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上不完美男人》未壹未一

5、第五章

　　周六早晨，茉莉仍然七点半就起床，喝了一碗妈妈煮的粥，便一直看书到十一点。
　　楼梯口传来妈妈的叫唤声，午饭做好了，爸爸也已经从农庄回来了。
　　应了一声，茉莉收拾好书本，在随身背包中放一本英语书，再把书桌收拾干净，关了电脑。下楼时，出门要带的东西也已经全部归好，把背包拎下楼，胸前还挂着单反相机。

　　妈妈一看，便知她要出门，忍不住又要唠叨。
　　“你是个女孩子，一天到晚学什么摄影。咱家现在不缺钱，不需要你休息日再去打工，早点找个对象结婚是真的。”
　　不缺钱，我怎么没上成大学。这话，茉莉只在心里惋叹，从不挂在嘴上，更不上表现在面上。

　　对于财富，大部分人都是贪得无厌的。反观李家爸爸妈妈，算是特例，无论经济拮据时，还是现在的小康生活水平，大富大贵并不是他们的追求。只求农庄稳定，每年的蔬果销售顺利，便是他们所向往的安定生活。

　　李家不是没有穷过，茉莉15岁初中毕业那年。农庄因为持续几年的亏损，连茉莉上高中的学费都拿不出来。
　　填志愿时，茉莉再三考虑，放弃了高中，直接填报了职高学院。
　　妈妈还有二姨们劝她，填卫校或者幼师。卫校出来托托关系，当个护士也好的；幼师毕业后，请二姨夫帮忙，在小镇的幼儿园里上班，也挺好的。

　　为期近一个多月的填志愿大作战，爸爸李沐丰，至始至终未发一言。他心里是有话的，他的女儿最该上的是省重点高中，可是农庄里的那片果园把家产都赔光了，他拿什么供女儿上高中，上大学呢。

　　那时妈妈和二姨们在大厅里讨论，企图说服茉莉改填卫校及幼师的志愿。
　　爸爸总是独自一人坐在小楼前的院子里，院子里整排的茉莉花盛开繁茂，淡淡的清香飘来。
　　茉莉总是被迫陪坐在大厅里，坐一会，似乎也没多少人在意她真正的想法。一眨眼，人已经溜到了爸爸身边。
　　“爸，高中太苦了，我不想上。我就上职高，如果将来真的找不到工作，我就回来和你一起种地。你放心，种地不需要多高的学历。”
　　每每听到她这样说，爸爸总是眯眼微笑。

　　“跟你说话呢，老是当耳边风是吧。”妈妈说着，筷子已经拍到了茉莉头上。
　　茉莉吃痛，哀怨地看她一眼，忍住不答腔，继续低头扒饭。
　　妈妈并不罢休，继续道：“我跟你说，今年过年一定要带个男朋友回来，不然……”
　　夹菜的筷子顿了顿，茉莉微皱眉抬眼，“不然怎样？”又威胁她，为了迫使她相亲，恋爱，乃至结婚，妈妈是什么招数都用过了，这次又要威胁她什么呢。

　　“不然就别回家过年。”
　　妈妈的话一出口，茉莉的心酸了一下，爸爸吃饭的工作顿了顿，瞟了眼自己妻子，不作声。
　　“不回家就不回家。”茉莉忍不住嘀咕，但又不敢大声说出来。
　　妈妈一听更火了，筷子一放，“你翅膀硬了是吧，你不回家想去哪？连个男朋友都没有，我看谁会收留你。”

　　深呼吸，深呼吸，茉莉告诫自己千万要忍住，忍不住便是吵架，一旦吵架伤害得都是自己最亲的人。
　　匆匆把最后一口饭吃完，茉莉含糊不清地说：“我出门了。晚饭不回来吃，别等我。”
　　单肩背起背包，把相机抄在臂弯里，还没跨出大门，已经按下手上遥控器的车库自动卷帘门。

　　不一会便听车门开关声，发动机响起，又一会汽车已经驶出车库，卷帘门被远程遥控后，缓缓下拉。
　　铁灰色捷达车慢速行驶在老街上，两三个转弯后，便驶上了前往市区的大路。

　　其实今天只是去车展现场，为某个汽车品牌拍几张宣传照，预计两小时便能收工。
　　看来收工后，只能去林婉的工作室消耗时间了，幸亏背包里放着英语书，在哪里学习都一样。

　　停车场里塞满了车辆，好不容易在最里侧找到个狭小的车位，以茉莉的车技，不等她倒进去，便会被其他人捷足先登，只好小心翼翼地直接以车头进去。
　　茉莉讷讷地想，车展不就是为买车吗，已经是有车族了，难道现在有钱人都已经这么多了吗，买车已经不是新鲜事，都已经流行换车了。

　　一进展厅，便感受到了扑面而来的温暖，看来承办商很周到，暖气开得很足。
　　男士占了大数，一路走至合作的品牌商，茉莉意识到很多人并不是冲着买车来的。
　　车展活动负责人周姐，正在会场指挥，已经不是第一次合作，茉莉向她挥手致意，便直接进了后台。

　　模特们已经换好服装，互相协助补妆，即刻便要出去站位了。
　　“嗨，茉莉姐。”
　　“嗨，你们好。”茉莉也回应招呼她们，找个角落把自己的背包放下。
　　只休息了五分钟，周姐进门拍拍手，催促模特们出去站位。茉莉又喝了两口矿泉水，边走边打开相机，开工了。

　　模特们穿得既暴露又性感，刚在展厅站了不到五分钟，便吸引了无数游客上前拍照。
　　只要有顾客上前拍照，茉莉的工作就会被暂时打断。有时她也会随意抓拍一些顾客与模特的合照，有时只是站在一边休息，等顾客离开，再进行自己的工作。

　　很多人都觉得模特工作光鲜亮丽，车模更是上位的好路子。茉莉看在眼里，却觉得心酸。
　　多少个上前拍照的顾客，咸猪手不断，而模特们只能偷偷微皱下眉头，下一秒又要继续保持着优雅美丽的姿势，面对360度无死角的拍摄。

　　活动宣传照拍得差不多了，茉莉稍稍后退到一边，接下来便看她随性取景了。
　　看她退到一边，旁边观展的两个男客，其中一个立刻走至模特身边。想想又不对，先把位子占了，又从口袋中掏出苹果最新款手机，打开摄影功能后，递给自己的同伴。
　　帮他拍照的同伴，拍了两张，抬头说：“隔那么远怎么拍，靠近点。”

　　被自己同伴这么一说，男子有些腼腆的笑笑，又向模特移了一点点，那一点，茉莉看在眼里五公分都没有。
　　拍照的男子长得并不高，站在穿了高跟鞋足有180的车模旁边，他的身高矮了一截。经常给人物拍照，茉莉估摸这个男子的身高约摸170。

　　他有点偏瘦，肤色白皙，所以脸上的几颗痘痘的印迹突兀的明显。
　　经典的板寸头，两边修剪干净，发顶多留出来一些头发，看得出来他的发型并不是路边理发店十五块钱的成效。
　　额头饱满干净，两条粗重的眉毛，在茉莉眼中，个性的好看。
　　高挺的鼻梁上，架着一副黑框眼镜，并不是学校小男孩的那种潮流板材镜框，而是有点商务有点休闲的经典款。
　　嘴角因微笑稍稍翘起，脸颊上的几颗深色斑点给他的整体帅气打折了很多，但这并不影响他的整体气质。

　　上身是深蓝色的针织衫配黑色休闲西装，下身也是同款西裤，脚上是系带的真皮休闲鞋。
　　茉莉不自觉的举起相机，不停抓拍。
　　男子仍旧离模特有些距离，他的手臂都不曾碰到模特。车模看看他，突然会心地笑了下，主动向他跨了一步，靠近他并示意他看向茉莉。
　　茉莉趁机抓拍，侧面刚刚已经取好，此刻拍得都是正面照，走动几步早把男子的同伴给挡住了。

　　茉莉的快门仍在按着，男子已经往旁边跨了一步，非常礼貌地对模特说：“谢谢。”
　　车模冲他笑笑，恢复自己原来的站位。

　　男子走到同伴旁边，接过手机看了下，抓拍了几张，但他与模特都没有看向镜头，不在意的耸耸肩。
　　以为他们要走了，茉莉已经退到旁边，仍然举着手机，忍不住对着他的背影又抓拍了几张。
　　镜头中的背影，忽然变成正面，他的脸也不断放大，茉莉抬头，对上了他有神的眼睛。

　　他说：“我的照片不会被放到网络上吧？”
　　茉莉笑了笑，对他摇摇头。
　　男子放心的点点头，已经转身回到同伴面前，行径下一个品牌展区。

　　“笑什么？”周姐走到她边上，好奇地探头看她相机上的照片。
　　茉莉未停播放，低着头回答：“呵呵，一个顾客跟模特合照，却又不好意思靠近她们。”
　　“要么是个绅士，要么就是很内向。”周姐嘀咕一句，又走开了。

　　内向？看样子也不是个内向的人。
　　照片中有一张他抬手的照片，左手腕上戴着腕表，茉莉放大照片，浪琴名匠系列。果然是个商务人士。
　　缘分果然微妙……
　　人生如此初见，并不在茉莉的意料中，而他确是个奇特的人。

　　又在会场晃了一会，茉莉向周姐打招呼收工了，等回去修好片，会与毛片一并发给她。
　　停车场里的停车更多了，茉莉边走边担心，停得这么挤，自己开出来可别把人家的车给刮了。

　　茉莉站在自己的车后反复观察，确定自己是倒不出来了。一辆黑色迈腾停在车道中间，看上去并不影响其他车辆进出，但茉莉是开进停车位的，此刻要倒出来，从哪个方向打都有可能刮到别人的车。如果像别人一样，车尾进的车库，那还有可能直接开出来。

　　把背包扔进车里，站在车边晃来晃去，等了十多分钟，也不见有人来提车。
　　总不能这样一直等下去吧，万一车主美女看不够，要等到五点车展结束，那她岂不还要等一个多小时。
　　再次看看车道间的距离，茉莉决定甘等不如尝试下，便上车发动后，挂倒车档。奈何试了好几次，最终自己的车被卡在了尴尬的斜角上，出不去也恢复不到原来的样子。

　　茉莉下车查看，车头左侧快要碰到旁边的车，车尾右侧离黑色迈腾只差了不到五十公分。
　　郁闷地叹气，茉莉把车熄火。驾驶座上坐一会，又走到车道上蹦跶两下张望，到底是什么人啊，怎么还不来取车。

　　程毛和同伴悠哉地走回停车位，便看到一辆铁灰色的捷达以一个斜插的姿势几乎就要撞上自己的黑色迈腾。
　　一个穿着休闲的姑娘斜靠在车边，低着头，似乎在打盹。

　　程毛绕着自己的迈腾走一圈，确定那铁灰色捷达只是几乎要撞上他的车，而不是已经。轻轻松口气，他走至那姑姑面前，她低着头没有任何反应。
　　“睡着了。”同伴带笑的声音传来。
　　程毛弯身后侧抬头看她，正在叫她。

　　感觉一股热气靠近，茉莉睁眼，四目相对，“啊！”
　　他是什么时候冒出来的，她保证，对程毛有意思的是子夜，她还没花痴到打个盹都要梦见他。

　　程毛站直身子，拧眉看向同伴，“我长得有那么吓人吗？”
　　“嗯，很吓人。”同伴很不给面子，直接把他拍死。

　　茉莉抚胸压惊，怎么又遇到他了。
　　“出不来了？”程毛看看她的车，又望望车道距离，摇摇头，女人开车真是灾难。
　　眼瞎啊，茉莉瞪他，指指他的车，示意他赶紧挪走。

　　程毛上车后发动，把车开到了一边，同伴跟着上车。
　　茉莉犯难了，此刻就算他把车挪走了，她好像也开不出来了。还是试试看吧，上车挂档，发现右边可伸展的空间也很少，她把自己斜卡在车位里了，两边都动弹不得。

　　郁闷时，有人敲敲车窗。茉莉转头，放下车窗，看到是他。
　　“出得来吗？”他问。
　　茉莉看他，他看上去很正常，可她就是感觉他在笑，还有他那粗眉毛也在微微颤动着。
　　慢半拍的摇头，要帮她倒？

　　“我帮你吧？”他说完，往车头移了点，似乎是让出位置方便茉莉下车。
　　茉莉点点头，下车后，站于一边。

　　他上车后，向右后、又向左打方向，先恢复到了车位中间，再向后倒出，尽是一把完成，平稳停在车道中间。
　　茉莉张大了嘴巴，他是怎么做到的？
　　她还在吃惊，程毛已经下了车，向她微点头，走向停在一边的迈腾。
　　“谢~谢。”后知后觉得道谢，看着已经起步的迈腾，他恐怕也听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