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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番外】澡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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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寒江上，月之画舫静悄悄的随波浮荡。一个人影静悄悄的从画舫里溜出来，却是个眉目娟秀的素衣少女，肩上背着一个包袱，蹑脚轻轻出来停下脚步，回头瞧了瞧还是一片安静的画舫，又一下回过头去，迈开步伐。
方才还是一片黑暗的画舫里却忽然亮了起来，映的帷帐朦胧，一个身影现在帷上，同时一道好听的声音低低响了起来。
“这是要去哪儿，怎么也不跟我说一声。”
身后熟悉的声音入耳，那少女身体一下僵住，步子顿时缩了回来，但旋即回过神来，挺了挺腰，也不回头，索性道，“闯荡江湖…啊呀，反正不要你管。”
身后人脚步渐渐走近她，轻轻叹了一口气，“今日天色已晚，不妨明日再走。”
她一点儿也不敢回头，硬着头皮道，“明日复明日，明日何其多！我，我今晚便要走。”
这句诗倒是学的不错。绮罗生微微一笑，“你不回头看吾一眼？夫妻一场，总要告个别。”
她使劲摇头，“不看，不看，每回一看你，我…我保准走不了。这回我是下定决心了！”
既然如此，绮罗生便敛了笑容，轻咳一声，无奈道，“你走便走，可却连吾压箱底的宝贝全都一起带走了。吾一个人在这玉阳江上，仇家又那么多，想想还是有些贪生怕死。”
也有道理哈？那便给他留下那么一两件。
“那…那便给你留下一件。”
“仇家来寻，总要有个趁手的武器。”
“那江山艳刀给你留下吧。”
“衣服破了，总要织补。”
“算了，琉璃长针也给你。”
“近来天热，吾恐要长痱子了。”
“雪璞扇也给你…好了好了，都给你了，”她一跺脚，恼的不行，“我什么都不拿好了，真是个小气鬼。”
绮罗生朗声笑道，“夫人既然如此大方，不妨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你方才留下的倒都是小节，唯有一件宝物，我是万万舍不得，还请夫人莫要带走。”
恶骨立即反驳，“胡说！你的东西我已经都留下了，你看，哪里还有什么？”说着说着，少女还不服气的扬了扬袖子。
“还有一样。”
绮罗生轻咳一声，背手轻轻一敲船身，船身顿时剧烈晃动起来，恶骨脚下一滑，便要跌倒。绮罗生飞身而上，已经将恶骨托住，揽在怀里。
恶骨睁开眼睛，绮罗生已入眼帘。他此刻正满含笑意，轻轻道，“你难道不是吾的宝物？”
恶骨一时脸颊涨的通红，果然开始结巴起来，“你，你，你什么时候这样油腔滑调。”话虽如此，语气却早已软了下来。
他轻轻搂住她入怀里，“莫要走了，好不好？”
恶骨心里一软，靠在他怀里，恼道，“可是我不想见他！”
绮罗生轻轻叹了口气，轻声道，“吾知道，意琦行当初误伤于你，是他不对。但是他并非故意，他又是吾的兄弟，吾既已成亲，总要请他来喝杯酒。”见她态度已经有些软化，又道，“看在他曾救过你相公性命的份上。”
她果然便不说话了，只是还有些不大情愿。绮罗生知她已默许，便笑了笑，执起她的手，便要一同回船。
此时，岸上却吹起一阵悠悠的风，伴着潇潇飞叶，月色朦胧下走过来了一个身影。
是一个美丽的少女。
像水一样湛蓝的头发，像雪一样洁白的肌肤，风似衣裳，雨润眉眼，双目温柔隽永，含尽日光与月华。
少女的气息清冷而孤傲，仿佛照亮了夜色，身上隐隐流淌着缥缈的光华。这样的荒野河边，这样的深夜之色中，竟然出现了这样一个奇异的少女，实在诡异之极。
恶骨回过神来，疑惑而戒备的看着她，问道，“你是什么人？”
“恐怕…她并不是人。”觉察到不同寻常的气息，绮罗生悠悠一语，旋即拉住恶骨将她掩在自己身后，独自对着这个少女，倒还是彬彬有礼，“请问姑娘从何而来？深夜来此，又有何贵干？”
少女望着绮罗生身后疑惑的恶骨，微微一笑，只是这一笑，却仍是清冷无比，“陶钧文思，贵在虚静，疏瀹五藏，澡雪精神…”她顿了顿，慢慢道，“我叫澡雪。”
绮罗生不动声色，慢慢道，“哪个澡雪？”
那少女仍是一笑，“澡雪剑的澡雪。”
绮罗生脸色一变。只因澡雪这个名字，他曾经再熟悉不过。意琦行曾有一把剑，名字就叫澡雪，意琦行一向不喜它乃凡铁所铸，后因无法承受意琦行强大的剑意而碎裂，便被他遗弃在通天道。这把剑，应该早就消失在世间。
少女道，“你已经认出了我，应该知道我要找谁。”
绮罗生道，“不错，我已经知道你要找谁。”
少女道，“叫唤渊薮靠近九天，凛然有神明之气，我到不了，请你帮我找他。”
绮罗生道，“我总要知道，你为什么要找他？”
少女道，“澡雪剑在战斗中碎裂，被主人遗弃在了通天道。”
绮罗生道，“但是据我所知，通天道在不久之前，已经突然消失。”
少女继续悠悠而道，“澡雪剑不为主人所喜，为主人所弃，剑中却留下了一丝不甘的执念。”
“通天道处乃为世外火山，澡雪剑埋在通天道内，剑中的一丝执念始终不灭，经受地火淬炼百年，凡铁竟然也得到了一丝灵性，后来天雷异象，在电与火的交淬之下，受化于天，脱胎换骨，竟然诞生了我。”
“澡雪重生之日，天为之泣，地为之震，千年火山熄灭，万载冰雪消融——通天道因此湮没消失。”
绮罗生神色复杂看着她，“你是剑灵？”
“我就是剑，剑就是我。”澡雪温和的神色隐含着一丝凌厉，缓缓诉说，“我存在的唯一意义，就是打败曾经遗弃我的人。”
恶骨听了半晌，终于有些领会，她灵光一现，好奇问道，“你要打败的人，是不是意琦行？”
终于又听到了那个人名字，少女的神情突然变得很冷很冷，“公平的打败他，是我归来的唯一意义。”
绮罗生沉默了半晌，“意琦行是吾之至交好友，吾为何要帮你？”
少女道，“我是他的劫数，你不帮我，或许会拖延时间，但并不会改变结果。”
恶骨昂头道，“我帮你。”
绮罗生一皱眉，按住她的手，“恶骨。”
恶骨却毫无惧色，向绮罗生道，“意琦行一生追求剑道的巅峰，至为孤傲，但求一败，帮他找一个对手，难道不是在帮他？”她呵然一笑，“何况，被遗弃的剑，去找主人证明自己，难道不是很合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