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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十年梦入十年梦醒 ...

  •   幼稚园A班手工教室门被推开,门口站着一大两小三个人。

      带黑色边框眼镜的女老师一手拉一个黑发小男孩,左边一个白衬衣黑色背带裤,规矩的中分式短发,腼腆低着头,深蓝色双肩包,白皙的皮肤十分显眼;右边一个皮肤稍暗,一双眸子不安而大方转来转去打量这陌生环境,灰色童子军军装有点炫耀的感觉,嘴角一抹不怀好意的笑意,黑色背包挂在右肩。

      就在年轻女老师深吸一口气,笑眯眯准备开口介绍时。

      “啪!”

      沾了颜料的橡皮泥不偏不倚打在右边男孩的军装上,女老师发出夸张的尖叫声,指向闹哄哄的教室一角,“苏清颜,又是你!你给我站出来,今天——”

      话没说完,被弄脏衣服的男孩挣脱她的手冲进教室把肇事者扑倒在地。

      与此同时教室最后面的角落里发出惋惜的惊叫声,“塌了!”

      苏清妍手里拿着最后一块模型定定站在一堆坍塌碎片前,两个星期的辛苦劳作,即将完工的白色泰姬陵在他们走进教室的那一刻轰塌,散落的模型碎片有点血流成河惨不忍睹的感觉,小小的女孩脸色苍白紧咬嘴唇,大眼看向门口。

      那里剩下的瘦小男孩抬起头来,张扬凌厉的暗红色眼眸,冰冷而暗潮汹涌,无动于衷看着她面前的残壁颓垣。

      女老师终于拉开厮打成一团的苏清颜两人,头发乱了,眼圈黑了,脸上多了三道血印。一声爆吼把两个罪魁祸首赶出教室。

      脏衣服的男孩无视老师威严的权利,走到苏清妍身边,五岁小女孩把目光从门口移到他身上,穿白色泡泡裙的小女孩如同纯洁透明的小天使,倔强却苍白,岌岌可危。

      “我是即墨轩,你叫什么名字?”霸道的口气,一抹鼻涕,即墨轩列开嘴,笑起来。

      苏清妍低头眼睛死死盯着他脚下的模块,不回答,捏紧拳头。

      “我叫苏清颜,我们是双胞胎,看得出谁是姐姐吗?”站在门口的苏清颜把头伸进门,问仍旧伫立在门边的男孩。

      男孩冷淡看她一眼,不言语。

      苏清颜朝他吐吐舌头,又问:“你叫什么名字?”

      “尹旋熙,”

      不是他的回答,女老师朝乖巧的尹旋熙招手,让他进教室,说:“你坐苏清妍旁边。”

      即墨轩一屁股坐下,推开苏清妍课桌上的混乱手工作品。

      女老师无言,看尹旋熙。

      尹旋熙取下背包,坐到苏清妍左手边,苏清颜跑进来,指即墨轩,“你坐了我的位置,让开!”

      即墨轩高傲的无视她的存在,苏清颜气极,“哇”的一声哭出来。

      十年后。

      夜晚的雨安详静谧,带着梦的睡意慵懒散漫,但有些残酷的寒意,打在面上仍生疼。

      哗啦啦响彻挣扎不安的梦境,怎么也摆不脱逃不开,似乎要将人纠缠至窒息。

      “你既然不爱他,那霸占着他干什么,苏清妍,你到底要什么?”

      她哭着向她喊,雨水和着泪水落进嘴巴,灼伤不能言语的心,痛得辗转反侧。

      “苏清妍,我恨你,这辈子最厌恶憎恨的人就是你!”

      雨水缠绵悱恻,柔软,却似一把把利剑,一簇簇带毒的箭簇,狠狠扎到心底,痛到骨子里,她发不出声音哀求。

      “啊!”

      急促呼吸着,苏清妍翻身坐起,汗水湿面,一阵阵心悸仍然揪心的痛,慌乱找水杯,失手推倒在地,玻璃的碎裂声终于彻底将她自梦魇中拉出来。

      抬眼,空落落的房间里,白色窗帘翻飞,昨晚又忘了关窗,黎明的风潮夹杂昨夜雨的潮湿花园泥土青草的辛辣味道侵袭进来。

      低低叹口气,下床走到窗边。

      浓密枞树木棉树树叶背后,影影憧憧一个白色的身影安静坐在常春藤下的石阶上。关了窗转身走出房间。

      摘下一片欧石楠树叶隔着栅栏递到低着头安静看书的少年眼皮子底下,恶作剧的转动,晶莹露珠滴落在书页上被立刻浸透蔓延开去。

      少年抬头,暗红色的眼眸波澜不惊,默默接了她的树叶,若有所思拿在手中翻转。

      “刚才做梦了。”苏清妍握住他的手腕缓缓低下头,卷发遮掩下仅能看见嘴角脆弱的微笑。

      手上的力道紧了又紧,最后放开退去,清晨寒冷气息立刻将那短暂的温暖清洗殆尽,未曾留下一丝留恋的触感。

      而少年从始至终也未曾想过安慰,只默默看着,看着她从脆弱恢复到坚强到平静,抬起头来给他一抹安静的微笑,眼里的泪光雾霭般升起落下寻不到踪迹。

      花园里玫瑰花香,郁金香,百合,风信子花的香味随着越见清明的天色越来越浓郁,清脆鸟叫声断然打破黎明的静谧,开始在树枝间跳跃。

      不知是不是安静时的时间流得总是很快,女佣人推开楼上花窗呼唤苏清妍,说早餐准备好了。

      苏清妍站起身,一头黑发迤逦落下,印衬朝阳眩目的颜色,令人恍然的色彩,少年抬头寻找太阳的位置,不小心失了少女纤细美丽的背影。

      和母亲从欧洲回国定居一晃十年,教室角落里倔强的白色身影现今已婷婷玉立,而还是那么倔强透明得脆弱,似乎一碰就会碎,尹旋熙把树叶贴在唇上,清香的味道,晨风抚落刘海上蓄积的露水。

      苏清妍提着背包刚踏出庭院大门,就听见一连串叫声由远及近。

      “啊——啊——啊——”

      着标准黑色学生装打领带配徽章的即墨轩旋风般在她面前停下,脚下一踩,单板滑轮抱在手里,酷酷的看着苏清妍,痞子似的把手插在裤兜里,说:“今天不坐汽车,你搭旋熙的自行车。”

      话音一落,转身,手指向尹旋熙家门口。

      “嘎吱。”

      尹旋熙高大的身影出现。

      苏清妍无奈摇摇头,问:“你的赛车呢,林管家没有跟来?”

      “罗嗦,被我打发到德国去照看正在改装的F430了。”把滑板放下,踏上去,一个旋转,向两个人打个呼哨,人影就消失在林荫道上。

      苏清妍扭头看尹旋熙,沉沉的眼神,对她笑了笑,拍拍身侧书包说:“这个,你得帮我拿着。”

      苏清妍点头,坐上去,像往常一样拉住他的衣角。

      夹杂秋桂花香的风奢侈靡丽,掀翻苏清妍校服裙角,褐色格子裙,“风华”林荫大道的校徽,隐在树林深处城市边缘的一所贵族高中,内敛深沉的风格,一如它悠远不为人知的历史,它专为常春藤各大名校培养留学生,名额仅限在少数贵族之家。

      苏清妍和尹旋熙都因着即墨轩的关系被特例招收。

      当年五岁的即墨轩用后来他的话说是被她脑袋烧坏了的老妈强行带回国,强行塞进苏清妍的幼儿园,原因很简单,她老妈在美国呆溺了想到中国小住一段时间,本来要抓两个大一点的儿子当伴,谁知两人事先得知一个拉爷爷当挡箭牌一个离家出走谓之曰夏令营,没办法只好拉即墨轩凑个数,谁知一住住上隐了,十年不归,美国那边家中老泰山都飞了几次过来游说,即墨他老妈非但不听,把两位老人拒之门外自己的豪宅里逍遥快活。

      两位老人没办法,最后只能拉了即墨轩语重心长叮嘱他,“好好照顾妈妈。”潜在意思是别让你老妈红杏出墙,免得你老爸想不开跳太平洋。

      即墨轩能不明白?

      天空清朗,丝丝凉风拂面,苏清妍抬头,蓝天高远不可捉摸,空空荡荡,明明是阳光普照的大地却微显凄凉,心里一抖,抓紧尹旋熙的衣角,依恋着他干净沉默的背影,把脸靠在他背上,温暖的阳刚气息将心里那一点点恐惧失落抚平,淡淡的草香味掠过鼻尖,清晨露水的味道还未自他身上退却,苏清妍突然奢侈想就这样在他身边一生一辈子,靠着他汲取温暖。

       前面尹旋熙默默骑着自行车,苏清妍的长发随风飘到他脸上,冰凉柔软。本来该是无动于衷的,但当尹旋熙注意到时已经拉过她的手紧紧捏在掌心,如此用力,以致于越加害怕她会逃脱。
      两个人就这样相互依偎着依靠着缓慢前行,直到快到学校。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十年梦入十年梦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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