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图 ＜未来＞》卷春

27、致命菌株

　　“对了，你怎么出来的？”都韶云汲取着封展的气息问。

　　“教官和指导员放我出来的，他们说赵开勇醒了，把真相都说出来了，不过很奇怪的是，赵开勇说既然监控都拍到了他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但如果真的有监控，我为什么还要呆在那里？”封展百思不解。

　　“那里是死角怎么可能有监控，都是我瞎掰的。”都韶云忍不住笑了。

　　“就这么简单他就信了？”

　　“嗯，就这么简单。”

　　世事如书，有些单纯，有些复杂，疯子不必要全都懂。都韶云宁可他永远简单快乐，不要像他和其他人一样堆积心事。

　　“小云，你对我真好。”封展昨夜也是疯狂的想念都韶云，他知道靠蛮力谁都不是他对手，他要出去易如反掌，但真是那样的话，他和小云能见面，可之后却是再也不能见。

　　他渐渐明白到有些事情需要忍，而他们能做的只有等，等对方穿越重重障碍，向自己走来。

　　“这句话你说过了。”都韶云抚摸着封展漆黑的浓眉，眼睛一眨一眨的，“不过我爱听。”

　　封展低声笑了，一遍遍审视着永远也看不腻味的脸，却在看见都韶云的衣袖上沾染的血渍时，皱起了眉。

　　“怎么搞的？”他问。

　　“哦，这个啊……”都韶云想，大概是刚才在休息室那里沾上的。

　　他把刚才的一幕和封展说了，淡色眉宇也皱了起来，而他刚才看见自爆身亡的战士的皮肤上居然也有红色的细纹，一点点从皮肉里显现，最后却缠在一块，俨然是错乱了一般。

　　而随着细纹的出现，战士愈发的痛苦。而都韶云不可能忘记，在这之前，他已经在封展的背后见过类似的。

　　但是又不太对，封展的更美更妖异，像完美消化那样，转眼就又不见。

　　听了都韶云的话，封展面色冷凝。

　　任谁听到诡异的自爆事件都不会开心，况且那些人同为战士，一起为这个国家抛头颅洒热血，为驱赶外星生物付出了最美好的年华，甚至生命。

　　两人一同沉默，像为了逝去的战士默哀。

　　这个伤痕累累的国家没有歌声，就算战亡的人也没有音符陪伴走过最后一程。

　　他们有的，是属于这个国家的国旗，为每一个离去的战士降半旗。

　　但几乎每天都有战士离去，国旗便永远停在半空。

　　“总有一天，国旗会升起来随风飘扬，那以后……就再也不会降落了。”封展稳声道。

　　“嗯，我也希望，一定会有那么一天。”都韶云望向窗外的国旗，都已褪了色，可在他和封展眼中却依旧庄严神圣。

　　不是随口说，也不是幻想，他们在努力，那时候应该会有歌声了。

　　尚秋何孟淮听到封展被释放后，第一时间跑到都韶云的寝室，这已经是第二天了。

　　这天刚好是周日，Jun校只有这天是放假的，还只一个月才有的一次。

　　“听说处理完自爆事件后，严昊第一时间被谢临风喊去谈话了。这回有得瞧了，敢给小云和封展使绊子的人，人生道路必定不会太顺畅。”尚秋呵呵几声凉笑。

　　何孟淮沉默点头，表示赞同。

　　“那赵开勇呢？”封展问。

　　“你怎么还关心跟耗子一路的人啊。”尚秋觉得封展是不是关傻了。

　　“他挺可怜的，缺了腿就再也不能上战场了。”封展说。

　　是个男人就想赴战场痛快杀虫，无论能不能回来，这是时代造就的血性。

　　“听起来是蛮可怜的，不过那也是他自找的……”尚秋眼神落在都韶云身上，期盼都韶云同意他的话。

　　都韶云笑了笑，“路是自己选的，可能有些人天生不适合上战场吧。”

　　无论赵开勇是真蠢还是存在最后的良知，都韶云仍感谢他没拉封展下水。

　　“对了，昨天那件事儿，似乎挺严重的呀。”尚秋眉头紧锁。

　　“你是不是听到了什么风声？”都韶云问。

　　“呃……其实就是听来的啦，听说军方正在建造地下城市，恐怕不用过多久，我们都得搬地下去住了。”

　　“小秋秋你的笑话越来越冷了。”都韶云觉得尚秋这次有失水准，竟一点也不好笑。

　　“这哪里是笑话，都是真的啦，从我爸那儿听来的嘛。”尚秋当然也希望这不是真的。

　　尚秋的父亲是钢铁集团的主席，倘若消息真是他泄露给尚秋，那就百分百是真的。因为建造地下城市必须动用大量的钢材，尚秋的父亲必定是第一个知道消息的。

　　人类为了生存真是什么方法都想出来了，难道这泱泱国土就必须得让给天虫吗？都韶云心里不平衡，除他以外的所有人也都不平衡。

　　如果事态不是严重到不可挽救的地步，军方是不会下这样的决定，看来昨天的自爆事件只是个开始。

　　情况越来越严峻了。

　　各人心情都很沉重，尚秋和何孟淮离开后，都韶云和封展去仓库整理好大米，这是最后一天了，基本清理干净，都韶云打算把钥匙还给沈昶。

　　去找沈昶的路上，都韶云远远看见一个穿着白大袍的Jun医走来，有点儿面熟。

　　等那人走近，都韶云可认出来了，“Doctor金？”

　　“韶云和封展，我们好久不见了。”Doctor金抱着一大沓的资料，笑容里有些疲惫，眼圈下还有浅浅的乌黑。

　　“嗯，好久不见了，可是Doctor金你怎么在这儿？”都韶云问。

　　“战士自爆事件你们都知道了吧？”

　　都韶云点头。

　　“我正是为这事儿来的，这已经不是第头一回了。”Doctor金叹了一口气。

　　“那您可有发现？”都韶云觉得这件事儿太不寻常。

　　“是的，只是怎么说呢，以前之所以没有发生自爆是因为某种菌株没被发现。”

　　“菌株？”

　　Doctor金点头，“而且这种菌株会发育。”

　　是因为菌株会发育的原因，而普通人的身体根本承受不住，寄生体的生命力超越了本体，加重了本体的负荷，结果只能是自爆？

　　天虫的菌株的确很可怕，如果通过菌株蔓延，人类即将毁于一旦。

　　只是都韶云想不明白，产生菌株的原因又是因为什么？

　　“韶云封展，有空我们再聊吧，现在我要把整理好的资料送到你们教官那。”Doctor金说。

　　“好的，再见，替我向幼薇问好。”

　　就在Doctor金离开之时，一阵强风吹来，她手上的资料被吹落在地，都韶云迅速弯腰捡起，却在看见某张彩色数据时，彻底怔愣住了。

　　“这是什么？”都韶云问。

　　“这是菌株的状态体。”Doctor金解释，“看起来非常漂亮的红色，但又有谁知道这样漂亮的东西却是那样致命。”

　　都韶云紧盯着图片，牙齿发颤，几乎控制不住，恐惧感蔓延全身，连呼吸都窒了窒。

　　“小云，你没事吧？”封展见他脸色不好，急忙问。

　　都韶云说不出一个字来，转脸看向封展，只是那一眼，封展却觉得没来由的恐惧。

　　“你究竟怎么了小云？”封展握住他的双肩大喊。

　　“我大概有点贫血……不如你把钥匙拿给指导员吧，我回宿舍休息一下。”都韶云脸色煞白的样子确实有点像贫血。

　　可是封展不是别人，他和都韶云从小一起长大，他怎么不知道都韶云贫血的。
　　“可是……”

　　“别可是了，我说是就是，去吧。”都韶云极力挤出一丝微笑。

　　封展拳头握了又松，最后叹了口气缓缓转身离开。

　　封展走远后，Doctor金说，“韶云，你还好吧？以往每年我都有为你做身体检查，你并没有贫血。”

　　“是，我撒谎了。”都韶云凝视着封展的背影，目光悲伤。

　　“究竟是什么事？”

　　都韶云深呼吸一口气，把封展身后的秘密说了出来，Doctor金听后脸色异常沉重。

　　“竟有这事儿，按照你说的话推测，封展极有可能是第一个感染菌株的人，但是他却活了这么久……”

　　“疯子不能死！他不能死！”都韶云咬牙切齿吼出。

　　从来都知道天虫可恨，可以往即使知道可恨，却感觉还是太遥远，不真实。然而这一次却真真实实的触碰到他的生活，他爱的人，他怎么可以看着封展背后的红色越来越多越来越深，说不定那个时候就是……就是他失去疯子的时候！

　　“韶云你别急，封展从小和别人不同，他的身体特别抗压，而且小时候还把天虫当食粮，也没什么事不是，说不定事情没有我们想象得那么严重。”Doctor金安慰道，“我会想办法的。”

　　她也是看着封展长大的，自然把他当作半个儿子看待。

　　“谢谢你Doctor金，还有希望您能把这件事保密处理。”都韶云说。

　　“我明白，虽然菌株当时处于潜伏阶段在封展小时候检查不出，但是他的身体数据我那儿还是有的，我会根据他的身体情况，给他开点药抑制菌株的波动。”

　　“还有一件事要麻烦Doctor金，我有一个朋友，他的右腿目前处于粉碎性骨折，现正在医疗室，你忙完后能否抽时间去看下？”

　　“没问题，交给我吧，也许不可以完全治愈，但重新站起来还是有可能的。”

　　“那么一切就拜托您了。”都韶云点头致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