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尽阑珊》草眉

6、保护

　　看着几人渐行渐远的背影，云杉长吐一口气，额上冷汗涔涔。

　　“云杉，你怎么来了？”诺兰一点都没有察觉这紧张的气氛，浅笑着问道。

　　云杉看了她一眼，也只好仰天长叹，站起身来，弄平周身的褶皱，干巴巴的回答一声：“喊你回去吃中午饭。”

　　诺兰缺了魂魄，本就有些心智未开，一点没察觉不对劲，笑道：“我本就是想要下去讨些清粥小菜的，我怕吃什么排骨磕了我的牙。”她余光瞥见有些呆滞的林书业，不解他眉间的烦忧，“林书业，你要和我们一起吃饭麽？”

　　林书业一听有人唤他，总算是缓了过来，站起来拂去衣裳上的纤尘，浅浅笑道：“不用了，本是来看看你的，现在看到你了，也就想回去了……”

　　诺兰不懂他云杉却是懂得的，经历这种事哪里还有胃口继续留下来吃饭？虽然他没听见他们说了些什么，但林书业都跪在地上，便知道那人的身份定是不简单了。云杉上前拉住诺兰的袖子，止住她欲言又止的架势，道：“别说了，人家想走自然是有急事了。你和我回去吃饭吧。”

　　诺兰搞不清他们一个个说话的样子怎么都奇奇怪怪的，不太舒服的从云杉手里扯出袖子。

　　林书业一向是个谦谦君子，虽然此刻他的脸色有些苍白，但说话时依旧斯斯文文的，声音也清清淡淡的让人觉得很舒服：“公子、诺兰，谢谢你们救我一命。林某在世之际，必定牢记恩公之惠，结草衔环。”

　　诺兰不客气的嘿嘿一笑，挥了挥袖子，道：“不碍事啦，不碍事啦，你待我那么好，应该的，应该的。”

　　云杉无可奈何，都已经懒得鄙视她了，她都快把自己的小命搭进去了，怎么还能这么坦荡荡的接受感恩。他也微微笑了，作揖：“云杉，公子不必客气，我只是为了救诺兰罢了。”他这态度俨然是很尊敬的，可是说的话却不怎么好听了。甚至该说的大人，草民之类的称谓也一并省了。

　　幸好林书业也不以为意，淡笑道：“林某明白。只是，不知道可否借诺兰姑娘说一会话？”

　　“自然是可以的。”云杉应道。说罢，便合上门退了出去，门外的人见没热闹可瞧，也便都散开了。云杉最后看了这房间一眼，意味不明的叹了口气，下楼去打点午饭了。

　　林书业见人都散光了，唯有那个仍旧一身纱衣的女子带着不堪入目的妆容睁着眸子不甚了了的看着他。

　　林书业摸摸她的脑袋，坐了下来：“为什么不穿芳姨另给的衣裳？”

　　“这样挺好的。”诺兰笑道，“很方便啊，而且大家都是那么穿的。”

　　林书业点点头，不置可否。

　　“诺兰……”他轻声唤道，“今日之事多谢你了。”

　　“都说不用客气了。如果你真的想感谢我，就对芳姨好一点吧，你对她好，她自然也会对我好……”

　　林书业抿抿唇，脸上没什么笑意：“诺兰，你可知道你今日极可能会命丧黄泉？你就没有后顾之忧麽？太子日后难保不会为难你，或者直接杀了你……”

　　诺兰笑而不语，做到位置上，一时只记得维持高深莫测的笑容，竟忘了自己是腮帮子肿了的人。她拿起一个红通通的苹果一下咬了一口，苹果上皮都没掉一片，却把她疼得呲牙咧嘴，鬼哭狼嚎。

　　林书业哭笑不得的把苹果从她手里抢来扔到桌上：“有什么话你直说吧，用不着这样讳莫如深。”

　　诺兰疼得眼泪汪汪，捂着疼得不行的脸颊道：“本来也没什么好怕吧？我总不能让别人当着我的面欺负你吧？你又温温吞吞的，被人骂的狗血淋头还文绉绉的之乎者也，你好歹是救过我的，我总不能见死不救吧？”

　　虽然知道她这番话极可能是因为她不惧怕才说出来的，但自幼失去双亲孤苦伶仃的林书业还是觉得心头一暖。他不由莞尔：“那我还得谢谢你你那么保护我……”突然低下脑袋，面色又严肃下来，“太子不是斤斤计较的人，不大可能会动你。不过为了以防万一，我们还是准备一下为好。”

　　“随你啦。”诺兰简直不能明白他们这么畏首畏尾的到底是在怕什么。

　　林书业沉吟半晌，道：“可是我现在自身难保，不选一方定是要被贬谪的，尘埃落定之前，你去我府上住着好吗？”

　　“不好，我喜欢万花楼，不想挪地方。”诺兰直接拒绝了他，毫不留情。

　　似乎是没想到她会那么快拒绝，林书业一时怔住，反应过来之后只能无奈的笑道：“那你经常去我府上走走吧。或许……他们会看在我的面子上不出手。”他承认，自己就是有些私心的想让她陪陪他，因为或许他在这麽坚持下去，他也会上黄泉路。就当是他的自私吧，他是头一次这么害怕死去，害怕的想要留住身边的一切，却发现陪在周边的人少的可怜……

　　“好吧。”诺兰虽然仍是面无表情，心却是欢喜的，来这里两年了，她都没有好好逛过呢。

　　“对了，云杉他是什么人？看他的打扮似乎是……”林书业欲言又止。

　　“龟奴。“诺兰接过他的话茬说道，“是芳姨见你对我好才把他指给我的。他人很好也很聪明很贤惠，说起来还是要感谢你呢。”

　　林书业倒酒的动作一顿，笑着叹了口气：“贤惠，是用来形容女子的。”

　　诺兰回去的时候，云杉果然已经备好了佳肴在等她了，端端正正的坐在桌边，脸上没什么明显的表情。见到诺兰的时候，突然笑了：“你再晚些回来，中饭都变成晚餐了。”

　　诺兰站在门口看着眸子弯弯的云杉，突然觉得他特别像戏文里的等着丈夫回家的娘子。不由轻笑，道：“胡说八道。我出去也没多久，只不过说了会话而已。”

　　“他说什么了？”云杉问。

　　诺兰款款走了进来，嘿嘿一笑：“他说云杉是个大美人，他思念的紧，让我带着常去他府里走走。”

　　云杉刚喝下的一口酒喷了诺兰满脸。

作者有话说

　　好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