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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带人回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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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乐的时光总是短暂的,钟泰医觉得他还没能真正接受艺术(戏剧)的精髓,但他的带(pao)薪(tui)假(ren)期(wu)已经圆满结束,该是回去努力工(da)作(za)的时候了。
只不过,和一些客人一样,他是一个人来的,却是两个人回去的。
——不过和其他客人不同,他和他带回去的这个人之间可没有什么纠缠不清的关系。
事实上,他会来东篱楼休假最主要的原因就是他的老板,李护,接了一个棘手的项目,需要把借给东篱楼的属下叫回去工作。
当他知道东篱楼那位看起来特别高冷的当家,嚣鱼,就是他老板口中毒舌但有能的部下的时候,其实他是拒绝的。
——毕竟这位鱼当家的风姿和他之前一路上脑补的好似夜叉的毒舌恶鬼实在是差太多了。
虽然他只是作为普通的访客来的东篱楼,在递上他家老板给他的书信之后并没有多少直接与身为当家的嚣鱼接触的机会,但是有些人就是有这样独特的气质,哪怕只是远远地看着,甚至只是听到他对楼里小厮、管事等普普通通的交代各项事务的声音,就足够你辨别出其中的疏离和淡然。
他是说,光看外表气质的话,嚣鱼还比较像是当老板的那个人啦!
※
此时的东篱楼正是三月,大地回暖,百花盛开,桃红柳白,烟雾迷朦。
水澹烟倚在自家小楼的美人靠上,淡淡地看着外面的风景。
——为什么不看呢?东篱的生意忙起来,可就再没功夫看了。烟美人自嘲地勾起嘴角。
他不知道,在一向少有人早起的东篱,却恰恰有人看到了这一抹笑……
“呜!……老爷你干嘛突然停下来啊?也不和人家说一声!会痛的哎~”麦子一边捂着脑袋一边数落自家老爷。
“……”
可惜他家老爷显然完全无视了他的抱怨,依旧怔怔地站在原地。
麦子委屈地绕到他家老爷前面一边在他眼前晃着手一边喊:
“老爷!老爷!老爷您清醒点!小雾子的事还等着您去求情呐~”
其实在麦子叫第一声老爷的时候,小叶就已经清醒了,只是以麦子那连珠也似的语速,他只能抚着额角感叹自己的齐君那无论何时都充沛的精力了。
之后小叶让麦子相信自己绝对足够清醒不会误事后,两人继续上路,一路无话。
小叶心里不时闪过水澹烟那一笑,总觉得有些不是滋味,琢磨着大约那就是自己所欠缺的魅力?那种淡淡含愁的笑,确实惑人……
小叶和麦子最后还是无功而返——虽然他们为表诚意一大早就去了楼主的紫华轩,奈何楼主大人尚未起身。
麦子的眉头纠结成了一团,很是烦恼要怎么跟小雾交代。
小叶倒是看上去淡定的很——本来他就觉得这事不可行,最后拍板的绝对还是当家大人。
他走这一趟也不过就是尽尽人事罢了。
回去的路上他特意往淡烟楼多瞄了几眼,果然烟美人已经不在原来的地方了……不知道为什么,小叶觉得没来由地失落。
话分两头,此时的烟美人去了哪里呢?答案是:隔世轩。
那儿的主子玖玖和他很有些交情。
——只是这会儿在隔世轩的却不止玖烟两位美人,还有楼里最具才情的寒汐先生,以及,楼里最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头牌倾月。
这四位聚在一起可不是为了打麻将——那是楼主那样的小可爱才会组织参与的活动。
他们四位那是真正的以文会友。
只见四位各有千秋的美人或站或卧,或斟酒或对饮,
你一句“初雨绵延蕴别离,绿芒点点思飞逸。”
我一句“道是青衫飘零怎待又一夜春风雨露”
——当真是室内吟春诗,春意增几许。
然而,烟美人的嘴角始终挂着淡淡的含愁带怨的一抹笑,不曾改变……
——便是再多才情,又有何用?
终究,也不过是为客人增加些情趣罢了。
送走了来做客的众人,玖玖回到空荡荡的房间,对着一张椅子恍然出神——那是水澹烟刚刚坐的位置。
那孩子有心事,总是一副淡淡的、厌厌的表情……哎……实在是令人在意啊。
多找他聚聚?……恐怕他还是会那样一个人隐在角落里,什么也不说。
那么,私下谈心?……呃,似乎不是自己的强项。
啊啊~真是麻烦~
从隔世轩出来,倾月和寒汐同路,与水澹烟道别后,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倾月:“小烟也终于不是新人了啊。”
寒汐只是淡笑不语。
或许多少有些醉了,倾月倒也不计较寒汐的反应,只是自顾自地继续,
“看看那含愁带怨的笑啊~多勾人?……嘿嘿,咱东篱呀,又可以多棵摇钱树了。”
“酒量不好就不要喝那么多。”寒汐头疼地看着倾月,脑海中却掠过水澹烟那一抹笑,微微皱起了眉……愁怨啊……
琴声轻响,衬着鸟鸣,伴着春花。
既有美酒又有美人,好不风流快活。
三月的东篱楼,就是这样一个,纸醉金迷的销金窝。
今天这位客人无疑特别阔绰——他居然同时叫了两个美人作陪……
此刻那跪坐抚琴的可不就是那烟美人,而那伴着琴声起舞的可不就是玖玖美人?
能让这两位美人一起献艺,这位金主可真是艳福不浅。
不过这位金主倒也算是个风雅之人,没有被美人晃花了眼而急着左拥右抱,只是欣赏着这难得的美好画面。
——事实上,这位“金主”他也并不敢肖想什么,毕竟他一没钱,二做不了主。
这个看似享受实则如坐针毡的男人就是我们的钟泰医同学了。
他会在这里,是为了他家老板交代的任务——嚣鱼告诉他只要按他要求的做就不会为难他,会尽快动身和他回去。
此时构成如此美景的两位美人却是各自想着心事……
水澹烟偷偷地用余光看着那翩翩起舞的人,暗叹着再也没有人能像他一般和自己的节奏相应和了。
——是什么时候起对他有了不同于其他人的感觉呢?
连他自己也不记得了。
也许是初来东篱时的柔声安慰,也许是言语间那份不同于怜悯的相惜,也许是合作时的相契……
总之,等意识到的时候,其实已经被他的温柔攻陷了吧?
——明知不会有结果,还是管不住自己的心。
玖玖听着那人的琴音,不禁有些担心——或许是他的错觉吧?总觉得那琴音里比以往更多了一些什么,操琴的人显然怀有心事……
一直很在意他,所以从他刚进东篱就比旁人更照顾他一些。
——也不知道到底自己在意他什么……
也许是他的温文纯净?也许是他的绝妙琴技?也许是他的眉眼唇角?
反正,自己就这么放任着,对他的莫名在意,大概早已把他放进心里了吧……
——尽管知道楼里的规矩,还是忍不住在意着。
※
那天钟泰医按照嚣鱼吩咐的做了一个合格的观众,老实说,迟钝如他都感觉到了两位美人之间涌动的微妙情丝,他还以为作为楼里的大当家,嚣鱼会在走之前对他们做点什么——毕竟这里看着就不像会对员工相恋欣然接受的地方……
然而那位高冷的鱼当家什么也没说,他甚至没有点破那两人之前暧昧的气氛,只是在楼里一位前不久初夜拍卖失败的新人小倌带着他称为“齐君”的小厮麦子拿着一纸文书找来的时候一言不发地批了个“可”。
彼时已经带着人家的大当家离开的钟泰医不知道,那个三月东篱楼里最大的八卦,就是新进小倌小叶和他的“齐君”麦子的婚礼。
当然,并不是真正的婚礼,因为楼里的规矩,他们只是在茶馆摆了一场。
收到喜帖的时候,水澹烟愣了很久。
——虽然早就觉得那两个人之间有些什么,也总是听小叶“齐君”、“齐君”地介绍,
但是他一直也都是淡淡地笑着点头。
——没想到,他们真的在一起了……尽管,还是没能在楼里光明正大地行礼,但是,以后听着小叶唤麦子做“齐君”的时候,楼里的人都会明白:他们是认真的。
心中弥漫的酸涩感觉……是羡慕吗?他不知道。
参加小叶和麦子的婚礼的时候,玖玖一直有些恍惚
——那两个孩子,居然真的,就这样在一起了。
就算没有得到楼里的承认,却得到了那么多人的祝福,那么理所当然地在一起啊……
——也许,束缚住他的不是楼里的规矩,而是他自己。
可能,真的是冥冥中自有注定,当时恍惚的玖玖和同样神游的水澹烟被观礼的人群挤到了一起……
当礼堂里传来礼成的声音时,有两只手,第一次默默地握在了一起。
“啊!痛痛痛~”
“呜……对不起,人家不是故意撞到你的。”
“哎?不对……一、二、三……”
看着对着树干自言自语,连头上的大包都不管了的小雾,寒汐失笑摇头。
“是谁给小孩子酒喝的?”
“啊,是我哟~这么好的日子,不应该大家一起喝酒么?”倾月一手拎着酒壶,一手搭上寒汐的肩,一脸不正经的回答。
“……”
“‘这家伙八成又喝醉了’,你的表情告诉我你是这么想的。”
“可惜你猜错了哦~之前我好心地给大家送酒去了呢~所以我自己其实还没有开始喝哦~”
寒汐挑挑眉说:“既然你还没有喝,那就不要喝了,酒喝多了很伤身的。”
“唉?别说这么扫兴的话嘛~我可是特意来找你喝酒的哦~”
“那很遗憾,我并不是那种爱好杯中物的人。”寒汐边说边去抚那个几乎要把自己挂在他肩膀上的家伙。
“呵呵,我还以为两个失意人应该有理由一醉呢……”
“失意人?我不知道你为什么失意,不过不要随便拉上我。”
“啊啊~寒寒真是冷淡啊~”
“还是说……你的这幅阴沉表情是因为某段没说出口就失败的感情呢?”
“……”寒汐的表情比刚才更阴沉了。
“那么,要喝吗?”可惜还是动摇不了某个神经极其坚强的人,倾月只是笑着冲他晃着手里的酒壶。
于是,最后,在那个东篱楼集体醉酒的夜晚,有两个人甜甜蜜蜜地洞房花烛,有两个人手牵着手赏月吟诗,还有两个人相对无言地饮酒到天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