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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残英锁愁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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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醒过来的时候,天已经亮了,身边也见不到蒙恬的影子,廖七夕忙坐起身,却滑下一件衣服,定睛一看,竟是蒙恬的衣服!
七夕站起来,将蒙恬的衣物叠好,刚准备出去找蒙恬,他便从洞外回来了。
他淡淡的看了廖七夕一眼,接过七夕递来的衣服,优哉游哉的穿上,才开口对七夕说道:“刚才我将火堆处理了一下,如今外面雨也停了,我们趁早回去吧,免得他们担心。”
蒙恬拿起剑,转身走了出去,廖七夕急忙跟上。
沿着来时的那条路回去,路上不太好走,幸好七夕虽然平时懒惰,但深知轻功是保命之道,因而平时轻功学得比什么都好,走起路来才没显得多狼狈,也没给蒙恬拖后腿。
一路上野花全落了下来,夹杂着一些柳絮,在雨后清新的小路上寂寂的留恋。
廖七夕看着蒙恬健步如飞的身影,才算真正明白了师父曾说他“身负绝学”的真正含义。于是快走了几步,追上蒙恬,问道:“你昨天真的守了一夜?没睡吗?”
“嗯。”蒙恬脚下步伐未停,依旧像凌波微步一般。
“那你现在困吗?”廖七夕重新又提了一口气,问道。
“你又困了?”蒙恬依旧未停,脚步快得像逃命。
“什么呀,才不是呢!”廖七夕极力解释,“你不需要睡一会儿吗?”
“我们已经一宿未归,若不早点回去,他们会担心。”蒙恬看廖七夕已自顾自地停下,无奈只好止步,皱着眉有些为难的说。
“放心吧蒙大将军,我那位死没良心的师父绝对不会担心我的,更何况我还是和蒙大将军待在一起,就算想发生些什么都难吧!哦,蒙大将军?”廖七夕有些调侃的问道。欢欣的笑颜比雨后娇艳的花还更要美丽。
蒙恬站在那儿不语,只是将手中的剑甩了一个剑花,随之将剑竖在地上,双手搭在剑柄上,闲闲然的立在那里:“那好吧,休息一会儿再走。”
像蒙受大恩一样,廖七夕在心里疾呼开恩。虽然蒙恬表面上冷淡,但他也有温柔的一面,只是爱用冰冷的外表将自己掩饰起来,让人敬而远之。
而这样的人,是最孤独的吧。廖七夕趁着蒙恬没有看她的时候,偷偷打量着他。关心不让别人知道,别人又怎么会去关心他呢?在乎不让别人知道,别人又怎么会去在乎他呢?这样的人,也许注定了一辈子受伤。
微微仰起头,廖七夕看着那个站立在那儿犹如雕塑一般的男子,面如冠玉,眼如星辰,那样姿容的一个男子啊!
“该走了吧!”那清清淡淡的声音似乎百听不厌。
“你不用擦剑吗?好像有点脏了哎!”廖七夕明显还不想走,于是“好心”的提醒。
“不了,”蒙恬一口回绝,“绝世好剑如干将,是不用时时刻刻擦拭的。”他两手托起剑,无比温柔的抚摸着剑,说道。
“哦,是这样啊。”廖七夕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啊!你方才说这把剑叫什么?干将?”
七夕兴奋地一下子跳起来,跑到蒙恬身边,把干将放在手中细细地观察起来:青铜所铸的剑身与剑柄,剑鞘上点缀着一些装饰,古朴的花纹,隐隐泛着青光。
“它……真是干将?”
“不错,它便是干将莫邪所造,削铁如泥的宝剑!”那一瞬间,蒙恬的眼睛也闪亮起来。
看着这样一个仅仅是因为一把剑就能开心起来的蒙恬,廖七夕突然很想捉弄一下他,轻轻咬了咬下唇,眼珠不怀好意的转了转,问道:“干将莫邪是雌雄双剑,现在你手握干将,那将来如果遇见一个女子手持莫邪剑,你岂不是要娶她为妻?”
在听到七夕的话之后,蒙恬似乎愣了一下,看着七夕的眼睛里不知在想些什么,随后眉毛一挑,说道:“哦,是吗?那得看是否真有一个女子可以得到莫邪剑了。”
呀?廖七夕有些惊讶,这不是终身大事吗?蒙恬怎么随随便便就同意了?不过,他定是以为这是一句玩笑话,必是未将此事当真。
“早些回去。”蒙恬也不管这句话对廖七夕造成了多大的震撼,拿过干将便走,风中飘来他的声音,“再不走就跟不上我了。”
“啊!蒙恬等等我!”后知后觉的廖七夕边跑边喊,声音也飘荡在了空中。
等廖七夕和蒙恬回到小茅屋时,屋中正有三个人:她那个死没良心的白头发白眉毛白胡子的师父坐在座位上喝着自酿的野果酒,一边喝还一边感叹:“不错不错,人间极品啊!”好像已经把廖七夕一夜未归的事抛诸脑后了。
而那位油嘴滑舌的公子哥正以市井无赖的姿势坐在椅子上,一脚踩在椅子上,一脚无聊的晃动着。另一位漂亮的姑娘就比较正常了,在堂中焦急地走来走去,一边走还一边念叨:“哎呀,他们怎么还没回来,会不会是遇到危险了?我们还是出去找找他们吧。”
“行了,玉漱,你就别担心了,七夕那个丫头聪明得很,武功又不错。更何况我哥也跟她一起,他们两个人凑一块,只有野兽遭殃的份,他们肯定没事的!”蒙毅闲适的安慰着玉漱,虽说是安慰,脸上却毫无担忧之状,突然的偏头,看到了站在屋外的廖七夕和蒙恬,高兴的打招呼,“大哥,玉漱,你们回来啦!”
“是啊,毫发未伤的回来了。”听见了以上对话的廖七夕不冷不热不阴不阳的回答道。
“呃,哈哈,哈哈,是……是吗?啊,哈哈,哈哈……”某个人模人样的市井无赖摸着后脑勺尴尬的回道。
“七夕,你终于回来了,我好担心你啊!”玉漱一回头看见是廖七夕,立刻跑到了她身边,关心的上下打量着。七夕轻轻拍着玉漱,说道:“我们没事,玉漱不用担心。你看,我们不是平平安安的回来了吗?”
师父瞟了廖七夕一样,低头继续喝酒,轻飘飘的放出来一句话:“野兽死了几只?”
顿时,廖七夕有一种想调头离开的冲动……
因为七夕与蒙恬的平安归来,大家谈笑了一阵。廖七夕惦记着蒙恬一夜未睡,便想让他去休息一番。师父却突然让蒙恬留下。七夕不解的看向师父,谁知师父却一眼都不瞧七夕一下,没法,七夕只好带着蒙毅和玉漱先行离开了。
没有睡在床上就是不舒服啊,一回到隔壁的茅屋廖七夕就扑到在了自己那张不算舒适的床铺上,蒙毅与玉漱在旁边窃窃私语,真真是如胶似漆啊。
也不知道师父跟蒙恬要说什么不能让我们知道,廖七夕心里暗暗嘀咕,这个白毛老头,年纪不小了,秘密倒是一大把。
过了许久,蒙恬总算推开了茅屋的门。
原本就没什么表情的脸上此刻更是乌云密布,眉头微锁,自进门起便没有看任何一个人,握着剑的手上更是青筋暴露。
因为好奇师父对蒙恬究竟说了什么,廖七夕也没有注意到蒙恬的脸色有些不对劲,开口便问:“我师父同你说了些什么?”
蒙恬未答话,只是抬头看了她一眼,便自顾自的坐下喝茶喝了一口后,才说:“你师父让你去一趟。”
“你怎么不早说!”廖七夕有些无语,蒙将军您这是慢性子啊,还是故意整我啊?她走到门口的时候,神使鬼差的又回头问了一句:“我师父到底同你说了什么?”
在话问出口的那一瞬间,廖七夕明显的感觉到,以蒙恬为中心的气压似乎都低下去了,连他的脸都似有若无的沉下去了……廖七夕这时才懊恼自己实在是有些多嘴了。
“够了,你问太多了!”那真的是一句很严厉的话,与他以往淡淡的性子不符。廖七夕愣愣的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心里有些委屈,觉得蒙恬竟然骂了她。不过想想也释然了,相识不过几日,顶多算是萍水相逢,哪有什么关照可言。
廖七夕深吸了一口气平复了心态,然后轻声说:“蒙大将军请见谅,小女子不懂礼数,还请蒙大将军不要怪罪。”然后抬脚,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身后,传来蒙毅责怪的声音:“哥,你何故如此?平日里对家中下人都不大声喝斥,今天是怎么了,为何对七夕……这般?”
七夕渐走渐远,慢慢听不见他们在说些什么,很意外的,她觉得自己并没有难过或者伤心,反而脑子特别清醒。或许是之前蒙恬让她感觉很温和,她都已经快忘记他是一个驰骋沙场的大将军。毫无意外地,他手上必定沾满了鲜血,也许他杀人的时候眼神很冷,也许他面对敌人的时候会比刚才还冷漠严厉。自己不过是一个初次见面的人,哪有理由要求别人对自己好言好语。
这么想着的时候,廖七夕已经走到了师父屋外,轻轻扣了扣门,师父在屋内应到:“是七夕吧,进来。”
她推开门,看见师父正站在窗边,风咧咧的吹进来,吹得他白发纷飞。他手里拿着一壶酒,极目远眺,目光深邃而悠长,偶尔喝上一口酒,顿时让人觉得仿佛是谪仙临世。
师父意识到廖七夕的出现,回头看她,道:“哈哈,廖丫头,被为师的绝代风华震惊到了吧,怎么样,为师也算是一个美男子吧!”
无语的看着师父,七夕心想:果然,师父还是师父,没有变,刚才的确是自己眼花,才会觉得师父是谪仙临世……
“师父,您找我来有什么事啊?”已不想再纠结与刚才的幻觉,廖七夕开口问道。
不想师父并未回答她的问题,只是问道:“怎么,你不问问我跟蒙恬说了些什么?”
低头思考了一阵,廖七夕轻轻的说道:“若是师父想说,自然会说,我又何须多问。”
师父听闻七夕的话后,仿佛不敢相信一般,口中惊叹道:“哎呀,廖丫头,你今天好生奇怪!怎么不问我呢?你会这么沉得住气?”
廖七夕无奈的白了他一眼:“就算我问了,您若不愿,必是不会回答。您若是想说,即便我不问,您也是会说的不是吗?”
听闻此言,师父哈哈大笑,道:“廖丫头果真聪明,不愧是为师的徒弟。为师不会告诉你,等时机成熟,那个人自然是会告诉你,不用为师操心。”
“是吗?”七夕有些自嘲的笑了笑,想到方才他与她说话的语气,哪还有什么未来,“恐怕我们以后都不会再说话了吧!”
“非也,非也。”师父半假正经地摇晃着脑袋,“廖丫头,你自是不会永远留在这崖底,跟着为师学了这么久,也该入世历练一番了。正巧他们几个来了,你便跟他们几个一起出去便是。刚才为师已和蒙毅玉漱商量过了,让他们照顾着你一点,一路上有人作伴自然是会热闹很多的……”
“你说什么!”师父似乎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被廖七夕有些粗暴的打断了,“让我和他们一块儿走!”看着师父有些幸灾乐祸的笑容,七夕便知道,她这回是真的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