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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8、第九十八回 ...

  •   九十八 [白眼眉戏揍大头鬼 寨门前假尼乱栽赃]

      按照卢云交代的路线,二人毫不费力地找到了狮岩峰的所在。寨碑就立在离寨门几十丈开外的缓坡上。白玉堂和展昭将身形隐在碑旁边的两棵连生的树后,朝寨门观看。
      那是一扇横竖都有数丈的半截大铁门。门外没有巡逻站岗的明哨,但透过门上的半截栅栏,可以看到门左右立着两个天灯杆子。杆子上的天灯燃着火苗,照得门外数丈之内都亮可观书。
      抬起头,看了看山峰的走势。虽说不是高耸入云,却因为怪石横生而显得很是险峻。山寨的入口就在正对东面的坡上,像是狮子张开的大嘴。而那扇大铁门,刚好将那张大嘴封了个严严实实。
      据卢云所说,寨门内三丈一哨,就算是轻功再好的人也不可能过得去。现在看来,就算门内的岗哨不那么密集,想要翻寨门而入,也是实难办到。而且这狮岩峰从表面来看,衹有这么一个入山口。如果不熟知其他出路的人,绝难找到另外的途径。
      卢云所指的暗路,在寨门西侧的峭壁上。那里有个天然的石路。这条路被夹在两个山壁之间,衹能容得下一个人的身子。再加上这里山势十分陡峭,地点也极其隐蔽,所以自上到下,无人看守。衹不过每天巡山的喽罗会在巡逻时,偶尔在山顶的寨里往这里路上看上几眼。
      即便如此,那也不是完全的保险。假如有人从这条路上下山寨,又或者山上巡逻的喽罗刚好发现,衹有一人来宽的通道,根本无法躲避滚木、弓箭这些东西。要想上山,必须得搏那一半的风险。
      赌上运气,白展二人借着极快的身法和黑夜林中的隐蔽,绕到寨门西面,摸着黑寻找那条隐蔽的道路。
      “亏得有人指点,否则我们怕是白来一场。”拨开一棵树枝,终于见到了一条向上蜿蜒的石路。展昭擦了擦额头的薄汗,叹道。
      五爷也不得不在心中暗想。若不是那醉汉将船开错了路线,还真就错过了这么个机会。“我先上。”伸胳膊将展昭挡到身后,五爷一个箭步就蹿上了石路。然后才回头看向展昭,伸出了左手。“山上夜里的水气大,石路上很滑。”
      将手递到玉堂的手中,展昭的脸上不自觉地泛出了温暖的微笑。“果然是条险路。”先一步就先七分危险。展昭不愿让玉堂打头阵,衹不过己所不愿,亦是对方的坚持。这么窄的路,终究得有一个人走在前头。
      “所以才比其他地方安全。”山路很陡,而且山石缝中也会长出挡路的草木。五爷抽出刀将拦路的树枝削断,然后笑道:“看样子这里很久不曾有人走过了。该无危险。不过猫儿,注意脚下,别踩到树枝上。”
      展昭点头,边借不亮的月光向上看,边不时扭头往来路观瞧。“还是多加小心为好。若是无事,我们回来还得走这条路。”

      因为过于陡峭,所以尽管石路直通山顶,却还是走得很艰难。上到接近山顶的时候,天应该已经四更了。停留在一个树的枝杈边片刻,待二人宁神静气细听周遭的声音之后,这才判定不远的顶峰上没有喽罗兵。
      依然是白五爷先蹿上一步,然后才长出了口气。
      展昭爬上之后,回身将那些树枝码回路口。加上最后几棵树木玉堂没有砍断,所以这条路看上去依然像是没有被人踏足过一样。
      待见展昭把路口处理好,五爷这才返回身,压低声音道:“看来卢云说话没有半字虚言。不过这般时候,大寨的殿里怕是早就没人了。”
      这正是最要命的一点。来的时候太晚,所以原计划听山上众贼聚在一处谈论事情的机会可能也就失去了。“先往里面走走,此地绝非讲话之所。”
      “先进中庭寨看看再论。”上了山寨,环看四周。面对着偌大的贼窝,五爷胸中憋着的那口气就逐渐地由心底鼓了上来。
      一边跟玉堂并肩潜行,一边看了几眼那老鼠的表情。但见他双目圆睁,剑眉斜挑的模样,就知道他肯定心中不快。可也是,这么多年下来,无论是夜里暗探还是白日里明着来。就算是止剑宫那样的地方,玉堂也没有费过这么大的劲。真真是不出自己所料,若是今晚弄不出个所以然来,怕是这位白爷绝对不会善罢甘休。
      卢云所说并没有太多。毕竟那是自己的父亲,这寨子也是她的家。所以如何进到中庭大寨之后,她就没再继续讲如何往后面走。当然,越往后,住的越是重要的人物,也就相对越难对付。
      本来白展二人见前寨空无一人,除了几盏天灯之外,就衹有十几个喽罗成队巡逻。算计着肯定是山上的贼人都睡去了。没想到刚一拐到中庭寨的西角门,迎面就见到四个人打着灯,提着东西往前寨走。
      白玉堂和展昭一左一右分别躲在了门旁两侧,然后屏住呼吸。距离太近,不知道过来的人是何等人物,多加些谨慎才好。
      来的四人并没有发觉白展二人。而是自顾自地低声叨咕着。“你说,天都到这会儿了,大寨主他们还不睡!”
      另一个提着盒子的人也叹气摇了摇头:“他们不睡,咱们也没法子不是。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自从那个钱华来了之后,就天天晚上列排酒宴,少则三更,多则通宵,真不知道那些人有什么可聊的。哪儿来那么多精力?”
      他旁边打灯的那个赶紧“嘘”了一声:“这话可别对旁人说去。咱们哥儿几个叨咕叨咕就算了。反正现在是多事之秋,多说不如闭嘴。”
      跟在他身后的人也跟着点头:“这几天不是又来了一堆人么。听说还在等什么高人,估计这酒席还得夜夜的摆着。咱们几个给前面送完饭赶紧回去睡觉。”
      眼看着送饭菜的四个人消失在通往前寨的回廊尽头。白展二人扭头看了看中庭院儿内。再没有人行动,他们这才长出了口气,走到一处。
      “看来那些人还在吃喝。这倒是正合我五爷的心意!”白玉堂将手搭在展昭肩头,在听完那四个人的对话之后,五爷莫名其妙地感觉到今晚会打听到极有价值的消息。
      展昭也露出一笑:“那还不赶紧上房?!”略带责怪地抖胛甩开玉堂的手掌,脚尖一点地,抬腿就上了院墙。
      西角门距离中庭寨分金厅还有半个院子的距离。而这半个院子,至少也有两亩地大小。院子里燃着灯火,二人再大的胆子也不敢从院当中穿行过去。所以展昭选择了从院墙上绕行,然后跃过四、五间房顶,便可以到一棵树上躲避身形。而那棵不知道长了多少年的大树,刚好有一半伸展到分金大厅的房顶。
      五爷跟在展昭身后,一边悄无声息地在房顶上跳跃,一边四处查看周围的情形。看意思山寨还有至少三层大的院落。而在院落之外,除了树丛和忽高忽低的岩石峭壁之外,没有发现其他东西。当然,这衹是以五爷目前所在的地点来看。
      越近分金厅,二人的行进脚步越谨慎。毫无疑问,大厅现在灯火通明,里面的人肯定也不会散去。而且那会儿听音儿也知道,怕是今天这些人得通宵了。
      将身体紧贴房顶,停顿了片刻,没有发现房中有人有异动的声音,展昭这才伸出手,轻轻地挪了一下屋顶天窗上的瓦块。虽然这不是个好主意,可也总比跳到树下,点开窗棱纸来得安全。毕竟就算被人发现了踪迹,要想从树上逃脱也比较容易。
      当展昭把瓦块轻轻地抬起,五爷伸手将瓦下的石板挪动了一下。衹留出一条可以看到屋里的缝隙,然后就不再动作。
      通过缝隙又观察了一会儿,发觉还是没有人发现。二人对视长出了口气。这才真真正正开始俯下身,边听边细看厅内的情形。

      这个分金大厅着实不小。若不是没什么雕梁画栋,五爷倒有些恍惚进了襄阳王府的感觉。当然,让他有这种感觉的不光是厅内的气氛和大小,还有在厅内坐着的不少人。大约有两层左右,都是熟面孔。尽管那些无名的小辈不见得能让五爷和展爷记住名字。
      二人皱了下眉,没有办法交谈。却互相明白彼此的心事。看来这个寨子不好破。第一,因为里面坐着的江湖中人至少有一百来位,能打的侠剑也不少于三十多人。再有便是这里的地势,实在太过险峻,当真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架势。哪怕以火炮轰山,这山后究竟有多少个密路可以供贼人逃脱,现在也是个未知数。
      厅内的这顿饭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吃起的。席间有几个不胜酒力的,已经趴在桌上睡了起来。但大多人依然兴致颇高,频频举杯,像是有什么值得高兴的喜事儿。可王行祖一死,他们还有什么可乐的?怪衹怪来的迟了,怕是有太多话他们想听也听不到了。
      正在白展二人思虑的时候,屋里有一个身穿墨绿色软甲的中年男子站了起来,衹见他高举酒杯,朝坐在正中位的人一笑:“大寨主!您放心。旁人如何我不敢说,就从我铁虎这儿来说,那开封府的一堆零碎就没什么可怕的!什么白眼眉徐良,不过是个耗子生的小耗子!没什么可怕的!”
      下面这位真是声高话粗,要不是情况特殊,五爷保准得上前捅他几个窟窿才能解恨!
      展昭也皱了下眉。就冲这小子说话这么狂,这么没深沉,就一准儿没什么真本事。这不是展昭目中无人,而是多少年的江湖经验。但凡是真有本事的人,绝不在人前大呼大叫,乱扯口舌。当然,个别例外的也不是没有。
      这个铁虎倒不算是个无名之辈。不过,那也是不知道何年何月,在哪条道儿上偶尔顺了那么一耳朵,巧被记住了而已。
      别看房顶上的俩人听着来气。屋里有不少人却笑得欢快。就好像这个铁虎说得出,就一定能办得到一样。竟还有人鼓掌叫好。这可把铁虎乐坏了,仰脖儿把手中的酒一饮而尽,然后咧着大嘴,坐回了原位。
      有捧场的,自然就有泄气的。就在铁虎旁边的另一张桌子上站起一人,先朝大伙抱了抱拳。然后对正中的卢佩道:“卢大寨主。不是我赵青打谁的脸。铁兄方才的话,我实在是觉得没什么可值得高兴的。”
      卢佩方才还在脸上的笑容瞬间变了模样:“哦?这话怎么说?”
      赵青一笑:“各位别挑理,我也是实话实说。开封府请的是什么人咱们都清楚。别管那些,就说他们自己那点人。陷空岛那五鼠可都不含糊。不说旁人,就单说锦毛鼠白玉堂,这么多年就没少让我们绿林人吃瘪。再说展昭,那可是堂堂的南侠客。这名头可不是谁坐屋里想出来的。还有那北侠欧阳春,东侠智化,等等等等。我说铁兄,这些个人你会过几个?又赢过其中的哪一位?”
      这段话一出口,厅内有不少人都开始窃窃私语。有的点头赞同,不屑那姓铁的满口牛皮。也有大多人则对赵青不满。却碍于卢佩在场,不想多说。
      铁虎面子上挂不住,拍桌子站起身:“我说姓赵的,你别是开封府派来的奸细吧?”
      赵青冷笑:“卢大寨主,这话我赵某人可领受不起!我来投靠诸位寨主,无非是想求一席安身立命之所。寨上做什么决断,我无权干涉。但同是一条船上的朋友,我还是得有话直说。早年间我眼见了偌大势力的襄阳王府功败垂成。衹用了一天就被开封府给剿了一个一干二净。如今我们虽然人多地险,难道就不该借前车之鉴,多几分小心谨慎吗?还是说诸位衹能听歌功颂德,听不得良言苦口?”
      突来的僵局让卢佩始料未及。“这是怎么话说的!都是自己兄弟,何苦为了旁人反口变脸。铁虎说的没错,给咱们山上打打气也是件好事。当然,赵青的话也有他的道理。本来嘛,甭管什么事儿都要多加三分小心。都是为山上好,我这里代大家敬二位一杯。都消消火!”说完,卢佩朝左手边位置上的人一使眼色,二人一同站起身,各自来到一人面前,将二人按回桌上,又令小喽罗赶紧满上了酒。
      一阵尴尬的肃静过后,坐在卢佩右手边的人突然发问:“于月人,听说你多次与展昭和白玉堂打过照面,对这二人你必然比我们熟悉。你可说说看,他们俩究竟有多大能为?”
      这个主儿话一出口,五爷和展昭顿时脑袋都“嗡”了一声。不顾可能发出的声响,五爷伸手在百宝囊中拽出一块带棱的飞蝗石。若是那于月人胆敢说一字不恭,这石头子儿上就得带足五爷十层的功力,叫这贼人脑袋开花!
      见是三寨主曹鹏问话,于月人赶紧站起身。不过这个问题让他本能地一哆嗦。他最怕,也最不想回答的就是这件事儿。从心往外的那么不想说。“回三寨主。当初我衹是跟花冲和晏飞一起办事的时候见过白玉堂和展昭数次。说实话,我的确与那二位伸手动过家伙,不过我这两下子实在是拿不出手。为保活命,我从不敢恋战。不过不是我被他们吓怕了,而是那二人的功夫的确了得。至于高到什么程度,我不好私下评论。”
      听完于月人的回答,在场大多人都提起了兴致。关于白玉堂和展昭,这些年在江湖上可有过不少传闻。自鼠猫因名而斗,到白玉堂接圣旨入朝堂;从杀花蝴蝶花冲,到大破冲霄楼甚至于将堂堂国丈赶下台去。最近的一次,也是白玉堂,展昭,蒋平和三人之力就剿灭了落水岭。这一宗宗一件件全都有着这二人的功劳。更何况传闻当中不单有开封府与绿林的“仇怨”,还有些旁的事儿,有些人也很有兴趣。
      就比如这位三寨主曹鹏。见于月人回答的一板一眼,没有半个字的难听话。他就撇了下嘴,再问:“听说白玉堂和展昭的关系不那么一般,你不可能不知道吧?”
      不想说什么他非问什么。于月人虽然脸上带着笑模样,心里却打了下鼓。“这我倒不清楚了。我这样的人,又能知道多少侠客的私事。”说罢他坐下身子,垂下眼睛不再言语。
      房上的二人被于月人的反应给弄愣了。在他们以为,这个臭贼几次三番与他们作对,现在可算逮到一个出气痛快嘴的机会,还能不说三道四?可没想到这姓于的连一个不字都没说过。明知道自己和玉堂的关系,却只字不提。展昭下意识地看了一眼玉堂,正瞧见那老鼠同样疑惑地看着自己。
      “莫不是他发现我们在上面?”五爷空出拿石头的手在展昭的手心写了一句。
      展昭摇了摇头。意思很明显。一是不知道,二是没可能。如果连于月人都发现了他们的行踪,那屋里的那些人还能坐在原位喝酒?

      见于月人不再说话。曹鹏也就没法再问。而这时候,他也发现二哥邓锡瞪了自己一眼。也觉得自己死揪着这个问题没什么意义,索性自嘲似地一笑。也闭了嘴巴。
      正在全场再一次陷入尴尬之时,一个坐在角落里的人晃着脑袋站起身,先是咳嗽了一声清了清嗓子,然后才笑着开口说道:“我说各位,这都是何必呢?这事儿要从我这儿说,没啥大不了的。也不过就是走动个人情,说几句话就能了的事儿。”
      看到说话之人,大寨主卢佩就是一皱眉。“房爷,您这话怎么讲?”说话这个主儿他认识,此人祖籍江下,名叫房书安,江湖人称细脖大头鬼。在江湖上也有这么一号。不过人人都知道,这小子走到哪儿都全凭一张嘴,真本事一点都没有。可就是凭着一张嘴,他愣是结识了几个名头响当当的人物。江湖人也就是冲着他那几个结拜哥们儿的面子,才高待他一眼。实则,瞧得起他的人,太少了。
      大寨主搭茬,房书安笑着摇了摇大出旁人三号的大脑袋。“说起我跟五鼠,那可是老朋友。认识了……大概有三十来年了吧!当年他们还没成名的时候,我经常跟他们在一起。后来他们成了名,我也就少去走动了。别让人觉得咱是占谁的光。可别看我不理他们,他们可没少巴结房爷。过年过节的,那卢方就派人给我送礼请我去他们陷空岛做客。白玉堂那个性子在坐的各位都有耳闻吧?衹要谁说话一呛他的意,他准变脸。可就这么个脸酸的货,在房爷面前也毕恭毕敬。至于南侠又东侠北侠的,我们这关系也都挺好。”
      房书安一边说一边自我陶醉。分金厅里的人全都乐了。不是觉得事情好办了高兴,而是被这大脑袋给气乐的。就连卢佩都顾不得身份,笑出了声。这话要换旁人讲,或许还有一两个人信个一分、二分。可从房书安嘴里说出来,那就干脆衹能当做一个天大的笑话。
      虽然明知道自己说出这些话来衹能招人讥笑,可房书安丝毫都不在乎。见没人阻拦自己,他自顾自地继续说着:“说起那个徐良啊,我和他还真就比旁人亲。当初徐庆刚得了这么个儿子的时候,就觉得他长个白眉毛,是个怪胎。本来都带到江边想用水浸死。正好被我赶上,我可怜那好歹是条小生命,就把徐良给救回来了。徐庆见我怜悯这孩子,就让我做了徐良的干爹。这不,一转眼当初那个还没黄鼠狼大的小崽子长大成人,还成了名了。唉!真是这人啊,都没处看去!”
      见房书安一边说还一边摇头叹气,邓锡实在是绷不住了。“房爷,我看你是喝多了吧?”
      房书安也不抬杠,看了一眼邓锡:“你看看?我说吧你们还不信。唉!不信就算拉倒,等以后可别再翻回来求到我房某人头上。这酒也不是什么好酒,恐怕也兑了水了,要不怎么刚喝这么点就来尿了呢?上个茅房,免得碍事。”开始这话还当是给邓锡说的,可越往后这声拉得越长,声越小。到了最后,就好像是自言自语一样。边说,边起身挪开凳子,打开门往外面走去。
      邓锡差点被房书安这一套酸了吧唧的话给气吐血。攥紧拳头,本想起身给大头鬼几拳泄愤怒。转念一想,自己这身份也实在不值当跟这么个货计较。索性忍下这口气,坐在座位上猛灌了一口酒。

      再说房上的白玉堂和展昭。
      连屋里的众贼人听了房书安的话,有的都气得直捶腿。更别说房上听得闷真的白五爷了。衹见五爷的眉毛立立着,几欲下去动手,都被展昭及时拦了下来。
      在展昭听来,这姓房的说话忒是找揍。别说玉堂气,自己也好悬忍不住下去给他几巴掌。但他也清楚,这种人无非就是痛快一张臭嘴,跟他置气不单不值,而且丢份儿!
      这会儿见房书安出了分金厅说是要找茅房。五爷拽了展昭一下,然后用眼睛往下一瞟。
      展昭心领神会,在玉堂将石板的缝隙挪回之后,他也将瓦片按照原来的位置摆好。再在边上用嘴一吹,尘土扬起些许,正好覆盖了方才被挪的地方。痕迹当然会留,不过若不是仔细查看,衹一搭眼还是能糊弄过去的。
      二人跳回树上,看准了房书安所走的方向。双双跳落院中,躲在暗处跟了上去。
      房书安现在是浑然不知自己已经被人盯上了,自然也就不会有什么警惕。从分金厅正后面的月亮门走到后面的院落。然后又绕了两个弯,他才算是找到地方。边解裤子边往茅房里走,嘴里还小声叨咕着:“吃吃喝喝又是一天!”
      见左右没人,茅房附近本就是个隐蔽的所在。五爷撸胳膊就想上前揪那房书安的后衣领子。可这一次展昭是没有阻拦,却见从另一侧极快地闪过一道黑影。那黑影停到房书安的身边之时,连一旁的白爷和展爷都吓了一跳。
      此人的身法之快,绝对不是普通的角色!什么人?
      房书安此时依然浑然不觉。裤子刚刚解开,后衣服领子也被人拽住了。衹见那黑影单手一甩,就将房书安整个摔到了地上。这一下不要紧,尿也没了,气儿都几乎快上不来了。
      黑影还不解恨,蹲在地上,照着房书安的嘴巴,反正就是一顿狠抽。“让你满嘴喷粪!让你占三老子便宜!”一边抽他还一边用浓厚的山西腔骂着。
      白展二人止步细听,全都笑了出来。不用看模样,就听这说话的动静,就知道来的那个黑影是山西燕徐良。展昭本想上前见侄子说话,却被五爷一把拉住了。并朝他晃了晃头。
      展昭不知道玉堂的用意,却也顺从的没再动作。就这么靠在玉堂身旁,继续看着那二人的动静。
      再说徐良。这一口气打了房书安二十来个嘴巴,终于算是消了胸中一半的火。伸手拽住老房的衣服领子,瞪着眼睛问:“你叫什么名字!”
      别看房书安被打的两眼发花,可这小子眼神儿还当真不赖。一眼看见徐良眼睛上的白眉毛,心就“忽悠”一下。“细脖大,大头鬼。房,房书安。”好些个日子不曾吹过牛皮,今儿刚一吹就碰上了要命的祖宗。这可真是倒了八辈子的血霉了!
      徐良哼了一声:“无名的小辈!看你小子方才在屋里说得欢实,究竟是谁小时候要被浸死,谁又是谁的干儿子?”
      徐良的手一使劲,房书安就觉得后脖颈子冒凉气儿。王行祖是怎么被劈的他可是看了个一清二楚。自己就算捆成捆,来个几千打也赶不上徐良一只手。喊人?死得更快!逃走?那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房书安历来是个不吃眼前亏的主儿。脸于他来说,怎么丢都是丢,况且也不差丢这一次。“手下留情!手下留情!方才在屋里我那是喝多了,满嘴胡说八道。不对,我那根本就不是说话,纯粹就是狗放屁!我就是那小时候差点被水浸死那个!至于谁是谁干儿子还不清楚吗?您是我爹啊!您是我亲爹!”
      本是想教训一下这个口没遮拦的混帐货。没想到这个房书安竟然死不要脸到了这种地步。哪儿有一个五十来岁的人,管自己这二十刚出头的小伙儿叫爹的?这一叫不打紧,徐良手一哆嗦就松了腕子上的劲儿。但他也知道,这姓房的跑不出自己的手掌心。
      “儿知道错了!爹就饶了儿这条狗命吧!”徐良的手一松开,房书安赶紧拎起裤子就给徐良跪了下来。
      再气徐良也不是个没谱的人。不管房书安是不是东西,人家的岁数在那摆着呢。这连下跪带叫爹的,是个正常人都受不了。于是山西燕往边上一挪步,抽出大环刀架在房书安的脖子上:“少说废话!我问你,山上究竟请了哪些帮手?”
      刀压脖项,房书安哪儿敢怠慢?“请的人倒是不少,不过真正有名头的没几个。不过有个什么国来的贺建中很是厉害,还有几个您恐怕刚才也看见了。至于满屋子那么多人,有不少都是跟我一样,想在这儿混个吃喝的货。”
      方才在分金厅外,徐良的确仔细地看了一下屋内的状况。虽然他闯荡江湖没有太久,但他的两位师父却将江湖中大多数高人的详底说得十分清楚。所以别看他没见过这些人,从穿着打扮,言谈举止,手中的兵器上看,是不是值得注意的人物,他也分得出来。他知道,房书安没有说谎。也不敢说谎。“我再问你,卢佩是不是想要再开擂台?请的是不是那个贺建中镇擂?”
      房书安赶紧摇头:“擂是还得再开。可那个贺建中也不过是来的人里,自己说自己是个很不错的而已。有没有真本事我可没看着。不过听说这两天还要陆续有人到,至于是谁我就不知道了。对了,听说王行祖的师父不日也会到山上帮忙。听那意思,应该已经离永州府不远了。明儿天一亮,卢佩就准备派人去接了。”
      这句话出口,可惊坏了院中的三人。
      白玉堂看了一眼展昭,展昭同样回看白玉堂。两个人虽然没有说话,却都各自在心中打个问号。三老庄离此地远隔万水,怎么可能这么快就赶到永州?当然,他们不排除房书安纯粹是在胡说八道。但看意思,也不像是假话。要想说点高人唬徐良,那三老可不是个好人选。
      “要敢胡说,小心我割了你的舌头!”同样半信半疑,徐良方才还平稳的心情,还是刹那间就有了改变。现在他谁都不怵,就唯一不想跟三老打照面。理上没错,情上却欠了人家一笔。可让四叔怎么个难法啊!更何况这个狮岩峰的事儿还没弄出个子午卯酉来,他是真不想在这时候添乱子。
      “我哪儿敢啊!我要是口出胡言,让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发誓这玩意儿老房从不当真。所以从他嘴里说出来的誓尤其不值钱。衹不过这些他知道,徐良并不清楚。更何况他今天面对白眼眉,真就是一个字的谎话都没讲!
      看起来再逼问下去也是一样的词儿。用眼角看了看天,意识到时候已经不早了,再加上这地方毕竟不是什么太隐蔽的所在,徐良决定赶紧离开。“房书安,今天三老子大发慈悲就饶你一条狗命!但你记住,以后再要让我听到你胡说八道,我就剁下你的脑袋喂王八!”
      房书安吓得一缩脖子:“儿谨听爹爹教诲。以后再也不敢了!”嘴上虽然说着讨饶的话,心里却暗自庆幸。这丑鬼可算是松了口了!叫几声爹又死不了人。况且我这么大岁数,他那么点年纪,这便宜还指不定是谁占了呢!
      徐良本想转身就走。却见房书安直拿眼睛偷瞧自己的动静。山西燕心一动,坏水当时就冒上来了。他掂量了一下手中的金丝大环刀,看着房书安呲牙一笑:“我说房书安,你这等人的话山西人不能信。若是不给点记号,我怕你记不住今天发的誓言。”一边说,他一边在房书安的脸上寻摸着。
      房书安被徐良看得发毛。想捂脸却又没那个胆量。衹好颤抖声音,继续讨好:“我一定记住!一定!一定!”
      徐良这一次没再听他废话。刀刃顺着房书安的上嘴唇往上一挑,老房的鼻子当时就掉了下来。也搭着徐良的刀太锋利手法太快。等到血都涌出来了,房书安才发觉到疼痛。用手一摸,鼻子没了。
      徐良心中好笑:“以后再想满口喷粪,就想想三老子这一刀!”说罢,不再管房书安疼得大叫,转身形跳上房坡,一晃身就失去了踪影。

      徐良走了,展昭和白玉堂再留在这里也就没什么可听的。但见到侄子手起刀落,居然削掉了房书安的鼻子。白五爷实在是没忍住,当时就笑出了声。
      展昭回手用胳膊肘子给了玉堂一下,虽然眼见着房书安疼痛难忍,拿起地上的鼻子就往后跑,有点于心不忍。可好笑的事儿终归是好笑。他就没见过有比徐良更能整人的主儿!“此地不宜久留,还笑!快走!”
      许是房书安的叫唤声惊动了附近的喽罗兵,所以当白展二人跳上附近的树上准备翻墙在外面走的时候,就听到一阵杂乱的脚步声。是非之地,当然不可留观。至于徐良,他们俩一万个放心。他既然能上得山来,就自然有下山去的道道。于是没做丝毫停留,二人眨眼之间就踩着墙头,跑进了前寨。
      刚跳下墙头从角门进到前寨。展昭就发觉情况有点不对。“玉堂,巡逻的喽罗兵不见了!”
      与此同时,五爷也感觉到了不妥当。“猫儿,快走!”
      说是快走,可再快也没有灯火之光来得快。白展二人刚挪动不足十步,从角门里,和前寨的二十来间房子里突然涌出了喽罗兵。这些人大多拿着刀枪棍棒,以及火把风灯。把本就被天灯照得通明的前寨变的更加亮堂。
      心道不好,想要夺路而逃已经不可能了。五爷和展昭背靠背将身子移到院中靠西的方位,眼睛紧盯着中庭寨到前寨的正门。
      不出所料。从正门里果然走出了一队人。领头带队的正是大寨主火阎王卢佩。衹见他身穿一身墨黑色的长袍,上用红丝线绣得半身火焰。两手扶在腰间的双锏之上,挺着胸脯,好一派当家人的架势。
      在卢佩后面跟着另五位寨主,以及最近被邀请来的几十绿林朋友。这些人一个个也都是撇着嘴,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架势。
      对方的人数太多。五爷和展昭不得不在心中暗叫了声“不好”。他们怎么想也想不明白,这些人是怎么发现他们的。难道那会儿在分金厅顶上的时候就漏了馅儿?这怎么可能!如果是那样,这些人不会无动于衷,更不会等他们把徐良怎么收拾房书安都看完了,才想起出动。自己琢磨不如等着看个究竟,反正要想脱身也不是现在,索性就等着对方开口,来个以静制动!
      看了看院儿中站着的二人,卢佩笑着脸点了点头:“二位深夜来访,怎么不进到堂内喝杯水酒?就这么无声无息地来了就走,岂不显得我卢某人不讲待客之道?”
      对方说得客气,展昭也回了个笑脸:“想必这位就是卢寨主了吧?”
      卢佩点头:“如果我没有猜错,您就是南侠展昭,展老爷是不是?您身边站的,可是锦毛鼠白五爷?”
      “正是!卢佩,你带这么多人把我二人拦下,不会衹是想问个名字吧?”不等展昭回答,五爷抢先一步,并大声质问。
      卢佩丝毫没有因为白玉堂的语气和表情带出不满。“白五爷果然快人快语。你说对了,卢某方才正在厅中与众位朋友吃酒谈天,突然从窗户外面打进来一张纸团。上面写着:贵客到。我这就是带大家出来看看,究竟是哪位贵客来访。”
      有人传书报信?难道说自己和猫儿在隐蔽之时就已经被山上的贼人知道了?可若是这样,干吗还要扔个纸团进去?况且来的人并不衹是自己和展昭。难道说是徐良暴露了目标?也不可能!
      五爷这边左思右想没有个答案,却见展昭面无虑色地说道:“卢寨主,可否告诉展某,那位报信的朋友是哪位?既然我等露了踪迹,总要认识认识那位识人的朋友!”凭自己和玉堂如今的轻功和夜行术,能够在黑暗中发现的人一定功夫了得。那些成了名的侠剑客自然不在话下,就说这山上,如果有这么一位,倒是绝对需要留意的人物。
      展昭的话问完,卢佩明显表情僵了一下。随后他干笑了两声回道:“这一点展老爷不用多问。你有亲朋,我有好友,若我问你们开封府上三门又请了哪些人,你能如实对我言讲吗?”
      展昭一笑:“若是卢寨主要问,展某自当奉告。来日必然是要对首见面,这么藏着掖着岂不多余?”
      见大哥衹这两句话就被展昭顶了回来。六寨主萧顺向前一步来到大哥身边,点首问道:“姓展的,别耍嘴皮子!你们大半夜不睡觉来我们狮岩峰,究竟想做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五爷冷笑了一声,而后轻蔑地挑了一眼萧顺:“怕是衹有办了见不得人的事儿,才会怕被旁人看了去吧?”
      “你!”这萧顺本来就是个火暴脾气,一听白玉堂生生把自己的话给撅了个对头弯,脸当时就挂不住了。将手摸到腰中,抽出刀来就想伸手。
      卢佩把脸一沉,伸手将老六拽了回来。“消停点!”呵斥完兄弟,他依然转脸对白展二人笑道:“二位。我这六弟脾气爆,别见怪。不过这话粗理不粗。若我们的人半夜不睡觉跑去五柳店折腾,你们的人也不会乐意吧?”
      这话的确在理。本来夜探被发现就先缺了个理字,现在被卢佩这么问,展昭顿时脸面一红。幸亏在灯火之下没人看得真切。
      发觉到猫儿不言语,五爷马上接道:“这话要看你怎么说了!我们二人是官差,自然就得办我们该办的事儿。你们山上窝藏了朝廷要犯,我们前来抓人,还分什么白天晚上?”
      好一张灵牙利齿!本是占了上风的话,生生被这白玉堂给压了回来。卢佩忍下这口气,表面上仍旧不变声色:“白五爷不会不清楚吧?我和你大哥卢方已经签了书约。那钱华交与不交,全看你们在擂台上能否打赢。所以方才这一说,实属无理!”
      听完这些话,五爷立刻大笑了两声:“我说卢佩,你这人好生可笑!擂台之上什么才算输赢?你们镇擂的擂官被我们劈成了两半,这还不算输?怎么,难道你还想赖账不成?!”原本对擂台一事就十分不屑,再加上分明徐良已经大胜,这狮岩峰就是死不认帐,还要继续请人再斗。没完没了,这点火儿不趁这时候说个痛快,还要等到何时?
      一旁的曹鹏再也听不下去了。他从后面的喽罗手里拿过自己的双头戟,用一头的戟尖点指白玉堂:“姓白的,少在这儿扯口舌之快!擂台还未比完,哪儿来的输赢胜败之分?那王行祖不过是我们请了个倒楣蛋儿!怎能他论胜负?你当我们山上的人和各位请来的朋友都是吃素的不成!”
      “哦?听这位的意思,你们请王行祖来,摆明了就是让他擂台上送死了?”听完曹鹏的话,展昭的心就是一动。所以问出这句话,就有了其他的意思。
      曹鹏正在气头上,当然分不出展昭话里的意思。衹道是说出来痛快不能认输,立刻点了头:“是又如何?”
      得到回答,展昭和五爷互看了一眼,做到心中明白。而后晃了晃头。这姓王的,死得忒不值得。被人当冤大头使还浑然不知,死后还要给自己的门人惹来麻烦。想这出主意的人也太过阴损,早晚有一日查出来,也是个被千刀万剐的货!
      见白玉堂和展昭看向自己眼带愤怒,卢佩的心就一慌。他也不傻,自己做了亏心事自己比别人都清楚。这么毒的招他开始也有些犹豫。但军师说行,他也就点头默许没加阻拦。本来以为这件事不会有人知道,却不曾想三弟脑袋一热,当着展昭和白玉堂的面说了出来。
      看着卢佩的脸色变来变去,展昭就知道自己的猜测准而无误。可现下,什么都不如赶紧离开重要。既然卢佩还没翻脸,那最好的方法就是公然离山。“卢寨主,展某有一事不明,想请寨主赐教。”
      听展昭话说得客气,卢佩回问:“有话请讲。”
      展昭道:“既然前面的胜负你们不认,那接下来也总不能没完没了的比下去。大寨主今日能否给展某个期限?”
      “这个……”没想过展昭问这个问题,卢佩愣了一下。回头看了看后面人群,并没有找到要找之人。
      发觉到卢佩像是在找谁,五爷马上喊了一嗓子:“卢佩,你不是这一山之主吗?这么点小事儿你还想问哪个?”
      本来是想叫人问问军师,白玉堂这么一问,就算是为了下面子,自己也非当时回答不可了!“白五爷别急,卢某总要思考一下怎么才算对双方都合适。这个期限么……日期一说不太好办。不如我们以五阵为限。胜三阵者为赢。如何?”
      展昭点头:“好!那就五阵三胜!”
      白五爷可没有那么相信卢佩的话:“我说猫大人,咱们守信讲理。你就不怕旁人空口说白话?”
      展昭一笑:“既然大寨主话说到这里,我当然信他不会反悔。这在场的几百人都可见证,展某亦不信此处没有一位公正守信之人。即便白大人不信卢大寨主,总不至于连他身后的几十绿林朋友都没一个相信的吧?”
      白展二人的对话说像是彼此交谈,却人人都知道这是给院儿里的所有人听的。卢佩心里窝火,可展昭的话里面全新,谁都不得罪,甚至还有那么一点袒护自己身后那些人名声的意思。这才真正叫从哪儿挑,都挑不出理去!
      回完玉堂的话,展昭笑着朝卢佩一拱手:“大寨主,既然已经定了比武的期限,我二人今夜也算来得圆满。天色不早,就此告辞。”

      就在白玉堂和展昭刚想转身离开,而山上众人实在没理由阻拦的时候,从山门那边冲上来几个人。“报大寨主,山下白鹿庵的慈静师傅浑身是血赶上山来,说是七爷和大小姐出了事了!”
      这个消息当时就让全场炸开了锅。顾不上身前身后的猜测和议论声,卢佩几步就来到报信的喽罗兵身边,一把抓住他的衣领子:“慈静人在何出?”
      喽罗兵赶紧回答:“就在入山口上,我们几个兄弟正抬着她往这边赶呢!”
      再跟自己不和,那也是亲生的闺女!卢佩怎么可能不心疼,不焦急?更何况今天七弟高旺说身体不适没来分金厅,可怎么就跑到白鹿庵出了事儿?这时候他根本就把白玉堂和展昭的事放到了一边,也同样没再理身后的那些人,大踏步顺着进寨的山路走了下去。
      白玉堂和展昭听到这个消息,就发觉到大事不好!“五爷就说斩草除根!”本来以为那个假尼姑已经被高旺的尸体给砸死了,谁成想居然还让她给躲过了一劫!
      展昭也明白,那个周子艳装死跑上山来,肯定没有好事儿!极有可能是报告自己和玉堂进山的消息。
      二人不能交谈,自然也不能逃离人群的监视。反正也要看个究竟,索性就跟着人流,在保持着绝对安全距离的同时,往山门走去。
      当卢佩见到慈静的时候,可把他吓得不轻。往日里端坐在佛堂的高僧,现在就跟血葫芦一般被几个喽罗兵抬在爬山虎上。三步并成两步来到慈静面前,卢佩大声问道:“师傅,我女儿和我七弟究竟怎么了?”
      周子艳的虚弱有一半是装的,这身上的血实则都是高旺的。那会儿被高旺的尸体砸中,她是真的当时就背过气去了。可也搭着这个女人有点功夫底子,再加上半夜里本就露重风凉,这口气没多一会儿就缓了回来。白展二人没走之时,她没敢动作。等到听不到外面有动静,她这才推开身上高旺的尸体,咬了咬牙。从刚刚听到的谈话之中得知,这二人是开封府的官人。而且这又猫又耗子的,不用问也能猜得出,来人准是展昭和白玉堂!
      毕竟跟高旺的感情不浅,周子艳想了好几想,才决定上狮岩峰找卢旺,让他给死鬼报仇!
      这一路上她早就想好了瞎话。听卢佩面带焦急地问自己,她赶紧回道:“造孽造孽!今日高旺高施主来到庵堂,说是最近一直心惊肉跳睡不安稳,打算让贫尼为他念一宿经文消消孽障。怎知道经文刚念到二更左右,就听到后院儿传出了打斗的声音。我和高施主连忙到后面观看。正发现卢云姑娘被两个男子缠在当中。我们到的时候,正见到那个穿白衣服的男子欲调戏姑娘,高施主哪里肯干,连忙伸手去救姑娘。可边上站着的另一个男人把高施主拦了下来。说让我们少管闲事。高施主不听,一心要救卢小姐。却不料那个男人好生厉害,眨眼间的工夫就将高施主开了膛。贫尼一看顿时吓得体如筛糠。可佛门净地,怎能容得了这等肮脏之事?!”
      “贫尼虽然知道自己没有能力阻拦,却还是试图劝说那二人罢手。可那白衣服的男子却说,他就是大名鼎鼎的锦毛鼠白玉堂。今天路过白鹿庵本想找口水喝,不料见到卢姑娘颇有姿色,欲纳姑娘为妻。谁知道姑娘不知道好歹。我就说既是看中了姑娘,何不就请三媒六聘,到时候再论成与不成。那边上的就说他是开封府三品的护卫名叫展昭。就从他开封府这儿论,衹要包大人一句话,什么三媒六聘全不需要。”
      “贫尼一看,这二人太过强横,怎么说都说不通。为保姑娘清白,我衹好上前挡在姑娘身前让姑娘快走。可我一无功夫二无本领,没过两下就被他们打晕在地。等我醒过来,姑娘卢云和那白玉堂和展昭全都不见了踪迹。自知事大,我这才忍着伤痛,一路跑上山寨禀报大寨主得知!”
      周子艳一边说,一边用眼角的余光观看周遭的情形。白玉堂和展昭在场,她看得一清二楚。而白玉堂和展昭眼中的凶光越来越狠,她也吓得直哆嗦。可话已经开了头,就没有不说下去的道理!反正也是栽赃埋汰人,哪儿还能挑捡着来?索性就把心一横,甭管有几个人会信,衹要卢佩脑袋一热收拾了白展二人,她这仇也算是报了!

      展昭如何权且不说。就说五爷听完这番话,气得顿时胸口发疼,拳头攥得咯咯直响。衹见他一手按住展昭的肩膀,一手从背后抽出御龙。“好你个贱辈!五爷杀你不死,却让你这妖孽活过来兴风作浪!今儿爷爷要不撕了你这张烂嘴,爷就不叫白玉堂!”
      “等……”展昭一个没拦住,白玉堂的刀就已经奔着周子艳的脖项递了过去。
      既已伸手动了家伙,怕是也就没有可回缓的余地了。更何况就算是展昭脾气再好,被人如此没谱的侮辱,也已经起了杀心。所以他也紧跟一步随着玉堂来到阵前,目无愧色地看向卢佩,且看他如何反应!而至于这个假尼姑,真真就是死有于辜!
      五爷的刀快,却还是没能要了周子艳的命。跟在卢佩身边的萧顺一边听慈静讲述经过,一边早就盯上了白展二人的动作。见五爷伸手,他抬刀就搪。可怎奈他那是把普通的钢刀,若与一般刀剑相对还成,碰上御龙衹有被断的份儿。
      断了一只钢刀,刀锋就偏离了原本的路线。周子艳的脑袋保住了。可脸上却被御龙甩出来的罡风来了道口子。正好顺着嘴角一直划到了耳根子。血往出一流,疼得那女人顿时嚎了一嗓子。
      抖手将断刀扔在地上,萧顺大喊了一声:“白玉堂!你想杀人灭口不成!”
      还没等白五爷回口大骂,就听山口方向脆生生地传来了一个女子的声音:“二位大人不要着急,我卢云回来给你们作证!那个假尼姑所说的话,纯属放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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