立姿势,跳跃前进,至营栅后转头再返回原地!”
      众士兵闻言愣了:这是什么意思?蹲在地上背着双手向前跳,——这是什么训练法子,真是从未听闻。于是一时间众人大感为难,犹豫之下竟都没有动弹。
      叶明进面色一板,厉声道:“军令如山,谁敢不从!一次罚,二次斩!执行军令!——三军听令:蛙跳前进!”
      众人见叶明进如此狠辣,心中震惊非常,不敢抗命,只好硬着头皮开始一蹦一跳的前进。
      自点将台到营栅,来回足有上千步,依靠蛙跳前进的确并不容易:其运动量之大,并不压于之前的越野跑。所以,蹦了三四百步后,士兵们已累得呼呼直喘。人人只觉眼前模糊,胸口闷得几乎喘不过气来,双脚酸涨难忍,每一次跳跃都像是耗尽了全部力气一般……
      尽管人人异常痛苦,但军令如山,不敢不从。于是士兵们咬着牙,狠着心,仍然苦撑着……

      当所有士兵重新返回点将台下时,不论军职大小,人人都全部累得瘫倒在地,大口大口直喘粗气。
      叶明进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站在台上看着。当他看到众士兵总算稍稍缓过气来时,转头平静的对中军吩咐道:“击鼓,列阵!”
      卫兵领命而去,拿起鼓槌便是一顿猛敲。
      战鼓声刹那间响彻整个校场,士兵们虽然累得像快死般难受,但他们仍强忍着痛苦从地上缓缓爬起,重新列好阵势。
      叶明进仔细观看,不要说与清早集合时相比,就是与越野跑之后的阵形相比,此时的阵容与气势也是完全不如。但士兵们个个虽已是精疲力竭,却仍硬挺着,这一点,让人不得不佩服。
      叶明进完全无视士兵们眼中的恨意,微微一笑道:“我想,你们此时一定都在恨我。”
      众人虽迫于军纪不敢语言,但眼中的凶光完全说明了一切。
      叶明进却不以为意,继续道:“你们不回答我也知道答案:是的,你们都在恨我!我并不感到意外。现在,我把今天的训练内容的深意告诉你们。首先,清晨的长跑,并不是在整人,也不是无聊之举,那是在锻炼你们的耐力。战场上,军情瞬息万变,没有良好的体力和耐力,就不能够做到快速反应。所以我选择这样的长跑方式来锻炼你们的耐力与体力。其次,刚刚结束的训练,叫做‘蛙跳’。‘蛙跳’不仅可以锻炼你们的耐力,更重要的,是能够增强你们双腿的爆发力以及全身的平衡性和协调性。这两种训练都对增强你们的战斗力大有好处!”
      顿了顿,留意着台下士兵们的神情,叶明进又道:“今天,是我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向你们解释训练的深意,日后的训练我不会再解释。也许你们会认为我的军令很奇怪甚至是不可理喻,但不管我的命令是什么,你们只能无条件服从!抗命者——死!——明白了没有!?”
      “是!”士兵们知道叶明进不是在故意整他们,而是为了加大一切让他们活命的本钱,这下心情都好受多了。
      叶明进笑笑,道:“今天是第一天,就到这里吧。解散,不用列队了。”
      听闻此言,士兵们虽心中高兴,但此时却已是连欢呼的力气也没有了,只好三五成群的互相搀扶着向营帐走去……

      十三个月后。
      顾长生与叶明进在校场中漫步着,身边众兵士目不斜视,仍然继续着自己的操练。看着军士们那遇神杀神、遇佛杀佛的气势,顾长生不由点点头。两人对视一眼,都知道:随着军事学堂第一届将官的结业,这朝庭,该变天了……

      注1:中军:即军中执法队。
      注2:本文第十五章,灵感来源于风华爵士大人的《铁血大秦》。某欢太笨,只能抬人牙慧,望诸君见谅:)列位看官大人如有异议,请说明,某欢会删掉此章:)

      写在后面的闲聊:
      看官大人HEHE说:半白半古的文言文看起来让人有点想笑。
      嘿嘿嘿,看官大人明鉴:某欢,又懒又笨,很多东西这家伙嫌详细写起来太麻烦,所以就用古文(即文中的史书形式)交代过去,这样就可以大大的偷懒啦:)
      所以请列位看官原谅某欢的懒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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