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柠檬香记事》风小餮

4、第 4 章

　　米素意料之外的在冯家的家庭聚会上看到了班长段木。后者被揽着他脖子的冯霜拖到米素面前，有些虚弱地笑着。
　　“段、段木？”米素有些尴尬的招呼，下意识想找地方躲藏。她一向嫌弃裙子不方便，连夏季校服都很少穿，而现在穿的却是露背的小礼服，在熟悉的人面前深感无措。
　　“米素，真想不到霜的新妹妹会是你。”段木很纯真的笑了，而他身后的冯霜却邪恶的扬起了嘴角。米素心下一惊，暗加提防。
　　果然冯霜开口了：“来谈个条件怎么样？为了你亲爱的爸爸结婚后的幸福？”
　　“什么？”这个问题是由段木问出来的。米素没有说话，只是警惕地看着冯霜。
　　“我也会对婚事妥协，但是结婚以后呢？你可以24小时陪在你父亲身边保证我不给他找麻烦？”冯霜满意的看到米素的脸色昏暗了一下，知道自己碰触到了她的疼处，又继续说，“你认为我和段是同性恋这件事使我非常恼火，我总需要些排解和补偿，合理，不是吗？”
　　“什么？同性恋？是说我们吗？”段木回头摇摇冯霜的衣服，得到一个利落的点头，眼圈蓦得红了，“米素，你真过分。”
　　“先别着急哭。”看到他的表现米素和冯霜难得地吐出了同一句话。米素再次面对冯霜，左手又握住了香囊，这一细节被他清楚地看到眼里，嘴角滑过狡猾的笑意。
　　“那为了补偿我和段木，我要你负责主办‘温馨母亲节’这一期板报，怎样？我记得，截止日期可就是下个星期的昨天。”冯霜笑着开口，欣赏着米素一下子苍白了许多的脸色。
　　“霜，这不行的。米素她有苦衷啊… …”善良，同时不知其中隐情的段木带着红眼圈劝阻。冯霜却根本不理他说什么：“怎样，是不是为了爸爸做什么都行？我的小、妹、妹？”
　　米素用力攥着手中的香囊，同时深呼吸。她的脑子在飞速运转，“如果我答应，你就保证不会给我父亲找麻烦？”
　　“对。”冯霜答得干脆，明白目的快达成了。
　　“… …好。段木，我下周四给你完稿。”米素咬咬牙答应下来。
　　“真的，你真的可以吗米素。”段木喜出望外，又不禁有些担心。
　　米素已经说不出什么了，只有点点头。心里昏暗一片，苦苦思索这个“温馨母亲节”专题究竟要怎么办。她连一个真正的母亲会给孩子作什么都不知道，又谈何温馨… …
　　就在这时，她的双眼被人猛得蒙住，并狠狠的系牢。她想伸手解下蒙眼物，却被谁按住手臂。耳边传来冯云的声音：“我们来进行传统的迎接新人的游戏好吗？按照规则，我的未来妹妹米素要蒙着眼睛捉住我们中的一个人，由那个人来对她做一个小型访谈，正式介绍给我们。有意成为介绍人的可以主动被抓噢。米素也加油。OK，everybody，GAME BEGINS！”
　　顿时，周围一下子寂静无声。米素向身后摸去，冯云已经躲开了。作为一只已经被赶上架的鸭子，米素也只好依刚才冯云所言开始摸索着找人。
　　周围寂静无声，显然所有人都在安静地注视自己的一举一动。慢慢移动着，她摸到了餐桌，明白前面应该通向客厅，不会再有什么扶持，也没有障碍，便松开了扶着桌子的手。她的大脑再次开始工作。隐约间，米素开始发觉事情有些奇怪，普通的Party上不应该出现的这样的安静，他们是有什么目的的… …正想着，脚碰触到什么东西，她心下一惊。这块地区没有这样的东西，马上，她心里一片澄澈。这就是目的，让我受伤之类的。对了，刚才冯霜说板报什么的只是想让我心烦意乱，不能迅速反映出他们游戏的目的，没有及时拒绝，着了他们的道。现在无论如何不能弃权，否则就输了。米素向左边移动了一下，发觉也有东西阻隔，右边情况也一样。无奈何，她用脚把那东西向后踢动了一下。所幸这障碍并不沉，她又伸脚向前探了一下，没有了。
　　不会这么简单，很快就会有第二道障碍，小心！米素提醒自己，又用另一只脚向前探去，还是没有。于是她走了一步。什么极细的东西狠狠地勒住了她的小腿！是脚没探到的钓鱼线！时间只允许米素反映出这一个信息，伴随腿部剧烈的疼痛，她重重摔在大理石地板上，随后被地上撒满的圆粒物送出很远，头撞到什么柔软的东西上，似乎是客厅里的沙发。两股剧痛使她不自禁地缩成一团，咬紧牙关才没让眼泪奔涌出来，难过的无法思考。她极力想要支撑起自己，可周身都是圆粒物，使她再次倒在地上。
　　“万岁！万岁！”周围突然爆出巨大的欢呼声，震耳欲聋，笑闹声一瞬间炸出，使疼痛难当的米素禁不住打了个寒战。这时。有什么冰冷的东西自头上被谁浇下来，甜腻腻粘乎乎的液体滑遍了全身每一寸肌肤。然后更多的人参与了进来，他们毫不掩饰的笑着，叫着，看着米素浑身湿淋淋的狼狈，并且尽她最大的努力爬起来。
　　米素感觉阵阵寒意刺骨，却仍然倔强地咬着牙忍着疼痛和耻辱。鼻子酸的要命，她狠狠命令自己，米素，不可以哭，那样太懦弱了，要站起来，不可以认输，站起来！站起来给他们看，向无数次做过的一样啊！给他们看，让他们知道招惹到的米素是什么人！耳边的喧哗中她听到了段木势单力薄，却歇斯底里的声音：“冯霜！他们在做什么！你把我支出去就是不让我看这个！住手啊！混蛋！她马上就是你妹妹！放开我，你是不是人！那是个女孩子！放开！混蛋！放开我… …”声音渐远。
　　谢谢你，段木。米素心头暖暖的，又多了一份勇气，她扶住沙发，开始摇摇晃晃的向上起。人群里突然爆出一个陌生的女声“看，她的衣服可全部湿喽哦！”周围一下子又安静了下来。米素感到一阵强烈的恐惧，她再顾不得什么输赢，坐下开始拼命的扯自己的蒙眼物。
　　可许多的手已经伴随着新一轮的笑声欺到身边。“不要！”米素忍不住叫出声来，眼泪再无可挽回的滴溅到已经湿透的身上。她惶恐的想挣开那些用力拉扯自己衣服的手，可眼睛蒙住什么都看不到；她想看东西，可马上就有更多的手伸过来。本来布料就极少的小礼服已经被扯下她的肩膀，几乎绝望的，她徒劳地挣扎，直到感觉自己背后的拉链已经被谁拉开，衣服被谁猛得从上半身拽下来… …
　　“够了！差不多了吧！”一只手突然帮米素把所有的碰触全部挡开，冯霜的声音突然响在她的前方。米素再顾不得许多，摸索着抓住前面正在保护自己的冯霜，搂住他浑身颤抖不停。
　　“是吗？大家觉得呢？”冯云的声音也响了起来。“算了吧，怎么也是个女生。”“就是啊，已经伤得这么重了。”“脚上还流着血呢。”“算了算了… …”很多声音应答，却大部分是男生不忍心的声音，其间还夹杂着几个女生不满的“哼”声。米素感觉冯霜挣开自己的搂抱，然后把什么东西罩在自己身上，很温暖，似乎是他的西装外套。
　　“那这部分就先算了。他们中薪阶级家庭的人估计也已经到接受戏耍的极限了。冯霜，你还愣什么，让你做什么来着？”冯云轻描淡写地说。
　　做什么？刚刚止住泪水的米素恐惧地抓住身上冯霜的衣服瑟缩了一下，感觉前面的冯霜迟疑了，然后听他咬牙说了一句：“谁让你一定要来抢我的母亲。”抓起米素已经瘫软的左臂，用力扯下还散发着淡淡柠檬香的香囊。
　　“不要！求你！”米素的眼泪再度滑落，浸湿了蒙眼的布。顾不得自己的身上已经没什么可以遮体，顾不得抓紧冯霜留下的衣服，顾不得周身的疼痛，她发疯似的跪在地上向前摸索，竭力想抓住冯霜的脚：“求你，求求你，那是我母亲的遗物啊… …求你了，求求你还给我，求你… …”
　　“麻烦离她最近的的人把那块布给她扯下来。”冯云气定神闲的声音响在不远处。眼睛一下子可以看到事物了。
　　米素没有低头看自己只剩内衣的身体，没有看周围人群不忍的神情，她只是盯着冯云，挂着满脸的泪水看她未来的姐姐，轻轻把自己最重要的东西放入一只盛满可乐的杯子里，然后丢到地上，一脚狠狠踩上去，笑了：“你现在就像这只香囊，湿淋淋被人踩在脚下。丫头，你以为简简单单就可以拥有一个美好富裕的家庭啊？傻瓜，你爸爸配吗？你，也永远进不了这个圈子。这个教训，我想你会记很漫长的一段时间。啊对了，你现在还是我家零工，记得打扫干净。”然后，她扭身，在一群得意的女生簇拥下，向楼上走去。
　　就在冯云踩上香囊的那一刻，米素觉得自己的心被人踩碎了，已经叫不出声。冯云吐出的每一句话化为一根针扎近她的心里。她就像一个被人扯碎了的娃娃呆滞的坐在那里，直到有个男生再看不下去，帮她把冯霜的那件衣服再次轻轻披到身上。
　　效果是巨大的。米素的眼睛中一下子透出摄人的光芒，眼泪突然不再滑落，惊得那男生不禁后退一步。米素深深地看了面前的男生一眼，似乎要把他刻在脑子里，然后她开口了：“冯云小姐，请你站住。”声音洪亮到惊人，客厅里的人们愣住了。冯云回过头，诧异得挑起一根眉毛。
　　就在所有人的注视下，米素缓慢而吃力地穿上冯霜的外套，缓缓站起来，一步一步地向冯云移动，脚上钓鱼线造成的伤口为她拖下一路血迹。周围人都极其安静，竟没人敢出来阻拦。她蹲下捡起地上的香囊，继续朝冯云移动。走到近前，与冯云安静的对视了一下，她猛得扬起左手！
　　冯霜早一步觉察到米素的目的，连忙挡在姐姐面前抓住了她的左手，不料想米素的右手迅速扬起来狠狠刮了他一耳光，力道足得使冯霜趔趄了一下。米素轻轻笑了：“这巴掌本来就是你的。今天的事，这一巴掌我跟你一笔勾销。至于你，”她转向脸色已经稍变的冯云，“没有这么简单就算了。如果你今天没有那么过分，我也许会一直窝囊的忍下去，但你这个傻瓜这样对待我… …我，米素，向你保证，从此以后我对你不会再有一丝一毫手软。才高中就这么毒辣，以后不就是祸害吗？姐姐，我会挽救你的。别担心，我们楼里有很多你的同类，啊就是疯狗，都已经被我治好了，我有的是经验。”话毕，根本不看冯云已经铁青的脸色，径直朝大门走去。抓住门把手，又想起什么似的回头：“我会提醒我们的父母早日完成结婚手续。”大门轰然关上。米素只裹了一件西服外套，却昂首挺胸公主般地朝自家走去。
　　冯宅中，冯云在所有人的注视下拿起了一个酒杯，狠狠砸在地上。

作者有话说

　　其实云云也是好孩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