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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十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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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锐入教这件事在越天教内并没有引起多大轰动,甚至都没多少人知道他,大部分见到的全当他只是个刚进来的小子。
这些当然不只是越天准备观察他一段时间的原因,更重要的则是因为现任教主夫人。
教主夫人并不是出自于什么小家,她的哥哥乃世上有名的富商朱则裕,其富有程度即使算不上天下第一也绝对在前几位,越天教这次能如此肆无忌惮重出江湖,朱家也是出了力的。
朱则裕的妹妹朱则菲从小被宠着长大,性子骄纵泼辣,嫁入越天教后有所收敛,但要她突然接受君锐这么一个比自己亲儿子还大的越天私生子是绝不可能的,她不是个心慈手软的角儿,直接废了君锐也是有可能。
存了这么一层思量,越天以另一套说辞安抚了朱则菲,平时更是避免这二人相见。
因此入教半个月来,君锐都没什么事做,每日便是吃饭—自己打坐—睡觉。婢女云湘经过那日他的警告倒是比较乖巧,但仅此而已,多余的事情她从不会说不会做。
君锐这半个月的感觉和以前在山庄并无很大区别,最大的区别大概便是他已经不再急躁了吧。
他如今很有耐心,越天沉得住气,他自然也可以,更何况青泽就在身边陪伴着他。
又是一日,云湘按照君锐吩咐摆好了菜,三菜一汤全是鱼,清蒸红烧煎炸蒸煮,云湘知道这新主子宠爱自己的猫儿,可没想到连这吃的喜好都随了猫,每次看到还是心中忍不住小小惊讶一番。
“青泽…”君锐的声音由远到近,很快他出现在了云湘面前。
“饭菜已经备好了。”云湘低头。
“看到我的猫儿了吗?”君锐的声音阴沉沉的,脸是毫无血色的白,语中带着风雨欲来的气息。
“没有。”
话音刚落,云湘低垂的眼帘便出现了一双脚,面前的孩童明明比她要矮上许多,却仍是硬生生用手将她的下颚抬了起来。
“我让你看着我说话,有没有见过我的猫儿?”语气焦急而冷滞,云湘觉得自己甚至从里面听出了一丝害怕。
“奴婢…奴婢真的没有看到过。”
君锐低眼一扫,发现对方的脚在微微抖动,双眸也不似说谎,便甩开了手,没看一眼摆好的饭菜,径直走出房门。
青泽,青泽,青泽……心中呼唤着这个名字,君锐脚步越来越快。
君锐先将周围的树木假山所有猫儿可能藏身的地方都寻了一遍,丝毫没有踪迹后才决定直接去找越天,他是一教之主,君锐不相信,这个爹会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在越天教的这十几天,君锐已经大致了解了这个教的组成,教主越天之下有两左右护法,左护法主内,分管刑堂和训堂,右护法主外管理探风堂、暗杀堂,右护法常年在外,只有汇报重大事情时才会回教。本来越天教还有五大长老,但这项传统自越天担任教主开始便废除了,越天对权力掌控欲极强,怎么可能容忍整日有人对自己的决定指手画脚,就算是如今的左右护法,只要他一句话便可立即成为普通教众。
不过听说左右护法和越天算是从小长大的兄弟,三人感情较深,越天对他们也比较放心。
左奇的恶劣君锐第一天便见识到了,他没有去找这个人的想法,因为八成只会被戏弄一番。
来到记忆中的路,君锐知道这个时候越天大概和左护法还有几位堂主在议事厅相聚。
议事厅外的护卫拦住君锐,在看到玉佩后对视一眼,便放行了。
果不其然,里面正坐着越天等人。
议事厅内的人武功都不低,早在君锐跨进门的第一步便听到了动静,看到是这么个小毛孩都不由生出疑惑。
“教主,这是……?”
坐在首位的越天笑了两声,伸手对向君锐,“本座本想过几天再告知诸位,如今倒也无妨。这是本座新收的义子越君锐,十日之后本座便会昭告全教,君锐也将是本座的第一个入门弟子。”
“恭喜恭喜。”立刻有人道贺。
然而君锐脸上的表情显然与厅上氛围格格不入,他未说只言片语,只是一进厅便站在下首,直勾勾地盯着越天,眼神一点也说不上友善。
越天微不可见地皱了皱眉,瞬间有人知趣道:“看来教主还有事,我等便不打扰了。”
“嗯,去吧。”越天手一挥,并不推辞。
厅中的人纷纷退去,只有左奇还站在一旁没有动作。
与君锐对视了一会儿,越天忽而笑了出声,道:“君锐,你可真不像个六岁的孩童,我倒是有些好奇那祁问雪是如何将你教导至此。”
“我的猫,在哪?”见了面,君锐愈发笃定青泽的失踪与越天有关。
“你的猫不见了,与教主何关?”接话的却是左奇,他一脸好笑,似乎觉得君锐十分无理取闹,“难不成你觉得教主还有义务看管你那猫儿?”
越天又笑了几声,起身来到下方,一手扶上君锐肩膀,任他怎么挣脱大掌纹丝不动。
“倒是个练武的好苗子。”越天略低头思索,“只是有点小瑕疵。”
“为父这便帮你去除了它。”一手将君锐举了起来,点了君锐的穴后越天另一只手速度极快地在君锐的双肩,头顶,下腹丹田处点了几下。
随着几声清脆的骨响,君锐瞬间感到四肢传来一股钻心的疼痛,下腹处也在灼烧,里面似起了一簇火在燃烧着什么。
那是他所练过的武功,青泽教的……
没了。
越天一松手,君锐便无力地倒在了地上,唇边微有血丝冒出,那是他太用力咬破了嘴唇。
“要练我所教予的功法,须得清净一身,你之前所学的杂武为父已帮你废除,等十日之后为父传授你新的功夫。”做完这些,越天看也没看一眼君锐,转过了身面对大门,“这只是一点小苦楚,我的儿子定然是能忍受的。”
从头至尾,越天都未回应过或者是在意过君锐的话,他的唇边还噙着一丝笑容,但这些并没有让他周身的冷厉气息稍有缓和。
交代完,越天便走出了议事厅,左奇则作为自家教主的补充走了过来,以居高临下的姿态俯视仰趟的君锐。
君锐的眼神不再是初见般凶狠或故作乖巧,他只是毫无焦距地目视上方,眸内无光,面上无喜无悲。
左奇见多了被审讯的犯人,可如此小的孩子面上能出现这种表情还是令他诧异了一番。他以一种不自觉居上者怜悯的姿态看着这个孩子,道:“好了后便自行离开,教主亲自教授武功的殊荣,你可是第一人。”
想了想,他蹲下来看着君锐,道:“从一进教,那只猫儿便不再是你的,现在你护不住任何东西。教主的儿子,也不需要有任何心软。”
看到对方的眼珠子转动了两下,左奇扬起一抹笑容,他也不知自己为何会对这个孩子多说这么几句,便当是一时无聊吧。
左奇的离去带走了议事厅内最后一点动静,君锐在里面趟了许久,许久,直至夕阳的余光都散去,也没有动弹。
他既不蠢也不傻,自然通过这两人的态度明白了青泽所附身猫儿的大概下场,而他没有停止过在内心呼唤青泽,不仅没有半分回应,就连一直以来一人一魂间若有若无的联系感都消失不见了。
君锐不能去想象青泽已经在这个世界上消失不见,他不会相信,永远不会相信。
半夜时分,外面雷声突然响起,陷入思绪中的君锐猛然惊醒,他忽得跳起来,冲出门外。
护卫被他吓了一跳,还没来得急出声喝止,便看见君锐发疯一般跑走了,几个护卫楞了瞬间,很快追了上去。
青泽,我相信你会回到我身边的,这么多次了,你每次都会回到我身板,你舍不得抛弃我的,对吗?
君锐的脚在飞速奔跑,他才被废了武功彻底打通关节不久,按理说该好好躺在床上休息,这时四肢的每一个动作引起的痛都是不可言喻的。
但君锐早已习惯疼痛,痛苦犹如每日的呼吸,君锐怎么可能会因它而放弃一丝寻找到青泽可能性。
大脑飞快运转着,君锐有两个猜测,一是小猫被越天吩咐直接弄死了,但如果青泽真的彻底消亡,他不可能没有任何感应。那么便是第二个了,小猫肯定是被人扔到了附近的荒山野岭,越天教周围危险重重,时有野兽出没,一只单独的猫儿在那里是活不了多久的。
但他的青泽何等聪慧,定不会有事的。
君锐唇边露出微笑,青泽,你正在等着我去接你回来,是吗?
“下雨了。”后面追着君锐的一个护卫说道。
领头人抬头看了看天,继续跑道:“跟着吧,教主吩咐的,过了半个时辰便可以将他强行带回去,除了不伤及性命,其他不忌。”
另一个护卫耸肩,“我们倒是没事,不过这个孩子。”他抬了抬下巴示意君锐的方向,“下雨恐怕就有得他受了。”
“不关我们的事。”见雨真的开始下了,领头人将衣领向上提了些,“慢慢跟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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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泽自然不是自己无故失踪的,他附身的这具猫儿身体脆弱无比,越天教并不是什么可以乱逛的地方,他是十分清楚的。
下午时分,君锐在房外练功,青泽则在房内闭眼小憩和修炼,极轻的脚步声响起,但当他发现时对方已经将小猫的身体抱在了怀中并使他不能出声。
“倒是只机敏的猫儿,怪不得那小子如此宝贝。”来人的声音很熟悉,正是那日在门口遇见的左护法——左奇。
如此远的距离,青泽已经无法再和君锐沟通,第一反应便要脱离这具身体,可是左奇反应更快,直接便让他昏了过去,再次醒来后便是夜晚,荒郊野外。
这里不是他们当初去越天教经过的路,恐怕是在另一个方向。
青泽倒是没想到越天还注意上了自己这只小猫,并如此干脆利落地抛到野外。不过细想似乎又能理解,但凡越天有一点重视自己这个突然冒出的儿子,便不会容许魔教之主的儿子有如此明显的弱点,君锐对于他…太偏执了,任何人都能轻易看出。
巧也不巧,没过多久,天空便开始雷鸣电闪,激起他体内力量的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