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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CHAPTER 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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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佐助拽着翎到××山山顶的时候,天上已经是乌云密布,路灯也纷纷亮了起来。去的晚的游客现在都加快速度往山下赶,就只有佐助和翎逆着人流往山上走。
这座山,夜月来告诉翎她要走的那天,翎带着佐助来的。不是什么名胜古迹,更没有什么惊人的景色。只是在山顶,有一颗愿望树,据说是从一千年前就有的,如果心诚的话,无论什么愿望都可以实现。
佐助那时,看着挂了满树的木条,不屑地撇撇嘴。这只是开发商用来谋利的手段,无聊。
翎笑笑,一边认真地在求到的木条上写字,一边回答他说。这种事情,从来不存在真实不真实,只存在愿意不愿意。有的时候,被欺骗,也未尝不是一件幸福的事。
现在,佐助和翎站在这颗树前。佐助跳起来用力扯下翎系上去的那根木条,上面写着:
我希望,成为某人的唯一。
其实那天,佐助乘翎不注意,已经偷看到了木条的内容。那时他没有多想,只觉得女生真矫情。可是现在,他懂了。什么某人,分明就是他。而所谓的唯一,就是抹灭他身边的所有,只留下她自己。
这种愿望…
这种愿望…
即使心诚,也不可能实现!
佐助用力折断那根木条,眼神冰冷地看着翎,抬手把折断的木条扔向一边的斜坡。
翎怔怔地看着佐助,她是第一次看到佐助现在这幅样子——黑漆漆的眼睛里看不见一丝光亮,仿佛是结了冰的湖面,冷得彻骨。脸上不见一点表情,像是太平间里停放已久的尸体,看得她毛骨悚然,仿佛下一秒他就会把她推入地狱。
她真的后悔了。
这一刻,她真的后悔不应该去碰樱。如果她对他,是这么这么这么,重要。
[秋月翎,你听好。]
[像你这样的人,永远都不可能成为任何一个人的唯一。]
佐助说这句话的时候,眼神一点不闪地直直地盯着翎睁大的眼睛,而对于翎眼里满溢了的泪水视而不见。然后,话音一落,就擦过翎往山下走去。同时,雨哗哗地灌了下来。
直到佐助的脚步声消失,翎才终于反应过来一般,转过身仰起头看着灰蒙蒙的天。哗哗落下的雨水,落进了她纯蓝的眼睛里。
她现在,微笑着,平静地,哭着。
呐,天上的神明,你听他说得多么笃定。
可是真不甘心,被他说对了呢。
我啊,的确从不被任何人接受。一直、一直都在被遗忘,被抛弃。
可是,神哪,我只是渴求能被一个人,只一个人,珍视。
这样,也错了么?
错了么?!
第二天,下了一夜的雨停了。鼬休息在家,却有一个出乎意料的客人拜访。
叫下人准备好最好的红茶和点心,两个人在后院一边喝茶一边欣赏大雨初晴的景色,尽管现在已经离春天很远了。
话题绕来绕去很久,才终于到了正题。优雅温婉的女子微笑着说:
[昨天,伯父去拜访了父亲。]
[哦?]
[鼬觉得,做医生可以么?]
[似乎是…不可以呢。]鼬也微笑着回答,半真半假。
女子转头看着微微湿的草地,眼神温柔却看不出情感:[有的时候,命运没有给人选择的余地呢。鼬是这样,我也是。]
鼬看着女子姣好的侧脸,端起茶杯,微抿。
其实宇智波鼬,从一开始,就没有打算抛开肩上的责任,肆意妄为。
傍晚6点,佐助还没有回来。看着外面紫红的霞光,鼬拿起手机拨通了堇陌的电话。他只说了晚霞很美,想一起看。
几分钟后,堇陌准时按下了宇智波宅的门铃。然后两个人一起在鼬房间落地的窗户前欣赏最后一缕霞光。再然后,他们坐在桌子前享用鼬准备好了的晚餐。
进餐到一半的时候佐助回来了,堇陌紧张得要死,不过佐助并没有来打搅。
肚子填饱的时候,酒也喝了不少。在酒精作用下,堇陌开始天南地北地瞎谈,最终谈到了她和蝎和迪达拉。
她笑着说他们的相遇多么像小说故事里的情节;笑着说他们手拉手一起走过了高中大学,是多么的“情比金坚”;笑着说他们在下大雨的山上一起分享半袋曲奇度过了一个既寒冷又温暖的,野外探险之夜……
然后她又哭着说,这一切的一切都是他们计划之中,哭着说她是世上最笨的笨蛋,哭着说她被最珍爱的朋友背叛,哭着说她再也不会相信他们。
鼬平静地看着堇陌在自己面前一会笑一会哭,风度全无。在她哭得说不出话时,走到她面前,蹲下来捧着她的脸,轻拭。
看她平时精力百倍的样子,没想到也会有这副样子。
鼬望着堇陌哭红的眼睛,那对总是闪亮的湖泊色眼睛,现在潮潮的,倒更像一颗刚刚经受了大雨洗涤的宝石。
鼬忽然不想她这副神情,再被别人看见。
于是他声音温柔地问:
[要不要和我交往看看?]
堇陌的酒意被吓去了一半,瞪大了眼睛看着鼬,不知道要做出什么反应才好。而鼬,只是微笑,嘴角温柔。
也许,今晚,鼬也醉了吧。
02.
在[报复]了翎的隔日,佐助的心情反而更加烦闷,整个人都没了力气一般。他翘了一上午的课,下午的时候被樱找到拖回了学校。在校门口,看到了等在那里的宇智波富岳。
天杀的,这事情还能再糟一点么?
樱抓着佐助的手臂立马松开,局促地站在一旁。佐助则侧眼看着旁边,不快地皱着眉头。那边的富岳深吸了口气,要知道和这个小儿子交流,他一定要储足了中气。
富岳五步走到了佐助面前,步伐稳健。樱首先打了招呼,富岳也亲切地回了。对佐助的这个青梅竹马,富岳还是稍有好感的,如果佐助哪天说要和樱结婚,富岳一定不会反对。
和樱随便说了几句,富岳准备直奔主题,可是他刚刚开口,旁边两个学生聊着天走过——
[你看今天报纸了么?]
[啊看了看了!那个女生好可怜耶!]
[就是啊,说是从山顶摔下去的…昨天雨下那么大怎么会去爬山啊?]
[会不会失恋了自杀的啊?]
听到这里,佐助猛地追上去拉住其中一个女生:[你说的那个女生现在在哪里?!]
[报、报纸上说送到了木叶医院。]
女生话音刚落,佐助就转身飞奔而去。富岳的[一句佐助你去哪里]说到一半,佐助就已经跑出去十几米远。樱则看着佐助焦急离去的背影,心里隐隐感到不安。
十分钟之后,佐助一下的车就飞奔向急诊部,但还没有冲进大门就看见翎从里面慢慢走了出来,看起来很虚弱的样子,但是完好无损。
佐助在这一刻差点哭了出来,再抬头时刚好和翎看过来的眼神对上。
她的那对眼睛现在是暗淡的,双唇一点血色也没有,由于发烧的关系,让她的脸色看起来更加苍白。
翎在看到佐助的刹那,思维停滞了。她真的以为再不会遇见了,更何况自己现在还是这样的状态。眼神相对不过两秒,她就垂下了眼帘。身体一点力气都没有所以大脑运转得也不快,没办法马上想出应对的办法。大概过了有5秒,她才抬起头,很吃力很吃力才扯起嘴角。
[佐助君…生病了么?]开口之后,自己都惊讶于自己声音的微弱。
[…你…昨晚一直在山上?]
[因为…想下去的时候,已经关门了呢…恶有恶报,原来是真的呢!]
[…其实——]
翎忽然脚下一软,整个人朝地面摔去。
[翎!]
翎,从很小的时候开始,就一直在做一个梦。
梦里的世界没有其他任何人,只有一个女孩子,她孤独地住在自己的大房子里。女孩子每天看着窗外,自己轻声地哼唱着,就这样过了一个又一个春夏秋冬。后来有一天,一只小鸟无意闯入了女孩子的世界。女孩子很高兴,她每天和小鸟一起唱歌,小鸟还会围绕着她旋转。
后来,小鸟的朋友来接小鸟了,小鸟要离开了。于是女孩子关上了门窗,把小鸟锁在了自己的房子里,锁在了自己身边。
再后来,小鸟死了。
梦做到这里,翎就会哭着醒过来。她总是想,到最后,那个女孩子也会死掉的吧。因为死掉,是最好的结局了吧,对那个女孩子来说。
翎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隔日的下午,自己躺在医院的病房里,手上还挂着点滴。她茫然地环顾四周,一下子反应不过来。这时候门被推开,走进来的是穿着校服的,樱。
[樱…?]
[听说你发烧了?]
[额…嗯。]
[故意的吧?]
[……]
[呐,秋月翎。我和佐助君不一样,不会被你欺骗的。]
[我是来告诉你,从今天开始,我不会再让你接近佐助君一步!]
[我会…把你从佐助君心里彻底抹去!]
看着樱坚定地面孔,翎忽然记了起来——昨天下午遇到佐助了,之后大概是晕过去了,大概是佐助送自己进的医院。
真是多余呢。不是恨我恨到骨子里去了么?
所以说啊,宇智波佐助,你实在是太温柔了呢。
翎微笑起来:
[是么?那么就请努力吧!]
[我会的!]
樱摔门离开之后,病房里安静了下来。翎微微叹了口气,心想这二人什么时候能饶了她呢,她都已经做到这样的地步。又叹了口气,随意地转过头——瞬间定格。
她看到了什么?
那个静静躺在床头柜上的?
那个明明前天被佐助亲手折断扔掉的?
那个刻着她一生的奢望的?
骗人的吧?
翎颤抖着手伸过去拿起明显是被粘在一起的木条,以及被木条压着的一张,写着[对不起]的字条。
看着字条上的三个字,翎仿佛都可以看到佐助写下时内疚的神情。眼泪早就控制不住,一滴两滴地掉落在纸条上。却又想到如果佐助的那副样子被谁撞见,肯定会红着脸偏过头,十足的别扭相吧?于是又忍不住笑了出来。
[噗…笨蛋…我也是。]
03.
放学后,鹿丸因为最近手鞠突袭的事情弄得心烦意乱,于是叫上鸣人佐助一起去CHARM借酒浇愁,当然樱也一起跟着去了。结果就是,佐助被两个大醉酩酊的疯子拖着强迫倾听他们的感情史。他只是奇怪,为什么鸣人什么事也么有却比鹿丸喝得更欢。更奇怪的是,为什么他们都已经醉得妈都不认识了,还知道自己是宇智波佐助而一点不骚扰其他人,例如樱。他是那么想他们两个被樱一掌砍晕。
一直到十点过后,佐助才好不容易把那两个疯子塞上的车。自己也正要上车的时候,樱在后面轻轻拉了一下他的衣角。
佐助回过头,脸上写着[什么事]。
[明天下午,我有一场跆拳道比赛,来帮我加油吧?]
[我明天想休息。]
[拜托你了佐助君!一定要来!]
[…有什么事么?]
[嗯!有事!所以一定要来哦!]
说完樱就挥着手飞速撤离,不给佐助拒绝的机会。佐助看着樱飞快消失的身影,轻叹了口气。再回头看睡得死猪一般的二人,再次叹了口气。
看来今晚只能搬到自己家了,幸好父亲不住家里,鼬今晚也值班。
车在宇智波宅的大门口停下,佐助付完钱正准备开门,门就被人从外面打开。
佐助抬头,看到翎的笑脸时略微惊讶了一下。
[哟!Sasuke!]
[你为什么会在这?]佐助一边镇定地回应,一边把车上的两头猪搬下来。
[呐,sasuke,明天和我去游乐场吧?]
[不行。]两头猪已经成功搬下车,给扔在了地上。
[明天有约么?]
[没有。]扛起鸣人,准备先送进去一个。
[那就去吧!]
[我要休息。]往大门走。
[有约吧?]不肯作罢地跟上。
[没有。]一脚踹开了大门。
[那就去吧!]
[好烦…知道了。不过你要帮我——]迈着沉重的脚步往家里走。
[那明天下午三点!门口见!约好了!]瞬步消失。
[…混蛋。]继续一个人奋斗。
第二天,早上开始,翎就在挑选衣服,发型也换了好几个。她已经有好久没有这么期待过一件事了,即使是和我爱罗和夜月在一起的时候,也没有过。
下午两点半,翎早早到了约定的地方,期待着这第一次约会,心想所有的事情一定要在这一次全部说清楚。她觉得,她这一次,应该——不,是绝对不会再被抛弃了。
而同一个时间点,樱的比赛也开始了。但因为佐助的缺席,她根本没办法专心比赛,明明是主力却在上场不到几分钟就被人打倒,还撞伤了手臂和腿。在一旁观战的鸣人立刻冲上去扶着樱退场,护送樱去医务室,都没有注意到身后雏田怨念的眼神。
佐助本来已经准备好出去,结果鸣人一通电话,再把事情添油加醋一番,他立马奔向了学校。
冲进医务室的时候,看到樱完好地坐在那里,佐助才知道又被鸣人的天性里的夸张骗了。而那个把樱说得快死了一般的罪魁祸首,现在却不知道消失到哪里去了。他呼了口气,走到樱面前。
[你是跆拳道主力吧?]
[……]
[能走么?]
在樱的要求下,佐助背着樱回家。在他们很小的时候,也曾经有过这样的情景。那个时候樱被隔壁班的男孩欺负了,佐助和鸣人赶走了那些调皮的男孩,然后佐助就背着膝盖摔破了的樱一步一步走回了家里。嘛,虽然那个时候他和鸣人为了争由谁来背,差点动起手。
樱双手环着佐助的脖子,侧脸静靠在佐助背上,回想着那些曾经。小的时候,她一直以为自己将来会成为佐助的新娘;小的时候,佐助对自己还那么温柔,像对待公主一般。
可是现在,全部都变了。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是不是再也回不去了呢?
[佐助君…]
[…嗯。]
[我…一直一直,一直一直,都好喜欢佐助君!]
[……]
[所以,不要离开我好不好?我只要佐助君能在身边,无论做什么都可以!所以…求求你…]少女的泪沾湿了少年的衣襟。
[…谢谢你,小樱。]
天已经暗了下来,在这期间,翎给佐助打了很多电话,但都是无人接听。期望的温度开始下降,等游乐场关门熄灯的时候,期望已经全部消失,全部转变为了绝望。她不敢去想,只拼命给佐助留言、发短信,但是没有用,没有回应。就仿佛…
仿佛宇智波佐助这个人,突然消失掉了,从她的世界里。
耳边回响起了樱那天说的话——
[从今天开始,我不会再让你接近佐助君一步!]
[我会…把你从佐助君心里彻底抹去!]
[彻底抹去!]
翎慢慢蹲了下来,把手里的手机握得很紧很紧。眼泪又开始泛滥。她紫色的洋装在夜里,接近于暗黑,像极了被主人遗弃在黑暗沼泽里的陶瓷娃娃。
宇智波佐助。
告诉我,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