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的老房子》风小餮

10、第 10 章

　　我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吃过冰激凌后立竿见影的肚子痛。
　　英语课一直在医务室躺着，上吐下泻，脸都白了。医务老师已经和我见过三四次面，因为同样的症状。她一边找药一边叹息，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我也躺在病床上无可奈何，心里挂念着今天课上会讲的名词性从句大语法，要死了，回去会有一大堆笔记啊。
　　死去活来地挣扎了45分钟，下课铃一响就往回走，与正从班里推门出来的英语老师打了个照面，老师看了我足有3秒钟，关切问道：“不用去医院吗？”我顿时对自己的脸色失去了信心。好，那接下来面临的问题是，下节政治课怎么熬？
　　垂头丧气地回位坐下，旁边和后面同时响起询问：“怎么样？”“好点没？”然后一同消音。我看了看夏沐紧皱的眉头，再扫了扫苏昊闪烁的眼睛，用极微弱的声音告知：“很糟糕。”
　　何婉也走了过来，用手轻按我的肩，“洛嫱，还是去医院吧？很严重的样子。”
　　“午休的时候就去，不用担心，我没有看上去那么糟糕。”我抱以一个扭曲了的无力微笑，倒在桌上。
　　课间剩下的几分钟，我就在桌面上度过了。旁边和后面寂静无声，似乎谁都认为没有必要发表什么意见。我的耳朵竖得直直的，很期望苏昊会说点什么。这种情况以前有过，苏昊应该明白我丝毫不会有怪他的意思。但难过的时候总习惯苏昊安慰几句，对他抱怨些什么，看他手忙脚乱，还有免费抄好的笔记可以看。究竟出了什么事使局面演化成现在这样，不给予关心？厚厚的委屈压得我鼻梁好酸。
　　第二拨翻江倒海是上课后20分钟开始的，政治课单调的不足以分散精力，想把拳头攥起来却没有力气，不知为何赌了一口气，不肯回头求助苏昊，阵阵寒意袭身，我几乎误会了自己要只身面对痛苦。
　　但也只是几乎误会。因为耳边响起夏沐淡淡的声音，“谁让你不听话”；因为夏沐在桌子底下牵起我的手。周围瞬间寂静无声，我只听得到自己的呼吸，越来越急促。天翻地覆的眩晕，更强烈的想呕吐，眼前都是华丽的色彩闪过，轻微的耳鸣中莫名响着的却是苏昊指责的声音“拜托你有点女生的自觉好不好。”
　　一张纸被纤细的手指推到我面前：难受的话就用力捏我的手来分散注意力吧。这样看，我的右手似乎就是为了让你握才空出来的。P.s以后善待自己的胃。
　　我忽然有了热泪盈眶的冲动。讲台上老师的面容已有些模糊不清，有力量把我狠狠拽回12年前的记忆，用右手的小女孩坐到用左手的小男孩身边，两个人牵着手，笑得很开心。
　　又一阵难过袭来，我用力握住他的手，感觉他用力的回握，侧头，夏沐嘴角有很温柔的笑纹—又一阵秋风抚面，却不觉得冷了。
　　这时后面传来细小的物体落地声。我和夏沐惊觉，同时回头，看到苏昊伸出的手，漆黑不见底的眼睛，铁青的面无表情。低下头，地上有个本子，就是刚才的发声体，表皮上写着“英语笔记洛嫱”。
　　你帮我补好了笔记？我想也不想地松开了有夏沐相握的手去捡苏昊掉到地上的本子。而一句疑问，却因为苏昊迅速垂下的眼帘，闷到心里。

　　知道刚刚死里逃生般从医院打完盐水回到学校之后立刻受刺激是怎样的感觉吗？我靠在墙上，捂着嘴弓起身，然后慢慢挪向墙角缩成一团，不想让呕吐声打扰夏沐对何婉深情款款地告白。真的很感动呢，虽然对象不是我。可以碰到这种小说里的告白场面，所以我的眼泪才不断不断地滚下来吧？我好奇怪… …哈… …
　　“就是这样了。我喜欢你，请问，你愿意当我的女朋友吗？”“这样”具体是什么我无从得知，不过一定很打动人。仅仅是夏沐的声线就松脆透明到让人心碎。只是，我病情严重了吗？为什么有一股窒息感。
　　“我，可是… …洛嫱？”从何婉犹豫的声音里听到了我的名字，不适感莫名又加深了一层。
　　“洛嫱怎么？”“洛嫱… …她喜欢你，你知道吧？你对她也很好… …”“我不喜欢她，而她，也不是喜欢我。”夏沐的声音一下子硬而冷了起来，无比肯定。
　　对，对，对，在昏暗里我用力点头肯定，何婉你不要拒绝夏沐呦，夏沐会伤心的。夏沐不喜欢我。而我呢，不是喜欢夏沐。奇怪，为什么点着头还有泪光飞溅？
　　何婉何婉你要相信夏沐，他说的对，我不喜欢他的—
　　12年前他把我领出火场我很感激不意味着我要喜欢他；
　　时刻期待他记起我，时刻关心他不意味着我喜欢他；
　　虽然有恋物癖，但把珍藏耳钉送他不意味着我喜欢他；
　　为了他跟苏昊唱反调不意味着我喜欢他；
　　再讨厌体育也会陪他练舞不意味着我喜欢他；
　　不在乎别人怎样看我地去关注他不意味着我喜欢他；
　　被他连夜寻我的行为感动得涕泗横流不意味着我要喜欢他；
　　何婉何婉，我不要成为你们之间的问题，请你接受夏沐吧。
　　告白的结果我无从得知，混乱的思想和气势磅礴的耳鸣使我几乎与这个世界隔离。我看到了一片金星。真亮呵。
　　于是，身体一向健康的洛嫱同学，拼了最后一口气，冲进了最近的厕所。

作者有话说

　　喜欢的对象跟别人告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