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二章老夫人祝寿 ...
-
大小姐来了葵水第四个月，明府的人就都忙碌起来，因为要到老夫人的五十五大寿。
老爷从京城有名的‘余月芳’请来了戏班子来祝寿，那个月的府里人都多领了三两的银子，我则是五两，大小姐自那次葵水之后就好似很喜欢跟我在一起说话，我倒是不排斥，但是也希望大小姐能分清尊卑，不要过于亲近我，否则降雪跟管事妈妈又会责骂我不懂规矩触犯了小姐。
跟着大小姐来到夫人的院子挑选新衣服的料子跟样式，挑完之后，夫人给了大小姐一个金镯子算作为人母亲的礼物。
大小姐好生谢过才回了自己院子，我跟降雪在回院子的路上算算新衣服做好的时间，竟是赶不上给老夫人祝寿的日子！
管事妈妈倒是没多说什么，只是叫我快去煮银耳羹过来。
我偏偏头看了看管事妈妈。然后再看向降雪，银耳羹我从未煮过，以前不是都叫降雪去的吗？
降雪立在一旁倒是催促我快去。
我倒也不是多爱跟别人犟嘴的人，听命去了厨房才发现厨房的银耳早就没了，跑到发膳食材料的刘伯伯那里问才知道今年大小姐房的银耳早就让降雪领了。
我如实的告诉刘伯伯，“大小姐的院里的膳房可是一点儿银耳都没有了呀。”
刘伯伯笑着摇摇头，“唉，肯定是你们院儿的老鼠给吃了去，我再给你拿点吧，下次可不要让东西再少了！桃花。”
我点点头，谢过刘伯伯，顺带将自己前几日做的驱蚊草包分给刘伯伯几个，“刘伯伯，这个挂在床头上就不会再被蚊子咬了，里面我还放了一些安神的药草，今天晚上就好好睡一觉吧。”
“嘿，就你丫头心细，知道这天儿蚊子多。”刘伯伯又多给我几十颗红枣拿纸包着，“给你家小姐熬红枣银耳羹吧，那玩意儿更补身子。”
“好嘞。”
回到膳房，我按着刚才跟后院苏姐姐学来的方法熬好银耳羹，给小姐端了去。
“小姐，银耳羹熬好了喝点儿吧。”
“恩。”大小姐接过晾到温热的羹，尝了一口，“这羹熬得更香更糯还有红枣，是桃花熬的吗？”
“是，小姐。”
“以后这羹就交给你熬吧。”
“是。”
大小姐将羹吃完后，将碗递给我，“还有吗？”
我点点头，“有的，小姐还要吗？”
“恩，不用了，你吃了吧。”
“谢小姐。”
“下回还熬这么多，我要吃两碗。”
“是，桃花知道了。”
我作势要将碗端回膳房，降雪却先我一步将托盘拿起，“你熬羹也累了，陪着大小姐看会儿书吧，我去收拾。”
我点点头，唤住管事妈妈，“刘妈妈，你跟降雪去膳房把羹分了吧，我在这里陪着小姐一会儿，羹凉了就不好喝了。”
管事妈妈看向大小姐。
“你们俩去吧，桃花陪着我。”大小姐也开口，语气也不是刚才的那种和善，冷冰冰的。
管事妈妈跟降雪征得大小姐允许才一块儿离开。
我站在大小姐的旁边，伸手磨着墨，不知怎的，我还是想告诉小姐膳房银耳少了的事，“小姐，咱院子出了老鼠，膳房的银耳都不知怎的少了好多。”
大小姐点点头，“知道了，就这么养着吧，反正等什么都没有的时候就会走了。”
咿呀？大户人家对老鼠都这般宽容？！不是应该赶紧抓住老鼠后将老鼠赶出院子吗？！
我摇摇头，主子们的想法真是让奴婢我搞不懂。
老夫人的寿辰前一天，轮到我守夜。
果然，大小姐的新衣服还是没有送过来。
我坐在小姐卧房的外间，手上是快要修缮好的衣裳。
我想让大小姐穿得漂漂亮亮的去祝寿，所以才会擅做主张的要求改大小姐的衣服，大小姐竟也答应了，将衣服都掏出来递给我让我看着改就好。
我以前跟后院的苏姐姐有讨教过一些刺绣针法倒是也能绣些东西出来。
将衣服挑拣好，我开始了赶工，弄到一半之后撩起衣服看看成果，看完之后，我倒是对最后成品的效果越来越自信越来越期待。
等到第二天大小姐换上我改过的衣服时既震惊又高兴。一旁的降雪跟管事妈妈也是吃惊的张大了嘴。
那是用线绣出来的荷花跟蜻蜓，鲤鱼也是一针一线地绣成的，水波的条纹我用苏姐姐教的用药草榨出的汁漂染，这种漂染出来的效果可以保存三个月不退色。
这是夏季荷塘的景色，我将它绣到了小姐的裙子上。
用橘色作为上衣的底色，橘色让人看着更加精神，更有活力。
大小姐穿上这身倒是像个快乐的天真少女了，少了平时那种沉沉的感觉。
原来大小姐不是不开心而乐意深沉，仅仅只是因为少了一些让她变得快乐的东西而已。
“小姐，今天的妆让管事妈妈来吧，管事妈妈的手比桃花的要巧。”我将衣服上最后一个丝带系好建议到。
大小姐点点头，让管事妈妈替她梳妆，我则调着朱砂，用小毛笔在最后的妆成之后在大小姐的眉间画上一朵小巧的桃花。
“小姐，小时候听老夫人说，这适合画上桃花的人都是美人，果不其然，小姐真是最适合画上桃花的美人。”降雪捧着朱钗看着铜镜中大小姐称赞道。
“小姐肤质极好，最是适合这种装束，今日老夫人大寿，定是有很多小姐姑娘过来庆贺，大小姐可不能输给那些人才是。”我将朱砂盘放到一旁，跟着降雪蹲到地上为小姐整理裙摆。
大小姐看着铜镜中的自己也格外的开心，“一会儿老夫人奖赏什么了，我定会分你们一些的。”
“谢过小姐。”
来到前厅的时候，我的腿还有些哆嗦，前厅的人都是大人物，我只是个小小的二等丫鬟可如何是好？！
幸好管事妈妈将腿脚哆嗦的我叫到一边儿让我跟着其他二等丫鬟立在会场旁，她和降雪跟在大小姐的身后走到会场那里伺候大小姐入座。
会场上大多都是我没见过的面孔，唯一认得的是以往来过府里的礼部尚书张雨生。
这人旁边坐着一红一蓝两个女人，我摇摇头，这样的两个女人怕是极不好相与的，幸好老爷婉拒了这人的求亲。
一旁的几个桌子上大概都是朝中的几位大臣，老爷带着夫人端着酒一桌一桌的敬着，少爷跟二小姐倒是在老夫人的席上安生地吃着饭菜。
我转了个方向，主席上还是空的，老夫人身为寿星却坐在了女眷那一桌。
真是奇怪的很。
大小姐走过去跟老夫人请了安祝了寿，还将自己亲手求来的象征长寿的佛像送与老夫人，老夫人也很开心的收下，拉着大小姐的手端详起来，问了什么话，然后大小姐也笑了起来回了几句话，老夫人也低下头看了看大小姐的裙子一眼，点头让身后的乔妈妈给赐了一对儿钗子几锭金子，给一旁的婢女吩咐了几句。
婢女端着一盘金蜜糕给我，“老夫人赏你的。”
“谢过老夫人，谢过流月姐姐。”
“哼！”流月姐姐倒是因为自己没有吃到这金蜜糕而有些不快的走了。
我端着盘子立在一旁，倒是也不知道要如何办。
大小姐还在会场里，我就这样离开好吗？我眼睛看向大小姐。
大小姐坐到座位上倒是也回头看了一眼，看到我窘迫的脸时竟‘噗’地一声笑了出来，然后冲我摇摇手，示意我可以下去了。
我如受到大赦一般福了福身子退出会场。
走到后院，苏姐姐他们果然还在为会场的饭菜忙碌着，我将金蜜糕的盘子放到一旁也帮起了忙，忙到闲时才跟着苏姐姐他们分食了金蜜糕。
“唉，这金蜜糕可是京城有名的吃食啊，一盒就要人三两的糕点啊。”刘伯伯吃着糕点，笑眯眯地说，“桃花，以后你就好好照顾大小姐吧，兴许大小姐出嫁了就让你当陪嫁丫鬟了，那就可以吃香的喝辣的了。”
苏姐姐倒是不乐意，“桃花，别听你刘伯伯说的糊涂话，这嫁到别人家的人能有多少受到好的待遇的？更何况是那陪嫁丫鬟？！到了别的府里受欺负受排挤的可是不少呢，桃花你还是要注意，千万不要被选去当陪嫁丫鬟。”
我笑笑，倒是不在意这些，只要我尽力让大小姐过得好就好，会不会成为陪嫁丫鬟倒是从不在乎。
将我带回明府的潘伯伯曾告诉我，既然来了明府当婢女，那么时时刻刻都要想着主人的好坏，主人好，你就生，主人不好，那你就死。
我想好好的活下去，那么我就要让大小姐过得好。
我没敢再耽误苏姐姐他们多长时间，将剩下的金蜜糕包好，回去之后还要给降雪和管事妈妈尝尝。
因为是祝寿，大部分的丫鬟家丁都去了前院帮忙，中院的人只剩下没势没权没资格的低等婢女和园丁。
我顺着花园走，边走边想大小姐的院子要不要栽上一些花儿来养。
“站住。”身后有个男人将我叫住。
我回过身，这个男人大约二十岁上下的年龄，穿着管家才会穿的青灰色绸缎长袍，身形挺拔，长发用黑的缎带绑住，两眼透着一股探寻，嘴唇倒是紧紧抿着，很容易让人以为刚才那句‘站住’是幻听。
长相倒是俊朗，这个人应该不是府里的，那么就是别的人带来的？！可是客人们都是在前厅的，怎么会到了这后院的花园来？！
我福了福身子，“这位爷如何称呼？”
男子倒是没有回答这一问题，“带我去前厅。”
我起身，“这位爷，您先告诉我您是哪里的人，要找的是谁，万一我领着的是个强盗刺客，我想我是绝对不会带着您过去的。”
男人似是被什么东西逗乐了，闷哼了几下，“我家主子可是你惹不起的人，同样，我，你也惹不起。”
我摇摇头，“要是强盗刺客我想我还是惹得起的。”命倒是可以拼一拼。
男人似是遇到了什么好玩儿的东西，“我就算是强盗刺客，你要如何？”
我脱口而出，“为了明府，我想我会跟着你拼命吧。”
男人似是没想到会得到这样的回答，“倒是个忠实的婢女。”
我闭口不语，倒是定定的看着这个男人。
“我是齐王府的管家，叫沈墨，想你这样的婢女大概也不可能不知道京城赫赫有名的齐王府吧，我是过来找我家主子禀报一些事情的，被你家的一个糊涂婢女给带丢了，就这样。”
我呵呵笑出声，编的这般荒谬，齐王府的人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试探性的，我还是要问问，“齐王府的膳材都是谁去采购的？”
“广伯。”
“齐王府前几日有个丫鬟嫁给了府里的一名长工，那丫鬟是谁？”
男子低头笑了，“是柳夫人院子里的染儿。”
回答正确，果真是齐王府的管家！
我俯下身子跪在那里，“奴婢冒犯了爷，还请爷不要怪罪。”
男人倒是没说什么让我起身的话，他走到我的面前，我低着的头倒是只能看到那双镶边儿的黑靴。
“人倒是挺机灵，刚才那股不怕死的劲儿去哪儿了？！”
“奴婢只是为了明府着想，倒是不曾想冒犯了爷，还请爷不要计较。”潘伯伯曾说，不要冒犯你的主子，更不要冒犯比你主子更高的人。那样，你只会给明府带来灾难。
我只希望刚才的一时逞能不要给明府带来什么不好的事情，下意识地，我全身又开始哆嗦起来。
男人倒是没再往前，定定的站着，“起来吧，带我去前厅，刚才的事就饶了你。”
“谢谢爷。”我磕了一个头，赶紧起身，头依然低着，“爷跟着奴婢走吧。”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第二章老夫人祝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