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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第 33 章 ...

  •   这一觉似乎睡得很长,也是很久没有睡得这么香甜过,连梦都没有做,也没有看到白玉堂微笑或者愤恨的脸,可是到最后,还是醒过来,却是被疼醒的。
      意识清醒之后,才感到身上一波一波袭来的剧痛,几乎忍不住呻吟起来。
      睁开眼睛的时候还有点模糊,感到身体那种异常的温度,应该是在发烧,身上盖着厚厚的毯子。
      不用揭开看也知道,一定是受伤了,现在连每一次呼吸都很困难,完全是伴着疼痛在进行,呼出的气也是灼热的,胸口几乎用不上力。不知道肋骨是不是断了。
      他想从窗户那里撞出去,可是毕竟不是这方面的专家,从来,体育也不是什么强项,落地的一瞬间,感到右腿一阵剧疼,接着整个身体都被麻痹了一样,眼前一阵一阵的黑,几乎不受控制的整个人就这么栽了下去,也不知道撞倒了什么上面,临昏厥的时候,还觉得胸口那里快要把人撕裂一般的疼。
      可是——接下来呢?他现在在一个陌生的房间,家具简单没有什么装修,甚至没有什么人气,放眼望去,简直就是一座监狱。
      白玉堂让人把他带到这里来的吧?
      接下来,他面对的会是什么?
      意识长久的模糊着,好不容易稍微清醒了些,才感觉到到空气中有一股消毒水的味道,微微明白了一点,已经有穿着白大褂的医生推门进来,看到他的时候,脸上也没什么表情,只是说:“你醒了?”
      “嗯。”展昭想动一动脖子,这一个简单的动作却立刻牵动了身上的一些肌肉,疼得他差点晕厥过去。
      医生接过身后护士递过来的病历打开,用很公式化的语气告诉他:“你受了点伤,肋骨断了两根,右腿骨粉碎性骨折,大脑也有脑震荡现象,所以这段时间需要好好的修养。”抬起眼皮看看这个有些懵的男人,又冷冷的说道:“白先生吩咐的,你最好不要乱走动,不然,我们也不好交待。”
      展昭看着他说完之后,又转身对背后站着的两个身材较高大的护士交待了两句,就关上门离开了。
      他现在是在一家医院里,但是,却完全由白玉堂控制了周围的一切,换句话说,他还是被他抓起来了。
      嘴角不由得泛起了一丝苦笑:如果那么恨他,为什么不直接杀了他,或者让他就这样痛下去,偏偏还要送进医院来治疗,他难道还嫌不够?
      齐天浩已经——,听白玉堂说话的口气,恐怕丁月华和嘉齐也已经落到他手里了,自己那时候就算真的逃出去,也不见得能帮得了他们什么。
      而白玉堂接下来,打算用什么样的办法来对付他们?
      展昭深深的吸一口气,胸口那种剧烈的疼痛立刻让他眼前一阵昏天黑地的眩晕,立刻又失去了意识。

      接下来的几个月里,他接受了几次手术,体力和元气几乎已经到了极限。
      这期间太多的时间都是在昏睡中度过,醒来的时候,周围就是雪白的监狱一般的墙壁,还有没有什么表情的医生和护士。
      周围的一切,冰冷得让人觉得无助。
      只有太了解他的人,才会知道用这样的环境来禁锢住他。面对不论多么暴戾的对待,都可以无声接受下来的他,反倒是对着同样冰冷的周围,手足无措。
      可是有的时候,昏迷着没有什么意识的时候,会恍恍惚惚的看到一个人坐在病床边长时间的看着他,不说话也没有动作,那个人似乎身形很高大,只是看不清脸是什么样子。
      就算是那么熟悉的身型,展昭还是知道,那一定不会是白玉堂。
      这个男人,不可能会来看他,那么安静的坐在旁边。
      他应该是巴不得他立刻就死去——也或者,他需要他活下来,继续折磨他?
      但无论如何,都不会这样来守着他,还那么温柔的把他的手握在手里,他感觉得到那双大手很温热,被包容着的时候感到特别的安心。
      他几乎已经是十几年没有过这样的感觉了。
      那个唯一让他觉得熟悉的,安心的男人,在十几年前离开后,就再也没有可以给他的安稳。
      所以他想抽回自己的手,却反而更紧的被握住,那种温热的感觉让他眼泪都快要流出来了。
      那个人,曾经那么执著的向他伸手,梦里的,现实的,都把手伸到他的面前——好像只要两只手握在一起,幸福就在握了。
      可是,哪里去找这样的童话?
      即使现在,两个人的手交握在一起,也不可能有什么奇迹发生,走到这一步,也不再是什么从此幸福快乐的王子公主,不过是两个伤痕累累的男人,他们之间,真的没有这样的童话。
      更何况——白玉堂,是那样的恨他。
      即使在梦里,也感觉到了那种快要把人撕成碎片的矛盾,不断的挣扎,却只是把自己百转千折的缠绕进去。
      他梦见那个时候,那个男人抱着他躺在他家的地板上,周围堆满了他的油画,白玉堂喜欢吃的零食,旁边有小昭咪咪的叫着。
      他抬头的时候,这个人滚烫的唇正落下来,贴合在他的唇角,细细的痒痒的,呼吸也慢慢的黏胶在一起,人明明是在他怀里快要瘫软了,但他还是睁大着眼睛,近距离的看着这个男人。
      然后白玉堂放开他,微微笑了笑,“如果有一天,我和他们没有办法共存……”
      你会怎么样?
      如果,如果你伤害了他们;如果,你这样去伤害齐天浩——
      我会怎么样?
      我会不会,杀了你?!

      渐渐的病房里准备的床具厚实起来,那两个身形壮硕的护士难得有空推他出去呼吸新鲜空气晒太阳的时候,披在身上的是棉衣,也感到气温一点一点的降下来,冬天到了。
      他的身边,仍然没有出现什么熟悉的人。
      在一起几个月的医生和护士,除了治疗时必要的交谈,绝对不和他多说一句话。应该也是白玉堂交待的。
      有的时候,他自己也会觉得好像,白玉堂怎么就那么放心的让他一个人在这里——还是他知道,自己根本无处可去了?
      回想起来,离两个人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已经十四年过去了吧。正常的情况下,孩子应该很大了。
      可是他,守着别人的妻子,护着别人的孩子,拥有一点虚幻的自我满足的幸福,这个男人一出现,还是把一切都打回原形。
      这样想下去就想远了,他曾经是全国高考第三名的天才少年,即使是自学没有什么前辈指导的油画,也获得过业内相当的好评,他的画廊是B城的一大特色,也曾经有商人想要给他投资,真的这样做起来,也是个不错的事业。
      过去孩子的时候,总是会在心里暗暗的想今后要做什么,他的目标其实很明确的,想要作一个建筑设计师,他对立体几何里那些让人头疼的线条相当拿手,也喜欢看着冰冷的钢筋水泥最后成为别人赖以生存的家;然后娶一个妻子,其实丁月华这样的就好——如果她真的爱自己的话,夫妇俩和和睦睦的,她高兴的话也可以不工作,学学插花瑜伽,或者写点东西也好;结婚几年后,生个小孩,最好能活泼一点,不像他这样闷葫芦似的怎么也讨不了长辈的欢心。
      再这样想下去不免有点灰心了,看到自己眼下这个情况,才慢慢的开始走路。他的妻子,他的女儿,他最尊敬的大哥,落到了那个男人的手上,而那个男人究竟要怎么对他,也完全不知道。
      活了三十多岁,在男人的而立之年,却反而一切不由自己了。

      他叹了口气,慢慢的从床上下来,想要走出去,这个时候门被推开了,他回头看,还是那个熟悉的没什么表情的医生走进来。
      “你好。”
      “你好。”虽然对方是冷冰冰的,他也很礼貌。
      “你的伤已经好得差不多,可以出院了。白先生刚刚来电话,他马上到门口接你。”
      一瞬间他的气息立刻局促起来,这个人的再度出现让他有点无所适从。
      两个人,原本应该是最激烈的对峙,反倒现在有点莫名其妙的平和,白玉堂控制的这一切,让他觉得无法理解。
      “你收拾一下东西,有人给你办出院手续,也有人接你到门口。”
      他身无长物,除了之前穿着的那件外套,洗干净了挂在衣架上,实在没有什么可以收拾的。那两个一直照顾他的护士就出现在了门口,看样子是来“接”他去门口的。
      他有点不明白,如果白玉堂来接他,为什么不直接进来?
      不过没那么多可想的,他一想到要见到那个男人,紧张的手都抖了起来,放进口袋里去,碰到里面那个冷冰冰的东西,又是一个激灵。
      出门的时候,有其他的护士进来收拾房间,远远听到他们在奇怪的说怎么放在床头的花瓶不见了。他不由自主地走得快了两步,那两个护士奇怪的看了他一眼,也快了两步,紧紧的跟着。
      三个人走出医院的时候,那辆曾经很熟悉的宝马正好停在了对面,展昭站在那两个人的中间,停下脚步,看着那个男人从车上下来,看到他的时候,微微有些奇怪的表情。
      不是之前那种厌恶的,也不是愤恨,展昭看得那么清楚,却说不清楚。
      这个男人关上车门,左右看看,然后很快向他们走过来。
      展昭的手在口袋里,捏着那片冰凉的东西,他走得越近,就抖得越厉害。
      但是突然,他叫了起来:“白玉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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