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鼠猫现代]人在深深处》棠未

20、第五章

　　冲霄楼，共三层，每层六丈多高，楼分八面，表示八卦，楼盖三层，表示三才，栏杆分五色，表示五行。楼里楼外都布满了机关，即使是白玉堂决绝而来，也不得不打起了十二分的小心。
　　猫儿的平安符还贴身藏在怀里，他拍了拍，强自安下心来。
　　翻墙，探路，到了三楼，正面是一尊大佛，大印被一根铁链挂到了楼顶。
　　若是猫儿在这里就好了。
　　他暗自思忖，却又摇摇头。为今之计，只能靠着那尊大佛，乘着轻功蹬上去，砍断铁链后，鹞子翻身跳到对面楼梯扶手上，才能全身而退。
　　不过难保金佛上没有什么机关，他咬咬牙，只能赌一回了。
　　脚尖在金佛上轻轻一点，那一瞬他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上，见四周毫无动静，也就舒了口气，身形急转，一手探向大印，另一手画影已破空而出。
　　剑砍在金属铁链上，火星迸溅，竟然没有断。
　　错了，错了！
　　白玉堂悬在半空，心猛的沉了下去。
　　天崩地裂一声响，三楼二楼地板翻开，他攥着大印直直向一楼坠去。一楼的地板是个借力点，但他脚尖甫一沾地，那地板竟也翻开，来不及腾空，下面一张铜网大大张开，牢牢地裹住了他，四周墙板翻开露出黑洞洞的弩机，霎时间万箭齐发。
　　--------白玉堂，不如我们比谁先跑到那山坡上可好？--------
　　那时的展昭笑语盈盈，剪墨如风一般奔过。
　　猫儿！猫儿！白玉堂此生要负你了！
　　第一支箭带着风声袭来，深深没入他的背脊。
　　画影卡在铜网洞里，他无法挥开，只有紧紧抓住剑柄，像抓住一丝希望。
　　那支箭力道太大，几乎洞穿了肺腑。
　　----猫儿，我若---我若-----
　　剩下半句话卡在喉间，猫儿，我若----若无事----你可否----
　　公馆厢房里，展昭突然俯身，一口血喷溅到地上。
　　白玉-----
　　-------猫儿，我要你记得，当你念着这大宋的时候，，在你身后永远有个白玉堂，也这样念着你--------
　　----------襄阳那边，估计早晚要发生变乱，这只木刻也做护你平安吧------
　　万箭破空而来，没在他身上，白衣绽出大朵大朵的血花。
　　疼痛早已麻木，只有心上的痛仍永无止境的蔓延着。
　　其实此生，也没算白活的。

　　--------展某不过是觉得最近鼠妖太过猖狂，拿只猫来震一震--------

　　满是血污的手紧紧攥着画影的剑柄，自始至终，再未松开过。

　　白玉堂嘴角扯出一抹笑，恍惚间仍是初见那次，他自汴梁六月烟雨里回头，目似点漆，声如珠玉。
　　-----原来是白兄
　　-----原来是···你这猫儿
　　是夜，白玉堂殁于冲霄楼。

　　白玉堂睁开眼睛，已是泪流满面。
　　欧阳春窝在对面的椅子上，不知什么时候点上了一支烟，烟雾缭绕，飘上去又消失在空中。
　　白玉堂怔怔地看了一会，才意识到自己不喜欢闻烟味，不由得皱紧了眉头。
　　画影的盒子还放在桌上，保持着打开的状态，银白的名剑静静地躺在那里，若有若无的一丝悲伤。
　　白玉堂的手指抚过上面的花纹，熟悉感自他的指尖传递到四肢百骸，与他内心的某处引起共鸣。
　　“巨阙呢？还应该有把巨阙！”
　　欧阳春按灭了烟头，嘴角牵出一丝笑。
　　“是还有一把巨阙，不过是我要交给展昭的。”
　　白玉堂霍然抬头。
　　“怎么？你认识他？”
　　“我可是他们的大教官。”欧阳春的手搭在扶手椅上，有一下没一下的轻叩，神色间略有得意，“我还罚过他俯卧撑，这孩子性格还真是一点没变。”
　　两个男人对视一眼，一个眉毛上挑，一个眼角猛力的跳了跳。
　　“我不是他，”半晌，白玉堂低声道，“不管性情多么相似，不管他是不是我的前世，我都不可能是他，你如果是要告诉我现在我爱展昭是因为前世，那实在是太荒唐了。这是两个故事，欧阳春，它应该有个结局，而我和猫儿的故事，才刚刚开始呢。”
　　他拿过画影，冰冷的剑锋似乎还带着凌厉的剑气。
　　“让我来完成你的夙愿，生同衾，死同穴。”

　　离开的时候，欧阳春为他拉开门。
　　“你可比以前沉稳多了，”他笑，“再也不会因为跟我比试上吊喽。”
　　白玉堂犹豫了一下，“你··会走么？”
　　“等把巨阙交出去，我就该走了，”欧阳春倚着门，嘴角一丝淡淡的笑意，“或许过不了多久你就能在校园里看到我，但也说不准，我一向比较喜欢把握时机。”
　　“你带给我这么悲痛的记忆，下次再见你估计不会是什么好脸色。”
　　白玉堂侧过脸去，眉目舒展。
　　欧阳春哈哈大笑，从兜里摸了摸掏出来什么，“画影算是补偿，还附带两个小礼物。”
　　他把手展开，手心里恰恰是一猫一鼠两只木刻，惟妙惟肖，深深浅浅的刻在过往的记忆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