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殇·追逝》妖色

5、不属于我的力量

　　“怎么样？”睁着无辜的眼，蛊惑着如阳天之子的蓝，久违的黑暗温暖地包裹着我，在不知不觉中，我的声音掺杂了说不出的魔魅之气。
　　“……”蓝的额上布满了细碎的汗珠，我没有想过他居然可以在我的魔力下支持这么久，实在是……“还是……不要了！我们走吧！无论怎么说，它们也是一种生命，没有人有权力任意剥夺他人的生命，就算它们只是兽类也一样！”
　　魔气在刹那间消逝无踪，从蓝身上迸发而出的神圣气息令人炫目，他……为什么他身上会有神的气息？他……只是一个普通人，不是吗？已死去的心，在那一刻极细微的悄悄震动了一下。
　　深吸一口气，我看入蓝那双蓝得不含丝毫杂质的眼，为什么以前没有发现他居然有一双如此美丽的眼呢？和他的好像！
　　“好吧！大家收拾一下，准备离开吧！”有点迷惑的说着话，眼睛始终未曾离开那边清蓝的海。
　　最后，在蓝的决定下，我运用风翔之术把他们带到海边码头附近，第八百次得到他们惊诧的目光。
　　可能是由于之前我盯着他的举动太过放肆了，一直到船航出海七天，蓝还是在避着我。我有那么可怕吗？我又不会吃了他，真是莫明其妙！

　　今天天气很好，一大早起床的好处就是可以看到很美很美的日出。
　　带着自虐的心情，我开始回忆起我与他在一起看日出时的情形。也是在海上，不同的是我是被他拥抱着半躺在海面上的，波浪温柔的摇晃着，他在我耳边细细的低语，不时伴上几个碎碎的吻，一段又一段的神话故事就那样在我们心中流淌，一代又一代的英雄传奇就那样在我们心中交汇……在初升的金阳下，他那海蓝的发被镀上一层神圣的金色，清蓝的双瞳中凝聚的柔情比海还要深，他总是，用那又盈满柔情的眼看我，就那样，令我深深陷入不能自拨……
　　不远处传来一阵不轻也不重的脚步声，无需刻意去分辩，我知道是蓝。只有蓝才会这种从容不迫的声音，只有蓝才能走出这样的步调。
　　脚步声顿住了，他看到我了，在犹豫吧！不用也知道他会怎么做，七天来他总是这样，我也没有刻意去接近他，一切，似乎又回到起点，森林中蛊惑的一幕仿佛从未出现。就连蓝小妹看到我也是一副又敬又怕的神态，这或许是唯一的好处，她总算不再烦我了。
　　脚步声再度响起。出乎我意料的，向我走来。我回头，看见了蓝。
　　他来到我身后，有点拘束的一笑：“这么早，看日出么？”
　　微微点头，我转过去继续看东方。
　　“我……对不起。”
　　咦？他说什么？他为什么要道谦？我不解看他。
　　“呃，是因为那天的事。其实你是为了我们好的，但我却认为你是喜欢杀人……真的很对不起！是我想歪了。”
　　原来他想的是这个！那么说并不是因为我的眼光咯！真是个可爱的——孩子！
　　“没事，其实你不说我还不知道你曾经有过这样的‘误会’呢！”既然不是因为我的盯视，那就是说我可以继续看，不用避忌咯！那我就不客气了。
　　“啊！那个……是因为我心里有过这样的想法，所以这几天一直在烦恼不知道怎么面对你，质疑自己的伙伴是不对的。你不会生气吧？”
　　当然不会，不过……“生气倒没有，就是最近几天都没人理我，过得好无聊。既然你想道歉，那不如补偿我一下吧！”哦！我那恶劣的因子又浮上来了。
　　“啊？什么补偿？”
　　“你就……陪我好好玩几天吧！好吗？”
　　“哦，没问题！”爽快的人啊，你永远不会知道你在答应的同时已签下了撒旦的契约。
　　“呵呵……那实在是太好了！”他的笑阳光灿烂，我的笑阴沉狡诘，天使与恶魔的对立吧！

　　接下来的几天，美其名曰“补偿”，事实上却是十足的报复与作弄，看得出来，为了那个承诺，他着实吃了不少哑巴亏，尤其是当我笑着看他时，总会是他倒大楣的先兆。
　　终于，我可以好好的透一口气了。现在我所经之处，完全可以用“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来形容，不要说蓝家兄妹了，就连那三个我眼中的“闲杂人等”也一见我就回避，我的耳根子因此清静不少。特别是蓝小妹，她总算意识到她只是个小鬼而已，而我才是真正的魔女。现在她一看到我就马上溜，溜不掉就会转移我的注意力，遇上身边没人时，她只能不断的装出一副忙碌的样子，誓死不要被我抓着作陪。
　　很奇怪，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竟有点溶入其中的感觉，这对我来说是很不可思议，也不被允许的。切断牵绊，绝不与合作之人建立任何情感上的联系，一直都是我的坚持，但这一次……是我的自制力退步了吗？双方的相处时间甚至没有超过一个月，为什么？
　　不期然的，一双清蓝眼闪过，如碧海蓝天般清透明媚，那是……禁忌的名字在舌尖转动，将吐未吐。心脏的位置，恍似被刺中般，撕扯着五脏六腑的剧痛，令我回不过呼吸……紧紧的握住手边之物，用尽了全身的力量。庞大的，被封印的，毁灭的力量，不断在身体深处澎湃着，澎湃着……
　　“啊——”如野兽般低哑的声音从我体内逸出，仿佛回应般，原本万里无云的海面上开始翻滚出沉厚的乌云，紫电奔龙般布满天空，震人耳膜的霹雳由远而近，潜藏着毁灭的呼啸。大船在浪尖抛甩着，浩瀚大海中的船只就如同孩子手中的玩具，无力而可笑。
　　“发生什么事了？！”
　　“怎么了？！”
　　“夷寻！你怎么了？！”
　　“夷寻哥哥？！”
　　“小心！
　　“啊！”
　　“天啊！”
　　“快！快救他！”
　　“不行！不要去！太大浪了！”
　　“不要！”
　　身体似乎飘了起来，奇怪，我没有施展漂浮啊！远处传来似熟悉又似陌生的呼唤，我吃力地抬头，模糊的人影晃动着，是谁？是谁在叫？在叫我么？为什么？为什么我看不见？冰……好冰！发生什么事了？我又落水了吗？熟悉的恐惧再度回到脑中……谁？谁来救我？
　　突然，身边似乎多了什么。一双温暖的手在我快要被恐惧淹没的时候拉住了我，是谁？是……一具火热的胸膛贴上我冰冷的身体，不自觉的，我紧紧搂住，不要，不要放开我……耳边的是什么声音？好吵！不要吵，我要和他在一起，这次无论你们怎么说，我都不会放开他了……我不要再离开他，也不会让他离开我了……爱，我的爱……请你，再也不要离开我……求你……

　　“啊——不要！”刺目的阳光照在我脸上，这里是哪里？发生什么事了？
　　“夷寻！”一道人影冲到我面前，紧张地看我：“什么事？”
　　映入眼帘的是一头金色的短发，清蓝的大眼中盛满了担心与焦虑，有多久了，有多久未曾在他人眼中看到这种发自内心的关怀了，而且对象还是我……刹那间，我明白了！之所以陷落了，还是以这样的速度陷进去，为的，怕就是这股无比温暖的关怀吧！
　　“寻？你怎么了？”得不到回答的人疑惑地看我，却不知道他无意中的称呼令我一震。
　　寻？是在叫我吗？曾经，也有一个人这样叫我……
　　“浔，到这来，看看我为你种的花！这是海月、这是海星……
　　“浔，看，这是‘龙之心’，我把它做成手镯了……
　　“浔，你没事吧？下次不许这样，你吓死我了……
　　“浔，喜欢这件么？是婚礼上穿的哦……
　　“浔，不要去……
　　“浔，对不起……
　　“浔……”
　　浔……是啊，我是浔，那，寻是谁？哦，寻是我。我是浔，寻也是我，那眼前的人是……
　　“寻？你到底怎么了？你没事吧？”
　　“你是……蓝？”有一头金发，还有一双和他一样的清蓝色的眼，是……蓝。
　　“是呀，我是蓝！你认出来了？”
　　“嗯，发生什么事了？”
　　“你不记得了？哦，天突然刮起了大风，你就在船边，一下子就掉下去了，还好没事。”
　　“是……你救了我吧。谢谢。”也只有他了，这个奇怪的人，也只有他会为了一个什么都不是陌生人冒着生命威险往大海里跳了。无须询问，下意识地认定了。
　　“呃，你还记得？呵呵……没什么的，你是我的队友嘛，应该的？”
　　“只是因为我是队友吗？那……如果我不是你的队友，只是一个陌生人呢？”
　　“那……也是要救的呀！总不能见死不救吧？”
　　果然！虽然是早已知道的答案，但听他亲口说出来，心里面总有一些不舒服。奇怪！
　　“对了，你刚才……”
　　“没事！”看他愣了一下，我只好补充：“做了一个噩梦而已。”
　　“哦……你……你饿吗？”想说什么，却在犹豫后转口，他到底想问什么？
　　“嗯，有点。我睡了多久？”不知道为什么，我居然不想知道他要问的话，难道我已经知道他要问什么了吗？真是搞不懂我自己！
　　“三天了，我们还担心你是不是撞到哪里了。那你等一下，我去拿点吃的。”说着，他转身离开了。
　　是我太敏感了吗？总觉得他的神情有点异样。随着他的身影消失，我这才发现我所在的地方就是自己的船舱，也是，不在这里在哪里呢？
　　细心回想了一下，我总算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因为回忆触动了深藏的封印，再加上身处大海——体内力量的发源地，自然而然的，他那不属于我的力量加上我自身的意念就此酝酿了起来，也幸好，我落海了。精神和注意力的分散令力量没来得及爆发出来，总算，没有酿成什么大的灾祸，总算……
　　门外鬼鬼祟祟的脑袋引起了我的注意，蓝小妹？向她招招手，我示意她进来。
　　“太好了！夷寻哥哥你终于醒来了！你再不醒来可要把大哥急死了！”
　　他着急？一股甜甜的滋味悄悄的爬起，我，在高兴吗？
　　“对了，特勒、艾力和杰夫他们都很担心你呀！你没事了吧？”碧绿的眼中盛满了担忧，可爱的小女孩……咦？碧绿的眼？她……和他不是兄妹么？怎么……
　　“你的眼睛怎么是绿色的？”一手把她拉近，我要看仔细点。
　　“什么呀？哦，你说这个啊……你好迟钝啊！居然现在才发现，你以前到底有没有注意我们的啊？”我有，不过对象是蓝。
　　看我一直盯她的眼，她只好噘着嘴：“我和大哥不是亲生的，当然会不一样啦！大哥是养子啦！”
　　不是亲生的？那……似乎有什么一闪而过，快得让我来不及去捉住。我只好呆呆地重复她的话：“不是亲生的？养子？”
　　“是啦是啦！你还真不是普通的呆啊！”不满的看我，仿佛我是天底是最笨的呆子。
　　是吗？但我以前根本是连人的样子也不去记的啊！这样有错吗？我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