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第二十三章 ...
-
出了东宫没多远，虞裳惊讶地发现胤禟正站在路口看着她。于是快步走了上去。
“我刚去了额娘那里。额娘还奇怪我们俩为什么要一前一后去她那儿请安。”
“……你，怎么回答的？”
“没有回答。难道要我说，我的福晋入宫是为了会太子吗？”
他怎么知道的？虞裳一惊，直睁着眼睛说不出话。
“下次——让他轻一点儿，别把我的福晋弄疼了。” 胤禟挑眉若无其事地看着她，伸手抚了抚她颈部的红斑。虞裳低下头，被太子搽了药水的地方已显出一小块红肿，不知道的人一看，确实很像——一个吻痕。她委屈地看着那个痕迹，又抬起头，刻意平静地回视他，坚守着自己无力的沉默。
回府后，胤禟不顾虞裳径直往书房走去。虞裳一反常态忽然拉了拉他的衣袖：“中午，能陪我一起吃饭吗？”
胤禟推开她的手，道：“我已经和完颜氏约好了。”说罢，掸了掸袖子离开了。
虞裳呆呆在原地站了一会儿，终于自嘲地笑笑，对身边的人吩咐道：“帮我去请一下兆佳氏。”
珊越居内，虞裳和兆佳氏面对着坐在摆满精致菜肴的圆桌旁。虞裳懒懒地夹了几口菜，又放下了手中的白玉筷子。
“兆佳妹妹，现在府中的大小事务都是你管着的吧？”
“是的，姐姐。”
“接下来我要说一些话。妹妹不要耐烦先听着，或许往后哪一天会有用。现在咱们府里吃穿用度都不是问题，但以后会怎样谁也说不准。妹妹在财务方面要谨慎些，平日里多存些积蓄，将来万一咱们爷落难了也方便打点。不过有一件事不得节省——你记住，以后但凡节庆给四爷和十三爷送礼时，一定要备比以往多一倍的礼品——不要问我为什么。还有，你没事时就多和四福晋、十三福晋来往来往。看咱们爷心情好的时候，多劝劝他，与其在风口浪尖上晃悠着，不如做个自由自在的官商。有时候，希望越大，失望越大。”
“姐姐……”
“我说了，不要问为什么。” 虞裳虚弱地按住她的手，眼中却闪耀着从未有过的坚定。
胤禟，我有一种负罪感。或许，我已经说得太多了。
可是，这是我最后，唯一能够做的。
兆佳氏走了以后，虞裳为落璃写了一封信。总觉得还有好多事情没有嘱咐，可一提笔，又不知道该怎么说。想了想，她根据自己的记忆把康熙四十年到雍正年间的大事都默写出来拼成了一张时间表，又按照每件事情的具体内容上上下下写了一大片备注。这落璃做事一向糊涂，作为好姐妹，也只好在临死之前将未来的事情一一写下来方便她参考——从今往后，她就得一个人步步为营了。
虞裳一个字一个字认真地书写，眼泪潸然而下，滴在信纸上，将墨水染成一道道悲伤的泪痕。她一把扯过信纸，揉成一团扔到地上，抽出一张纸重头开始写。一张……又一张……直到地面上散落满一个个纸团时，她才终于将长长的一封信完成。叹一口气，将信装好交给纤儿，嘱咐她七日之后交给落璃。
好了。一切都完成了。
身体暂时还没有什么反应，虞裳决定趁现在自己给自己整理一下遗物。……嗯，准遗物。她看到角落里有一个旧到掉漆的木箱子，好奇地打开后，才发现里面装的原来全是从前的衣服。她随意地翻弄了几下，忽然发现箱底压着一件全红的衣裳。拿出来一看，这衣裳简直美丽得晃眼。
柔软的面料质感奠定了清高而柔媚的风格基础，丝质的缎带恰倒好处地起到了收腰的效果，耀眼的亮片和精致的刺绣大方而华丽，层层叠叠的裙摆繁复而极富变化感。
虞裳在赞叹之余不忘向纤儿询问：“这是我的衣服么？”
纤儿在一旁笑道：“小姐，这可是你的嫁衣啊！”
嫁衣？她怔了怔，目光无神地停留在那片喜庆的深红之处。
“我想穿。”
“现在？”
“嗯。纤儿，等会儿你帮我梳妆行么？我要和我嫁进府来那天的妆容一模一样。”她轻轻捧起曾经的嫁衣，抱入怀中。
那一夜，她在回忆中度过。
她寂寞地披着一身热闹的红，戴着无比艳丽而娇媚的浓妆，无力地靠着床头，听着窗外如呼吸般时而局促时而舒缓的风声。
悲伤的雨下了一夜。代替了她的眼泪。
是的，这只是一个故事——千万故事中的一个，一场简单的悲欢离合。没什么大不了的。
可是，她为什么仍会迷恋着回忆中的某些小小细节，仍会痴迷地重温着某些仰首或俯身间的小小喜悦？
为什么，那些细微而隐忍的心绪，似若羽毛一般在她的心中满世界招摇，搅得她心神不宁？
作者有话说
第28章 第二十三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