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Chapter.3 伯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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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3 伯爵
一个正常人，没有一定的胆量是不可能在阴森森的棺材店里呆下去的。
昏暗的空间放满了棺柩，先不提装点着整个店铺里的其它东西，光是这数量惊人的棺柩堆积出的阴森渗人的气氛就能吓跑大多数人。
再加上老板葬仪屋先生很爱恶作剧，突然从棺柩里爬出来是个正常人都会被吓跑。就算没有，葬仪屋先生那怎么看怎么不正常的笑还有听起来阴冷的声音，能在这里呆一小时都可以说是很厉害的吧。
但是以上对我基本无效。
作为一只人偶，还是一只在棺柩里躺了很久的人偶，并且还目睹过多次凶杀现场的人偶，‘害怕’或者‘恐惧’这类情绪实在不适合出现在我身上。
在没有尸体运来的时候，葬仪屋就趴在柜台上翻着不知名的书籍，整个屋子静得诡异，只有葬仪屋偶尔翻书的细微声响回荡。
葬仪屋说暂时不知道需要我做什么，我只要坐在这里就好了。
保持着同一个姿势，就这样坐着，人偶店里的人偶都是这样的呢。
幽远的记忆里灰蒙蒙的一片什么都看不见，只有隐隐约约的歌声飘来。
“……啦啦啦，不要怕不要怕……
因为是你把身体献祭，因为是你把灵魂抵押……”
我无意识的哼起了这个调子，在昏暗阴森的棺材店里有些诡异的响起。
葬仪屋停下了翻书的动作，轻咦了一声看过来。苍白如死人的脸上依旧弯着很深的弧度，掩在发丝下的眼睛看不到是什么情绪。
“啦啦啦……不要怕不要怕……永罚的代价，你已经支付……啦啦啦……”
能记起的歌词极其零散，能记住的只有一段音调。
当我还在想其它的歌词的时候，葬仪屋耷拉着两只长长的衣袖，一手撑着下巴一副慵懒的模样，银色流海遮掩的眼睛里似乎闪过一丝青光。
“呀呀夏洛特小姐～你在唱什么歌呢？嘻嘻……歌声响起的时候，原本沉寂的灵魂躁动起来了呢……不安的，焦虑的，迫切的……真是奇异而美丽的灵魂交响乐呢，有趣～”
我不知道葬仪屋先生为什么替我取了新的名字却依然要在后面加上‘小姐’这个后缀，不过称呼什么的对一只人偶来说也没什么重要性，所以我也不会去纠结。
葬仪屋后面的话我没有听清，只是模糊的几个音节。我停下来，棺材店里的歌声瞬间消弥，空气中似乎还遗留着刚才那诡谲的歌调。
我想了想，还是什么都没有想起来。“很抱歉，葬仪屋先生，我也不知道这是什么歌。”
只是觉得好像是很久很久之前，有谁一直在我耳边哼唱的。
“不记得了吗？嘻嘻，意料之中的事呢～……歌声停止的瞬间，灵魂的躁动也沉寂下去了呢……夏洛特小姐，小生对你的过去，越来越好奇了呐～”
葬仪屋的声音压得很低，听起来让普通人有种阴风渗入骨缝的森冷感觉。我不是人，所以没有这种感觉，只是葬仪屋说的话我还是没有听清楚。
呐，是不是人偶的耳朵没有人类好用什么的，不然为什么总是听不清楚葬仪屋说什么呢。
我坐在那副棺柩上，很认真的思考。
人偶也是有耳朵的，不过人偶应该是没有人类的那么多有关耳朵的疾病吧，也没有天生失聪，人偶不是人类这种有血有肉的动物呢。
那么，如果人偶也有说天生的话，大概是我被制作出来的时候就是这样的吧。
也许真是这个原因，毕竟人偶外表的皮囊再怎么和人类一模一样，这个身体的躯壳也是空荡荡的，没有血也没有肉更没有骨，没有呼吸没有心跳。
人偶，是不可能做得和人类一样的呢。
我认真的得出这个结论。
终日昏暗的棺材店是很难得知现在是白天还是黑夜的，虽然无论什么时候对我而言都无所谓。
挂着Under taker字样和森白骷髅头牌匾的棺材店外，葬仪屋坐在一辆看起来破破旧旧的马车上，身后放着一架黑色的棺柩。
不过呢，我扫了眼那头在最前面拉车的‘马’，我想那头应该是一种被人类称之为‘驴’的动物……
“那么，在小生去收取尸体的时候，夏洛特小姐要帮小生看好小生的店哦～”
“嗯。”我点点头。
葬仪屋架着他那辆驴车慢悠悠的走了，看着葬仪屋身体的摇晃程度，我其实很担心那辆驴车会不会再下一刻就散架。
回到Under taker的棺材店里，阴沉沉的空间里只剩下我一个人，一个人偶。
我越过地板上摆放的棺柩，又在我原来坐着的那副棺柩上坐了下来。
我看向葬仪屋原来趴着的柜台，那里堆了好几本书。我想了想，葬仪屋先生应该不会怪我看一下他的书吧？
于是我站起来，越过几副棺柩到达柜台，伸手拿过一本书，黑色的封面血红的边缘，书的名字很奇怪，爱丽丝.卡莱尔，看起来更像是一个女孩子的名字呢。
不过，不知道为什么，看到‘爱丽丝’这个名字的时候会突然想起一本叫做《爱丽丝梦游仙境》的书。我再想时，除了书名什么都没有了。
晃晃脑袋，像是要把什么想法甩掉，我是真的丢失了很多很多记忆呢，偏偏能记起来的还全都是无关紧要的。
放下手中的书本，再看看其它几本书。“莱斯利.拜伦……巴赫.史密斯……”怎么看都是人的名字呢。
倒数第二本书，目光触及封面的字时，我微微愣住。
“文森特.凡多姆海恩。”
念出这个名字，我精神一阵恍惚。
最下面的一本书，书名是瑞秋.达雷斯。
有些熟悉的名字呢。
那个少年伯爵已死去的父母。
那么，这个书是什么？
为什么都是写着人的名字呢……而且，还全都是死掉的人的名字。
不过我为什么要认为是‘全部’？
我愣愣的盯着手中的书本半天，才回过神来。
不知道答案。
我摇摇头，把左手的书放在了摞高的书塔上。
这个问题总感觉我怎么想也想不出答案呢。
我把注意力放回手中的书上。
刚想翻开这本‘文森特.凡多姆海恩’书来看看时，柜台上因为高度增加而重心不稳的书塔终于一下子全倒了，好几本还摔下了柜台。
我说我不是故意的葬仪屋先生会相信吗？
如果有什么损坏了的话……葬仪屋先生会生气吧？
想到这点，我赶紧放下那本‘文森特.凡多姆海恩’书，绕进柜台蹲下身捡书。
柜台下黑乎乎的伸手不见五指，我在地面上一点一点摸索着那些硬硬的扁状长方物体。希望那些书没有摔坏才好。
‘吱呀——’开门的声音。
我捡书的手顿了顿，葬仪屋先生这么快就回来了？
怎么会瞬间有种莫名的感觉蔓延全身呢……找书的手都僵硬住了似的不动了。
我想，这种好像是被人类称为做贼心虚的情绪。
……等等我没有要偷葬仪屋先生的东西啊……难道说这种行为跟做贼没有区别？
然而下一秒我的胡思乱想就被打断了，因为来人说的是“Under taker，在吗？”
不是老板葬仪屋，而是客人。
我顿时有种什么压在身上然后终于被卸下来的感觉。
不过听声音虽然老成却还有些稚嫩，是个少年吧？
是，夏尔.凡多姆海恩那个少年伯爵吧。
我这样想着，继续蹲在柜台下捡书，一旁放着又摞成书塔的书。
少年伯爵又叫了几声，还是没有得到预想中葬仪屋那阴阳怪气的声音。
“不在吗？”少年伯爵低低的自语。
终于捡起了最后一本书，放在摞起的书塔上。我把这摞书抱起来，站起身，然后把书放在柜台上。
“葬仪屋先生出去了哦。”
伸手拿向散落在柜台上的几本书，我感到一股刀锋般凌厉的目光自我站起来之后便紧紧的盯着我，那目光让我有种被危险生物盯上当成猎物的感觉。
有些疑惑的抬起头，目光的主人是红瞳的黑色执事。见我看向他，塞巴斯蒂安立刻换上优雅的笑容，右手放上胸口向我致礼。凌厉的目光也是消失不见，仿佛刚才的只是错觉一般。
“这位可爱的小姐，打扰了，以前从未见过您呢。”
“以前？”
我眨眨眼，“我是昨天才来葬仪屋先生的店里帮忙的呢，所以你们才没有见过我吧。”
然后，我把目光转向执事旁边的伯爵，少年表情僵硬，宝石般璀璨的海蓝眼眸一动不动的盯着我，那目光好像是要把我盯出一个窟窿来才罢休。
“夏尔.凡多姆海恩伯爵。”我也看着他，歪歪头，侧过被摞高的书塔挡住的视线。“很抱歉，我刚才吓到你了吗？”
高傲的少年伯爵没有承认刚才的失态，只是掩饰性的侧过脸不再看我，像是观察着他要找的葬仪屋是不是就藏在某一具棺柩里一样。
“Under taker呢？”
“葬仪屋先生出去了。”我奇怪他为什么还问这个问题。“刚才我已经说过了哦。”
“真是的。”少年伯爵不满的皱起了眉，漂亮的海蓝色眼眸看了我一眼，语气是毋庸置疑的命令。“Under taker回来后告诉他，我要知道关于投河自杀的事。”
“走了，塞巴斯蒂安。”交代完之后，少年伯爵毫不留恋的转身就走，只留给我一个高傲贵族的单薄背影。
塞巴斯蒂安推开一步，右手抚胸，微微躬身。在他的少爷走出一步后站直，那一瞬间向我扫来的目光比之刚才的更加凌厉，警告之味浓郁。
看着离开的主仆两人，我的脑海里忽然闪过一句话。我不由自主的叫出了声：“夏尔.凡多姆海恩伯爵。”
少年伯爵那海蓝的眼眸不耐烦的瞪来，似乎是在询问什么事。
“一个人只有一个灵魂，你要珍惜哦。”
“没有了灵魂，唯一只属于你的东西，你也失去了呢。”
这句话，我以前好像也对谁说过，又好像没有。
我不知道我为什么要对那个少年伯爵这么说，就如我不知道我为什么在没有见过他们的情况下，却还能知道有关他们的一些事情一样。
我的话对少年伯爵还是产生了一点影响，从他瞪着我的海蓝眼眸被复杂的情绪覆盖这一点就可以看出来，虽然只是短短的几秒钟。
少年伯爵没有回答我，只是径直转身走了。
黑色执事离开之前向我躬身致礼，抬起红瞳看着我的几秒钟内，原本平和的目光如出鞘的利刃一般带着凌冽的杀伐之气。
如果是普通人的话，大概已经被那溢出来的杀伐吓坏了吧？
我看了眼已经被关上的门，低眸继续收拾柜台上散落的书。
可是呢，黑色的执事先生，我不是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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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第4章 Chapter.3 伯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