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愿让你一个人》謾斐

1、我不愿让你一个人

　　1

　　“郑弼教，一个是将就，两个人是迁就。”

　　文晸赫拉着行李箱背对郑弼教声音低沉疲惫，俨然无可奈何。这是第几次争吵闹分手？文晸赫和郑弼教都已经记不清楚了，似乎从开始到现在‘分手’的字眼就没有消停过一直固执地存在两个人之间的缝隙。

　　文晸赫和郑弼教磕磕绊绊跨过了所谓的七年之痒，最终却还是败给了时光里的摩擦。

　　爱与不爱，岂是单薄的‘分手’二字解释地清楚明白的？

　　郑弼教听着客厅的门啪嗒一声，缓缓抬起头目光涣散地盯着玄关处，空空无物。

　　文晸赫真讨厌，玄关处的一对熊猫玩偶明明是自己打枪的奖品怎么就带走了？

　　捏了捏窝躺姿势不正确而导致酸麻的腿，郑弼教倒抽冷气。

　　客厅挂钟的分针滴答滴答又晃了五六圈，郑弼教才觉得痛楚减轻几分，方踮起脚尖活动脚踝，像租客观看新房般仔仔细细地瞅着公寓的每一寸空间，从余辉染地到墨夜袭人，窗外的路灯散发橘黄色的亮光，以灯泡为中心倾力扩散一圈圈的光晕仍穿不透浸染黑夜的小屋。

　　其实郑弼教的房间不大，标准的一室一厅一厨一卫，外加他和文晸赫喜欢半开放式的设计，几乎可以对室内一览无遗毫无所漏。尽管如此，郑弼教还是花费了心神、时间点点滴滴地观赏这间公寓。

　　鞋柜里是郑弼教各式各样的鞋子、卧室衣柜里是郑弼教摆放的间隔宽松的衣服、双人床上是单人枕、浴室是郑弼教的毛巾牙刷剃须刀、厨房碗架上只有一副碗筷……

　　曾经是两个人气息弥漫的公寓如今恢复至一个人的单调冰冷，若不是记忆笼身恐怕郑弼教会自欺欺人地说他一直一个人住在这里，一直一个人。

　　文晸赫，今日如此干脆决然是果真要断了吗？

　　若一个人是将就，两个人是迁就，以后一路将就也挺好。

　　郑弼教一个人哼哼念念，低低絮絮的细碎话语在空寂的房间意外的清楚。

　　2

　　也许是习惯分手，也许是走向成熟……一个人挨时光的日子不再似以前般难熬，加班、打扫、逛街、旅游、睡觉、游戏……年纪越大越懂得如何填补时间的空白，不必像过去一样傻傻地盯着日历计算分别的日子，计划妥协的理由，进行一场偶然的相遇，在拥抱亲吻中再度和好。

　　现在各自生活的文晸赫和郑弼教在节假日如对待亲朋好友般发送彼此短信；在双方生日的日子邮递一份礼物；在聚餐偶遇的时间点笑笑说彼此的近况，说我过得不错，挺忙。在通电话的时间里可以三言两语说重事，可以精神奕奕地煲电话煲……

　　郑弼教和文晸赫想：这样挺好吧，我们享受着以往难以持久的温馨。

　　时间在淡忘，时间在提醒，回忆在消融，回忆在翻涌。

　　某些有关于彼此，以前总是不经意间想起他然后会慢慢的发呆，消耗大片大片的时间选择性地筛选按顺序播放，傻傻地笑，傻傻地哀伤，傻傻地甚至流泪，傻傻地冲动在楼下蹲点看他是不是真得过得好。

　　现在时间繁忙而堆积，想念不如曾经般拈手皆是，但在彼此略有联系时铺天盖地，汹涌侵袭几日不得安宁，以往的片段不会再幼稚地筛选随机播放慢慢地珍贵，还在笑，还在叹，多了唏嘘，少了冲动。

　　你说你很好，我便相信你很好。

　　是欺骗的谎言罢或者是真实的告知也罢，以前郑弼教和文晸赫无比希望自己是可以让对方充满幸福感的人，希望自己是彼此独一无二的人，渐渐地他们也开始明白，对方幸福他们会彼此祝福，尽管内心会遗憾。

　　我们曾经相爱过却没有机会白头偕老。

　　3

　　郑弼教接到了外派通知，他捏着公司交付给自己的行程单和机票，星星点点的情绪浸染和着空气中的潮湿钻进体肤，冷热交替刺激感官，行走在路上眼睛莫名酸涩，或是飘进了调皮的雨水，是酸的吧。

　　郑弼教给文晸赫打电话说：晸赫，我要出国公干。

　　文晸赫顿了顿，张嘴说：是吗？外派好啊，提高待遇。

　　以往的外派工作郑弼教不知推让了几份，他舍不得文晸赫，舍不得他们的小窝，舍不得充满记忆的城市。郑弼教下意识地按下某人的号码，常用联络资讯第三个不曾改变。得到了答案，失望中的必然。莫名很怀念文晸赫搂抱着他在沙发上腻歪地说，郑弼教，我舍不得你，拒绝外派好不好……

　　公司提前放了半个月的假以便郑弼教处理私事，郑弼教让金东万给自己找二手市场，找中介，找搬运工，找清扫工……他真正想找的人却一直未拨通号码。

　　郑弼教蹲在电视墙下的CD架，一张一张CD装箱，打开、拿出、放好、合上。

　　郑弼教和文晸赫爱玩小游戏，用油性笔在CD表面写下话语，数量少时，两人还有兴致翻找翻找看看爱人给自己写了什么甜言蜜语，随着工作的忙碌，随着CD的增多，渐渐得郑弼教和文晸赫似乎都遗忘曾经的烙印具体在何处。

　　翻开神话the wedding的专辑，郑弼教噗嗤笑戚戚然，他们一起写下过Marry me？I do。更幼稚地按下过两个手指印以作见证。

　　神话的The classic，文晸赫笑着说我们的爱情也是经典。郑弼教回搂文晸赫的脖子说，是啊，我们的爱情是看着同一个方向。

　　CD上写的是：爱情的经典在于彼此看着同一方向。

　　郑弼教将CD盒子打包封好，对东万说，东万啊，帮我寄存一份宝贝。

　　4

　　郑弼教说：晸赫，来送我吧。我27号的飞机。

　　文晸赫答：好。我会去的。

　　结果一个等无可等，一个不曾出现。

　　郑弼教捏着登机牌，抱着依依不舍的东万道离别，是的，这是一场不知何年再度相见的飞行。

　　你若不来，我若不回，此生不见。

　　说来亦是荒谬，27日明明特意为郑弼教空白仍是逃脱不掉忙碌，百般推辞说自己要事缠身硬是被上司拉去外地开会。郑弼教不知道，他在睡梦中期待离别的见面时，文晸赫已然搭乘飞机从房屋顶空掠过，一夜无眠。

　　或许终究是要一个人……

　　“郑弼教，珍重。”

　　没有电话，没有解释，文晸赫发了短信给郑弼教。郑弼教吐气按下关机键，身心疲惫地靠在椅背，这场等待的煎熬终究落下了帷幕。

　　郑弼教从背包掏出眼罩，开始飞行旅程的昏昏沉沉。

　　“弼教啊，把手给我。”

　　“干嘛，我要睡觉。”

　　带着眼罩的男子不悦地皱眉，不情愿地伸出手，感受到温热干燥的大手握住自己冰凉的指尖，视觉的蒙蔽使得感官格外的清晰。男子感受到爱人一寸寸手掌上滑，拢住自己的手背然后十指交叉紧握，在耳边低语道：

　　“郑弼教，即使你看不见我，我仍然不会让你一个人。我要用自己的体温告诉你我一直都在。”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