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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三章 任务(二) ...
待她回到佛堂的时候,他已经走了。她心中有丝失望,但也就像是微风抚过湖面泛起点点涟漪,稍稍片刻湖面又平静了。
所以,当她在锦州街头再次遇到他的时,她已完全认不出了。
他的面具已取下,换了一袭月白色的锦袍,俊朗得叫人挪不开目光。
他看着她站在小摊便把玩着玲珑剔透的摆件,笑着问她:“在下澹台浔,初次识得姑娘,敢问姑娘芳名?”
“啊?”她讶异地转过头。
“姑娘若不嫌弃,可否与在下交个朋友?”
“你······为何?”
“洵初临此地,对姑娘一见如故,觉得姑娘好生面熟。”他笑吟吟地答道。
“扑哧——”她忍不住笑出声来,又开口:“公子莫非是对貌美的姑娘都这样说?”
他见她如此打趣,倒也不发火,只是目光诚挚地望着她问:“姑娘可曾去过凌天寺?”
她愣了愣,隐隐约约似乎有什么影子在脑海中晃了晃。
“当日仓促,竟然忘了问姑娘的芳名,好上门答谢姑娘救命之恩!”男子合上手中把玩的一把竹骨扇,有模有样的对着她微微鞠了个躬。
“啊——是你!”她突然记起那日那个负伤的人,惊喜的喊了出来,又说:“不用谢的。”
“那可否告知洵姑娘的芳名?”
“可以啊,我叫沈君珞。”她抬起头,笑靥如花。
······
只是流年匆匆不复返,无论如花美眷,还是良辰美景,早已在一场蓄谋已久的杀戮中碎成了一地残片。
她似是被回忆给予了沉重的一击,良久才哑声问道:“你到底要做什么?”
面前的人,却只是渐渐收起唇角边的笑,眸中星光渐渐趋于黯淡,反问:“那可否告知洵姑娘的芳名?”
她感觉胸口的位置似是正在被刀割,一股怒气又冒了出来,她觉得他简直不可理喻,使劲拽回自己的衣服,便往楼上走。
“你说的啊,都忘了。那我们······重新来过。”身后那人像是被掏空了般,一句话似是悬浮在空中。
她觉得自己仿佛听到了这世间最大的笑话,转身讥讽地说:“重新来过?澹台浔,你晚上睡得着吗?就不怕我沈家上下几百条孤魂野鬼来索命?”
他的脸一瞬间煞白,低下眼眸问:“你,还在怨我,是吗?”
“怨?不,我不怨你,”她突然笑了,压低声音,看着他越来越苍白的脸和那越来越绝望的瞳孔,她又接着说:“我恨你。”
“我不奢求你原谅我。”沉默半晌,他又抬起头,目光直接越过她,眼神空洞而漆黑,找不到一丝光亮,他觉得似乎喉咙处传来一丝血腥,又说:“我只是·······”
只是什么呢?
一句话到嘴边,千言万语,只有一句不舍,只有万般无奈。明明知道要离你远远的,既然做了这没办法回头的恶人,命里恩怨盘更错节,就由不得去反悔,由不得重来。三年来,他一直都在做噩梦,梦里她一袭嫁衣,倒在血泊里,只留下了他,抱着她冰凉的身体,一遍又一遍地哭喊:“君珞,你听我说!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那失去她的彻骨的痛,日日夜夜折磨着他。
如果一个人,在梦里的呼吸都是疼痛的,那醒过来的时候,活着不是更痛苦吗?
不是不能解释,可是错过了三年,他们还能回到过去吗?告诉她又如何,沈家确实是毁在澹台家的计谋中,那所谓的真相,真真假假,连他自己都分不清,又怎能去要她原谅?这半年来,各种迹象都表明她还活着,他几乎派出了所有的探子去搜集有关于她的信息,日日都立在窗前等着探子的消息,只是,越听越悲凉,现在的她,只是为了复仇而活。
眼前的女子,明明是他魂牵梦绕的那个人,却又离他极其遥远。
咫尺竟然也是天涯。
“只是什么?只是你欢喜着我?只是三年来你心里的人一直是我?”她讥讽道。
“······”他的心底冒出一阵狂乱,绝望的呐喊着,是啊,是啊。
“呵呵,”她笑得了无生气,轻声说:“澹台浔,你没有心。”
曦来客栈来来往往的人都忍不住盯着楼口处那对璧人,女的风华绝代,男的风姿卓越,美景哉!只是那两人浑然不觉周遭人的目光,立在那里沉默了老半天。女子神情漠然,微微低着头看着那人拉在袖口上的手,男子却只是平静的看着远方出神,满目黯然。
茶客们心底了然:怕是夫妻二人闹了点变扭,杵着置气呢。
便也不再多想,继续赏心悦目的看着这对“怨偶”。
日头已渐近晌午了,她叹了口气,还是倔不过他。
“你记着,我是流萤。”
他点点头。我知道,这两个字意味着什么,意味着我们的过去灰飞烟灭,意味着你的浴血重生。
“不介意?”
他叹了口气,小心翼翼把她拢入怀里:“不。”
“那,我们试试吧。”
她像漂泊千百年的船只终于放弃了漂泊,将自己交予他,环住他的腰。
他的眼里似满天星光骤亮,褶褶生辉,只是如若你仔细观察,会看到那闪耀的星光里似乎有一道流星,璀璨一瞬便消失了。
“哈——给钱!”茶客中一个人得意洋洋的对着周围几桌的人伸出手,又喜滋滋开口:“我就说了,一定是那女人先和好的。跟你们说,我看人很准的,还不信我,来,愿赌服输,给钱给钱!哈哈!”
周围的人一脸不情愿的掏出钱:没道理啊,明明就是那男子一脸凄然,摆明了情深入髓,反观那女子的冷漠,怎么会先缴械投降呢。唉,情爱啊,谁说得清呢。
有人还是问了出来:“你怎么知道那女人会先服输啊?”
“这你就不懂了吧,你们有没有看她的眼里的东西?”
众人思索片刻,眼里也是冷漠啊。
那人却甩了甩钱袋,笑哈哈的走了,世人皆道我疯癫,我笑他人看不穿。
那女子眼里的确一片冷冰,只是寒冰之下隐隐有一丝星火,怕是她自己也不曾知晓吧。
近日澹台浔都一直呆在临州。
他邀她赏花灯,她不去。
他请她去澹台府上品茶,她拒绝。
他着人送来各地点心,她也一一退回去。
他按捺不住了,气冲冲地跑到曦来客栈,咬牙切齿地对她说:“你到底想怎样?”
她继续擦拭手中的短剑,头都懒得抬一下,说:“不怎样啊。”
他狠狠地瞪了她一眼,抄过她旁边的凳子坐下,挑起她的下颚,不满的说:“你说过试试的。”
“嗯,然后呢?”她眨眨眼,不否认。
“那为什么?”
她轻轻挣脱掉桎梏她下颚的手,说:“我也说过,我是流萤。”
我是流萤,不是沈君珞。所以,沈君珞喜欢的东西,我不一定就喜欢。
他微微错愕,继而点头,看着她将短剑放入刀鞘,问:“你现在要去做什么?”
她走至门口,对他说:“杀人。”又转过头,俏皮地眨了眨眼,“你信吗?”
他却笑了,如沐春风。
入了夜,临州城已经从车水马龙中渐渐趋于宁静。宁安巷子传来“踢踏——踢踏”的马蹄声以及车轮滚过的隆隆声,青石长阶写尽历史霜华,此刻却沉默着听着路人的心跳声,渐渐入了睡。
其实,只要有人稍微往上头瞅一瞅,就能发现宁安巷一户人家偏厅屋顶上坐着两个人影。非奸即盗?都不是。啊,你问那是干嘛啊?这月黑风高的,呆屋顶上,还冷飕飕的。
呵呵,作者得告诉你:月黑风高,不但适合男女共处,更适合,咳咳,偷听。
= =!
“梁掌门,这你可得给在下出个主意啊。”偏厅里灯火通明,一个满脸络腮胡子的中年男子焦急地看向上座。
“顾庄主莫急,这“星煞”乃江湖邪派,人人得而诛之,此番公然向你云岩山庄下诛杀令,是乃万恶,武林各帮各派绝不会坐视不管。”梁掌门义正言辞的开口。
“话虽如此,可是近来不光是云岩山庄,还有我青玉派、净月门都收到了诛杀令,“星煞”的势力不容小觑啊。”青玉派的掌门捋了捋胡子,又不安道。
“严掌门这话,莫不是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梁掌门着人又为下座两位贵客添了茶水,说:“二位不必担心,主上让梁某转告二位,只要二位遵守我们之间的盟约,云岩山庄跟青玉派便同我们是一脉相承,主上一定保全两派。”
“可是······”严掌门还是觉得有些不安心。
“主上说,只要严掌门不忘盟约,那么冀州就只有一个青玉派。”言下之意,同在冀州的净月门都会是青玉派的囊中之物。
“好,那我们预祝主上大捷!”严掌门的脸上突然愁云散去,艳阳普照。
而屋顶上,两个喝西北风的人却不以为然的耸耸肩。
流萤轻声骂了一句:“你们这些所谓的正派也不过如此,暗渡陈仓,相互勾结。”
“是“他们。”头顶上澹台浔的声音懒洋洋的传了过来。
流萤斜眼看了看他,这厮死皮赖脸的跟着她来偷听就罢了,先前就跟他说了,别打扰她做正事,可是他······唉。
“别这样看着我,我们澹台家不屑于做这样的事。”
“······”
“咦,你的脸怎么越来越红了啊?”左手戳了戳她的脸,小声惊呼:“哇,好烫。”
“······”
“喂喂喂,把刀放下,有话好好说。”
“把手放下!”她压低声音说。
“······”他讨好的笑着,把左手放了下来。
“······”
“喂,我已经照做了,你还不把刀放下。”某人还是死皮赖脸的说。
“我说右手啊!”
只见某个平日里自称风度翩翩的俊美男子的右手,哦,不,右爪不知何时搂上了女子纤细的腰。
澹台浔不情不愿的放下手,流萤还瞪着他,他将手指竖起压在她娇红的唇上:“嘘——继续听,继续听。”
流萤在他胳膊上拧了下,不顾身旁的人呼痛,呵呵笑了两下,也说:“继续听,继续听。”
大厅那三人话语间,先前的凝重已全无,反而是有些放松警惕。
“主上近来可有新的传话?”
“唔,约摸着是有这么回事儿。十来天前主上文书一封,提及了五月十七的武林大会。”
“哦?愿闻其详。”
“主上说,武林大会还望两位做些表面功夫了。”梁掌门笑着望向下座。
严掌门和顾庄主对视一眼,又问:“此话怎讲?”
“如今武林唯三大世家马首是瞻,此次武林盟主必定是在三大世家中选出,公冶家似乎已有意退隐,那么澹台家同夏侯家必定是众志所望,澹台家同夏侯家都是主上的绊脚石,届时,还得靠二位偕同交好挑起两家的内争了。”
“这······”
梁掌门神定气闲地喝了口茶,问:“怎么?”
“唉,罢了,老夫尽力而为。”严掌门心下暗自叫骂:好你个梁非麟,澹台家与夏侯家在武林中威望势力都颇高,单单让我二人自个儿去挑事端,面上是为着主上办事,暗里却是想借着这两家牵制我青玉派和云岩山庄,老狐狸!
严掌门是个沉得住气的人,顾庄主却不见得信了,又问:“主上有此意,怕也不是这做法吧,你说呢,梁掌门?”
梁非麟见他二人不信,便着人去将主上的信件拿来。
屋顶上。
流萤侧目看着一副闲来无事的懒散样躺在屋顶上的澹台浔,她有些诧异:“喂,说到你家了。”
“嗯。”那人微微合眼,似是昏昏欲睡。
好吧,倒是她多心了,这人压根儿就没把他们当回事儿。她细听,底下似乎有人进了偏厅,看来是信取来了。
她小声说:“要是拿到那信就好了。”
说说也就罢了,底下那三人她是知道的,成名江湖已二十余载,是江湖上数一数二的高手,三派在江湖上站稳脚根那么多年是有两把刷子的。她的身手,单对一人怕是还能行,只是那三人一起上的话······她看了看旁边躺着的人,摇了摇头:他是不便露面的。
罢了罢了,拍了拍澹台浔,说:“喂,走了。”
他却笑眯眯地睁开眼,那笑,让她觉得头皮发麻。
果然,他搂着她的腰,飞身下了屋顶,立于庭院,他说:“走咯。”
她瞪大双眼看着他,咬牙切齿的说:“你脑袋被驴踢了啊,我说走上面啊!”
偏厅里传来一声怒吼:“谁?!”一阵掌风扑出,门窗碎裂。
澹台浔,我怎么才知道,你丫就一蠢驴呢!
读者(抄起某样东西):旧梦凉心,你丫才是蠢驴!人灭你一家,你还能跟他重来!
作者:喂喂喂,怎么能丢转头呢,跟你说啊,要砸死的人的。咳咳,旧梦凉心只有说,真相永远只有一个。往下看我就告诉你~~~
读者(白眼):你不卖关子你会死吗?
作者(认真考虑了一会儿):会。
读者:······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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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第三章 任务(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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