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歌》纱玲珑

6、第五章

　　终于到了可以下山的日子，虞姬一大清早就爬了起来，颠颠跑到师父那里，谁知道，师父留了一封信让虞姬自己下山去福南庙，她爹娘哥哥早就在那里等她了。师父呢……好像有什么要紧的事去做，连灰银狼都跟着师父出去了，看样子，事情应该挺紧张。不过虞姬不担心，她师父是谁啊，她师父可是连八大家成仙者都敬佩的九仙上神！
　　虞姬虽然常年混迹于福南山，但是她还算是乖宝宝，所以听师父的话很少去山脚下。5年来，这可是她第一次自己下山呢。碍于昨天要给哥哥的药果和乳果都送给熊猫一家了，她现在起的还早，就去后山摘果子吧。
　　后山里的山灵大多是老一辈的山灵在那里颐养天年，虞姬从小就招人喜欢，也经常跑到后山去打水种树摘果子，老山灵不方便做的事情，虞姬都会帮他们做，所以后山的山灵都很喜欢她，就像对待自己的小孙女一样，有什么好吃的果子都会多少送给虞姬一些。但是药果不同于一般的果子，药果长得地方都比较奇怪，什么悬崖峭壁，什么恶龙窝的旁边，或是潭鸟的求偶处。摘起来都比较麻烦，要不是她知道自家哥哥那么喜欢学医，而药果偏偏又是是非常珍贵的药材，自己才不会傻乎乎的去那些地方呢。
　　“虞姬来了啊……”虞姬刚一踏进后山，就遇到了护山的松树大哥。
　　“呃？是啊。今天后山里有动静？”虞姬很奇怪，松树大哥一般很少会在入口处站岗，除非后山里有什么动静，他才会和其他的松树灵分工合作站岗、巡逻。
　　“也不算，只是潭鸟最近好像有些暴躁。为了防止不懂事的小山灵跑进来，我就在这边站岗了。”松树灵耸耸肩，在他眼里，虞姬虽然年纪小，但是法术比他高强许多，所以虞姬进去他并不反对。
　　“这样啊，那我进去的时候注意点，你也小心啊。”虞姬笑笑，直接走了进去。她可以摘果子的时间不多，她可不能浪费在聊天上。
　　“嗨，就是小潭鸟，不要惹他们就行了！”松树灵笑笑，继续站岗，虽然那么说，凶悍的潭鸟对一点法术都不懂的小山灵来说还是非常危险的。
　　虞姬点点头，径直走向了后山的森林深处。
　　穿过奇形怪状的乌冬树林，虞姬默默的感叹，这里的每一棵树都有上百年的树龄了，尤其是前面的是最壮实的乌冬树最为厉害，福南山外的任何人都会被他们密密交织的树网拦截，如果遇到强行闯入的人，乌冬树可是会用他们密布钩子的带毒的枝干发起攻击，枝干上钩子的毒素很奇特，被攻击的人，不流血则相安无事，一流血则见血封喉。真因为如此，虞姬在和师父学医的时候曾被告知，乌冬树枝嗜血，也能激发人体的止血功能，是上好的止血药品，一般人需要磨成粉末和水就着解毒丸服下，而八大家的半仙以上的人物，只需要用防水布包裹放在伤口处即可。
　　“虞姬来了啊。”为首的乌冬树树灵见到虞姬非常亲切，还记得她小时候误闯进乌冬树林，他差点把她误伤了，就在枝干就要触碰到她的时候，璞玉发出的光芒正是他熟悉的九仙上神有过的光芒。于是他还收留了她半天，和她玩了好久，派去的灵鸟通知上仙接走的她。
　　“是啊，乌冬大哥。”虞姬开朗的笑笑，“我要去采一些药果，你们需要什么吗？”
　　“我们不需要什么，你上次送来的药果我们还有很多。你去的时候小心点，潭鸟有些不太平。”乌冬树树灵有些担心的看着她，这个小妹妹本领是不小，但是总归太年轻了些。
　　“不要担心啦，潭鸟而已，上次我还拔了那只欺负乌冬弟弟的潭鸟的毛，当毽子踢呢。”虞姬满不在乎的摇摇手，和乌冬树道了别，驾着斗云就飞到了潭鸟林附近。
　　“吱——呀！”一声独特的潭鸟的惨叫，这种叫声一般是呼唤同伴抵御外敌的。如果没听错的话，就在这附近。潭鸟虽然凶猛，但是肉质非常鲜嫩，所以山下很多贪心的猎手为了能贩卖潭鸟肉纷纷上山来偷猎潭鸟，但是几乎是无功而返，树灵们的迷障都够他们绕个半天都呆在原地，更不要说来后山了。潭鸟很少会和后山的树灵发生如此激烈的纠纷的，怎么回事？
　　虞姬偷偷跳到最近的一棵树上，一棵树一棵树的跃过，来到一片稍微宽阔的地带，看到有一个人在和两只潭鸟对战。
　　这个人一身淡黄色的罩衣，褐红色的里衣，银色华丽的孔雀纹路，棕色的头发懒散的披在肩上，尖尖的下巴有着一颗痣，细长的凤眼比姬无痕还要媚上几分。虽然在和两只体型巨大又凶猛的潭鸟对战，但是一点也不见他有一丝一毫气息紊乱的迹象。挥舞的玉笛带着几分剑气，就这样，优雅的动作一挥一闪，轻巧击杀了一只潭鸟。另一只潭鸟见到自己的伴侣已死，狂怒着向对方冲去，可再快的速度也敌不过玉笛挥来的速度，就这样，这只潭鸟也死于玉笛下。
　　看到黄衣男子杀死了第一只潭鸟，虞姬感到无比惊讶，居然有人能够轻而易举来到福南山后山并且杀死了潭鸟。潭鸟重情，伴侣的死的时候会把自己的精气渡给另一半，另一半也会为了报仇拼尽全力，他居然也轻而易举的杀掉了另一只潭鸟，虞姬睁大了双眼不可思议的看着眼前的景象。
　　就在这时，玉笛飞速向她面门处砸来，虞姬飞速躲闪开了，雪狼迅速进入作战状态，直到玉笛回到他主人的手上。冷峻的目光上下打探着来人，姜游有些诧异，这个少女居然站在树上许久才被他发现。而这个面容……竟然让他感到一丝熟悉。他看到虞姬颈间的璞玉，恍然大悟，原来这个少女就是他哥哥口里经常提起的“侄女儿”。
　　“你是偷猎者？”虞姬佩服归佩服，但因为私欲杀了潭鸟的人，不可饶恕。
　　“不。”姜游饶有兴趣的看着树上的少女，“我只是被潭鸟伤害了，不得已，只有杀了他们。”其实姜游来后山也是为了采摘药果，可在此途中，有只潭鸟贪图他的美色想把他带巢里去，姜游曾经云游四海，颇懂禽鸟言语，一时恼怒，就把他们杀了。这个“伤害”么……心理上的伤害也算，他说的并没什么错。
　　“你只需要点燃火把驱赶他们就是了，并不一定要杀了他们啊。”虞姬有些不太相信眼前男子的话，他有些太过妖媚，师父说过，红颜祸水，太妖媚的人或物都暗藏杀机。
　　“我第一次在这里遇见潭鸟，一时慌乱，并不知道还有这个法子。”姜游两手一摊，他年幼时就背得所有禽兽的习性和攻击方法，怎么会不知道？只是这两只潭鸟居然认为他是雌的，不可饶恕。况且他的确是第一次在后山的这片地方遇到潭鸟，以往都是别的地方遇到的，他说的没错，善意的谎言么……他姜游只是哄哄小孩子。
　　“你……”虞姬歪着头想了想，“说的好像没错。”一般人遇到潭鸟这么猛烈的攻击早就慌了，而且潭鸟攻击一直是锲而不舍的，功夫高的人一般都是杀之，只是师父向来教导她，切勿随便杀生，潭鸟虽然自私自利、不讨人喜，但也是福南山的一员，虞姬遇到一般都是躲开的。
　　姜游的嘴角微微上扬，这小孩儿不愧是姬九的亲外甥女，这么容易就上当了，算了，他就当做见面礼吧，带回去这两只潭鸟，中午让厨师做了给她补补。
　　虞姬五年之后就要回到爹娘身边，今年正好满了。很多虞府的大小亲戚都来到福南山来见证这一刻，两位帝王自然是走不开的，他呢，正巧休假在家中，于是乎就被没心没肺的哥哥派来迎接哥哥的“外甥女儿”。闲来无事就来福南山摘些药果带回军队，谁知道能遇到虞姬。
　　“那没事，我就下山了。”姜游并不认为虞姬和他有多少关系，他只在乎兵法和作战，顺王和武王好的能穿一条裤子，所以武王的外甥女儿也是顺王的外甥女儿，可姜游从小就被武王烦的不行，武王就算每次打架都被他设计跪了祠堂，第二天也照来不误，他可没心思替他照顾外甥女儿。
　　“嗯……”虞姬总感觉一个人下山没了师父的陪伴很沉闷，正好，这个黄衣妖男也要下山，她正好顺道和他一起，虽然他法术高超，但是没她精通福南山的大小暗道，一起走也不怕。“等等我，我也要摘一些药果，然后咱们一起下山呗。”
　　“哎？”姜游刚想拒绝，虞姬就带上他一起驾着斗云去摘药果了。哪有刚一见面就让陌生人等她一起下山的，不愧是姬九的外甥女儿，脸皮一样的厚啊。
　　“不要去了，我的分一半给你，我摘了很多，你还是先回去和你师父一起走吧。”姜游立马出声制止，还好他比较凑巧，摘药果的地方，比较险峻，鲜有人烟，所以药果出奇的多。
　　“也好啊，我包裹都在雪狼那里呢，师父不陪我下山了，那我们就赶紧下去吧。”虞姬一听说不要自己去摘药果了，欣然答应，立刻掉转头，匆匆的赶到山脚下。姜游有些郁闷，哪有小女孩这么不矜持的，连他婉拒的话都听不出来，居然让他吃了个瘪，这个外甥女儿……唔，比姬九厉害。

　　走到山下，虞姬就看到一年轻男子站在山脚处，一头墨色的长发飘逸，玉面红唇，或许常年在长白山上从医学术，饶有一身仙气。虞姬看到虞皓立马飞奔过去：“哥哥！”雪狼看到主人那么激动，也跟着飞奔过去。
　　虞皓足足有一年没有见到自己的妹妹了，没想到妹妹长得那么快，一年前她还是个肉呼呼的小丫头，现在都快长成少女模样了。
　　“姬儿。”虞皓搂着妹妹，十年的期限终于到了，还记得十年前凤九仙来到家里要把妹妹带走时的情景，父亲和母亲肯定舍不得，可是，如果不让凤九仙带走妹妹，东南二国的龙天下就会来，父亲母亲法术不浅，可加起来也不一定能斗得过龙天下。同为上神，凤九仙庇佑着他们，总比他国的龙天下好得多。所以，他们只有狠心让凤九仙带走她。第二天，龙天下果然来到虞府，强行闯了进来，招招狠毒，毁了妹妹的房间。这更加坚定了他们把妹妹托付给凤九仙的念头。
　　“哥哥，我摘了药果给你，看！”虞姬像献宝一样把药果通通展现在哥哥面前，虞皓感动归感动，但是并不非常高兴，因为他知道福南山上猛兽很多，药果很难采，出了差错怎么办？“姬儿，这些年来你送给哥哥的东西已经足够了，不需要再去摘药果了，答应哥哥。” 虞姬看到哥哥俊颜上有些不悦，立马撒娇，“这个是另一位哥哥送给我的哦，才不是我自己去采得呢！”虞皓向虞姬身后一看，居然是姜游！姜游在战场上手段了得，对待敌人心狠手辣，无一不令敌人闻之丧胆，他虽然有几分敬佩，但总有些防备，尤其是这几年总听舅舅说姜游多么多么狡诈腹黑云云。
　　“嗯……只是碰巧。”姜游向来不喜与人打交道，更不习惯和姬九的小辈们打交道，用脚趾都能知道这几年姬九肯定在小辈们面前败坏他名声。说完，姜游绕过他们就消失了。
　　“是不是我的姬儿回来了？”姬柔柔施展了小法术在福南寺周边，有点小动静都能入她耳中，就是为了第一时间知道女儿回来的消息。
　　“娘！”姬柔柔听到宝贝女儿的声音激动的不顾礼仪就跑了过去，身后的虞冷生怕她摔着，变化出斗云接住了她。
　　“终于回来了。”姬柔柔抱住女儿，眼泪就流了出来。
　　“每年这个时候我不都会下山来吗？不要哭了，娘。”虞姬有些理解为什么今年师父放心的放她一个人下山。原来家里很多不认识的亲戚都来了，还有很多士兵。
　　“九仙上神没和你说吗？”姬柔柔愣了一下，“你只和她在一起学师五年，五年后，你就可以回家了。”
　　虞姬也愣了，怪不得师父在她走的时候没有出现，怪不得昨晚她会亲手给她做那么多好吃的，她还以为是因为发现竹子有功劳，师父专门犒劳她的，怪不得……
　　“那我和师父还能再见吗？”虞姬想着想着，突然间很难过。师父就像是她的亲人一样，她一个人在山上，多孤单啊。
　　“九仙上神昨夜来庙里就走了，她好像有什么约定，要离开。”虞冷摸摸女儿的头，他知道，虞家人向来重情重义，虽然表面上不说什么，但是内心里一旦认准什么，很难改变，“姬儿，九仙上神让我把这个给你，她说她会回来的，你不要太想她了。”
　　虞姬从父亲手里接过师父给的包裹，里面是很多古典书籍，还有一把剑，从她懂事以来，师父每夜每夜都会锻造这把剑，她还总是撒娇，让师父把这把剑送给她学武，师父总冷冷的，说这是留给她最后一个弟子的，原来她就是师父的最后一个弟子啊。虞姬打开师父留的信笺，上面写着：“勿念。”
　　“勿念？”虞姬有些不理解，难道是那晚那个银发男子说的十年之约？虞姬有些不淡定了，难不成师父被自愿绑架了？她一定会找到师父并且把她带回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