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第十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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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气仿佛凝滞了。
半晌，骨一行叹了口气，捋了捋袖子，无奈道：“真是……”
他一笑，轻描淡写：“我偷了祭祀殿里的血凝珠。”
血凝珠……越澄眉头一皱，“骨派至宝，拥有死而复生般神奇效力的血凝珠？”
“算是。”骨一行微微摇头道，“死而复生有些夸大，准确的说，血凝珠是将服用之人的身体时间倒退，条件是服用者必须还活着，理论上能让阿雁的身体回到被下了骨奇香之前。”
“我没办法了。”骨一行笑的难看，“骨奇香无解，只有血凝珠能还原经脉，阿雁……我要让阿雁活下去……”
越澄摸了摸噬魅柔滑黑亮的毛，叹了口气。
“我小的时候性子很野，喜欢往外跑，动不动就带着一身药离家出走。”骨一行笑着说，“有一次，我甩掉了我娘派的人自己出去玩，没想到着了道，被人贩子拐到了南岺。还好那些人见我年纪小，没有搜身，我毒死了他们，跑了出来。”
越澄听到这嘴角一抽——果然是在邪派长大的小孩。
“是阿雁救了我。”骨一行一脸温柔，“我被带回了青云阁。”
越澄默默点头，这应该就是那个“悲伤故事”的开始。
“阿雁虽然有点冷淡，人却很好。”骨一行说着皱了下眉，“但是青云阁的人对待阿雁的态度很奇怪。”
越澄挑眉，“奇怪？”
“有些忌惮，又有些……说不上的感觉。”
越澄想了想，问道：“那林灵儿？”
骨一行一愣，想到什么，笑了，“你知道的不少。”
“林灵儿是个奇怪的女人，”他继续道，神情中竟有些厌恶，越澄想到他和衡雁留的关系，终于明白为什么那日噬魅会露出意味深长的神色。
【这个故事……有可疑的味道。】
“这个故事……有可疑的味道。”
越澄一惊，低头看噬魅，小黑猫舔舔爪子，黑溜溜的眼睛正看着他。
“……”白发青年移开视线，没有说话。
骨一行道：“那个女人……身体里住了一只魔鬼。”
“魔鬼？”
“嗯。”骨一行道，“同为修真者，我所说的魔鬼并非通常意义上的魔族，而是，更加，令人恐惧的东西。”
“鬼魅，法术，魔力，毒药，兵刃……”越澄同意，“这些并不是最令人惧怕的，有形之物见多了也就如平常般对待，最可怕的，反而是——未知。”
骨一行笑道：“正是。面对有着最可怕毒性的毒药，脖子上架着能令人形神俱灭的刀刃，我亦无惧……但是，”
他顿了顿，感慨道：“这世上最可怕的，大抵就是人心了吧。”
“林灵儿喜欢阿雁，青云阁上上下下都看得出来，他们虽然对阿雁的态度依然奇怪，但是似乎并不反对这件婚事，只是阿雁并不喜欢林灵儿。”骨一行略微自满，眼睛里都透得出幸福，“阿雁喜欢的是我。”
说着，他又撅了撅嘴，“虽然他没说过。”
越澄摇头——傲娇冷漠女王配腹黑年下忠犬，绝配有木有！
“我在青云阁呆了一年，直到我娘让人把我带回家。过了几年，我到南岺找阿雁，那时我发现，林灵儿的状态很奇怪。我跟踪过她，这个女人人前人后简直就是两个人！”
“我当时只是觉得可能是因爱生恨，毕竟……”他耸了耸肩，“女人好像都是这个样子的。”
越澄沉默，忽然想起骨一行随了他娘骨柔婷的姓估计也是有什么故事在里头的。
“正好两年前，阿雁的父亲去世，我得到消息后，赶去南岺。到了之后却发现，阿雁早就离开了青云阁，据说去了百年开启一次的雾隐秘境。我的信件似乎没有被送到他手上。”他顿了顿，道：“是林灵儿告诉我的，她当时的表情，我一辈子也忘不了。”
“有怨恨，有得意，总之，非常诡异。”
骨一行叹了口气，“我离开青云阁后，一年多时间都守在雾隐秘境外，却没有等到阿雁出来。”
“再次得到阿雁的消息，是他从雾隐秘境里出来，身怀巨宝，正被青云阁和骨派追杀中。门派里的人告诉我这个消息，我才知道，林灵儿给他下了骨奇香和噬魂蛊。她的骨奇香是我专门为阿雁配来防身的，所以其他人可以使用，这件事她是知道的。回到骨派，我娘没见我，只让人传了句话——‘喜欢就去追！娘支持你！’。”骨一行说着笑了起来，“然后我就偷了祭祀殿里的血凝珠，算是聘礼的先头部队！”
“……”越澄捏了捏噬魅的肉垫，心道——果然是有其母必有其子。
“追杀的队伍中也有骨派的人手，他们想要靠奇香虫追捕，而奇香虫虽是骨奇香的伴生虫，却还是听从虫王的指挥，一旦虫王出事，其他奇香虫的嗅觉也会失灵。”骨一行道，“奇香虫群中的虫王，在我得知阿雁被下了骨奇香后，就捏死了。”
越澄皱眉，“那他们现在？”
“谁说中了骨奇香的只有阿雁一个？”骨一行笑了。
“……”越澄心神一动……西斯空寂。
骨一行摊手，“我把我所知道的都告诉你了。”
“还有一项，”越澄道，“也是我最感兴趣的。”
骨一行收起笑容，认真道：“你突然出现在阳云城外的一条小路上，从天而降，我看到了，你是……”
【哔——！系统警告：天选者有关信息不可泄露，否则抹杀！】
【叮！暂时解封狐族天赋技能“天狐魅影”，危险技能，请宿主慎用。】
【叮！是否使用天狐魅影？目标人物：骨一行。是/否。】
骨一行的话越澄只听到一半便被疯狂响起的提示音盖住了，骨一行也并未说完，黑发少年站在原地，半张着嘴，眼神茫然。
越澄盯着选项，微微眯起眼睛。
片刻后，唇角一勾，选择——否。
“喵。”
一声猫叫吸引了越澄的注意力，这声音不像往日软软萌萌的童音，而是充满着威慑力的警告。
越澄低头，噬魅微微弓起身子，一双清亮的猫眼正直直的盯着他。
“怎么办？”越澄道。
声音里含着一丝笑意。
噬魅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半晌，叹了口气，摇头，“澄澄，不要这样，试探天道对你没好处。”
越澄不答，噬魅也没在意，转过身，那双圆圆的猫眼对上骨一行茫然的瞳孔。
一道青色光芒从眼底划过。
“忘记。”
简简单单的两个字，那不是软绵绵的猫嗓，而是——命令。
※※※
衡雁留坐在马车里，昨日动作较大，胸前的伤微微有些撕裂，此刻更像是呼应一般疼痛起来。
——他大概知道骨一行做了什么。
当年沙漠里奄奄一息的小孩儿有一双狼一般的眼睛，长大后也未曾改变，只是被隐藏起来了。衡雁留知道，骨一行估计并不只是偷了宝贝叛出师门那么简单。
而且，自从小孩儿毒术有成，“叛出师门”四个字简直就和离家出走是一个意思，小孩儿的离家出走就等于叛出师门，小孩儿不在意，小孩儿的娘比小孩儿自己还不当回事儿。
衡雁留曾经有一次亲眼目睹过，骨一行跳着脚一边收拾东西一边喊“我要叛出师门”，他娘在旁边翘着手指剥橘子皮，斜着眼睛看他，但是美人就是美人——不耐烦的挥手也风情万种。
……于是骨一行拎着行李一把拽着他，跑了。他娘在后边摇手，边喊，晚上记得回家吃饭＾▼＾。
——可想而知，娘俩不靠谱到什么程度。
正想着，两个身影越走越近。
越澄取下了兜帽，一头长发白得晃眼，迎着细碎的阳光，抱着小黑猫的样子，不看脸，特别像拎着鸟笼遛弯回家的老爷子。
“……= =。”白瞎一张妖孽脸。
而他身边的骨一行，蹦跶着的样子一点也不成熟，摇头晃脑，两根长长的红带也在脑袋后边晃荡着，一脸不正经，一身不靠谱的气质淋漓尽致。
衡雁留远远看着，就觉着这俩也算得上是宝贝了——活宝类型的。
骨一行蹦跶过来，一个劲儿往衡雁留怀里扎，毛茸茸的脑袋蹭来蹭去，撒娇，“阿雁——头晕！抱抱！”声音腻得能滴出蜜来。
“……恶心死了。”衡雁留抽着嘴角，揪他脑袋后的带子两头，扎了个蝴蝶结。
“……”骨一行顶着蝴蝶结，哭丧着脸，不敢拆。
越澄把睡在车厢上的长离捧起来，放进斗篷里，又拿马鞭戳戳他的胳膊。
“干嘛？”骨一行眨眼，他总觉得忘了点啥，但是貌似又没啥影响，无视了。
越澄一挥马鞭，“你进去吧，我赶车。”
骨一行瞪大了眼睛，一把抓住刚想抗议的衡雁留一头撞进车厢，不一会就传来不太和谐的声响。
“小兔崽子！你摸哪呢？！”
“阿雁，阿雁，人家给你换药！”
“尼玛，老子刚换过！”
“再换一次！
“你给我老实点……”
“呜呜，阿雁……”
越澄跳上车，一把拉上兜帽，扬手执鞭，挥斥方遒，各种潇洒。
噬魅泼冷水：“你会赶车？”
“……”挥鞭子的动作顿了一下，随后，兜帽下传来镇定的声音，“凡事都有第一次。”
然后，那天凡是经过阳云城外某条小路上的人马，都目睹了一辆以诡异的S形前进的十分艰难的马车，从低调奢华有内涵变得破烂不堪缺零件的全过程，留下了经久不衰的传说。
……这真是个励志的故事。
……
——南岺国，青云阁。
女孩儿有一张美丽娇媚的脸孔，柳眉杏眼，肤色白皙，她端坐在梳妆台前，笑容甜美，双目弯弯。
姣美中透着一丝任性，眉眼中透露出来的骄纵反而给她的五官添了几分猫一般的狡黠。这样一个女孩子的笑容无疑是十分赏心悦目的，如果不是情景有些诡异的话……
昏暗的房间里，梳妆台上一盏烛台在夜风中微微摇晃，鬼魅的暗影中，秀美的女孩儿对着镜子，看着自己的脸笑着。
——无论如何，也算不上是多么正常的场景。
“嘻嘻，嘻嘻。”
细细的笑声溢出，女孩在盯着自己两个时辰后轻笑出声，她掩着嘴，动作文雅秀气。
“逃不掉的哦，雁留哥哥，”女孩——林灵儿擦了擦眼角笑出的泪水，面容上浮现一丝疯狂，那包含着怨恨，得意，不甘的表情在烛光的映照下越发瘆人。
她竖起手指，轻轻点在自己脸上的酒窝处，咯咯笑着，“怎么能逃掉呢？”
“是命运哦……不可能逃掉的，这可是我们……原因呢……”
模糊的女声和渐渐熄灭的烛光一起消失了。
站在门外的男人垂下眼睛，微不可闻的叹了口气，转身，消失在夜色中。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第十二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