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第十九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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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身形高大，一袭紫色绣金长袍，衣襟大敞，露出一片结实胸膛，在昏黄灯光下更是引人注目。他眉目清朗，五官深邃，一双深紫色眼眸更是深情无限，漩涡一般让人不禁沉浸其中，一身掩不住的邪气肆无忌惮的在身边游走。
两侧黑色长发高高束起，露出微尖的双耳和沿着耳鬓蔓延的细密黑鳞更是昭示了他的身份——魔族。
男人坐在王座上，一腿搭在扶手上，一条腿屈着，姿势十分不羁。他端着黄金酒杯，漫不经心的将酒液倒在地上。这像是无心之举，又似乎是在画出什么图案，他的手很稳，不紧不慢，细致入微。
脸上也微微带着笑，表情温和。
而他越是温和，底下跪着的人越是恐惧。
那人单膝跪在下面，死死掐着手心，终于无法忍受这压抑的气氛，颤声道：“尊上……”
那被称为尊上的男人杯子里的酒似是源源不断，细细描绘着面前的图案，声音低缓：“谁让你出声了？”
那人顿时心下一颤，又跪了片刻，不由抬眼望去。
尊上用酒液描绘出来的图案就在他眼前，按耐不住好奇心，他匆匆瞧了一眼，还没看清内容，便听到一声冷哼，再回神时整个身体飞出几十尺，重重落在地上，嘴里喷出一口血。
云慕刚一踏进殿门便见脚下飞来一个人形物体，他又抬头瞧瞧那一脸专心的男人，无声叹了口气，将脚下那人挥退，踏进殿里。
漫步走过去，瞧见那图案，不由又叹了口气。
一身斗篷裹得严严实实，却还能看出那是个身形高挑，瘦削挺拔的年轻男人，缠着布的长方形盒子背在身后，向前走去。
坚定不移，潇洒利落。
——单单一个背影，便如此传神，可想而知男人将他描绘了多少遍了。
不仅是男人，这最后的背影也是他们所有人心中的魔障。
——只是男人陷得更深，已经无法自拔。
云慕闭了闭眼，勉强道：“流铮，去神界看看吧。”
流铮细细的描完最后一笔，冷冷道：“那不是他。”
“那是！”云慕抬高声音，马上又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轻咳一声，“那还是他。”
“哼！”流铮冷哼，“区区虚影。”
虚影两个字一出，两人俱是一震，云慕更是晃了晃神，流铮到底没再多说，大手一挥，抹去了地下的背影。
那背影一寸寸消失，云慕眼眶微红，他本就是十分秀美的相貌，红着眼睛更添一分引人怜惜。
流铮无动于衷。几千年情谊，流铮自然明白他这位朋友兼下属是多么坚强的一个人，而且他也没有心思去安抚别人。
——便是这颗魔心中的空洞，能填补他的人也早就化为飞烟了。
两人无声沉默片刻。
流铮翻手拿出个杯子，递给云慕，亲自给他倒满。
云慕情绪早已平复，唇角带着一丝苦笑，一口喝干。
流铮问道：“你来我这，是有事？”
饮下一口佳酿，云慕浅笑：“尊上也该问问世事了，总是窝在这沉霄殿，怕是忘了当年旧事？”
流铮自从那件事以后越来越沉寂，已经多年没有踏出沉霄殿，然而魔族依旧以他为尊，便是他日日与酒为伴，终年四处挑战，树敌无数，他依旧是魔族至尊。
因为什么？只有一个原因——他够强！
足矣！
而这令六界闻风丧胆的魔族至尊只是漠然一笑，大口将酒液灌入喉咙，几丝细流沿着下巴流到胸膛上，他也毫不在意。
他不答，云慕也不以为杵，他知道，接下来这个消息完全可以吸引流铮的全部注意力。
“异灵天书显示——又一位天选者，降世了。”
端着酒杯的手一顿，骨节粗大结实的手掌一紧，顿时将黄金酒杯于琼浆玉液碎成齑粉，无影无踪。
云慕老神在在，装作一脸心痛，语带调侃道：“咱们魔宫虽说家大业大，也禁不住尊上这么祸害啊，这乾皇杯一共就那么几个，捏碎一个少一个啊！”
流铮瞥了他一眼，深紫色的眸子神秘莫测，漠然道：“晚了，最后一个刚碎。”
云慕：“……”
云慕嘴角抽搐，捂住自己的小心脏，这回他装不出心痛了，因为他真有点心疼了。
乾皇杯一共就只有六个，没啥大用，就是装满水就可以流出喝不完的美酒，对于他们魔族这帮战斗狂自然没什么用，但是谁知道那流出来的酒液是多么幽香醇厚，令人回味无穷。
本来这酒杯他们几人一个一个，架不住流铮下手抢，愣是让他全收集全了。
当然也有不想给的，但是流铮是什么性子，不给？好吧，揍得你不敢出门！
云慕也是极其喜欢乾皇杯的，可是跟流铮一架打下来，不仅丢了乾皇杯，连自己捂得紧紧的当年那人给他做的防身玉佩都一并被抢走了！
这个土匪！
现在告诉他乾皇杯一个不剩，貌似还个个死得尸骨无存，顿时一阵心疼。
——这一刻，他终于回想起了曾一度被抢走的杯子和玉佩与那份赔了夫人又折兵的屈辱。
流铮瞧见他冒着熊熊烈火的眸子，不着痕迹的往旁边挪了挪，“至于么。”
至、于！那可是他亲手给我做的！
云慕深吸了一口气，吸吸鼻子，“算了，这么多年了。”何况被抢的也不是他一个。
流铮斜着眼瞅他，“你这情绪变得有点快啊，没事吧？更年期？”
——总有那么些人，上赶着搓你火，你真火起来，他又一脸无辜的在旁边蹦跶，简直不能忍！
冷静。云慕这么告诉自己，又吸了口气，“好吧，我再说一遍，异灵天书……”
“嗯，我知道了。”流铮打断他，摸了摸下巴，“会是他么？”
“是不是他暂时不知道。”云慕耸了耸肩，“你也知道咱们现在的情况，干涉六界还是有点困难，遮幕结界这些年来虽说效力减弱，上级恶魔级别的出去都要费点功夫，还容易别人盯上，下面的小鱼小虾能得到的消息又少。神界那边……”
“哼，”流铮不屑，“还怕他们！”
云慕翻了个白眼，“是，咱是不怕。但架不住那些老嬷嬷托生的使者团好么，攻击力丁点儿没有，倒是一个比一个能叨逼叨，又是神仙气捏的，一巴掌拍死过会又爬起来了！烦都烦死了！”
流铮默，还真没法反驳。
“你打算怎么办？”云慕问。
流铮眯起一双神情的紫眸，唇角微弯，“本座亲自去。”
云慕闻言大笑，拱手道：“愿尊上心想事成，得偿所愿！”
“哼！”
※※※
噬魅和长离趴在窗边，暖融融的阳光晒得人昏昏欲睡，噬魅挠了挠耳朵，圆溜溜的猫眼紧紧盯着院子里的白发青年。
越澄在练刀。
一身白衣的白发青年手握长刀，刀身修长，动作简洁，朴实无华，并无多少身法变化，流畅自然，毫无滞碍，一进一退，轻灵欲飞。
越澄眸色漆黑，更显白玉脸颊上一点红痣艳红若火，冰山般的表情也稍微融化——比起御刀，他反而喜欢这种凡人的练法，虽然不够灵活，但更踏实。
六界中驭兵器者不少，但是相较于凡世亲身练习，大多都是以意念的方式从记录术式的玉简里练习，只需冥想即可。打斗时则祭出自己的武器，用法力驱使其为自己所用。而后天仙器以上皆拥有意识的兵器则更为厉害，能够教授自己的主人掌握最适合的使用方法，在斗法中也可以与主人并肩战斗，甚至有一定几率产生化为人形的器灵。
离光枯骨刀虽然是传说级别的神器，但是这名声并非单单是它自身拥有的，更有名的是它的第一任主人——离光。
第二次天地浩劫，九尾天狐离光一把枯骨刀名震六界，遇魔斩魔，遇神灭神。然而离光有了枯骨刀算得上是如虎添翼，若是枯骨刀离了离光呢？又会如何？
答案是——仅仅是一把神器魔刀而已。
原因只有一个，枯骨刀没有产生意识。
这听起来匪夷所思，跻身神器之列却还不如后天仙器，不过说起来也简单。当年妖族名匠铸造此刀时，所用材料无不是阴邪，不详之物，其他不说，便是那魔器与怨鬼死魂，就不知道有多少是拥有意识的。
众多魂灵在铸造中历经无数痛苦，有的被毁坏了，有的消失了，有的则趁机吞噬其他魂灵壮大自身，就这样，它们在这长刀中不停的斗争，不停的相互吞噬，数不清的年月过去了，刀本身也没能产生意识。
可能是刚刚诞生的幼小器灵被刀里的怨灵吞噬了，也可能是这样的邪物只能任人驱使，根本无法诞生意识。
枯骨刀并不适合修为低微，初踏大道的修真者，这样的人只会渐渐被迷惑，失去自我，成为枯骨刀中怨灵的奴隶，为它们杀人无数，猎取怨气，以待早日脱离狭小的刀中世界。枯骨刀只适合像离光那样意志坚定的强者，将之化为自己手中之刃，为自己所用，以深厚的修为压制，绝对不容叛离。
越澄一开始并不认为拥有这样一个定时炸弹是件好事，甚至想过压制不用，但坑爹的系统有的时候也会靠谱一回，封印中的枯骨刀掩去了魂灵的气息，又自动降低了等级，堪堪搭上后天仙器的边，即使他目前修为不够，一时掌控也不是难事，后天仙器的威力即使只能发挥出几分也不容小觑。
——而且，枯骨刀对于他也有着不一般的意义。
今天更是兴之所趋，难得有了练刀的想法，便在院子里练习了起来。
长离蹲在噬魅背上，望着那个白色身影，小豆眼都随着心思显得复杂起来了。
噬魅懒懒吐槽：“空有呆萌的外表，内里一副深沉心机。你就不能偶尔放松一下么？”
“你不是也跟我有着同样的疑问？”
“有是有。”噬魅左爪搭右爪，换了个姿势，“可我也知道，问也白问。”
长离脑袋上一撮红毛无奈的晃了晃，“你心真大。”
“圣人也说过，遇到难题只有两条路，一个是‘你能解决么？→能→那你还担心个毛线’，”小黑猫道，“另一个是‘你能解决么？→不能→那你还担心个毛线’，你瞧，多简单的事儿啊。”
“……”长离瞅着那张一张一合的猫唇，只觉得简直不能更欠打，“你告诉我哪个圣人说的，我去打他一顿。”
“嘿嘿。”噬魅翻身露出软软的肚皮，扭来扭去，无节操卖萌，“那么认真干嘛？”
见长离扭头不理他，噬魅只好爬起来，换上严肃认真的表情，“我知道你想问什么。比如澄澄从来没有问过我们为什么会选择他成为天选者，为什么他必须完成天选者系统的任务。或者是天选者系统教给澄澄的应该只有基本常识，他一身家清白的个工科宅男是怎么学会连华裳都挑不出错的正宗医道手法的？又或者是澄澄对待骨柔婷的态度为什么那么奇怪……种种问题，全都在告诉我们他的不简单。”
噬魅叹了口气，“但是，长离，我们没有在一开始就问，现在再问也晚了。”
长离脑袋上的红毛微微一动。
“是的，他并没有解释。不过——也没有掩饰，不是吗？”
长离默。
噬魅到底比他大了不少，平常总是一副傲娇呆萌猫的样子，其实看事情要比他透彻得多。
两只萌物结束了交谈，抬头就见那白衣青年已经收势，正向他们走来。
白发如雪，一点红痣，脚步轻缓，眸光澄澈，走到两只萌物前，薄唇轻启：
“打扰你们谈情说爱了？”
长离一撮红毛登时竖起，染得小小的脸颊也红彤彤一片，只听一声幼细尖啸，直扑越澄面门。
“越澄你别躲！”
“哟害羞了？”
“噫——！！！”
噬魅目瞪口呆的看着他俩在院子里追逐，也知道自己一身黑毛下也是红彤彤的，默默轻叹一声，不合时宜的想：长离，你是不是该更信任他一些呢？
作者有话说
第19章 第十九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