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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临行 ...

  •   相里媞梦见前一世的景象。
      她的夫君秦无忧,颇为别扭地来到她的面前,要带她去一个地方。他的话,她素来是不听的,只是拗不过他的坚持。

      一前一后出了门,相里媞才发现他破天荒地戴了一顶黑色毡帽。天气正热,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要捂着自己脑袋,还那么严实。
      却是王府中好几间厢房被打通了,相里媞抬头看去,不见屋顶,只有艳阳。原来是被他揭了砖瓦,开了天窗,做成了一个花房。
      只是偌大的屋子里,唯独栽了一种绿植,一盆挨着一盆,一株接着一株,放眼望去是层层叠叠、翻波涌浪的绿意。

      相里媞沉下脸,走到正眉眼带笑的秦无忧面前,一把扯下他的帽子。
      后者摸了摸已经光滑得没有一根头发丝的头顶,不好意思地说:“不知道为什么,就这样了。”

      照样是一双漂亮的丹凤眼,配着他的“眉飞入鬓”,只是相里媞发现,那眉毛歪歪扭扭,毛毛虫一般,异常浓黑。
      秦无忧又摸摸自己被注视的分明已经掉光了的眉毛,红着脸说:“不太会画,于是就这样了。”

      冷不丁的,相里媞扯着他的衣袖,扑进他的怀里,把脸埋在他胸前,声音闷闷的:“你不会医术,以后不准瞎碰这些东西了……”

      那几日,他总是鬼鬼祟祟的,不告诉她自己平日都去了哪里。没想到,他是在为她种含羞草。她在窗口放了一盆,于是让他以为她格外喜欢,千方百计弄来,种满了一个花房。但他肯定不知道,这种绿油油又不起眼的叶子也有剧毒,接触多了,会让人毛发尽落。

      没料到相里媞会与他亲近,他想回抱她,又害怕唐突,还是忍住了。右手举了好久,最终只是落在她背上,轻轻地拍着,哄小孩似的:“我只希望你开心。”

      相里媞把秦无忧赶走,独自走到花房中央,欣然坐下。
      这里种了上万株含羞草,一簇一簇,叶子搭着叶子。她伸手轻触,它们便一片接一片地合上叶子;过了一会儿,又一齐徐徐展开。
      她的夫君废了多大力气,才攒够这么多含羞草?相里媞又是心酸,又是感动,背着叶子,回头冲秦无忧笑了笑,用口型说了句:“谢谢。”

      被赶到门口的秦无忧,仍是远远看着相里媞,见她笑了,又摸摸头顶。他深深觉得,这头秃得很是值当。

      秦无忧早被剥了亲王封号,不再日日上朝。
      后来的几月,相里媞用了所有能用的药材,哭笑不得地为他催生头发,再不许他进花房一步。
      她去浇水,他就在外面等她。
      ……
      相里媞睁了眼,梦境似乎还未完全消退,面前仍是秦无忧站在花房外,安心等待她的模样。他本来就生得极好,笑将起来,如春风拂面,身后有千树万树梨花绽开。

      她想他了。

      那个人,救便救了,不能再反悔。如果就这样被打败,那自己根本不值得重生一次。还有万千黎民等她拯救,还有亲人等她保护,还有夫君……一定还在等她。
      夫君,这一世,阿媞一定不会再让你伤心了。

      这厢,司马郡贤与司马瑶父女告诉江涯,他与司马瑶已是订婚关系。
      江涯似信非信。饶是寄人篱下,欠了人情,他还是直言不讳:“可有凭证?”
      司马郡贤早有所备,他取出一份《承诺书》,真是江涯亲笔书写,表示要娶司马瑶为妻。

      一旁的司马瑶很是惊讶,“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司马郡贤精明笑道:“此书早已有之,也不过今日才与你说起,为父也想看看我家丫头是个什么意思,果然这胳膊肘啊,早拐出千秋河去了!”

      “父王!”司马瑶又嗔又喜。她道为何父王要与她一齐欺骗江涯?原来只是在诈她。之前也见江涯与父王议事,她从不知道内容,没想到他们早就有了这样一份协议。

      江涯沉默地把《承诺书》看完,没有半点喜悦之色,道:“在下已毫无印象。”

      “你今日受了伤,失了记忆。来日恢复,自然会明白一切。”司马郡贤耐着性子。

      “说的也是,”江涯微微一笑,“只是在下不能履行不知情的承诺。”

      “你小子是想毁约?”司马郡贤不怒反笑:“莫道你现在已经失忆,就是你有通天的本事,毁本王的约,你以为能活着走出这摄政王府吗?”
      一时间,杀气弥漫。

      江涯毫无惧色。他不是没经过大世面的人,并没有被司马郡贤释放的这点威压吓倒。

      司马瑶见他二人面色不虞,咬咬唇,忐忑问道:“江哥哥可是觉得哪里不妥?”

      江涯抖开那封《承诺书》,将它展露在司马瑶面前:“你叫我‘江哥哥’,为何这落款中没有一个‘江’字?”

      “‘江涯’并非你本名。想来是跟着母亲姓的。”
      “今日那救我的姑娘,为何那般厌恶于我?”

      “这……”这问题饶是司马瑶,也答不上来。相里媞明明那般中意于江涯,今日为何对他冷淡万分?难道是她的策略么,欲擒故纵,用这个法子来让江涯回心转意?

      司马郡贤眉间也起了怀疑之色。救他的姑娘?难道除了司马瑶今日还有人在么?这话司马瑶可没对他说起。他看向司马瑶,后者这才磕磕巴巴解释道:“呃,今日那姑娘乃是我皇表姐相里媞,不日她将嫁与南国三皇子,离开未都。”

      “相里媞。”江涯默默咀嚼这个名字,眼前仿佛又浮现出她清雅的模样,当时她,为他哭得稀里哗啦。心尖蓦然疼了一下。为什么只有一面之缘的人,想起来会这般难过,难道是听到她要嫁人的消息么?

      说到相里媞,司马郡贤还真是一肚子的气。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冷哼:“哪里都有那黄毛丫头!不过她也没几天好果子吃了。” 他拿出去的东西,依然会拿出拿回来的。
      他无心吃饭,起身回房。走两步又回头,对江涯说道:“长宁公主出嫁时,你可前来观礼。早日恢复记忆,再提毁约之事,本王会让你知道后果。”

      和亲的礼制,十分繁复。
      临行前三日,还要祭天,要再对相里媞再行册封,宣扬相里媞的功德,阐述此次和亲为两国交好做出的卓越贡献……

      这事倒是又给北国提了一个难题。
      礼部尚书启奏:“朝政之事,摄政王代理情有可原。然而这长宁公主与南国三皇子和亲,必须由皇上亲自册封,方合礼制。”
      曹丞相附议:“若是摄政王代理册封,不仅失了魄力,叫南国听了,也是一个‘不敬’的把柄。”

      与此同时,一道车驾,带领着上千护卫,轰轰隆隆地驶进未都,进入皇宫。

      “哦?依你们之言,本王为长宁公主举行和亲仪式,丢了北国的脸不成?”他把个折子丢到地上,滚过好几个台阶,落到丞相面前。

      丞相非是司马一派,公然不惧。倒是“唬”得个相国大人磕头认错:“摄政王息怒!曹大人与玉大人非是此意。依礼制,国不可一日无君,若是皇上无法及时赶回,应是暂立新帝方可啊!”

      立新帝,这话他也说得出口!下一步是不是就该说,太子不成气候,让给摄政王暂理,让这江山改姓换名?!
      听到这话,朝上几个重臣是大气不敢出,只见得身边列臣纷纷跪下,齐声道:“国不可一日无君,请暂立新帝!”
      不知他们是才“醒悟”还是被唬倒了,又或者,早就串通好了。

      司马郡贤仍绷着脸,微眯的眼睛里,藏的尽是得意。
      哪怕是为了长宁公主和亲之事,暂穿几日龙袍又如何?三十日便是一月,十二月便是一年,这龙袍只要穿上了,他就有办法一直穿下去。那丫头片子怕是没想到,她这一嫁,还能成全他一把!

      “好!好一个‘暂立新帝’,你们当朕已经黄沙盖面、入土为安了吗?”
      伴随着击掌声,一道苍老而充满威严的声音传至殿内。原本还有几位大臣未跪,回头一看,忙慌慌张张转身拜倒。那摄政王见到来人,也是登时脚软筋麻,魂飞魄散——
      “太上皇!”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临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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