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的老房子》风小餮

12、第 12 章

　　“病好些了没？”星期三一早，在校门口就碰到了显然是在等我，而我打定主意要躲一阵的苏昊，一脸关切的问。
　　“好多了。”我下意识低头，不敢与他对视。
　　“眼睛怎么肿成这样？睡不好还是哭了？为什么？”苏昊无暇顾及我的异常，双手扳住我的肩膀想让我抬头。
　　“苏昊！”我忍不住用力挣脱开来，觉得脸上火辣辣的烫。我已经做不到像以前那样没心没肺的把苏昊的一切任性地扫入好朋友关心的行列，太不公平。就算他12年前与我没有交集，一年来他对我的照顾也足以让我无法无动于衷。但夏沐… …我偷偷抬眼，看到苏昊的手还没有放下，一脸震惊，漆黑眸子里有光渐渐黯淡，我心下一惊，“苏昊，我的意思… …”
　　“没关系，”苏昊突然笑了，眼睛像熄灭的星辰一样黝黑一片，“夏沐他啊，舞蹈选拔通过了。他那种小子，随便拽个女生人家也愿意陪他跳。可惜你白练了两星期，我问过了，这个学期不会再有选拔，你要等下学期。”话毕，没有等我，径直往操场方向走去。
　　我站在后面有些呆怔。叹口气，其实这样也不坏。朝教学楼走去，却在教室门口碰到了同样打定主意要躲的夏沐。
　　夏沐靠在教室门上，琥珀色的眸子盯着我。我第一次无措的错开视线，直到一阵冰冷的秋风吹过，我回视，夏沐却同时转身走向走廊的另一端。我和他，一句话也没说。
　　心还在“砰砰”的跳，但似乎已与之前的节奏不同。我们都明白，一切都已错位。

　　开始躲夏沐和苏昊。上课就一副好好学习天天向上的优等生模样，两耳不闻窗外事，连书上有的东西也死命往笔记上抄。下课就蹿出教室找任课老师问题聊天，实在不行就呆在女厕所里，不到上课铃响绝不现身。
　　但终究还是在星期五被苏昊在街上逮住了拼命假装“我是一本英语书”的我，一张冰山王子脸是初秋活像隆冬：“你又犯什么病了？”
　　“咦，哎呦好巧啊！呵呵呵呵呵~”好死不死遇见你。我干笑数声，觉得自己傻得像一只填鸭。
　　苏昊伸手把我笑得快要掉下来的下巴推上去合住我的嘴：“少来，你那点小花招我还不熟。为什么躲我？”
　　“没有，没有躲着你。”我抬头对白云说。
　　“明天下午4点，我家，我的生日。”苏昊的声音里混杂着咬牙的“咯咯”声，但忽而他又笑了，“一个月前你答应过要来，敢出尔反尔你试试。”我想自己快哭出来了。

　　苏妈妈和苏爸爸给了他们儿子相当充足而优渥的个人空间，其明显表现就是苏昊开生日party的当天二老跑去亲戚家睡了。于是苏昊家彻底炸了，DVD拼命放恐怖片，音效极其到位。女生们凑到一起唧唧喳喳，男生们则集中兵力解决那箱啤酒。
　　我躲开嘈杂，缩在苏昊书房里翻他的相册，意料之中的翻到了小小的我和小小的苏昊的合影：两只小手拉得紧紧的，两张面孔上是一模一样的灿烂。苏昊果然就是那个苏昊，心脏被猛烈地撞击一下，原来在记忆之外，同苏昊在一起的我，笑的同在夏沐身边一样灿烂。夏沐对我来说，并不是那么无可替代，是吗？苏昊没有请夏沐，连何婉都没有请，这让我几天以来紧绷的神经多少放松了些。何婉和夏沐并没有确认关系，但呆在同一间教室中的确使我浑身不自在。现在连呼吸都舒畅很多，我把相册放回原位，与此同时有人敲门：“洛嫱你在里面吗？”“在。”门被推开了。
　　苏昊手里拿着两听可口可乐站在门口，微微笑着开口：“对不起，招待不周。他们带来的是百事，我知道你不喝，就买了两瓶可口回来。”
　　“谢谢，生日快乐呦！有寿星亲手送来的可乐，荣幸毙了。”早就口干了，我很开心的接过可乐，使劲冲他笑。
　　“嘿呦！找到了，二位在这呢。是洛嫱！洛嫱啊，看在这两听可乐的份上，今天就你帮苏昊收拾屋子了。”男生A突然出现挥臂大叫。“好啊好啊！”后面又突然蹦出一帮人大声附和，有个善良点的看我茫然到不行才好心解释了一句：“门厅已经一团糟了，我们大家一致决定，苏昊的可乐是买给谁的，谁就负责卫生。”语罢。不管我是否同意，人群拉着苏昊一哄而散。

　　于是晚上10点，被委任留下打扫卫生的洛嫱同学臭着一张脸把一个抱枕扔到喝醉的苏昊同学脸上。
　　“谁啊？热死了… …”苏昊推开抱枕，趴在沙发上解着领口的扣子。
　　活该，谁让你喝那么多。“你老爸！给你收拾这烂摊子。混小子！”抬头，看到他白皙的锁骨上清晰的铜钱胎迹，虽然早知道结果，但当结果切实摆在面前，仍觉触目惊心。一时神散，一个易拉罐从手中滑落，响着滚出很远。
　　“爸，你别生气呀… …呵呵… …我喝的不多… …呵呵… …”苏昊傻笑着缩了缩身子。我有些服气，平日温柔认真连扣子都要系到最上一个的苏昊王子殿，醉了之后竟连自己老爸应该是男的也忽略。但真的很可爱，我不自觉有些心疼，找到他房间拿了毛巾被给他盖上，却一把被他扯住手。
　　我连忙挣扎，却让他下面的话惊得忘了呼吸，失神地看着他的脸：“爸，我告诉你，你别给妈说啊… …我喜欢上一个女生，嘿嘿。你还记得我小时侯救过的那个姑娘吗？我从小就喜欢和她玩，但她后来总是和一个叫夏沐的玩… …又分到一个班了，高兴！可高兴了！她不记得我也没关系！不要紧… …我本来也没打算为了过去的事怎样，爸，你不知道她特笨，长得又不算好看，呵呵… …可就是招人疼啊… …我真是喜欢这样的她，现在的她… …不知道我怎么想也无所谓，可那个夏沐又插进来… …她喜欢夏沐，为他哭，为他笑，做他喜欢的事… …真是傻透了！她记得夏沐，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喜欢夏沐那个人… …我着急… …我才最傻了… …我做她朋友，乖乖的… …只要她不哭… …别讨厌我… …爸我喜欢洛嫱… …可是好难过啊… …喜欢… …呵呵… …你看，下雨了… …”
　　我眼睁睁看着苏昊像小孩子一样无助的呜咽，只能用力回握他的手，空出来的手捂住自己的嘴，不想哭出声惊扰他。其实在奶奶家就已经决定好要怎样对待夏沐，可我的心绕不开夏沐的注视，那么通透又好像极其脆弱的琥珀色。但看着苏昊的眼泪我终于肯定了自己的决心，我不会再多为夏沐掉一滴眼泪，究竟是否喜欢他，还是仅仅羁绊于回忆都已经不重要了。够了，我已经足够狼狈，我也可以忘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