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城杀》长安七侠

7、Chapter Seven

　　大漠的最深处，无数的骸骨在沙中显现了出来。羚羊、马、骆驼……甚至，还有人。
　　城洛想起信中的诗句“大漠深处，哀声无数。”莫非，就是这个意思？
　　马跑不动了，水也喝完了。城洛拼命向前挪动，他把所有的希望，都砸在了这里。有种感觉，书严在这里等着他。但，也可能只是一种错觉吧。
　　“书严，你是我的，没有本王的允许你必须给我好好活着，知道吗？”城洛一遍又一遍念着，整颗心都被书严填满了。
　　远远的，竟然传来花香，走近一看，竟然都是黑色的花。黑色的花，竟然能在沙漠中生长。城洛好奇地想摘下一朵，好仔细看看是什么花，却在手即将碰到花的一刹那，听见了强劲有力的呵斥声“别碰！”
　　站在花圃那头的是个黑衣男子。
　　“书严？书严！真的是你！那个……你爹……”
　　“被杀了是不是？不然我也不会遇见他。”书严冷笑着，全然没有了往日的儒雅端庄。此时的他，就像是那些黑色的花朵，看似温柔平和的外表，完全遮盖不住他透着冰冷杀气的内心。
　　“书……书严？”谁能想到，乖巧的书严竟然会有这样鲜为人知的冷酷的一面。
　　书严的身边的男子，一袭红衣。随意袒露的胸膛，迎风舞动的黑色长发，虽然棱廓分明的脸和书严有几分相似，但嘴角一抹邪气的笑与烈火一般的红相辉映，足够让人毛骨悚然。
　　那个人眯着眼，透着杀戮气息的双眸，紧紧地锁在城洛的身上，让他不寒而颤。
　　未等城洛开口，那个人就先发了话：“哎呦！你就是陌城洛？”带有微微调侃的语调充满了不屑。
　　“莫非，你是……”
　　“呵呵。”他轻笑着，一把亮闪闪的匕首立马直直地向城洛刺去。
　　城洛完全呆住了，在他刚反应过来的时候，匕首早已被一跃而来的书严击翻在地。
　　轻功啊。
　　“段漠严！你适可而止！”书严抬手指着对面的漠严，一脸杀气。
　　“哼！逆我者死，辱我者亡！这就是我段漠严此生最大的原则。既然这个狗官想查我，那他就必须得死！”
　　“你杀了爹还不够吗？”一种强烈的愤怒使空气骤然冷了下来。
　　看来，城洛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
　　原来，段漠严就是光。
　　原来，光就是书严的哥哥。
　　“你知道的吧，爹和娘的那个约定。他们风别是暗和光的下任继承人，两个对立的门派，注定了他们的分离。所以，生前不能一起，死后定要结发同行是他们最大的心愿。所以，我也只是帮他们达成心愿而已。弟弟。”
　　“呵，就算是这样，这轮得到你动手吗？而已，这又和城洛有什么关系？你那所谓的‘原则’，会不会太肤浅了呢？”
　　城洛听着书严对哥哥的嘲弄，心中一阵酸楚。那个段漠严现在是他唯一的亲人了，若不是他的出现，也不会让他们闹到如此吧。
　　城洛看着插在沙地中的匕首闪着幽黑的暗光，连接触它的沙地都被染成了黑色，心里更不是滋味。若不是书严的及时出手，恐怕他城洛，也得成为暗房中的一员了吧。
　　“呵呵，弟弟，那么你身为暗的原则是什么呢？只在别人背后搞偷袭吗？哈哈，真好笑！”段漠严轻蔑的嘲笑着。
　　可是书严没有任何的回答，是默认了吗？
　　原来，书严真的是暗啊。

　　“那，书严，我们这样吧。既然这狗官的性命对你来说这么重要，不如我们来打个赌吧，”漠严轻轻挑起嘴角，“如果你能打败我，并将我杀死，那么这个狗官的命就任你处置。但如果你打败了，那么，你就和他一起下地狱如何？虽然你是我的弟弟，但你从别人背后偷袭的手法，真的令我这个哥哥感到相当的可耻！”漠严微微眯着眼，看上去像是一只慵懒的猫咪。声音不大但足以让他们听到，不急不缓的平淡语气更像是对书严的一种挑衅。
　　书严一言不发，只是紧紧地握着拳头。
　　“书严，不要啊……”城洛拉了拉书严的一角，小声地哀求着。他不知道书严的实力到底如何，他只知道自己不想让书严受伤，更不想让书严为他受伤。他很想替书严去战斗，可是他也明白，自己的水平，虽然羡煞旁人，但是用来对抗漠严，如同鸡赛凤凰。
　　“呵，陌城洛，光和暗本来就是无法共存的。而且，你最好离我远一点，王爷大人的性命本下官可担当不起。”书严的声音带有一点点讥讽的语气，像一盆冷水，从他的头上直接浇了下来。“书严，你怎么会这样？”他无法相信。
　　其实，书严是故意的。城洛有多在乎他，他知道；城洛有多心疼他，他也知道。但是，这是一个没有底的赌约，光和暗虽然是当今王朝的两大巅峰，但是谁强谁弱，根本没有人知道。两大杀手，但也只有漠严才算真正意义上的杀手吧，没有感情，只有杀戮。在他的眼里，只要他存在就必须是巅峰，他不屑不别人共存，他认为真正的强者必须凌驾在所有人之上，除非他不存在在这个世界上，否则，其他人就必须被他踩在脚下。但书严呢？他拥有感情，感情对于一个杀手而言，是个致命的累赘。他所面对的漠严，不仅仅是杀父仇人而已，还是自己的哥哥！自己天天都在幻想的亲哥哥！但是自己的亲哥哥竟然连他最重要的城洛都不放过！
　　也许，这一次离开城洛身边就再也回不来了吧，他不要城洛为他感到自责，更不要城洛剩下的日子，都在失去自己感到伤心。所以，他宁愿现在就让城洛伤心，最好，可以恨他、放弃他。

　　轻轻一跃，黑色的身影又重新出现在了花圃的尽头。
　　城洛呆呆地看着书严轻盈矫捷的身影，忽然觉得心头酸酸的。就算书严不告诉他自己是暗没关系，就算书严心中没有自己也没关系，只是，他没想到，从小和他一起长大的书严，那个最重要的书严，那个曾经一起在月光下起誓要永远在一起的书严，竟然会这么讨厌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