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家有子初长成》木穆阳

26、第一回合

　　【第一回合】

　　郑毅在许翼扬面前，完全就是个小弟弟。
　　他对许翼扬很依赖，甚至有时找到了缺失的父兄的感觉。
　　有比较难得的情感表达和外露。
　　许翼扬也很操心郑毅，出了变故郑毅一下消沉成那样他特别急，还陪郑毅在俄罗斯呆过俩月。
　　终于见到郑毅恢复了，自己这边又离婚的事儿搅得心烦，直接去了青海。
　　把儿子放许翼扬这儿，郑毅觉得比他自己带还靠谱儿。
　　许翼扬再怎么说比他大近一轮，成熟了不是一点儿半点儿。

　　郑毅开始交代儿子的生活习性。
　　“哥，你只注意一点儿，他胃不行，冷的，辣的，刺激的，不干净的，千万不能吃。尤其是冰淇凌和咖啡。饮食要规律。”
　　“这是药箱。”郑毅掏出一不小的储纳盒。
　　“胃病犯了吃一片儿，让他缓缓，半小时内不疼了就没事儿，半小时还疼就得去医院了。有时候是胃炎发作，有时候痉挛。”
　　许翼扬看了眼药盒，“我听龙伯伯说三天两头儿病？”
　　“不至于吧，好多了。”
　　“好多了？他那个样子哪儿像个七岁的孩子，我看至多四五岁。”许翼扬毫不客气的批评。
　　“我也努力过，该吃得也都吃了，没用，不长个儿，不长肉。”
　　“放我这儿，郑毅，我得先说好。”许翼扬看向郑毅，语气很严肃。
　　“我没有你那么好的脾气，对孩子也没耐心。用你的话说，就是心冷手很，你要给我留下，我承诺不了不动他，不让他生病，你自己掂量掂量再决定。”
　　“哥，来之前我就决定了。我这一走不能带他。反正你现在一个人，帮我个忙呗。”
　　“做好心理准备。”
　　“诶！准备，准备！您打，没事儿！他不记仇，您放心打！”郑毅心里抽痛，这话让任何一个家长说出口，都难受。
　　“他那个皮肤吧，特敏感，一点伤好长时间下不去，看着唬人。”
　　“头发，就那色儿？”
　　“就那色儿。”
　　“忌口不？”
　　“芒果过敏，其他不一定。免疫失调了什么都过。对了，哥，他爱吃虾，就这一个喜好，你别惯着他吃多了。”但至少一星期给吃一顿。
　　“嗯。”许翼扬淡淡应了句。
　　“哥，还一个，这小子脾气倔的要命，不会和人服软。打死他不带服一句软的。他不是真心忤逆你，就是学不会低头，亲近了很好相处。”
　　“恩。”许翼扬示意继续。
　　“哥，你打他的时候吧，那个……”郑毅觉得抓心挠肺的。
　　“我有自己的原则，别提过分要求。”许翼扬放下茶杯。
　　“成……”想起许翼扬教训自己的时候，郑毅心里就突突的没底儿。
　　“说说你自己，”许翼扬跷起腿，打量郑毅。

　　刚说了没两句，凌云端了果盘出来。
　　“干爹，爸爸，吃水果。”前俩字儿蹦得很快，爸爸咬得很重。
　　许翼扬侧着身子打量自己未来的小室友。

　　“来儿子，你认真听爸爸和你说一件事。”郑毅把凌云拉过来，站在自己身边。
　　许翼扬皱眉，站着还不够和自己平视。
　　“爸爸要随访问团出国一趟，这个绝对不可以带你。爷爷工作很忙，顾不上你。所以，爸爸需要你留下来和干爹一起生活。”其实还有就是抚平许翼扬离婚“父子反目”的伤。
　　凌云没说话，看着郑毅好像在想什么。
　　许翼扬很好奇这个让人摸不透的小侄子的反应。
　　“不会……不会麻烦吗？”话是对许翼扬问得，但看的是郑毅。
　　“这个你问干爹。”郑毅创设了对话的情景。
　　“干爹，不会打扰你吗？”凌云扭回头，皱着眉头问道。
　　许翼扬放下腿，坐直身子，“不会。”
　　郑毅无语，一个字儿都不多说啊。
　　凌云扭回头低着脑袋开始考虑。
　　郑毅看了许翼扬一眼，看着儿子的脑袋顶儿。
　　“决定好的事情，只是问问我吗？”凌云抬头低声问了一句。
　　郑毅噎住，凌云转身就走。

　　“站住。”许翼扬叫住了凌云。
　　凌云扭回身，眼眶有点红。
　　“同意就同意，不行就不行，痛快回答，没人逼你。”许翼扬语气平淡，可眼睛死死盯着凌云。
　　“我能说不行？”凌云也瞪着许翼扬问。
　　“当然。”许翼扬眸子里的光一动不动。
　　“儿子……”郑毅想劝服。
　　“闭嘴。”许翼扬低声喝止。
　　凌云攥紧了拳头，眼睛红通通的，眼神儿里全是不加掩饰的不满。这些小动作许翼扬看在眼里。
　　“我答应了。”凌云看了眼郑毅，回头找鹏程了。

　　一顿饭吃得很安静，但绝不算气氛融洽。
　　许翼扬在桌首，郑毅和凌云分别在两侧，还有小杨和鹏程。

　　郑毅似乎有些懊恼，没精打采的。
　　许翼扬看得出来自己的小侄子对自己很不满，虽然还不是很了解。

　　许翼扬仔细观察了凌云的饮食习惯。很快得出结论：偏食。

　　席间鹏程以为是孩子够不到，拿着公筷帮着夹了较远的蔬菜。
　　“对不起，叔叔，我不吃那个。”凌云很直接的说。
　　“啊？哦，没关系……”
　　“来，给我，谢谢。”郑毅解围得递上碗。
　　低下头瞪儿子，凌云压根儿没抬头。

　　还有一点，吃得很少。
　　米饭吃了大约一碗的三分之一，再吃几口面前的菜，就宣布吃好了。
　　许翼扬看郑毅的反应应该是常态。

　　“我先上楼了。”凌云说。
　　“等等。”许翼扬把他叫住。
　　“还有一个晚上，你仔细考虑刚才做的决定。如果心里不情愿，我不留你。如果留下，我希望你有一个合作的态度。我不会为你改变什么，要靠你来适应。所以，你想好再决定，用不着委屈自己。”许翼扬心平气和。
　　“这不公平。”
　　许翼扬扬起眉看着凌云。
　　“你不改变，那就是我改变，凭什么？”凌云毫不退缩。
　　“凌云！”郑毅看他不象话，出声制止。
　　“那就是说，你认为我需要改变？”许翼扬放下筷子，看着眼前牙尖嘴利的小侄子。
　　“不然呢？你以为自己十全十美？”
　　“那当然不，可我不认为我需要为你做什么改变。”着重了“为你”俩字儿。
　　“那我持相同观点！”
　　“郑凌云，你闭嘴。”郑毅低沉地喝止。就练了张嘴！
　　“至少不尊重长辈该改改。”许翼扬回击。
　　“我认为我们是平等的。”又犟上了。
　　“好吧，该点儿什么？”许翼扬眼神玩味。他发誓这是第一次他用这样的方式和人谈话，太新鲜了！
　　“这个机会留给以后，我发现了就告诉你，现在还不具体。
　　“好，那你先改这一条儿。用你该用的语气和我讲话。”
　　“我不太会。”凌云不卑不亢，但也不像赌气。
　　“好，我会慢慢教你。上去吧。左手第二个房间。明早给我答复。”许翼扬又端起碗，开始吃。
　　“好。”凌云下了椅子，上了楼。

　　郑毅有些尴尬，感到自己教育的失败，“哥，你别生气。”
　　“我不生气。”许翼扬接着扒饭。
　　“这中文挺溜儿。”
　　郑毅看着许翼扬少有的轻松表情，心里哆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