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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零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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楔子
黑暗的夜,寒风萧索。小而密的雨丝借着月光,在天地间拉起了千丝万缕的银线。
“他受了伤跑不远的,大家分头找。”
远处响起一个汉子的喊声,接着便是一连串的脚步声,渐远渐近,分别消失在好几个方向,没落在周围的小街小巷的尽头。
待人声没落,不远处的一个不显眼的角落里,一条黑色的人影推开了用于隐蔽的杂物,一颠一颇的走了出来。
那人一头长发凌乱地散下,遮住了脸,他低着头,看不清面容,但见人影体态修长高挑,应该是名男子不错。一手紧紧按住小腹侧,却是明明白白的淌着血。
他扶着墙壁,沿着那小巷跌跌撞撞的往前,最终,在一扇破旧的小门前,终于还是支撑不住,倒了下去。
第一章
这是冬至后的第一场雨,下了好几天,虽然不大,但淅淅沥沥的几天没有间断过,让本来就低温的冬天增添了几分寒意。
好不容易,这下终于是放晴了。
苍越拉开花店的的卷闸,开始整理店面。这是他每天的开始,不管是晴天还是雨天。当然,比起雨天,晴天干活心情肯定是好很多的。
苍越的花店是个前铺后居的店面,就开在苗疆和中原交界地域的这个小镇上,收入不能算很好,但要糊口也是不成问题。说来,这花店也不过是他继承下来的,选址这回事,他倒真是没有机会发表意见。
自从他的养父们——也就是捡他回来的天撅伯父和负责教养他的夙叔叔两人离开这里出去周游以后,这里就一直是他打理。两位父亲一样的人一走就是几年,虽然中间没有中断过联系,但两人似乎短期内没有回来的打算了。
苍越一个人,每天看顾着这个花店,把每一株花草打理得漂漂亮亮,然后给它们找一个惜花的主人。
“小兔,你在吗?”就在苍越转身回到店里面去的时候,送货的大叔把货车停在了店门口。
“小兔,你订的多肉到了!”大叔大声喊着,声若洪钟。
“来了来了。”苍越小跑着出来,笑道:“黄叔你来了,”他接过黄叔递过来的装着多肉的箱子,不好意思的笑说:“都说多少次了别小兔小兔的叫,都让邻居的孩子笑话我了。”
“那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你从小我就这样叫你了,再说这里谁不这样叫你,隔壁的小鬼叫你小兔哥哥你不都答应,偏我就不行了?”说罢,顺手递给苍越一个保温壶,“这是我老婆煮的甜汤,千叮万嘱让我给你带的呢。记得全部喝完啊,我走了。”
没等苍越说话,黄叔就一踩油门,风一般的绝尘而去。
“真是的,黄叔叔他们老是这么客气。”苍越抱着保温壶,心里暖暖的。
这不是一个十分繁荣的地方,却是一个温暖的家。
今天的生意很好,实际上,苍越每天的生意都很好。
大概是因为人太好,长得好看而且又温柔,附近的姑娘大妈没有哪个不是天天都来帮衬的,不是盘栽就是鲜花,她们都好像有用不完的花瓶,每天都要买一两支鲜花回去。苍越也跟她们说过鲜花也有个养活期的,不需要每天换。而且没有凋谢的鲜花就这样扔掉,太可惜也有过残忍了。可姑娘大妈却说她们养些不同的,今天房间明天客厅,换着摆放有新意。
说多了,苍越也有得她们去了。
天色开始沉,苍越开始收拾店面。他今天收得有点早,却不是因为今天的生意比平时好,而是他担心屋里面躺着的那个人——那个昨天深夜倒在他家后面的人。今天一整天,苍越都在担心这个人的伤势。
昨天夜里,苍越睡得并不好,心里总觉得不踏实。果然,就在他起来想要倒一杯热水的时候,便听见后面有声。
苍越心里觉得不妙,他顺手拿了扫把,来到后面,隔着门小声问道:“谁?”
外面却一片寂静。
他想离开,但总觉得他是应该出去看看。深深呼吸,苍越把防盗链扣好,把门打开了一道缝。谁知道,这门缝一拉开,便有一只手摔了进来。
当时苍越几乎吓破胆,最后看清楚,才发现是个人,倒在了自己的门口。
苍越开门把人捡了回来,又吓了一跳。
那人一头白发被雨水打湿,倒在湿哒哒的地上,全身上下都是脏兮兮的。然而才把人躺好,才发现那人小腹竟受了伤,一直渗着血。
“喂,你醒醒啊。”苍越有点急了。他随手抄了一堆卫生纸捂住那人的伤口处,一边拍打着那人的脸,继续叫着:“醒醒呀喂!”直到那人的眼皮动了动,才舒了一口气。
把人安置好,苍越马上准备好毛巾热水和急救用品。幸好两位养父是退役军人,教过他一些简单实用的急救方法,而且幸好这人的刀伤不算太深,尽管已经划破的皮肉,但没有伤及内脏,简单的缝针苍越还是能做得来的。
忙了整整一夜,苍越总算把人打理好。他细细端详着床上躺着的人,这才发现,这人的长相,好看得让人移不开眼睛。
苍越回到屋里的时候,那人已经醒了过来。那人看着苍越推门进来,眼里带着怀疑、猜忌,甚至还有一点厌恶。苍越看得出这个人现在是不能相信任何人了,但是在这个只有一室一卫的居室里面,如果他也沉默的话,气氛肯定会相当尴尬。于是他决定无视这个人的态度。
“你醒了?肚子饿了吗?”苍越这是明知故问。但这个时候,有什么比谈吃的更合适呢?
那人还是定定地看着苍越,但眼神明显平和了不少。
“肯定是饿了的,你看我真是的。你受了伤,我给你煮点肉粥吧。”说完,人已经走到厨房。
“你救了我。”那人忽然说。
“嗯。”
“你为什么救我。”
“那你为什么倒在我后门呢?”苍越回头看了看那人,笑了一下。
那人沉默了一下,想了想,才又说:“你是什么人。”
“我叫苍越,我这里是卖花的。”苍越再次回头,这次,他笑得像含苞待放的百合花。“你呢?”
“俏如来。”这个名字,那人想了将近一分钟,才冷冷冰冰的回答。说吧,他回过头去,没有再看苍越。
眼前这个有着花朵一般单纯美好的笑容的人,在俏如来的记忆里面也有一个。记忆里面的那个人,也和眼前的人一样,有一头乌黑的头发、矢车菊蓝色的眼睛,温柔的说话声,和周身散发出来的暖暖的气息……
但是那个人,却因为自己的出错永远离开了。
都是我的错……
俏如来在心里责备着自己——如果不是我的估算错误,父亲就不会死。都是我的错……
但是你!俏如来回头看着苍越的背影,你为什么要出现,你为什么要让我记起我的父亲,为什么!
心里面太过美好的回忆和深深的自责扭曲成丑陋的厌恶,对眼前这个对自己有救命之恩的人,俏如来莫名的恨了起来。
(to be continu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