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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章十 愿君多采撷(上) ...


  •   ***为方便诸位阅读,特意标注,本章为[游戏少侠X电视剧老板]***

      一夜安寝,大概此次屠苏是留书出走,且并没有牵扯命案,天墉城弟子并未寻来。
      晨光微曦时,屠苏与少恭便已清醒,稍稍整理一下形容,二人再次出发,直奔珍珠滩而去。两地同属虞山,景致却大不相同。
      几日前初来时少恭脚下不仔细,弄湿了鞋子与衣襟,这次二人专拣大路行走,总算没有上次那般狼狈。
      珍珠滩形如其名,大大小小的水洼犹如明珠遍布,在日光下泛出粼粼金光,点缀在这片茵茵草地上,仿佛一张摊开的华贵毡毯。
      尽头处是一条大河,将珍珠滩与远处的群山间隔开。
      少恭上了码头,这里有不少人,有的在装卸货物,有的在等候开船,有的则做些小买卖,虽不比城中热闹,人声喧哗下,也添了几分生气。
      大约等了半个时辰,停泊在岸边的大船上走下来一个人,高声叫道:“诸位,马上就要开船了,想要去江都的朋友快些上船,过时不候喽!”
      早已等着急的百姓们纷纷动身,少恭与屠苏待他们全部上去,才跟着踏上甲板。缴付船资之后,便可随意行动,只不可去操船室,以免打扰船只行动。
      少恭凭栏而立,眺望远方,青山多秀色,傍河而立,姿态各不相同,纵然看上一路,也不会觉得厌倦。
      屠苏抱臂站在不远处,忽地,他似有所觉,余光向后望去,只隐隐见到一线红衣。
      莫非是红玉?
      想想自己私下昆仑山,屠苏心中不由升起歉疚之意,怕是师尊闭关期间不好下山,又担忧自己身上煞气,这才命红玉暗中相助。
      只是望了一眼少恭,屠苏暂时压下联系红玉的心思。这二人都是经验丰富之辈,若是见到,难免相互试探,不管结果如何,都不是屠苏想看到的。
      他对于少恭的所思所想心知肚明,不过是装糊涂罢了,若被红玉说破,那就难免要做出抉择。即使红玉不说破,少恭对她定会起提防之心,对自己也就不会像现在这般偶尔露出真性情的一面。
      权衡之下,屠苏决定,除非红玉亲自上前攀谈,否则就当做没有发现。
      少恭欣赏了半天山水,终于开口问道:“屠苏,到了江都要往何处寻找玉横碎片?”
      “江都有一异人,擅长占卜之道。”
      见屠苏走到身旁,少恭侧头笑道:“未曾想到江都有如此人物,屠苏常年身处天墉城,竟然也交游广阔。”
      “不,我与她素昧平生,瑾娘是少恭相识之人,我只是偶然听你提起过,有所耳闻罢了。”
      “……我认识的?”少恭微怔,他回想自己来此世界之前是否结识过类似之人,但却全无头绪,不由苦笑道:“一丝印象也无,看来在下这病症不轻。”
      屠苏忍不住注目,原本他还有些许怀疑,此刻被全部打消。少恭不必拿瑾娘欺骗于他,那“记忆紊乱”之事看来真是实情。
      思及此处,屠苏神色又和缓许多,他淡淡道:“若连少恭也查不出病因,恐怕再寻不到能够根治之人。”
      “在下总觉得,屠苏似是认为……我不记得最好?”少恭似笑非笑,眼神一瞬间锐利起来,他不想自己记得什么?
      屠苏心中一紧,知道自己到底不如对方心思缜密,一不小心便被寻到一处漏洞,他面上不显,仍是一成不变的冷淡表情,直接承认道:“是,少恭曾言过去多有坎坷,心绪沉重不得解脱,故而我想若能忘记不快之事,也是给自己一次机会。”
      “是么,那瑾娘可是我‘不快之事’中的一件?”少恭低头轻笑,语气中带了一丝嘲讽。
      屠苏摇摇头,否认道:“并非如此。”
      “那我忘记的皆是不相干之人,又何来给自己一次机会?算来我告诉屠苏忘记或者记忆有误的事情并不多,除却瑾娘、你我相识之事,也就只有玉横了。”
      少恭语气玩味,见屠苏罕见地有一瞬失措,不由继续道:“而提及玉横,屠苏的目的偏偏正是它,在下是不是可以猜测,你之前所言玉横之祸,与我有关?”
      “勿要胡乱猜测!”屠苏立刻道,只觉气血上涌,几乎激的煞气发作,他闭上双眼,勉强理清思绪,沉声解释道:“玉横碎片是雷严打碎散布各地,与少恭并无干系。但是你出身青玉坛,为防你心有猜疑,方有所隐瞒。”
      少恭定睛望着屠苏,好半晌才道:“在下自然信任屠苏,你不需如此激动。”但他心底却发出一声冷笑,你反应如此之大,岂不恰好证明我的猜测没错?只是玉横既然碎裂,那这祸患莫非是“我”多年前做的?但如此一来,时间又无法对上。
      结论中明显矛盾重重,少恭难窥全貌,也只得搁置。
      不过,百里屠苏,你究竟对“我”和我知道几分!总觉得,他似乎已经清楚看透我的想法,可既然看透,以他的心性,为何不与我反目成仇,反而多有配合?
      此时屠苏心绪暂平,他睁开眼,认真看向少恭,没有错过对方眼底深处的不屑,犹豫一下,他仍是道:“……我对你,绝无半分加害之心。”
      少恭微微一笑,冷不丁问道:“那到底是何种心思?”
      屠苏一时无言,神思混乱,竟找不出一个合适、合理的答案。
      甲板上再无人声,唯有江风呼啸。
      因为是顺风,红玉也听到大概,不由若有所思。欧阳少恭,这个与百里公子同行之人,似乎交情不浅,可在山上时,怎么从未听过?
      她压下心中疑虑,决定继续暗中跟踪观察,等屠苏有危险时再现身不迟。
      江都在沉默中很快就到了,屠苏与少恭下了船,才重新开口说话。
      “瑾娘位于何处,还需要屠苏带路。”
      “她住在西北方的花满楼。”
      少恭颔首,示意屠苏走在前面带路,随即仿若不经意般向后一瞥。他只当船上针锋相对未曾发生,换了语气调笑道:“有个红衣女子一直看着你,莫不是芳心暗许?屠苏不去理会她么?”
      “不用,可能是过路之人。”
      “那倒也是,屠苏都要去花满楼潇洒了,又怎会在意一个红衣美人?”
      “……”屠苏皱眉转身,一声“胡闹”几乎脱口而出,却还是被咽了回去。
      少恭挑了挑眉,好似不清楚原因一般问道:“怎么不走了?大隐隐于市,瑾娘如此奇人,在下正准备重新认识一番。”
      屠苏几不可察的叹出一口气,只觉自交谈后一直冷凝的气氛终于有所缓解,心中复杂至极。
      远处那位被发现的红衣美人这次听的真切,不由抬袖掩唇,一声轻笑:这两个人,怎地如此有趣?她仍不上前,就这么不远不近地跟着。

      花满楼很快就到了,瑾娘对于少恭竟然“记忆紊乱”之事大为吃惊,她听了两人来意,便回返内室占卜,直到过去小半天,才再次出来。
      上一回并未用去如此之久,屠苏心中奇怪,直到见到对方手中握着两张算签,才有所了悟。
      “玉横碎片的下落,我只占到一枚,就写在这张纸上。”瑾娘将结果递给屠苏,又取了另一张纸道:“这是我为少恭此病推算的结果,没有头绪,不知究竟,但我总觉得最后或许会落在这位百里公子身上。”
      “……?”屠苏闻言吃了一惊。
      “百里公子,恕瑾娘冒昧相求,你与少恭既然是好友,日后还请对他多加照料。”
      “无需吩咐,理所应当。”
      少恭微笑道:“瑾娘何必如此,在下不过是记忆出了问题,又非是手不能抬脚不能动,哪里需要人照料。”
      “我一向把你当亲弟弟看待,怎么能不多关心一下?记忆承载在着过往,影响着未来,如何不算大问题?好在你不是孤身一人,有百里公子在,我也能放下心。”
      毕竟是关心自己,少恭笑了笑不再多言。
      辞别瑾娘出来已是下午,二人直奔不远处的酒楼,准备先祭奠一下五脏庙。
      落座并点了酒菜后,少恭问道:“那张纸上写的什么?”
      “玉横碎片极可能出现在甘泉村。”
      “不是这张,另一张。”
      另一张屠苏也没有来得及看,闻言便将之取出,放在桌上。
      “雾非雾,断两界;花非花,缘自谢;今是昨非难相续,相思愿君多采撷。”此外还有一行小字,“福祸相依,唯心而定,切记不可执念过深,反招致恶果。”应是瑾娘特意标注,只不知为何之前没有明说。
      屠苏不知对方经历,自然看不明白前面几句,但对那标注却深以为然,当初少恭不就是执念太深,以至于泥足深陷,不能自拔?
      少恭反应与屠苏完全不一样,初看时便心底一震,这雾非雾,莫非便是指送我来此的诡异雾气?断两界……可不就是分隔两处世界。下一句也好解释,女子如花似玉,这指的或许是巽芳?
      缘自谢、缘自谢……果真是今是昨非难相续!
      少恭再次被勾起心底情绪,神色阴沉下来。屠苏见他不太对劲,便劝道:“此箴言先抑后扬,还有许多转机,且不要轻言放弃。”
      对方一片好心,少恭勉强笑道:“承屠苏吉言,希望如此罢。”
      心事重重地用过膳,两人皆觉未曾吃好,下了酒楼正好经过一条街道入口,屠苏记得那里多有小商小贩,以前还曾陪着大家一起闲逛。
      他见少恭面上惯常挂着的笑容都已隐去,便有意牵引着对方走到街市之上。
      屠苏四下看了看,走到一个杂货摊前,上面有许多制好的小玩意,大半是一些彩线编织而成的穗子。
      这一会儿工夫,少恭已经收摄心神,将翻滚的情绪平复下去,他见屠苏蹲下身正挑选什么的样子,不由迈步上前,俯身去看。
      屠苏手中拿着一枚制作颇有些巧思的流苏,杏黄的色泽,上面穿着七枚红豆,左右两边各三颗,最后一颗则束在中央。
      摊主见屠苏似乎有买的意向,急忙介绍道:“公子,这流苏能用的地方多了,既可以挂在喜爱之物上,还能挂在腰上当配饰,就是放在家里,也可以挂在纱帐上,美观又大方,你觉得怎么样?”
      “多少钱?”屠苏点点头,直接问价。
      “公子看上的这个可是非常精致的,这几枚相思红豆是特意从南方进来的,路途遥远,所以价格嘛……”
      屠苏站起身,摸出一把铜钱,淡淡问道:“卖还是不卖?”
      “当然卖!”摊主接过钱,喜滋滋的将那流苏包好给屠苏,还附赠一把木梳。
      少恭见他这般干脆,不由奇怪道:“你买这个做什么?”随即眼珠一转,恍然大悟道:“诗中有言‘撷奖红豆报佳人’,看来屠苏是真的有了意中人,准备送与她了?”
      屠苏见少恭恢复平日状态,心中那点担忧终于消散,他将流苏放在手上掂了掂,随后轻轻用力,扔了过去。
      正正砸在少恭怀里,他下意识接住,还未思索对方此举何意,就听屠苏语气十分淡定道:“送给你。”
      “我?”少恭呆住,十分震惊地望向对方,眉宇间闪过一丝恼怒,脱口便道:“屠苏这是羞辱于我?”
      “并无此意。”
      “那你……”
      “我从未说过,是送给‘意中人’。不过是想到瑾娘那句批言‘相思愿君多采撷’,一时有感,才临时起意。”
      “……既然如此,在下就勉为其难地收下了。”少恭眉头纾解,又想到先前思量,什么情绪都淡了下去,只觉心底生出些疲惫,他打起精神道:“承蒙屠苏赠礼,在下愿意抚琴一曲以为报答,屠苏可愿一听?”
      屠苏点点头。
      二人回转客栈,少恭将原来的琴穗换下,将这枚新得的挂上,仔细打量一番,觉得还算般配合适。
      调音过后,少恭指下琴弦轻动,一曲榣山缓缓流淌而出。这首曲子最得他喜爱,但并非所有人都有幸聆听,大概今日多番心绪波动,百感交集之下便选择了此曲。
      旧日与今朝,如命运纵横交错的丝线,缺一不可,合起来才构成完整的欧阳少恭。
      屠苏静静听琴声从无中来,又渐渐消失在虚空中,不由怅然若失,这首曲子他虽然从未听过,但隐隐却有熟悉之感,好像有什么共通的存在将他的情绪完全挑动。
      他指尖用力,一道灵力飞出,卷了一片叶子回来,屠苏将他放在唇边,呜呜地吹起另一支曲子。
      这回换少恭倾听,他越听越是讶异,两首曲子就仿佛是镜子的两端,你是我的影子,我是你的影子,纵然音律形式不甚形同,但表达出的感情却一模一样。
      屠苏放下树叶,见少恭神色莫名,心中也自有触动。
      庭中有微风吹过,琴上的那串流苏随之轻轻拂动,挂着的红豆们挤挤挨挨,却没发出半点声响。
      隐在一旁的红玉皱起眉头,只觉这两人之间气氛似乎不太对,她暗叹一声,转头时忽然发现另一边竟还藏着一人,不由蹑步过去,想要看看究竟是谁。
      灰衣汉子本还沉浸在刚才的乐声中,被红玉这一吓,顿时一个踉跄从藏身处跃了出来。“谁?不知道人吓人吓死人吗?!”
      少恭与屠苏转身看去,就见那跟了一路的红衣女子抬袖笑道:“我可什么都没做,你这般反应莫不是做贼心虚?”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0章 章十 愿君多采撷(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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