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33、第三十三回(书修版) ...
-
三十三 [发毒誓展昭饶玉堂占军山势围襄阳府]
展昭几乎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回房间的。他到现在依然不清楚自己在想什么,或许正因为什么都没想,所以才会觉得如此混乱。他本该想到什么,可却没办法去思考。
白玉堂回来了?活着?是的,他刚才看到了,一个活生生的白玉堂被众人围着。展昭冷笑了一声,双手突然抓住胸前的衣服,然后用力的撕开。这白色的丝绸在他的手中顷刻被撕成了碎片。他要把这可怕、可恨更可笑的白色撕个干净。为什么?为什么自己要穿上他白玉堂的衣服?于是又一声冷笑,笑得他自己心疼。
当白玉堂走进房中,便见到展昭站在床前撕着那身白色的衣服。他背对着他,看不到表情。“猫儿,你别这样!”他想上前,却没敢。因为展昭听到他的声猛地转过身,盯着他的那双眼,似要滴血般的通红。
“猫儿,我知道你怪我骗你。但我逼不得已,为了大局我只能这样!你听我跟你说……”他靠前,但展昭依旧后退。
“猫儿,不要躲我!”展昭每退一步,白玉堂的心就挨上一刀。尽管他知道自己早晚要面对这个局面,可到现在真正面对之时还是在怕。他什么都能接受,就唯独不能接受这猫儿不理自己,躲着自己。
一道寒光,展昭将巨阙抽出。这一动作连他自己都没有想到,可是他却这么做了。剑尖指着白玉堂的胸口,依然没有说话。他只是盯着他,盯着这个他想念到几乎发疯的人。可他却不知为何不要让他靠近自己,完全不知道。
白玉堂没有停下脚步,即便巨阙抵在胸前他也没有。“我知道你疼,你气。只要你能原谅我,这一剑你尽管捅下去。”这猫儿有多疼,有多想他,他比谁都清楚,甚至比这面前一脸痛苦却又双眼茫然的人更清楚。
再进一步这巨阙就会刺进白玉堂的胸膛。这是千年的神兵,吹毛断发削铁如泥,何况是人身肉做。所以白玉堂再进一步之时就只听到“镗”的一声,巨阙落地。再气,再恨,再不知所措他也不会去伤他的玉堂。
就在巨阙落地的一刹那,白玉堂伸手拉过展昭的胳膊将他拽到怀中。这一刻他想了很久,仿佛比一生还要长。“猫儿,昭,我好想你!”这一抱倾尽所有的力气,不能再让他避开自己,自己也不能再一次离开。
“猫儿,你说句话!”抱了仿佛很久,可是怀中人依旧不声不语。他双手抓住展昭的肩膀轻轻地推开那么一点,“哭出来,不要再忍了!在我面前,你不用再忍了!”这双眼睛里究竟含着多少眼泪?就这么瞪着,却连一滴都没有落下。简直无法想象,这种忍究竟需要多大的力气!这颤抖的身体究竟还在忍着什么?
这样的表情让白玉堂觉得有如万刀割心,这样的表情也让他不知道该要再说些什么。于是他吻上了这双唇,有些发白,又有些冰凉的唇。
他知道自己不该吻得如此疯狂,他也知道展昭现在有内伤,可是他控制不住。这个吻他也想了很久,那在如梦香中的一切都是真的,却也都是假的。所以当彼此的舌尖触碰在一起的时候,完全无法自控。
“玉堂……”展昭闭上眼睛,在这近似有些粗暴的吻中他终于唤了他的名字。眼泪顺着眼角流了出来,流过脸颊,流进两个人的嘴里。
这个吻是咸的,不是甜的。这样的味道让白玉堂有些怕。怀中的人从僵硬变得无力,他知道自己该停止这个吻。“昭,你原谅我!”解释什都好象是多余的。自己伤得他太深了,让他彻底变了。
展昭深吸了一口气,却带着抽泣声。泪一旦落下就再难止住,因为这眼泪他真的忍了很久。盗印回来之后他便没有再哭过。可每当他一人独处的时候,心头的疼就会一点一点地加深。连他自己都觉得,这心恐怕早就被疼浸烂了。“你真的……回来了?”
白玉堂愣住了,他想过无数种对白,唯独没有想过这种。“我回来了!我是真的回来了!我平安无事,我没有死!我把自己完完整整地给你带回来了!”难道这猫儿依然不信?
展昭伸出手抚摸上这张脸,如此温热的脸。但双眼的带泪让自己好像看不清楚。“不要再骗我。你骗了我一次又一次。我不要再相信你。”
这句话说得如此无力,却让白玉堂突然觉得恐惧。他轻轻地替展昭擦掉眼泪:“以后我再也不会骗你了!我是真的回来了,你相信我!”他……原来真的不信!
“玉堂……”轻声地一唤。
“我在这儿!”这眼神好伤人,却不及它的主人心伤。
“我该怎么信你?”
白玉堂伸手从腰中拽下玉佩:“猫儿你看,这是你给我的。天下间只有我一个人有!”
这块玉摸上去带着温度,是玉堂的温度。玉是温润的,他会随着主人的身体而变化。如今的它晶莹透亮,水色比之前更让人喜爱,只有玉不离身才会如此啊!展昭微微一笑:“你好狠!”他的玉堂真的没死!天下还有比这个更好的消息吗?可是为什么还是那么难受、那么疼?但尽管如此他却真的想笑,他爱的人还活着,他怎么可能不笑?所以他笑了。
为什么会是这种笑容?他本该觉得这笑天下至美,但如今却让他心头发凉。白玉堂拉着展昭坐在床边:“猫儿,你听我说。我把一切都告诉你!”尽管现在的安静让他觉得有些可怕,但至少他能说话,他能容自己把经过告诉他。
他告诉他自己是如何进的冲霄楼,如果打开了铜网阵的机关,如果落到地板之下,如何被师父救起,如何装鬼杀张华吓赵爵,如何日夜守在他身边,如何在如梦香中见他两次,又如何在军山易容照顾他,直说到昨天夜里他是如何在冲霄楼外破了铜网阵的总弦。这些事很长,但白玉堂说得很简练。他知道展昭是天下最明事理的人,他不需过多地去表示自己的苦衷,他相信他懂。
展昭的表情从微笑变成了愤怒,再从愤怒变成了悲哀,再从悲哀变得平和。但泪却再一次流了出来。他以为,那些是梦;他也以为,那些熟悉的感觉是别人的。可是全都不是,他的玉堂连一天都没有离开过自己。他是恨,他是气,可是他却再也无法责怪他了。他的玉堂肯为了大局做到如此,这又有什么错?自己在疼的时候,他也在疼;自己在哭的时候,他在看着自己哭。够了,这惩罚应该够了。
“猫儿,你能原谅我吗?”侧过身,吻掉他眼角的泪。还是咸的,但这神情却不再让他害怕。
展昭深吸了一口气。这段话让他有足够的时间滤清自己的思绪:“你没有做错。”
“你肯原谅我了?”白玉堂激动地将展昭又一次抱在怀里。这眼神中的镇定才是他的猫儿该有的!
“不!你骗了我!你一次又一次地出现在我面前,却让我以为那是场梦。这种欺骗……我无法接受!”若没有那两次见面,他不会那么肯定地以为白玉堂死了,也绝对不会日夜痛不欲生。那比死讯还要残忍!那让他认定,即便死,玉堂也要与自己魂兮相告,那么自己就该魂归相随。只差那么一点,若没有四哥一骂,他就去了,真的去了!
“我忍不住,我忍不住不去见你!看到你那么悲伤,我实在是受不了!我若不抱住你,我会疯的!”他又怎么会不知道自己那两次相见可能造成什么后果。但他若不出现,这猫儿难保不做傻事。而自己,绝对不能让他做傻事!
“可是你那样,却让我疯了!”是真的疯了。那让他展昭不再在乎别人的眼光,只是一心一意地去完成他该完成的事。但每做一件事之前他都会念上一句:‘玉堂,你千万要等我!’这难道不能叫做疯吗?
“你告诉我!告诉我你要怎么样才能原谅我?”
“我要你指天发誓!永远不许再骗我,永远都不!”
白玉堂点头,没做片刻地犹豫。他站起身三指示天:“我白玉堂今日对天发誓:若以后我再敢欺骗展昭,就让我……”
“就让我展昭万箭穿身,死无葬身之地!”他站起身,盯着玉堂的眼睛,没加思索地将这个誓言断开又续了上去。
“你……”白玉堂被展昭的话吓到了,他怎么能用他的命来赌自己的誓?
“玉堂,你真的不要再骗我了。”展昭向前一步,把头靠在白玉堂的肩上。他是该发火的,可是刚刚好像发过了;他是该恨他的,可是他根本就恨不起来;他是该惩罚他的,可好像……已经够了。
“你怎么能用自己发这么毒的誓!!”白玉堂伸手把展昭搂住。再也不敢了,这样的誓言一出,他怎么还敢骗他?他什么都不怕,就只怕这猫儿会有事。
展昭笑了,这笑虽带着泪,却不再让人心酸。“玉堂,我好想你!”他终于说出口了。其实这才是他想对玉堂说的第一句话吧?却不知道为什么,在刚刚怎么也说不出口。但他真的很想他,比他想自己更想他。咫尺天涯尚且还可相见,可是他却是以为早已阴阳相隔。这种想念,白玉堂永远不会懂。因为他们的想,并不是同一种。
“我也好想你!我等这一天等了好久。猫儿,别哭了,我再也不会离开了!”肩头感觉得到潮湿,他知道,那是眼泪。
“咳……咳……”突然一阵轻咳,展昭连忙把推开玉堂,并立即用手捂住嘴。
一瞬间一股腥味儿散开,血从展昭的指缝流出。
“猫儿!你怎么了?”白玉堂瞪大眼睛,吓得他大声喊着。
展昭并没有觉得如何,他只是吐了一口血而已。只是这血滴到白色的里衣上,一斑一点,红得有些吓人。
顾不得其他,白玉堂推开门大喊:“江先生!!!!”
“我真的没事儿!”展昭靠着床头坐在床上,但他觉得自己根本不需要躺下。他是真的觉得没事。
“你现在不要说话!”白玉堂拿过湿巾擦掉展昭嘴边的血渍,然后轻轻地擦着他的手。一块白布就这样变成了粉红色。
江尧叹了口气:“你终于将这股火给吐出来了。”这口血司马真的九转针没有逼出来,自己的药也没有让他吐出来,倒是白玉堂,只一露面就把它给解决了。
“先生,他到底为什么会吐血?”听江尧的口气不像是有事,可是吐血又怎么可能没事?
司马真哼了一声:“你忘了?盗坟那天,徐庆大骂他一顿。你我眼看着他几乎要吐血,可是被他忍了回去。”这口血是真的差点要了展昭的命,如果没有它,内力不会凝滞不动,甚至都有可能不会纠在一起。
听完这话,一边的徐良皱了眉。他还不是很了解他这个爹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但就凭这件事他就了了个大概。他那个老子就是一浑人!不过身为儿子,他也不能去说老子的不是。于是他上前一步,面带愧疚:“展叔叔,我替我爹跟您道歉。”
展昭微笑着摇了下头:“你不用道歉,我没怪过你爹。”
“行了,别说这些了。先生,他这样到底有事没事?”关于他那个三哥,白玉堂本想揍他一顿,但是现在看在徐良的面子上他也不打算计较了。况且他现在只担心展昭这口血吐出来有事无事,其他的,根本不在他的心里。
江尧白了他一眼:“淤血吐出来会有什么事?只要你以后不再气他就行了!”
白玉堂这才露出笑容:“只要猫儿没事,先生你是打也打得,骂也骂得。”
“不过白玉堂,展昭的内伤依然没好,你可不能由着性子胡来。”江尧的话说得极其直接。
直接到话一出口,展昭的脸顿时绯红,就连白玉堂都尴尬地一咧嘴。
随后就听司马真说:“那有什么不好么?万一那股内力能被镇回去呢?”
江尧一瞪眼:“胡说八道!我看你就是替你徒弟在这里找便宜!”
“老江头,你不要血口喷人。我这也是为了展昭好!”
“哼!我懒得跟你吵,总之不行就是不行!”
“你……”
没等师父把话说完白玉堂就喊了一声:“够了!别吵了!”这两个老头儿也太过分了,怎么能用这种事在众人面前吵架。再吵下去,猫儿都快变熟虾子了!
司马真一瞪眼:“我还不是为了你们两个好!既然你不领情,我才懒得管你!”说完他转身就离开房间。
江尧看了看白玉堂和展昭,然后也站起身:“司马真,这事儿今天我一定要和你计较个明白!”说完他也跟了出去。
俩人出去之后展昭这才长出一口气,他虽然知道这些话恐怕只有他们四个人才懂,可是这么个吵法也实在是太丢人了。
“各位,蒋四老爷回来了!”正巧在这尴尬的时刻,外面差人来报。
众人没顾得上询问其他就连忙都回到了大厅。
不多时展昭也换好自己的衣服,跟着玉堂进了厅房。
这时候蒋平正坐在椅子上大口地喝着茶水。这一路奔波可谓是马不停蹄,连饿带渴他也没曾休息过。
“四哥!”这一声白玉堂叫得格外亲切,是那种发自内心的亲切。这次诈死,除了让他看懂展昭对他的爱有多深,也让他真正地看懂了这个四哥对自己的兄弟情谊。
蒋平这口茶喷了出来,然后剧烈地咳了一阵。“老……老五?”时间太短,根本没有人跟他说过白玉堂的事。这突如其来的震撼换谁都是受不了的。
展昭和白玉堂连忙上前拍着蒋平的后背:“四哥你没事吧?”
蒋平缓下这口气,瞪着白玉堂:“老五,你没死?还是我做梦?”
白玉堂一笑:“我没死。四哥当然不是做梦。”
只一句话,蒋平的眼里就掉出了泪。这眼泪他比谁忍得都久。只见他站起身颤抖着手抓住白玉堂的衣服。“不是梦就好!不是梦就好!”他又气又恨,本想打这白老五一巴掌,可是当他看到五弟站在面前,却又舍不得下手了。事实就是如此,只要他活着,就比什么都好!
如今这时候,再悲再喜也没有时间去倾诉。他们还有更重要的事做,那就是攻打军山。但这不是最终的目的,因为军山不占,襄阳王府就不好围困。
蒋平擦干眼泪:“既然所有人都没事,接下来就按计划行事。”虽然他现在还不知道白玉堂为什么没死,可是他不是个笨人。他知道事情能有如今这么顺利,五弟一定做了很多。
岳诚季亲自领来了八千骑军,如今就扎在襄阳城外。没有钦差大人的命令他们不敢乱动一步。
蒋平等人护着颜查散离开了襄阳城,大军出征,城内便会不安全。所以他们要带着大人和公孙先生,等攻下军山,那里才是最安全的所在。
钟雄听着计划,眉头却皱得紧:“四老爷,军山三面环水,另一面接着襄阳王的领地。这些都是骑兵怎么攻山?”
蒋平一笑:“那就要靠你了。”
“我?”钟雄不解。
“这些军队不会真的攻山,他们只是围在襄阳府周围做成进攻之势。上山之人不用太多,主要得靠你在军山的威望。我相信军山上下不能所有人都听侯军和韩炬的话,所以只要有一半人真心归降,另一半人也会在逼迫之下不敢反抗。”蒋平看着钟雄朝他微笑。其实这场仗依然是在赌。上了军山,若钟雄改变心意那就是一场殊死搏斗。但其实这也不算是赌,因为钟雄为人正直,该不会阵前叛变。更何况他家小已经被人送去了开封,谅他也不敢造次。
不管是正人还是小人,不管是绿林中人还是朝廷中人,人心都隔着人心,防人之心的确不可没有,这也不算卑鄙的行为。若钟雄真的归心,那他的家小不但平安,而且会富贵;若他假意归顺,那他的家小自然会成为人质。但在他们而言,伤害无辜的女人孩子,是绝对不可能的事。
钟雄点头,他懂了蒋平的意思。这一仗自己是个筹码,搏的是自己在军山这么多年来的威望。多少信心他自己也没数,因为毕竟这军山原本并不姓钟,而是姓侯。
在没有进山之前,蒋平先让欧阳春,徐庆,艾虎等人保护着颜大人和公孙先生去了陈起望。又吩咐岳诚季这八千人,将襄阳王府周遭主要路口堵住。他们只带了厢军三千围在了洞庭湖边上。这些军队不会打仗,这里也不需要他们打仗。
老少十几人站在船上,湖面上的风刮出一阵腥味,是水腥味儿。
船没等靠岸,就有几艘小船围了过来。船上都是军山上的喽囉兵,见到有陌生船只他们当然要来看个究竟。
柳余戎一眼就看到领头的小寨主:“李田!”他大喊了一声。
李田一看,连忙拱手:“原来是四寨主!听闻大寨主和您投靠了朝廷,不知道是否属实?”他是个直性子,所以问得十分直接。而且这些话一直都是二寨主和三寨主说的,他们很多兄弟根本不信。
柳余戎点头:“没错。人往高处走,谁也不愿意一辈子做贼。”
李田一皱眉:“原来二寨主和我们大家说的时候我们还不信,现在看来,你们真的是为了荣华富贵拿我们军山弟兄当见面礼了!”
“李田!我钟雄是什么人你会不清楚吗?”钟雄从人群中闪出。
“大帅!”无论别人怎么说,李田都清楚,钟雄不是个贪图富贵的小人。只是现在事情是这个局面,他不知道该信谁又该不信谁。
“我今日回来,就是为了救全山弟兄的性命。若你们同我一起归顺,朝廷绝对不会为难大家。”这是颜查散承诺过的话。
“这……”李田听了钟雄的话心中有所迟疑。他不是不信钟雄,他是无法信任朝廷。他们军山上的人,有几个不是被朝廷逼成贼的?让他一句话就信,实在是难以办到。
“我知道一时之间你很难相信,但是我现在必须上山。我会给弟兄们一个交代!你若信我钟雄,就放我们进山!”
李田没再多加阻拦。说实话,谁又愿意做贼?义贼一样是贼,每天过的都是些什么日子他比谁都清楚。尤其二寨主和三寨主一心要和反叛襄阳王勾结,这谋逆大罪是要株连九族的啊。相比之下,他宁可先相信钟雄。
就这样一行人安全地上了岸。当他们刚刚来到涉水寨,侯军和韩炬就带着人拦了上来。
双方见面,侯军与钟雄二人都很尴尬,毕竟他们之间也还算有亲情。
“大哥,你当真要投靠朝廷?”侯军咬着牙问。
钟雄叹了口气:“二弟,不要执迷不悟。你……”
“既然如此就不要怪小弟无情了!”侯军没容钟雄再继续说下去,抽刀就上。
白玉堂一皱眉,刚想上前就被展昭一把拉住。他低声地在他耳边说:“玉堂,这是他们自家兄弟的事儿,是轻是重都没话可说。若你一出手,伤到侯军,事儿就不好办了。”
白玉堂点头,其实他不过是不希望钟雄难做。自家兄弟动手总不是件容易让人接受的事儿。不过猫儿说的有理,于是他微微一笑,没再乱动。
“镗!”的一声,侯军的刀被挡开,但接招的不是钟雄而是柳余戎。
“侯军,你居然敢对大哥动手!”柳余戎瞪着眼睛。他知道大哥不忍动这侯军,但是他可不管那一套。
侯军一声冷笑,根本没心与柳余戎搭话。于是刀钺相见打在了一处。
但行就是行,不行就是不行。侯军的武艺的确不敌柳余戎,五十回合之后,柳余戎双钺一分,左手钺抬起拦住侯军的单刀,右手钺借着空档向前一推。
一转眼,侯军的肋下被钺割开,最下面两条肋骨随之断裂。侯军当即就疼倒在地昏迷不醒。
“二弟!”尽管钟雄与侯军面和心不和,可是这毕竟是多年的兄弟,自己也毕竟是被侯军的父亲收留,更何况这军山本该属于侯军。所以这所有的一切加在一起,他还是难免心疼。但随即他又咬了咬牙,事到如今怎么还能有妇人之仁!
一边的韩炬看到二哥被伤,气得连忙提刀上前:“姓柳的,你好毒辣!”
方才一仗虽然胜了,可柳余戎心里并不痛快。他虽然一直与侯军不和,但毕竟多年弟兄。更何况他知道自己与韩炬旗鼓相当,现在动手恐怕力不从心。但此时他也不好退却,只能冷笑着亮出架势。
这时候就听一声笑,酸得让人牙疼:“柳大叔,方才你也过了瘾了,这小子就交给我了。”徐良一边说一边晃到柳余戎身边。
柳余戎见是徐良,眼前顿时一亮。他点了点头,然后退回本队。
一见是徐良,韩炬的汗毛都立了起来。这个人他是无论如何都敌不过的。那身法之快,刀法之快都让他无从还手。
“我说姓韩的,这一次你想怎么个比法?”说完他笑着晃到韩炬面前。
见徐良靠近,韩炬只觉得头皮发麻。但他身前身后都没有帮手,于是他想要逃。但逃需要时机。
见韩炬目光闪烁,徐良就知道他怕是要想逃:“我可以不要你的命,但是你必须得给三老子留下点纪念。”说完他上下打量着韩炬。
“你什么意思?”徐良这一看弄得他心里发冷,汗毛孔生风。
看罢之后,徐良一笑:“我看你这个耳朵不错,就留下它吧!”
话一落地,这金丝大环刀就已经握在了手中。速度之快,快到连环刀相碰的声音都没有听到,就只听到韩炬一声惨叫。但这声叫也已经是在徐良刀收之后了。
韩炬双手捂着双耳,血顺着手指流到胳膊和袖子上。他瞪着眼睛,伤口的疼都不及他的惊讶来得深刻。他连反应的机会都没有,这耳朵就已经被徐良给割了下来。而且割掉双耳,却只用一刀!
“逃命去吧!”徐良没有下死手。他若要杀韩炬,就算三十个,这么长的时间里他也都杀了。只不过他知道,要收军山,就不可太狠。这军山上下还有万八千儿人在看着他们。容人之量才能换来信服,这些东西不用人教,他徐良天生就懂。
“你……你们等着!!丑鬼!这个仇韩爷一定会报!”说罢,他捡起地上两个耳朵夺路而逃。
原本蒋平还担心襄阳王府会派人来支援军山,但结果并非这样。
昨夜晚间,银鞍殿上的自鸣钟一响,刘道通就知道大事不好。那是藏盟书密室入口的机关,这牌子一响肯定盟单所藏之处已经被人发现。他刚想带人前去冲霄楼,却又接连听到三声钟响。就这三声,让整个银鞍殿的人彻底没了声音。
盟单被盗这已经成了事实,所以所有人都呆住了。那上面有他们所有人的名字,而且不仅如此,那里有他们的家乡住址,生辰月日。三百五十人,一人不少,无一例外!
“报王爷!巫桐山四怪被人所杀,冲霄楼铜网阵总弦被人破坏!”
“报王爷!冲霄楼燃起大火,无论如何也无法扑灭!”
接连两个消息,让赵爵连站立都做不到了。他瘫坐在龙椅上,脸色苍白,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刘道通喊了一声:“沈中元在什么地方?”他还不知道小诸葛已经反了。因为根本不可能有人在叛反之前先通知对方。所以他只以为沈中元是去办了私事。到了这个节骨眼儿,那个足智多谋的人怎么偏就不见了?
等到派去寻人的人到了沈中元的住处,发现他的剑和其他应用之物全都不见的时候。所有人才知道,沈中元原来一直都是这襄阳王府中的细作,一个让所有人都相信的叛徒!
但此时恨已无用,刘道通忙着救火,并且派人四下寻找破楼之人。
另一边,赵爵被人抬回了寝宫。原本他就几次三番地被白玉堂装出来的鬼魂吓得精神恍惚,这一次冲霄楼被破,盟单一丢,他更是魂不附体。更何况,不到半个时辰,他便又一次见到了白玉堂的鬼魂。当然,这并不是真的鬼魂,只不过别人知道,赵爵却并不知道。
徐良和白芸生解决掉寝宫里所有的随从,跟着白玉堂把赵爵的寝宫翻了个底朝上。最后在床下找到一个密室,从那里翻出了龙袍金履,国玺印章。然后爷儿三个这才离开了襄阳王府回到了公馆。
而他们三个刚走,刘道通就带人赶到了赵爵的寝宫。这一堆尸体他吓得顿时没了魂,好在进到寝室赵爵不过是昏了过去而已。这一折腾就是两三个时辰,谁还有闲暇去管军山如何?
更何况军山那边并没有发来消息。钟雄一走,侯军就被韩炬放了出来。两人见面长吁短叹,都认为公馆的人不会那么快和他们动手。而且钟雄若已叛变,那么以刘道通那个狡诈多疑的性格,难保不会怀疑他们二人。所以他们对于报告一事迟疑了半天。仅仅是这半天,就要了他们的军山,也险些要了他们的命。
回过头再说这军山两个当家人一伤一逃,军心所归自然全都从了钟雄。况且这么多年,钟雄对待手下人的确是赏罚分明犹如兄弟。再说了,谁又真的愿意永远做贼?
蒋平当着全军山的人说道:“我蒋平在这里跟大家发誓,只要大家一心一意归顺朝廷,那么等襄阳王的事一解决,大家想当兵的可以留到军中当兵,想回家的朝廷发粮饷放你们回家。总之,只要大家归降,朝廷不单不追究以往,有功的还会重用!”这些并不是空话,这也是颜查散的许诺。
军前最重要的是军心,军前许诺如不过分皇上必会应允。而且形势如此,攻打襄阳王,没有什么军队比军山上的人更合适。
一切都处理停当,全山上下一齐归心。尽管有些许炸刺儿的,也被关了起来。不杀人性命,这是现在最重要的原则。
钟雄将老少英雄安排到各处住所,又将颜查散和公孙策等人接上了军山。现在这军山就成了钦差的公馆所在,所以这里喽囉兵也自然成了临时的官兵。不再是贼,这些人非但没有因为投降心生怨恨,反而是格外地起劲儿。扒掉贼皮,怕是他们多年来想实现却无从实现的梦想吧!
掌灯之前,白玉堂跟着蒋平他们去料理军山的事务,以及商议攻打襄阳王的事。展昭被逼着喝药离开了议事大厅。
刚回到自己前几日所住的房间拿起药碗,就听到外面有人敲门。
“哪位?”展昭问。
“展弟,是我,丁兆蕙。”
展昭连忙打开房门:“二哥啊,快请进。”
丁兆蕙走进房中,一眼就看到了床上放着的东西。那是白玉堂的应用之物,以及白虹。他皱了皱眉:“你的药可喝了?”
展昭一笑:“刚要喝,二哥您就来了。您找小弟是有什么事儿么?”
“你先把药喝了,我有话对你说。”
丁兆蕙的表情让展昭觉得莫名其妙,但他还是拿起药碗一口喝下。
丁兆蕙倒了一杯水递了过去:“压压苦味儿。”
展昭愣了一下,然后这才接过杯子拱手谢道:“谢二哥。”一口饮下,却不觉得管用。嘴里依然是苦苦的。“二哥,您有什么话要对小弟说?”放下水杯,展昭问。
话原本是他要说的,可是事到关键,他却又愣住了。憋了片刻,丁兆蕙这才开口,却没敢看展昭的脸。“你和白五弟……之间是不是有什么事?”
这个问题让展昭一时不知该怎么回答,因为他根本没有想过会有谁来问他这个问题。所以他愣住了。